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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顽(近代现代)——匿名咸鱼

时间:2024-02-26 08:07:04  作者:匿名咸鱼
 
 
第3章 
  难得今日清闲,晏司臣给组里放了半天假,才蹭了一顿小笼包又有假期从天而降,幸福来得太突然,四个年轻人面面相觑,仍觉犹在梦中,等回过神来,晏司臣早就收拾好走人了。
  他开车到小区附近的超市采购了一些应季果蔬,顺便给小区物业打电话报了维修。从超市到他家楼下左不过十多分钟的功夫,晏司臣推开单元门便看见一手抱着折叠梯另一手拎着工具箱的物业人员在等电梯,晏司臣问:“是去修九楼的感应灯么?”那人点头说是。晏司臣有些惊讶:“您来得真快。”那人看出他是业主,以为他在表达不满,赶紧解释说物业今天早上就接到报修电话了,因为工作量大所以来得晚了点,让他见谅。晏司臣没太听懂,但又懒得深究,就温和地道了一声辛苦。
  玄关上放着他常去的那家粥铺的会员卡,出门前晏司臣惦记着霍止的死活,难得善心大发地打算领他出去吃顿早饭,然而推开门竟发现这养尊处优的霍三少爷正抱着被子睡得天昏地暗,晏司臣便觉得自己对霍止莫名其妙的心软很没有必要,于是也不管霍止醒后该如何还他床被,直接上班去了。
  晏司臣换了一身家居服,将脏衣篓的待洗衣物全部扔进滚筒洗衣机里,养在阳台的水仙和吊兰因为晏司臣没有按时浇水俱都耷拉着叶子,晏司臣把花盆挪到背阴处,吊兰的花苞颤巍巍地掉了好几朵,晏司臣有些头疼,他最近忙得没空照顾家里,更没踏进过阳台一步,这两盆花是他刚住进来的时候买的,从两棵独苗养到枝繁叶茂,说不心疼是假的。晏司臣站在阳台默默地观察了半晌,物业人员适时地敲了敲门,留了他自己的私人号码,让晏司臣有问题及时和他联系,并且自我介绍道:“免贵姓曾,您叫我小曾就行。”晏司臣见他气喘吁吁,忍不住出言邀请他进屋喝杯茶再走,被小曾婉言谢绝了。晏司臣把人送上电梯,回屋后又在客厅支起晾衣架,滚筒洗衣机才开始甩水,晏司臣无所事事,目光不经意落在沙发旁边的置物架上,神情有一瞬间的怔忡。
  那上面摆着一只方方正正的骨灰盒,是用百年的金丝楠乌木制成的。因为颜色深,所以积灰格外明显,晏司臣将它取下来,用纸巾细致地擦了一遍,这骨灰盒的份量并不轻,抱在怀里沉甸甸的。晏司臣安静地发了一会儿呆,直至洗衣机嗡地长鸣一声,他才起身把骨灰盒放回了原位。
  那份蟹黄小笼包到底还是便宜了宋景宁,晏司臣不屑于理会霍止献的殷勤,宋景宁不敢劝。冰箱里还有半袋速食馄饨,晏司臣煮好之后简单地对付了两口,吃完就出门了。他直奔市中心商场,买了两盒血燕,又在导购员的建议下挑了两袋阿胶,又想起老爷子念叨过收音机不太好用,晏司臣于是按导航找到附近的五金杂货店买了一台收音机,特意把包装盒拆了,才放心地开车驶向城西的居民区。
  相比城南的奢华地段,城西多为贫民,住宅楼既破且旧,摇摇欲坠地挺过这些年头。市政府之前下过拆迁的批文,只是拆到一半出了人命官司,承包商互相推诿拒绝担责,这项工程从此便被无限期地耽搁了。
  晏司臣的车停在小区外面的步行街上,去的路上途径一家水果摊,摊主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太,晏司臣于心不忍,复又买了一兜苹果拎了上去。
  这栋楼年久失修,台阶踩得稍微用力一些就开始扑簌簌地掉灰,晏司臣弯腰避开结了蜘蛛网的灯罩,停在贴着各类小广告的防盗门前按了门铃。猫眼被福字挡住了,不急不缓的脚步声愈加接近,晏司臣听见一声沉厚的声音:“谁啊?”他松了一口气,“伯父,是我。”
  郦父忙不迭地开了门,惊讶之余更多的是欢喜:“小晏儿,你怎么来了?”
  晏司臣也不进门,直接将买给郦母的补品和水果放在玄关上,又把收音机递到郦父手里,郦父挑眉道:“买这个干什么?”晏司臣从容地说:“家里那个不是坏了吗,我正好路过二手市场,想起来就顺便买了。”
  郦父觉得这收音机不像二手的,正待再问两句,厨房里传来一声:“谁啊?”
  郦父手一哆嗦,连忙扬声答道:“社区来调查的。”晏司臣默不作声地抿着唇,等郦父说完了,才压低嗓音问道:“伯母近来身体还好么?”
  “好着呢,你别总记挂着我们。”郦父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你工作也忙,不用总来。”
  晏司臣眼睑一垂:“我不是很忙。”
  郦父还在欲言又止地斟酌着措辞,郦母的声音已经愈渐接近,“怎么还没完事?什么调查啊?”晏司臣想躲也来不及了,只见郦母拿着洗碗布站定在客厅中央正对着门的位置,认出是晏司臣,脸色瞬间大变。郦父此刻什么伤春悲秋的心都没了,他稍稍往前站了两步挡住晏司臣,同时迅速地嘱咐道:“快走吧,我俩都挺好的,你也好好照顾自个儿。”
  晏司臣点了点头,转身便要走,郦母冷笑一声:“你来干什么?”这是走不了了,郦父小心翼翼地赔着笑:“这不是惦记着你的身体,得了空就来看看你。小晏儿也有些日子没来了,还给你买了这么多东西。”
  郦母年轻时就是出了名的泼辣美人,如今老了风头更盛。晏司臣杵在门口没法走,只得问了句伯母好,郦母横眉倒竖,扬手将洗碗布砸了过去:“滚!”她虽然身体不好,骂起人来却中气十足,“别叫我伯母,我不认识你这么个忘恩负义的王八蛋!”
  这番话晏司臣早就听习惯了,他弯腰捡起洗碗布放到玄关上,不卑不亢地应道:“那我先走了。”郦父夹在中间两头难做,闻言简直求之不得:“去吧,开车注意安全。”
  郦母瞥见摆着玄关上的包装盒,三两步上前将它们扔到晏司臣身上,啐道:“少在这儿装好人!我们郦家不要你的东西,拿着它赶紧滚!”说完便砰地关上了门。郦父气急败坏的声音被阻隔在门内:“你说说你还像话吗?小晏儿也是好心……”
  “你闭嘴!郦胜秋,你儿子就不是好人了?天底下好人多了去了,怎么就活该你儿子死无全尸?!”
  “你……唉,好端端的又提这茬做什么……”
  晏司臣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外,直至这场短暂的争吵彻底平息,才面无表情地下楼去了。
  .
  郦母倚在窗前看着楼下,郦父在她身后叼着烟斗,“走了没有?”
  郦母目不转睛地盯着,直至晏司臣模糊的身影闯进视线,她看不大清,却还认准是他。往来行人大多独来独往,唯有晏司臣看起来形单影只得可怜,郦母眼尾泛红,坐在床边一角默默出神,郦父长叹一声:“你这是何苦。既然心疼孩子,为什么要闹到这种地步。”郦母抬手拭泪,哀哀斥道:“你懂什么!都已经三年了,你还想拖累他到什么时候?”郦父一时哑口无言,又听郦母哽咽道:“咱们是半截身子进黄土,下辈子也就这么过了。小晏儿才多大,又不是什么法定夫妻,他守得哪门子的寡?”
  “那你也不能次次都把人骂出去……他心里也难受。”郦父不忍看她掉泪,又哄劝道:“别哭了,一会儿又该看不清东西了。”
  郦母两眼空空,“他不想往前走,咱们得推着他。”
 
 
第4章 
  晏司臣在车里给周礼打电话,那边刚接起来,就被晏司臣劈头盖脸地问了一句:“上头给烈士家属批的房子呢?”周礼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有些发懵:“什么房子?”晏司臣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我问你上头给郦家的房子到底作不作数。”
  晏司臣待人向来疏离有礼,周礼还从未听过他这般风雨欲来的语气,故而答得格外小心翼翼:“锦绣河山的那套房子好好地放着呢,不是老爷子不想搬……么?”
  “蒋东林当初怎么嘱咐你们的?”晏司臣的耐心所剩无几,“让你们好生照看着老人,你们就这么照看的?”
  周礼太阳穴直抽,只觉得冤枉极了,那房子刚批下来的时候他磨破了嘴皮子都没能劝动郦家二老,蒋东林下的又是死命令,后来他实在没辙,堂堂八尺男儿在顶头上司的办公室哭了一下午,蒋东林才勉为其难亲自上阵,然后就被郦母骂了个狗血淋头,此后再不敢提。周礼愁眉苦脸地试探道:“那赶明儿我抽空去一趟?”
  晏司臣扶额阖眼,情绪平复些许,教他过几天再去,周礼一迭声地应了下来。包厢里觥筹交错,周礼悄然坐回原位,盛楚不甚在意地问:“谁啊?”他犹豫道:“是晏哥。”盛楚举杯的手势一顿,偏过头来看他,“怎么了?”
  周礼不欲与他说太多晏司臣的事,因而避重就轻道:“让我有空去看望一下郦家二老。”
  盛楚便皱起眉来,“好端端的怎么忽然想起这茬了?”他这样寻根究底,周礼只好实话实说:“锦绣河山的那套房子不是还空着么,当初咱们没劝动,晏哥又住院,一直耽搁到现在,晏哥就想起来了。城西那片拆得乱七八糟的,晏哥担心老人也是正常。”
  盛楚听得心烦意乱,索性道:“还是当面说吧,你再给他打个电话。”
  周礼一怔,下意识环顾四周,“这……不太合适吧?”盛楚睨他一眼,周礼打了个哆嗦,拿起手机又出去了。
  盛楚有一下没一下地晃着酒杯,有些迷惘地想,他究竟有多长时间没见过晏司臣了?是从那个人的死讯传来之后,担心他照顾不好自己,于是连请假报告都没来得及向上呈递,先斩后奏地从国外赶了回来,迎着他憔悴的眼眉,听他嗓音沙哑地告诉自己:“我挺好的,你回吧。”盛楚就要溢出喉咙的话又咽了回去,沉默良久终究无从开口,只能一字一顿地说:“节哀。”彼时他安慰自己,哪有旧人尸骨未寒便教人另寻出路的道理,这么做不合适,更何况晏司臣也不会同意。
  后来他隔三差五地听到晏司臣的消息,知道他四处奔走为郦家申请抚恤,他在缅甸执行任务险些有去无回,养伤期间蒋东林不顾反对强迫他提前退役——没有头狼的17组元气大伤,蒋东林承受不起再牺牲一个晏司臣的代价。于是他和其他小组成员远离尘嚣、被安排去了汜江市公安局,悍狼17组也彻底成了不复存在的传奇。
  “盛老板。”有人跃跃欲试想要和他搭话,盛楚回过神来,却没什么反应。周礼还没有回来,盛楚有些担心,以晏司臣的性格,与他见面都未必肯应,何况是在风月场所。倒扣在桌上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周礼发来的短信——三楼洗手间。盛楚放下酒杯起身就走,才找到机会坐到他身边的中年男人抬手想拦,被旁边的人强行按住,附耳悄声道:“这位盛老板的脾气是出了名的阴晴不定。你若有求于他,千万别惹他不快。”
  .
  金枝的装潢极尽奢华之能事,盛楚在四楼走廊尽头的VIP包厢,路过隔壁包厢时听见有人持着醉醺醺的嗓音兴致高昂地笑道:“霍三儿久日不来,今儿别想逃过去!”他不经意透过门缝瞥见沙发上五六个年轻少爷推杯换盏,怀中各自坐着温香软玉,男女皆有。这类纨绔子弟向来不入盛楚的眼,听罢更是轻蔑地嗤了一声,快步下楼去了。
  三楼的洗手间门外放着正在维修的黄色警示牌,盛楚恍若未见,进去后反手关门落锁。洗手间里五个隔间,只有最里侧的那一扇门关着,盛楚走过去敲了两下,低低地叫了一声:“哥。”
  晏司臣推开门,抬眼与他四目相对,笑意十分清浅:“盛老板,好久不见。”
  他没怎么变,盛楚恍惚地想。看起来还是清隽俊朗的模样,眼眉一弯犹如迢迢星河中落了雪——虽说漂亮又温柔,终究还是冷的。
  盛楚说:“别这么叫我。”
  晏司臣从他身侧走出去,站在水池前开始洗手,闻言也只是从善如流地点了点头,盛楚一时之间无话可说,他打着郦家的旗号让晏司臣过来,又不想和晏司臣谈起任何关于郦家的事,他自相矛盾,偏偏事与愿违,久未相见,晏司臣显然没有寒暄的意思,他问得很直白:“周礼说,你能让二老搬到锦绣河山去。”
  晏司臣对盛楚格外避嫌,从前共事时见面次数就不多,退役后更是屈指可数。其中深意不能为外人所道,周礼作为盛楚的贴身秘书,也是近几年才隐约看出些端倪,好在他头脑灵光,知道晏司臣心心念念的唯有姓郦的,于是再打电话回去,只说盛楚答应帮他想法子,晏司臣沉默片刻,果然问了地点。
  盛楚神情难辨,扯了旁边的纸巾递给他,见晏司臣抬手要接,又展开纸巾将他的手捂住了。晏司臣很快就感受到了盛楚掌心的温度,他抽出手来看着盛楚,似是而非地笑了一下,“盛老板这酒,有些上头。”
  盛楚盯了他半晌,忽然鬼使神差道:“我若能让城西的居民楼拆完,你怎样谢我?”
  倘若城西的那片居民区真能继续拆迁,郦家就没有理由再拒绝锦绣河山的那套房子,还会得到一大笔安置费。盛楚这一招实乃曲线救国,晏司臣权衡利弊,觉得盛楚的提议可行,因而问道:“你想要我帮你什么?”
  盛楚猛然上前一步,两手撑在晏司臣身后的洗手台上,他借着昏黄灯光将晏司臣仔仔细细地看了个遍,意欲不明的目光最后落在他微抿的唇上。盛楚哑声反问:“你不知道?”周遭陡然升温,气氛也变得微妙起来,晏司臣神情寡淡一如既往,只是无奈地轻声叹息:“小六,别犯浑。”他说,“就算没有血缘关系,你也是我弟弟。”
  盛楚有片刻怔愣,察觉到自己失态,手也不自觉地松开,晏司臣的语气仍然温和:“不必你为难,我去找蒋处出面吧。”盛楚从镜中看着他按上门把手,蓦地问道:“如果我不是呢?”晏司臣步子一顿,侧首望过来,似是觉得好笑:“你也知道这不可能,何必自欺欺人?”
  盛楚不知道晏司臣所说的不可能指的是什么,是不可能不拿他当作弟弟看待,还是就算没有身负兄长的责任也不可能让他得偿所愿。然而无论是什么都没有意义了,盛楚已经失去了追问下去的勇气。他很快恢复冷静,对着镜子简单地整理了一下仪态,然后言简意赅地说:“这件事还是由我来办,必要时我会和蒋处说的,你不要插手了。”
  晏司臣的思绪有些复杂,盛楚方才那副执拗的模样让他想起很多年以前和盛楚相依为命的那段日子,少年盛楚也是用这样坚定的神情与他说:“我哪儿也不去,哥,你别丢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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