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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夫人整个人颤抖，闷着声，嘤咛声从鼻喉中挤出，她的胡乱敲打把村长打得面目全非。
良久，木棒掉落在地，整个庭院安静下来。二夫人颤抖到没力气，倒在地上痉挛抽搐，侧着身干呕不止。
……
她终于缓了过来，爬向影影，探探她的鼻息。似是感受到那一缕热气她才放心下来。
她把影影抱了起来，可见她没什么力气，光是抱起影影这么个瘦小的人都颠三倒四的。
走上台阶，她把影影放在廊下。
不知是冷还是方才的余劲未过。她牙关颤抖地说：
“对不起，我不知道那天你来了，也不是故意告诉他你的名字的，我不知道他会对你对你做那样的事。”
“对不起，如果不是我，后来就不会发生那么多事。”
小疙瘩在水里挣扎了一下爬到了屋檐下，它的翅膀湿了，无法飞翔。
缓过了劲，二夫人走下去，看着村长还有些浮动的胸膛，她拿起影影的短刀，对着他的脖颈砍了下去。
鲜血溅到脸上，第一次杀人让她害怕得所有力气都用来颤抖，整个人跪在地上站不起来。淋好半晌，大雨替她洗净脸上的血渍，她好似什么也没干，只是淋了个雨。
事后，她就这么坐在影影身边，守着她。
随着时间流逝，影影身上的药效渐渐褪去。
她睁开眼时，眼前一片虚无，鼻息间萦绕湿漉漉的血腥味。二夫人已经睡着，小疙瘩也在她身边守着，听到动静便醒了过来。
庭院中静悄悄，若是她能看见便知这庭院中是一地尸体。
小疙瘩告诉她，所有人都死了，她们活下来了。
这算是报仇了吗？
雨点小了。
小疙瘩说，天快要放晴了。
空中透亮的光芒像是一个巨型的保护罩，将乌云挡在屏障之后，有着放晴的趋势，若是她能像放晴一样活过来就好了。
第18章 来了呢
几粒雨滴嗒嗒地敲打伞面。
一人撑着油纸伞缓缓走来，步伐稳健，过路声微。
院外的毒药做的白线已经被雨水冲刷干净，飘起的白烟已经被雨水打落，可以说对谁都毫无威胁。
脚步声来到门前，跨过门槛停了下来。
“影影。”
清冷的嗓音似能驱散一切杂念。
影影恍然醒神，眼中似乎有了晦暗的光芒。
她看向院门，可她眼中空无一物。
那人执伞走来，似乎看不到地上的尸体。她来到屋檐下，把伞放下，她扶着影影起来。
影影闻到熟悉的味道，心中顿时充满无尽委屈，声音颤动道：“主子。”
小疙瘩与她描述，邢明玉一身墨青，腰间携挂玉牌，头发疏忽打理，身上带着陈旧的暖香，看似来得匆忙。
邢明玉看着浑身湿透的她，似乎在想什么。
随后把她往怀里抱了抱。
影影挣扎了一下，没能挣开，小声似低语说道：“脏。”
她浑身上下不是雨就是血，还有粘糊的傀儡尸块。
“冷不冷？”
被邢明玉抱在怀中的影影怔了怔，娇气弱声道：“冷。”
邢明玉脱下外衣罩在影影身上。
影影一个没忍住，眼泪哗哗地掉下来。第一个找到她的永远是邢明玉。
“主子，我看不见了。”
“我把医师请来。”
邢明玉就这么半蹲着，把她抱在怀里，摸摸她的后脑，有些生硬，似是安慰。她身后的衣摆早被雨水染湿了。
影影哭了半晌，委屈仿佛随着泪水被冲走，身处在温暖中，她似乎也再觉得孤单了。
影影抽噎着，像个做错事的小孩，“主子怎么知道我在这？”
邢明玉垂着眸，擦着玉牌的动作慢了些，“猜的。”
影影不知为何竟有些开心，因为她来了。
随后，二夫人也醒了过来。邢明玉对二夫人有些疑问。听着影影解答，明白了事情原委。
邢明玉戴好玉牌，回头道：“休息好了吗？雨停了。”
不知不觉中，雨真停了，天空中的乌云被冲得零零散散，已经漏出几缕天光，一束阳光打在院中，增添不少光亮，影影看不见，但她能感受到。
“不早些换身干净衣服该生病了。”
影影点点头，站了起来，主动牵上了邢明玉的手。
邢明玉不喜和别人接触，却没有挣开。二夫人也在身后跟上，她不求邢明玉能收留她，但求她们能带她出去。
乌云已散，暖和的阳光洒在身上，冰凉的雨水也被照得温暖起来。若不是地上泥泞，真以为一直是晴天了。
走到林中，影影绑在树上的马还在。
邢明玉牵着马，马上坐着影影与二夫人。
三人出到山外的小驿站中，邢明玉的马就放在这。
她们跟掌柜要了几身衣服便起身离开了。
她们把二夫人带到了城中，作为保护影影的报答，邢明玉留给二夫人一袋银钱。
二夫人是有些糊涂，但不会蠢到被人骗了去。
她们还将一匹马留给了二夫人，因为影影身形小，邢明玉与影影共乘一匹马。
返程的风格外凉爽，不只是雨后的缘故，脑海中的纷纷扰扰已经全然消散。
不自觉地，她走了神。
回过神来，她小声道：“我可以不回莲台吗？”
“想去哪？”
邢明玉没有拒绝。
“想和主子一起。”
“在黎国只能待在茶楼里，有些无聊，你可愿意？”
“愿意！”
在一座小城中，邢明玉转变了方向。
这是要直接把她带去黎国啊！
快到达目的地时，她们在路边的小驿站停留。
不多时，一队人马从远处来，在驿站接应她。
马车上带着浓郁的茶香，正是邢明玉所说的茶楼的马车。
她跟着那一队人马进城，邢明玉持着玉牌自己一人进了城。
黎国主城中热闹非凡，商贩门前几乎都站了人，各种各样的陌生面孔，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一个贸易小城。
马车停在茶楼前，牌匾上高挂“莲雾楼”三字。
门旁两棵发财树长得旺盛，生机盎然，门旁鸟笼中的鸟对影影看了又看。
那些送她来的人把她扶下马车。
茶楼内的人缓缓走出，来迎接她。
走来的是一个穿着一身茶纹褂衣，扣子还是茶叶的形状的人。
那人惊讶道：“你跑哪去了？”
“影木！”
影木对她“嘘”了声。
影影老老实实跟着他进去。
她离开莲台时没有和任何人打过招呼，他们应该不知道其中缘由，不过也好，若是知道了才不好呢。
小疙瘩在她耳边絮絮叨叨与她说着她看不到的情景。
这整个茶楼内呈莲花态散开，外则像未开的花朵。
说书先生坐在花蕊上，台阶似花瓣层层散开，依次递进，越往后台阶越高。楼中还有二楼，轻纱的颜色与莲花的颜色一致，由白至粉。光从琉璃天窗照下，整个茶楼斑斓绚丽，华丽又不失风雅。
这算是莲台一个大据点，许多人都与影影有过一面之缘。
一人从后面直冲冲跑进来，把她撞得险些摔了下去，好在影木扶住她。
那人口中念着“抱歉抱歉”，一边往后房跑去。
听着脚步有些熟悉，但这人的声音是个女子。
“莽莽撞撞。”换了身衣服的影木说话的味道都文雅起来。
他带着她往房后走去，进到一个书屋，打开暗门，他们便去到了另一个地方。
这地方很黑，基本是靠灯光才看得清路。初进来时会觉得有些闷，不过过了会儿就适应了。
方才那人就是往这里面跑。
影影好奇道：“方才那人也是莲台的人吗？”
“不是。”影木道，“这是庇护所，进到后屋的人大多都是以宝物钱财秘密换取藏身的人。”
他们以宝物钱财或是秘密，在莲台换取庇护所的通行令，且令牌分地域性，离开便会收回。
“那这里会有穷凶极恶的刑犯吗？”
“当然会有。”影木笑得阴恻恻。
“你们会抓住他吗？”
“不会。”影木依然带着笑。“进了这个地方便会受我们的庇护，不论是什么人。”
“不过出了城一里外就可以动手了。”
“影木听起来经常做这些事啊。”
“当然，我给影水买礼物的钱多数来源于此，不过我是偷偷的，影影若是缺零用钱了也可以拿他们练练手，我会为你保驾护航。”
“主子给的月钱够用。”
她比较好奇，影木到底买了什么礼物需要花了那么多钱。
第19章 遇到了奇怪的人呢
穿过长长的向下的走廊，他们来到一个路口，向拐进去，里面有一个三层的和外面茶楼十分相似的地方。
影木说，这是茶楼厅。
这比外面的茶楼华丽得多。
一层灯火阑珊繁华街，往上二层是花桥翠影流水叮铃作响，廊边悬挂灯笼，照得琳琅满目的玉制花锦竹兰熠熠生辉，三层的顶阁似登上云端，白玉无瑕作云，带着香气的白烟自云下湍湍顺着青翠的竹道流下，如云流经过山谷流入人间。
越往上等级越高。
“主子喜欢住在二楼，影影想住哪？”
“住主子隔壁！”
影木带着影影走上楼，“要是我就住三层。”
“为什么。”
“因为他们爱撒钱。”
从前怎么没发现影木那么爱钱呢？
这里的人不爱管闲事，谁也不想把动静闹大，然后在围观人群中与自己的敌人对上视线，新人来了大多都只是看一眼。
一些人为了躲避敌人，他们会选择不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而去住到人多狭小的廊屋。
住在楼上的大多都是名声大，又不怕被找麻烦的人。
长久以来也没多少人敢找楼上人的麻烦。
楼下坐在餐馆区的人抬头看，“那个小孩是什么人？居然能上楼去。”
“能上楼的人呗，还能是什么人？”
同桌的女子瞧了瞧楼上的人，满不在意的面色瞬间变换，居然是她方才撞到的小孩。
她赶紧埋下脑袋狂吃，千万不要被看到了，她还想过安生日子呢。
“你这小屁孩又是怎么来到这来的？”
女子看了眼楼上的人已经走了，她才放心抬起头，“你也真是年纪大了看谁都小，夸我年轻，谢谢了。”
吃完最后一口，她起身向着廊屋的方向走去。
影影换上了茶楼的衣服。她动动胳膊，伸出自己被藏在袖子下的手，动动自己被盖在裙摆下的脚。
这衣服明显大了，但是她怎么不长个呀？该不是真像阿圆说的那样，头被摸多了就长不高了吧？
影木声音温柔道：“茶楼还没有过那么小的小孩呢，所以没有适合你的衣服，你就将就将就吧，你这个年纪长的快，没准过几天就合适了呢。”
现在的影木说起话来都有点影水的味道了，果然是人传人了呢。在看起影木来，仿佛能从他身上嗅到幸福的味道。
“接下来我要做什么？”
“巡逻。”影木拿出一个面具，“你现在的年纪还太小，不能露面。”
“是兔子的形状呢。”
小疙瘩向影影说明手中的物件，她一边听着一边摸着轮廓。这个面具和她的面具不一样，这个面具看起来诡异又草率，像是直接摔进颜料盆里，随便糊弄糊弄就拿起来晾干了。
影木弯下腰来，看着影影灰白的眼睛，“还没来得及问，你的眼睛怎么了？”
从一进门开始便觉得她眼睛怪异，但见她行动自如，不见有太大影响。
“我的眼睛看不见了。”
邢明玉已经修书给医师，只不过要等他到来得花些时日。
“那你是怎么……”
影影指了指脑袋上的小疙瘩，“它。”
“你能听懂它说话不成？”
“对。”
影木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匪夷所思与震惊，只道一句：“神奇。”
“要不等医师来给你治好了再巡逻吧？”
影影摇摇头，“我想趁这时候锻炼一下我与小疙瘩的默契。”
“既然这样，好。”
影影抬头：“那你的工作是什么？”
“我的工作可就厉害多了，收集消息，所以我知道在这的所有人的身份。”
所有进到庇护所的人，都要把自己的身份登记在莲台。这就是为什么他知道那些穷凶极恶的人的身份的原因。
“……”
原来他是这样的影木。在她面前是一个老实叔叔的形象，在外面都可以当一个土匪头子了。
听着影木吹牛，不过多久，房间里悄无声息地出现了几位女子，他们都是莲台负责巡逻的人。
影木帮影影戴上面具，拍了拍她的肩，“去试试吧，一回生二回熟，下一次就习惯了。”
影影迟疑地走了过去。女子们自然地让开道来，把门打开，她们居然让她走在前面。廊屋的路并不复杂，基本上都是一条路走到头，折返回来再进到另一条路中。
路上沉闷的灯光让小疙瘩觉得格外舒服，这种环境很适合它躲藏。但对人来说就有些不适了，初来还觉得古老柔和，待久了便容易让人抑郁，听说有人在这住了大半年还没离开。不禁怀疑，真的不会闷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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