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尼夸夸一顿介绍,听得曲沉头晕眼花,比听年度汇总报告还犯困。
“行吧行吧,那试试吧。”总归不是害人的,看托尼讲的如此辛苦,试试看也无妨。
“好嘞~”托尼喜笑颜开,“那咱就不大剪了哈,我稍微修一下,再做个发膜,就很完美了。”
“行。”曲沉应下,又问,“你说的新中式风格的衣服我要去哪里买?”
“我正好认识一个店主,也是咱商城的,在楼上,我等会带你们去瞧瞧。”
托尼说的店是一家原创小众品牌,专门做男装。店主也是男的,妖里妖气,和托尼完全一个风格。两人一见面就亲亲热热的互喊“姐妹”,让曲沉有种被宰了的感觉。
托尼那番话不会是为了骗他来买衣服才那样说的吧。
来都来了,索性就试试吧。出乎意料的,孤君亦试了好几套都很不错,托尼和店主两个气氛组嘴都没停过,一个劲的夸,就差上手摸了。
曲沉也挺满意,就定下了几套。孤君亦进试衣间脱下衣服时,曲沉就来付款了。
店主挤眉弄眼的,压低声音道:“你们是那个吧?”
曲沉没听懂,“哪个?”
“一对啊!”
“啥!”曲沉扫二维码的手抖了一下,十分无语的抬头,“我们只是朋友。”
“朋友?你刚刚进去帮他换衣服?”
“那是因为……”曲沉还真不知道该咋说,有一套设计比较复杂的,他担心孤君亦不会穿,就进去帮他扣了扣子,怎么就被误认成一对了?
曲沉:“反正你们别瞎说,我喜欢的是女孩子。”
托尼一副理解的表情,还顺嘴讲了自己的心路历程:“我刚开始发现自己有这个倾向的时候也不太能接受,一直憋着,后来发现啊,深柜真的不可取。”
啥?什么深柜。曲沉迷茫了。
“我这人看人可准了,我敢打包票,你朋友也喜欢你。”店主道,“你要是有意思,可得看紧点,毕竟咱们这个圈子遍地飘0,这种质量的1啊,可抢手了。”
谁跟你一个圈子了,还有遍地飘0和1是啥意思?
曲沉想出声反驳点啥,托尼就抢过话了。
“可不是嘛~我第一眼看到可心动了,不过就他看你那个眼神啊,还是算了吧……唉~什么时候甜甜的恋爱才能轮到我呀,我也要个大猛1。”
“会有的姐妹,咱不难过哈。”
曲沉眼睁睁看着这两人唱双簧,还互相拥抱了一下,手背起来一大片鸡皮疙瘩。他好像误入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曲沉:“我真不是,你们别误会啊,我和他就是朋友,没别的关系。”
店主:“我们懂,不说了,别激动。”
曲沉:“……”
“要不咱加个好友吧,以后来我店里买衣服我都给你们打折。”店主捻着兰花指,以扭腰耸肩的姿态,展示他的微信二维码。
托尼也以同样的姿态亮出二维码,“别担心,我们虽然混圈,但可不像某些乱搞的家伙。”
“我们是纯爱战士。”
“对对对。”
“……”表情抽搐的曲沉。
人家二维码都亮出来了,曲沉也不喜欢让人尴尬,况且这两人业务水平都还不错,确实可以再来光顾。
“把你男人也推给我吧,我准备在他身上找找灵感,设计一批秋衣。”
“什么鬼!我们真的是朋友!”怎么变我男人了?曲沉实在无力吐槽,“他没微信。”
“护这么紧呢,看来刚刚提醒奏效了。”
“好东西当然得护着自己用了,咯咯咯——”
“……”曲沉摆烂了,爱咋咋地吧。
正好孤君亦也出来了,曲沉无视店主和托尼暧昧的眼神,火速拿完衣服走人。
后面他们又逛了一圈商城,采购了不少必备用品。
曲沉挑选好一部手机,本想给手机语言功能设置成繁体,想想又否决了。现在常用的是简体,日常生活总归还是要接触的。
他又到了一家书店,通过店员的介绍,买了本《繁体字简化字对照字典》。
出了商城,漫步在步行街,渐渐走到江边,来到灯火通明的跨江大桥上。
大桥上的行人很少,他们找了个凸出来的观景台,并肩望着江面的风景。此时的江面幽暗静谧,毫无波澜,宛如一块墨绿色的大翡翠,静静流淌。
曲沉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感受着江风微凉的气息。
“其实,这也是我第一次和人在这看风景。”曲沉幽幽开口。
他老家并不在这个城市,来到这里后又因为工作原因,没有深交的普通朋友。
他会来这座大桥看夜景,但每次都是一个人静静的来,默默的走。
这真是第一次有人陪在他身边,眺望同一片夜色。
孤君亦侧过头,看着闭眼享受的曲沉,无声笑了。
“那以后,我们经常来。”
第29章 曲沉的父母
骑着小电驴回到公寓,洗完澡后曲沉坐在沙发上,又遇上了问题。
租的公寓虽然是两房一厅一厨一卫,但平时另一间房都空着,用来堆放各种杂物,也没有床,根本不能睡觉。所以他在思考,今晚是孤君亦睡沙发还是他睡沙发。
睡沙发肯定不舒服,想想在孤庄时孤君亦都把床让给他睡,照理说现在他应该把床让给孤君亦睡才对。
孤君亦也洗完澡出来了,他穿上了新买的白色丝质睡衣,上面印着流氓兔图案。长长的头发粘了水,滴滴答答落在地板,也打湿了睡衣。
曲沉无视那因为衣服湿了贴在上身,而勾勒出的若隐若现的胸肌腹肌,拿来吹风机给孤君亦吹头发。
“回头买些皮筋簪子之类的,给你头发梳起来,这样洗澡就不会弄湿了。”
孤君亦坐在椅子上,安静的感受曲沉指间划过发丝的触感,这种感觉很不一样,跟理发店里的托尼完全不同。
“衣服也吹一吹。”曲沉的手隔着布料,胡乱的在他胸口腹肌上拂过,这是无意所为。孤君亦微垂着眼,长长的睫毛落下一片阴影。
吹了大约十几分钟,曲沉收起工具,“你进我房间睡觉吧。”
“那你呢。”孤君亦的声音有些哑。
“我睡沙发。”
“……”
曲沉看出孤君亦的不愿,将他往房里推,“就一个晚上没事的,明天我就请人来把隔壁房间清理出来。”
曲沉睡眠质量不错,在沙发上还能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
迷迷糊糊转醒,他感觉到肚皮上盖着一条薄毯。
“孤君亦?”他看到另一边沙发上还有个坐着的身影。
“嗯?”
确定是孤君亦,他懒懒的爬起来,伸了个懒腰。
“怎么醒那么早,睡不习惯吗?”曲沉睡迷糊了,根本不知道现在已经快十二点了。
“没有。”孤君亦本就不需要睡觉,不过曲沉想让他睡,他就配合对方的作息。
洗漱完毕,曲沉看了看时间,发现都十二点半了,赶紧给家政中心和家具公司打电话,叫他们上门服务。
这套房子也有二三个月没有大扫除了,正好都交给保洁。
交代完一切后,他就甩手掌柜一般,跟孤君亦去吃饭了。
只能说钱到位什么事都好办,不算这些年的积蓄,他一个月工资一万五,还有各种绩效奖金补贴,别说多养一个人,再养一个也没问题。
之前听老币说的那么吓人,曲沉也不考虑让孤君亦上班了,反正养的起,就在家待着吧。
一下午的功夫,整个家就焕然一新,散发着彻底清扫后的清香,曲沉满意极了,将采买给孤君亦的物品一一收纳进隔壁房间,从今以后,这就是孤君亦的房间了。
这一晚曲沉睡的很早,第二天,他也起的很早,给孤君亦新注册的微信发了条消息,告诉他先吃饭,自己得傍晚才能回来。
来到陵园,这里很安静也很肃穆。
夏若忻的葬礼办的简单,她最后那封信里写到,不想让父母知道她的死讯,所以并没声张。
十几个警员默默为夏若忻送行,安琳他们赶不回来,整个葬礼由赵霆、曲沉和冯博操办。
回去的车上,赵霆拍了拍曲沉的肩膀。曲沉在特案组中关系最亲密的就是夏若忻,他知道这个年轻小伙子第一次直面队友死亡,心里肯定不好受。
曲沉微低着头,并没有哭,只是眼眶红红。
“那封信被当做遗物,和其他遗物放在一起了。遗物不能交给夏叔叔、夏阿姨,就暂由特案组保管。”赵霆说完,又从口袋掏出一张略微发皱的照片,递给曲沉,“喏,这个是你的。”
曲沉看着这张照片,复杂道:“这不是我的照片。”
这次合照是两年前,队里最小的楚萌萌加入时拍的,队里八个人,人手一张。他回去后特地翻出相册,发现他的那张还好好的待着里面。
“这张不是我们任何一个人的。我们的照片背后有特案组的镭射徽章,这张并没有。”
曲沉愣住了,不确定的接过照片。
电光石火间,他突然知道这张照片的来历了。
在拿到合照不久,他就带着合照去照相馆又冲洗出一张,将它连同一封信,寄给了旅游好几年,只能电话联系的父母。
这不正是他寄给父母的那张吗?为什么会在白无常手中?
见他心事重重的模样,赵霆语重心长的说道:“我刚入行时,前任组长就告诫过我四个字——‘阴阳有别’。
“不管这张照片怎么来的,为什么会由无常的手转交到你手中,但你要记住一句话:下面的鬼不能干涉上面事,上面的人更不要过分探究下面的事情。
“无常说到底也是阴曹地府的公职人员,他们违反规定帮了忙,默默记着就行,千万不要声张。”
曲沉肩膀不受控制的略微抖动,捏住照片的手紧了又紧。
回到家,孤君亦发现曲沉整个心不在焉的,不知怀揣着什么心事,将那张照片捏在手中,失神了许久。
临睡前,曲沉拨通了一个电话,电话上的通话显示是“妈”。
“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核对后再拨……”
他又换了个号码,上面通话显示“爸”。
“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请核对后再拨……”
又连续拨了好几遍,依旧是这个冰冷的女声播报,曲沉失魂落魄的瘫在沙发上,胸口淤积着说不上的情绪。
十八岁生日那天,也是他拿到梦寐以求的xx警大录取通知书的一天。
他从打暑假工的宿舍打车回家,兴冲冲的想给爸妈一个惊喜,结果一推开门,一室死寂。
他打电话给爸妈,电话那头,妈妈“桀桀桀”的嘲笑他是不是没断奶,才多久没见就喊着要爸爸妈妈。
曲沉气呼呼的反驳,指责他们突然就去旅游了,也不跟他说一声,害他白跑一趟。
爸爸抢过电话,用他结巴却平和的声音解释着,安抚曲沉的情绪。
[我们照顾你十八年了,现在你也长大成年,我们要去享清福了。以后联系不到就是在全国旅游,山上信号不好。也别没事打电话,我们忙着玩呢。]妈妈尖细的声音凶巴巴的从电话那头传来。
“哼,才不给你们打电话,你们这对不靠谱的家长。”曲沉用同样凶巴巴的语气回复,并挂掉电话。
后来进入大学,封闭式训练,一年到头也打不了几个电话,还经常打不通,让曲沉好是郁闷。他们就像真的将他放养了一样,除了打钱,没有多余的联系。
寒假回到家,面对积灰的家具,曲沉才确定半年时间,这对父母都没有回来一次。好不容易打通电话,他们又说过年不回来了,叫曲沉自己吃好喝好,不要想他们。
曲沉怎么会不想,尤其是开学后看见舍友们拿到手机后和父母打电话通视频,他心底就油然而生一股被弃养的感觉。他实在搞不懂,为什么十八岁后,爸爸妈妈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对他不管不顾了。
毕业后,他顺利进入特案组。拿到第一笔工资时,他想着要给爸妈打钱,可是电话打不通,也不知道父母的银行账号。后面好不容易接通了,妈妈还一副无所谓的语气说:“不用打,我们不缺钱,你留着多吃饭吧,或者存起来买房买车。”
钱可以慢慢存,第一笔工资不就应该孝顺父母吗?
曲沉不开心,他在电话里和妈妈吵了一架,指责他们不关心他。
他训练时,被晒到脱皮;动作失误,摔得膝盖手心血肉模糊;射击课上,差点被同学射瞎眼睛;搏击比赛,被打到内脏出血……
他全身大大小小那么多伤疤,他们全都不知道!不关心!就连过年这种阖家团圆的日子,还要留他一个人在家,让他跟留守儿童似的,一个人缩在沙发上看春晚。
“你们不配当我爸妈!”
曲沉吼完这句话就挂了电话,那次之后整整半年都不主动联系他们。
其实他早就后悔了,又拉不下脸,就等着爸妈主动打过来道歉。
可是他没有等到,从那天之后,爸妈的电话再也打不通了。
春节假期回到家,他发现桌上放着一个信封。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张西藏的明信片。
他看了一下明信片上的日期,也就在几天前。
记得小时候他喜欢西藏,上学都不去了,闹着要去玩,被抱起来打了一顿屁股。
现在爸妈到西藏了啊——
他将这张明信片藏好,去了趟照相馆,将特案组的合照冲洗出来。
当晚,在台灯下,他写了一封长长的信,将这一年来特案组发生的故事记录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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