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袁是12年前闽州实验室爆炸的幸存者,自那之后他对异种的恨意便达到的顶端,那种杀意是病态且疯狂的。
韩袁的那种急迫好像是急切地想掩盖什么一般。
如果韩袁想抹灭的是真相,那便是许弈想要知道的东西。
“为什么会狂躁?”许弈问。
“是他们……是他们给我们注射了药物……”女人满眼愤恨地道。
她现在没有任何可以相信的人,也不怕许弈是逗她玩乐,一切的认真与期盼都只为了心里那一点可能性。
如果是真的呢?
眼前这个人,倘若是真的心存善意呢?
那为什么不试一试,求一求呢。
女人紧紧攥着许弈的衣角手颤抖弧度越来越大,许弈听见了闷闷地抽泣声。
“你为什么不受影响?”再次问。
女人抬起眸与许弈对视,而后抓着许弈的手往自己腹部触碰,许弈想挣脱女人力道却大的吓人,女人腹部有一些明显凸起。
她怀孕了!
许弈顺势将人扶起,话语温和,“我在听,你慢慢说。”
“异种怀孕后自身会有强大的保护机制,所以我才勉强没受到影响。”女人侧目的瞬间泪水夺眶而出。
被扶着起身后女人又半曲着膝盖要给许弈跪下,许弈抓起女人的手臂,“不用跪我。”
女人泪色涟涟地模样好似就要破碎般,她的手已经将许弈的衣裳抓住褶皱。
“先生慈悲,您不救我也可以,只求您救救我的孩子!”女人嘶哑干涩的话厚重压人。
“我不惧生死,可孩子是无辜的,孩子不会有异种基因,是健康的。”她说。
是健康的。
许弈当然知道。
仿佛间时间停止了一刻。
勘测灯打在许弈脸上冰冷的白色不及他瞳孔中的寒意。
他自己不就是异种生下来的孩子吗。
是健康的,不会有任何异种基因,是人类。
第30章 我今天有一点想你
“我知道。”许弈说。
“我真的没有骗你……”女人见许弈突然变得淡漠脸上浮起的期望又泯灭。
许弈伸手解开了女人颈脖的束缚,“没有人可以从特殊实验室逃出去。”
女人的手松开了许弈的衣裳,“韩袁要异种的脑核是因为他自己生病了想拿来续命!”
“你如果帮他,就是畜生不如的帮凶!”女人呵道,说着她撕着牙露出自己兽性的一面。
“叩叩叩……”
许弈正要开口培养室外的研究人员敲响了门。
培养室的设计特殊关上隔音效果极好,见有人敲门女人面色愈发丑恶。
“许老师,可以进来了吗?”门口的人恭敬问道。
实验室内的老人一般称呼许弈弈哥,叫老师的是韩袁留在这里的身边人。
“进来。”许弈冷声应道。
门打开后进来两人拿着针剂轻推,“现在要注射安定剂。”
许弈没说什么,两人抓着女人的手将小指粗的针管注射了进去。
注射期间许弈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培养室。
刚走出门便遇见手上还缠绕着纱布地韩肆白。
韩肆白看见许弈一把拽着人拉到角落隐蔽位置!
“现在怎么办?”韩肆白死死拽住许弈的手,听到消息韩肆白带着伤赶到了实验室。
“你说呢?”许弈问的苦涩,“能怎么办。”
“这些异种明显是韩袁拿来试探你的。”韩肆白说,“他这是怀疑你了!”
“怀疑我什么?”许弈明知故问。
韩肆白:“异种一有风吹草动,韩袁必定是第一个知道,我怀疑他在找潭非濂!”
“那么高的等级,韩袁做梦都想抓住!”
韩肆白言语发狠,“这些异种你别管,潭非濂也别管了,免得到时候自己脱不了身。”
许弈掏出一支烟点燃,浓重的白雾飘在眼前只搅得他心绪不宁。
“你不知道。”许弈眼神迷离地飘浮着,“其实他挺乖的。”
“乖?”韩肆白气笑了,“他就是个疯子!”
“你现在不能管他了。”韩肆白劝解道,“要不然你把他放了,任由他伤个人,管理局的人就会抓了他,到时候我做点手脚,肯定能在潭非濂开口说话之前杀了他。”
许弈没回答韩肆白的话。
许弈刚将香烟丢进垃圾桶又拿出来一根要点燃,他烦闷的时候只会做这一件事。
****
当天许弈晚上9点回的家,到家的时候发现许宴正坐在自己家餐桌吃饭。
且吃的津津有味。
丘漠在许宴对面坐着,局促不安,看起来像是马上就能哭出来了。
被许宴吓的。
“哥,你怎么来了。”许弈调整好情绪朝着两人走去。
许宴看着许弈过去手里拿着的筷子轻轻地放下。
动作虽然轻,但许宴正人君子惯了,这副模样其实比疾言厉色的发火更可怕。
许弈吓了一跳,对面的丘漠更是双目微红话都说不出来一句。
但许弈今天不想说任何事。
许弈从许宴身边走过:“哥,我今天不舒服,你要骂人下次再骂。”
说完就走到阳台外吹风去了。
许宴从窗户的缝隙中看见了许弈双手夹着的烟猩红地像要烧起来了。
他没说什么,而是抬眸对上了丘漠的眼神。
这个世上怎么会有那么爱哭的人呢。
说话大声了要委屈,眼神稍微凶一点也要哭。
“不是你让我来的吗?现在做什么这么怕?”许宴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温和。
“我以为……以为……”丘漠紧攥着指尖与许宴对视一眼便躲闪了。
“以为我是许弈?”许宴问。
丘漠闻言在眼眶里打转的泪就掉落了下来,他知道许弈是许家的小少爷,和自己一样不受宠,所以自己才有机会和许弈结亲好的关系。
原本许弈便已经算他高攀了,丘漠万万没有想到同自己一夜欢好的人是许宴,吓的他六神无主。
“我不会在这里多打扰的。”丘漠认真着,“明天早上我就离开。”
许宴再次拿起筷子,丘漠只觉周遭的空气凝固让人不敢动弹。
“发信息的时候不是挺会撒娇的吗?怎么见着人胆那么小?”许宴似笑非笑。
丘漠立即垂首道歉,“对不起许先生!我以后不会了。”
许先生……
许宴微微蹙眉,看向许弈,“叫他就是哥哥,叫我就是许先生?”
“嗯?”丘漠紧张地看了看屋外的许弈视线再次回到许宴身上。
许宴无言,而是夹了一块肉给丘漠,“许弈喜欢一个人住,你在他这里不方便。”
丘漠唇瓣抿成粉线鼻尖染着粉意,“我知道的,您放心。”
“嗯。”许宴轻应了声。
丘漠感受着压抑的氛围又惊又怕,许宴比丘家的任何人都要可怕。
丘漠见状想站起身马上离开。
刚起身他见许宴也跟着站了起来。
见状丘漠害怕地坐下,有礼道:“许先生,您慢走。”
许宴眉宇舒展不开,他不认为自己刚刚的话有什么问题,表现的也够友善,为什么丘漠能笨的认为自己在驱赶他。
“你是想露宿街头?”许宴拿起自己的西装外套瞥着丘漠。
丘漠湿润的长睫轻颤,“许先生要赶我走做什么又这么问我?”
“不许哭。”许宴呵斥道。
说完丘漠没当着他面红眼而是背过了身。
“转过来。”
丘漠抬手抹掉眼泪转过身。
丘漠转身过来许宴便将自己的外套扔给了他,“跟我走。”
“啊……”丘漠惊讶地整个人愣在原地。
他没想到许宴会对自己说这样的话。
但就算如此,丘漠也想拒绝。
许宴太凶了,他害怕,但恍惚的功夫许宴已经走到玄关开门出去了,丘漠只能抱着衣裳往外走。
许弈抽了几支烟回过身恰巧看见丘漠给自己鞠躬的样子。
乖乖的,不管你有没有看见,也代表心意感谢地鞠了一躬。
好鲜活地一个人啊。
许弈想。
不像自己那么死气沉沉的。
两人走后许弈上了楼。
打开禁闭室的大门许弈便与潭非濂期盼的眸对视上。
想起白日里的种种,许弈心中压抑万分。
他走到潭非濂面前,半蹲下来摸了摸他脸,声音嘶哑:“我今天有一点想你。”
第31章 老婆 不怕
许弈的指尖冰冷,划过潭非濂脸颊的时候带着凉意。
有时候情绪也来的莫名其妙,他凝视着面前的潭非濂忽然便觉得周遭的一切空虚飘渺,好似无边黑洞,抓什么都抓不住,脚底悬空往哪里走都是一片漆黑,没有希望没有尽头。
让人淹没窒息。
人们常说有既定目标的时候无非轻松快乐又或者枷锁焚身,许弈忽然就想不到自己为什么走到如今了。
他是韩袁手上的刽子手,也是所有罪恶的源头。
更愧对任何人。
那种认知让许弈眼眸发涩,酸涩的发胀。
他该怎么办。
许弈正失神,忽然感到身子一暖旋即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磁性又带着少年感的调子在许弈头顶响起,好似将凉水煮的温热,安抚着许弈的心绪。
“老婆,不怕。”许弈听见潭非濂说。
“不怕……”
潭非濂能说话了……
他的声音还是那么好听。
许弈拽着潭非濂的衣裳指甲嵌入肉里丝毫感知不到疼痛。
而他又恰巧是一个不会发泄的人,自小受了委屈从来都是默默咽下,被人欺负了会自己欺负回去,习惯了被冷脸相对,习惯了自己处理好一切。
规矩,一丝不苟,将自己禁锢在条条框框中,那一直是许弈。
许宴的安慰从来都是给钱,给予物质上的一切。
没有人告诉过他不要怕。
人总爱强装着自己有多坚强不惧,当有人突然说这样的话,许弈从前会觉得可笑。
可潭非濂就那么抱着他,释放着因为刚刚恢复稀少的几乎没有的安抚气息,一遍又一遍的安抚着。
被保护的人可以懦弱。
这是许弈母亲说过的话。
许弈没有推开潭非濂,而是靠在潭非濂颈脖上哭了出来。
“嗯…呜呜……”
没有压抑的情绪奔涌而出。
许弈第一次放肆地哭,不在意有没有听到,不在意刻在脑子里的规矩,他哭的声音没有抑制,眼泪片刻便染湿了潭非濂的衣襟。
许弈在床上的时候被弄的厉害了也会流泪,但那是没有声音的,微微的喘息显得媚态,眼下红着格外好看。
潭非濂喜欢看许弈那样哭。
这样的眼泪他不喜欢。
他想杀了那些让许弈不开心的人!
每一个都应该是穿心刺骨的死法!
“潭非濂……”许弈哑声黏腻地叫了潭非濂的名字。“潭非濂。”
潭非濂轻轻抚着许弈的发鬓,“宝贝不哭。”
“潭非濂在。”他说。
潭非濂永远都在。
除了在床上,潭非濂没见许弈哭过,他擦拭掉许弈脸颊上的泪渍。
感受到怀里的人抽泣声渐渐小了下来,潭非濂垂眸看下去的时候,许弈已经哭累了在他怀中睡着了。
很乖。
像没有爪子的小猫一样。
漆黑的长睫因为闭着眼眸湿润的地方挂着的水珠还在上面,眼尾也是红的。
潭非濂触摸许弈的手冰冷透骨。
他抬手拽住禁锢在颈脖的锁链,单手捏住的同时用磁场震掉电流,顷刻间单手扳开了脖子上的禁锢。
另一只没被解开的手就更简单了,潭非濂指腹翻转间便将其震开。
他抱着许弈将人放到床上盖好被褥。
潭非濂站在床沿看着躺在床上的许弈,指尖忽地伸出藤蔓绕指,青紫色的藤蔓在灯光散发出静谧又危险的厉色。
藤蔓在绕着往下最后停留在许弈的眉心处。
潭非濂这样的高级异种可以窥探他人的心绪。
微弱的颜色散开,潭非濂的眼神逐渐温和。
他撑着床沿微微俯身朝着许弈额头吻了下去,“那些异种哥哥也想救吗?”
“你总是那么善良。”潭非濂的长发垂落在许弈脸颊,几丝发落入许弈唇瓣,许弈微微抿唇不舒服地动了动。
这个细微的动作把潭非濂勾的不行,他没忍住又吻了许弈几次。
潭非濂亲够了后站起身从禁闭室就那么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许弈没办法将那些异种救出来,就算有,也需要很长时间,而许弈只有一周时间。
潭非濂回过身看向禁闭室的门而后更改了密码锁。
潭非濂下楼后给许弈洗了些水果拿盘子装好放在客厅餐桌上,而后出了门。
这事情让许弈不高兴。
这个世上不能有让许弈不高兴的事情发生。
潭非濂的目标很明确。
管理局特殊实验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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