很快地,他就看到当时他送给段秩的那幅画已经被他裱好了,挂在了最显眼的地方,周归心看了看这副画对着的地方,一时震惊:“岂不是……凡事来跟你谈业务的人,都能看到?”
段秩笑笑:“是。人家问我这幅画哪来的,我说是很重要的人送的。”
周归心抱着小柯基,莫名脸热。
这么堂而皇之的喜欢……
“以后就不一样了,”段秩走近了他,低声道,“以后我就说,这是我老婆送的。”
周归心羞死了,脸红的跟烘烤过似的,磕磕绊绊道:“谁、谁是你老婆……”
真讨厌。
段秩笑意渐浓。
周归心坐在段秩的办公椅上,用腿拨着转来转去,段秩站在桌子旁,看他玩得不亦乐乎,偶尔从兜里摸出几颗糖塞给他,不知道还以为周归心才是这里的老板。
段秩的助理敲了门,抱着资料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他一愣,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坏老板的好事。
段秩瞥了他一眼,淡声道:“怎么了?”
周归心还以为他要工作了,忙从椅子上下来。
“这是今天上午的文件……”助理把数据放到桌面上,又迟疑着开口,“还有开除苏青竺的事情……”
周归心托着腮,好奇段秩的工作内容,又怕给他打乱,想看又不敢看的,十分纠结。段秩见状,直接推到了他的面前,温声道:“好奇就看,弄坏了我还可以打印。”
那助理又下意识地看向周归心。
周归心接触到他的目光,十分坦荡地给他打招呼:“你好。”
助理没想到他会突然开口,下意识回了一句:“你好。”
“张铭,我助理。”段秩见他打招呼,便给他介绍了一下。
又给张铭道:“这是我……”
他下意识想说老婆,又觉得周归心肯定害羞,便停住了,准备说成“伴侣”,谁知周归心却抢先一步开了口,小声道:“老婆。”
张铭一愣。
段秩也一愣,他偏头看向周归心,周归心脸都快红透了,还自认为伪装地很好,分明下一秒就要钻桌底下去了。
周归心也不知道说得对不对,但段秩方才顿的那一下让他心里怪不是滋味的,总感觉自己像是那种不给别人名分的渣男一样,于是脑一抽就说了出来,眼下快羞死了。
段秩反应过来了,眼里带着明显的笑意,应道:“嗯,这是我老婆。”
周归心听完这句连耳尖都泛了红。
张铭不愧是他助理,反应相当快,迅速改口道:“夫人好。”
什么夫人……!
周归心感觉脑子都要爆炸了,他一个男人,还是皇帝,怎得就让人喊了“夫人”!
眼见着周归心快到极限了,段秩看向张铭,道:“你先出去吧。”
张铭点点头,退得也相当迅速。
“害羞了?”
段秩走到他身边,周归心双手捂脸不想看他。
周归心相当熟悉段秩的脾气,眼下不换话题他能抓着“老婆”这件事说到天荒地老,他深呼吸了一下,提起来苏青竺的事情:“你要辞退苏青竺?”
段秩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
周归心站起身,揽住了他的脖子,撒娇道:“你不辞退他好不好?”
段秩向来吃周归心撒娇这一套,眼下听见这种让人醋意大发的请求也不过揽了揽周归心的腰身,亲了亲他的嘴唇:“说说看?”
周归心也不知道该怎么给他说,支支吾吾地:“就是……朕不想……”
段秩眼里的笑意渐渐淡去,他垂眸看着周归心,周归心也眼巴巴看着他,低声撒娇:“段秩……求求你了。”
段秩沉默了一会儿,半晌,满身的醋意全都化作一记在周归心唇肉上的不轻不重的啃咬:“惯会撒娇。”
周归心知道他这是同意的意思,瞬间眉开眼笑起来:“段秩,你真好。”
时隔好久,段秩再次收到了周归心的好人卡。
段秩跟周归心腻歪了一会儿便要处理公务,老板椅是周归心坐着,他自己就拉了个木凳子坐,周归心凑过去看他批文件,小声道:“你看朕像不像来监工的?”
段秩抽出一条胳膊环着他的腰:“嗯,皇上以后做老板,我给皇上打工。”
周归心大惊失色:“朕才不要。”
本来做皇帝就够忙了,来这边后好不容易能放松一下,一当老板岂不是全完蛋了!
段秩失笑了一下,便道:“嗯,那皇上管着我就好了。”
周归心跟段秩去了那一次公司之后就来了兴致,一连好几次都往那儿跑,他也不干什么,就光看段秩处理公务。偶尔钻去人家员工堆里听八卦,听到震惊的还会偷偷来给段秩分享。
段秩:“……”
他公司的员工本是卷生卷死的那种人,盈利高是真的,但工作氛围难免沉闷了一些。周归心来了之后莫名就活泼了起来,有如一潭死水中游来一条活泼的小鱼,整个池塘都变得有生机起来。
连带着原本的万人迷苏青竺都黯然了不少,但没人在意,苏青竺本人也不在意。苏青竺生日那天闹出了那么大的难堪,结果次日照旧给周归心带李洋甜品店的小甜品,不知道是不是醒酒后忘了事。
他不提,周归心也从善如流地不提,只是苏青竺再给他带甜品,他总会分苏青竺一半,说是给苏青竺帮他带甜品的报酬。
两人分吃同一块甜品,甜不甜周归心不知道,倒是段秩快酸死了,周归心感觉自己简直就像是被扔进了醋缸似的。
不知道是不是被酸怕了,周归心后来便没再去过段秩的公司,一连在家里待了好几天。
“明天跟不跟我去公司?”段秩帮他洗好了澡,抱着他出了浴室,一边给他吹着头发一边问。他还是喜欢周归心在他身边的感觉。
周归心累得一根手指都不想动,靠在段秩怀里,闻言,他幽幽地睁开了眼睛,道:“你下次再这么过分,朕就让人砸了你的公司。”
段秩亲亲他的嘴角:“皇上砸着玩就是,到时候我再建。”
周归心抬眸看了他一眼,总觉得段秩某些发言实在让人震惊,最主要的是,仔细想来,这事他还真能做得出来。
他沉默了一会儿,段秩已经给他吹好了头发,周归心指了指衣柜,给段秩道:“你去看看。”
段秩挑了挑眉,走过去,衣柜里面是迭好的衣服,衣服之上,一副卷轴就显得特别显眼。
他拿了出来,走到周归心身边:“是这个?”
“嗯。”周归心应了一声,眼里带了几分期待。
段秩旋即展开来——是一幅画,万马奔腾,掀起的尘土飞扬萦绕,栩栩如生地简直要踏出画卷。画的最下面,盖了周归心的章子。
“办公室里,挂这个。”周归心趴在床上,那个画像挂办公室怎么想怎么奇怪,还是万马奔腾图更大气,寓意也更好一些。
段秩无声地看了一会儿,这才收起来:“皇上画的?”
“好看吧,”周归心对自己的画技相当自信“这是朕前几日答应给你的礼物!”
段秩的心里像是被羽毛擦过似的,又痒又酥,他目光都柔和了下来,温声道:“特别好看,我明日便挂到办公室去。”
周归心满意了,催促道:“快关灯睡觉,朕好累了。”
“嗯。”段秩亲亲他,关了灯。
第二日,全公司的人都知道他们总裁夫人画了一副万马奔腾图送给了他们总裁,毕竟段秩带着裱好的图挂进办公司时的动静让人不注意到都不行。
他们公司的人有多感慨这件事,周归心的大臣们就有多嫉妒。
礼部尚书和刑部尚书嫉妒得面目全非:“万马奔腾!还是皇上亲笔!臣也是开公司的呀!”
不止他开公司,四十多个人得有一大半都是开公司的,听见他这话,这些人大多面目扭曲了一下。
周归心和段秩回家的时候也没想到人居然这么多,他奇怪地看着他们:“你们怎么来了?”
“好久未与皇上请安,臣等惶恐不已。”这群人早就找好了说辞,只字不提是因为嫉妒万马奔腾而凑一起说小话以寻求安慰。
周归心挑了挑眉,也没说什么,他看了看,发现苏青竺不在。
福公公看出了他的心中所想,便道:“苏少爷去给皇上拿甜品了。”
“朕知道。”周归心应了一下,似乎并不感到意外。
福公公转念一想,也是,毕竟苏青竺去拿甜品的日期都是固定的。
这是这次苏青竺回来的似乎异常晚,周归心吃过晚饭,他才姗姗来迟,眼睛泛着红,似乎是哭过。
周归心看了他一眼,笑道:“皇弟。”
苏青竺在门口看了他许久,夜晚的寒风鼓动着他的衣服,显得他有点消瘦,他站在黑暗里,缓缓才踏入了门里。
“草莓巧克力蛋糕,你应该喜欢。”苏青竺笑了笑,将那甜品放在周归心的面前。
周归心看了他一会儿,一边拆着包装,一边问道:“皇弟,你近来瘦了好多。”
苏青竺身体似乎是僵了僵。
“草莓巧克力!”周归心眉眼亮亮,这次却没有像之前那般将蛋糕一分为二,他没有分给任何人,只是用勺子挖了一块,一边往自己嘴里递去,一边道,“皇弟,你要好好吃饭呀,再这么瘦下去就不健康了。”
他说完,便想咬掉那块蛋糕。
不料意外突生。
“啪。”
周归心的手被打到一边,勺子脱了手,连带着蛋糕一并掉在地上。
蛋糕落下,迅速化了水,把那一块地板都熔化了。
第69章 往事
“皇上!”
侍卫长率先反应过来,立刻将苏青竺踹跪在地,一手将他双手反剪在身后,一手用锋利的匕首抵着苏青竺的脖颈。
福公公尖细着声音喊:“护驾!护驾!”
太傅心都要吓停了,连忙跑过去将那一整个蛋糕都打翻在地,蛋糕落了地迅速化成一滩水,将那处的地板腐蚀得一干二净。
方才周归心若是吃下去,必死无疑。
“皇上!”
事发突然,他的大臣们这会儿才反应过来,纷纷围住了他,如见仇人般死死地盯着苏青竺。
距离周归心最近的段秩手发着颤,害怕、生气、憎恨种种负面情绪纠缠在一起将他的心脏紧紧包裹住,他沉着脸看着苏青竺,眼里黑压压的,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极度可怕的气质。
反倒是周归心,似乎早有预料地坐着,他的手还保持着被苏青竺打开的姿势,目光中也没什么情绪,只是静静地看着苏青竺。原本带着笑意的唇角渐渐收敛了起来。
他什么表情都没有,将天子不怒而威的压迫展现得淋漓尽致。
“周归心,”苏青竺缓缓开了口,“我见过你。”
周归心没说话,他收回方才被苏青竺打的那只手,往椅子背上靠了靠,抱臂看着苏青竺,让人摸不准他的心思。
“你……”苏青竺的声音有些艰涩,这些话好像抽干了他全身的力气,他瘫坐在地上,闭上眼又睁开,“你不是bug。”
他抬了抬脸,客厅暖黄色的灯光照在他的身上,却显得异常孤独,他深吸了一口气,勉强笑了笑:“你……你也是npc。”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呼吸一停,死一般的寂静蔓延在本就安静的客厅里,周归心眼里还是没有什么表情,只是手指似乎是收紧了一些。
苏青竺看着他,嘴角泛起了苦涩的弧度,他像是一个临终之人想起明媚的过往来那般,半是怀念半是痛苦地重复道:“周归心,你不是这个世界的bug,你是另一个世界的主角npc。”
“口出妄言!”水师提督“呸”了一下,一脚将苏青竺踹翻在地。
他动作太快,侍卫长来不及抽离匕首,匕首尖划破他细嫩的皮肉,出现了一道细小的血痕,苏青竺浑然不觉,只是看着周归心。
“皇上!”礼部尚书面色阴沉地出了列,“臣看苏青竺分明是刺杀不成,才乱说这些话语的。”
“皇上,行刺是死罪。”刑部尚书别的什么都没说,只是说了这么一句。
周归心闭了眸,终于开了口:“太医,给他先处理一下伤口吧。”
“皇上!”太医又惊又怕,没想到周归心居然还想给他处理伤口。
“去吧。”周归心的声音听来有些疲惫,连尾音都像是随着叹息吐出来的一般。
苏青竺看着他,眼角却蓦地淌出两道澄清的泪水来,他心脏疼得厉害,恍惚间竟觉得流出来的不是眼泪,而是他心房的血液。他想,他早该想到的,这般脾性的皇上,他只见过一位,世间兴许也就这一位了。
太医不想给苏青竺处理,奈何皇命难违,他沉着脸检查了一下,苏青竺的贱命实在好得很,居然只是划了一道小口子。
末了,太医只是给他贴了一个创可贴,看得出来是受个人情绪影响了。
他处理好,周归心便睁开了眼睛,道:“继续说。”
苏青竺深吸了一口气,他看着周归心,眼里翻腾着好多复杂的情绪。
苏青竺是个孤儿。
从他有印象起,他便如同孤魂野鬼一般游离在那个繁华星球的贫穷阴暗角落里,在这个豪强家族掌握帝国命脉的星球中,他是最低等的存在。当然,不止他这个星球,其他星球也是这样的,只是因为他这个星球最强大,所以体验更明显罢了。
这种经历造就了苏青竺敏感自卑的性格底色,却也磨练出了他不服输一心向上爬的坚韧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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