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影巡视的是女寝,男寝由男子巡视。
当她走过时,屋中许多女子都冒出头来。一些大胆的竟直接喊道:“小妹妹好可爱啊,是新来的吗?”
巡逻的人不会管她们的言语,毕竟说什么是她们的自由,但如果是辱骂,那便要教她们学会礼貌了。
影影为首,离身后的人有些距离。岔路中突然跑出来一个兴奋的女子,她与影影碰个正着。
影影往左她往左,影影往右她往右。
影影想退却被被来人挑起下巴。
“你!”
这动作快到影影都没反应过来就被调戏了。
小疙瘩说,这是一个紫衣女子,她顶着一张乖巧的小圆脸,看起来挺乖巧一个人,怎么净干这种事。
女子那双杏眼灵动玩味,唇角洋溢出一丝轻挑,“我说怎么那么热闹呢,原来有一个那么可爱的小妹妹。”
长相与她的作风真是完全不符。
影影迅捷退开,手背闪过一丝疼痛,身后的女子忙上前拦住来人,冷声道:“请自重。”
“好嘛。”女子轻笑着,对着影影道:“我就在后面一行,欢迎小妹妹来我房间玩哦。”
女子说完便走了,走前她怀有深意地看了眼影影的袖子。
不,是袖子下的手。
小疙瘩忙钻进袖子里,手背被划出了一条指节长的线,以线为中心,皮肉向线的两侧绽开,泛着黑。
这女人!
第20章 放走了呢
小疙瘩偷偷爬到手上偷偷尝毒,爬到影影肩上,发出咯咯的声音。
她中毒了,还不是一般的毒,医师赶过来也得花个两三天,这毒一夜间便会毒发身亡。她的手掌已经爬满了黑色的毒纹,正向着胳膊上蔓延,已经到达小臂。
没想到在来到黎国的第一天就遇到这种事。
巡逻过后,影影披着一件黑袍,脸上的面具没有摘掉,但被黑袍遮住了。
她悄悄去到那女子房前,敲响房门。
女子很快把门打开了。房间窄小到一览无余,进门就是一张床和一张桌子一个衣柜以及一个堆放杂物的隔间。
进到里面,便觉得更加闷了。
影影直言道:“怎样才会给我解药?”
“小丫头年纪轻轻就这么高冷可不好。”女子关上门,转身面向影影走来,目光在她的面具上游离,最终看向那双灰白的眼。
影影没回应。
女子在影影面前挥了挥手,影影只感受到一阵风划过眼睫。
女子走到床边坐下,翘起了二郎腿,满脸笑意地看着她,“我不是想要你的命,只需要借莲台的通道一用,麻烦小妹妹了。”
一副乖巧的模样,眼中的算计都溢出来了,让小疙瘩有些退缩,但它的主子需要的解药只有她有。
影影道:“我只是一个新人,不知道什么通道。”
“怎么会呢?我看你是管理人带进来的,且不说你是什么身份,就凭你这张面具。”女子勾了勾她的面具,被她躲过。
女子扬唇一笑,觉得小孩装大人的影影呆愣可爱,“你说话一定管用。”
她怎么不知道她还有这作用?
影影看起来什么都不懂的样子。女子又道:“你只需要把我带到门前说一句开门,我就会给你解药。”
“为什么要离开?”
“庇护所也不是绝对的安全,我已经被人发现了,当然需要离开,但不能走正门。”
“告诉我你的身份。”
“姜雨,主职青山城医师,干杀人越货的。”
城外一里之内莲台不得出手伤害庇护所的人,女子放心地说出自己的身份。
但在她这种人口中,假的也能被说成真的。
“东西。”影影伸手。
离开莲台必须交出通行令,好让下一次割羊毛。
姜雨拿出通行令放在她手中,另外还奉上三个瓷瓶,“往生丹,很珍贵的,足够换取密道通行了。”
影影摸着令牌上的纹路,怀中抱着瓷瓶,藏在暗处的小疙瘩说,都正确。
姜雨站起来想拍拍影影的肩,却被错身没拍着。
她就是看她年纪小,若是换成那些老东西,她们可不会让她出去。把这些东西给小孩,也好给她们个交代,莲台不会对小孩下手过重,更何况是戴面具的小孩。
在夜深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进屋了,她们才出去。
姜雨披着黑袍,戴上帽子,那帽子遮盖的程度都让人怀疑她到底能不能看得见路。
出了房间,姜雨将门牌摘下放在门旁的小箱子里,门的钥匙也一同放了进去。
她对这些流程很熟悉,一看就是莲台的常客。
说是影影带着姜雨,不如说是姜雨带着影影。
推开一道墙,她们走进暗道。
暗道宽敞到能驶一辆马车。
不久后,她们走到暗道的尽头。
那里站着一个同样穿着黑袍的人。
影影掀开帽子,露出那张面具,平静道:“开门。”
那黑袍人不多犹豫便把门打开了。
姜雨把解药放到影影手中,提醒道:涂一涂就好了。
她凑到影影耳边轻声道:“小妹妹真是个好人呢,期待往后还能遇见你,千万不要变得像她们一样。”
她们应该指的是与她一起巡逻的那些“老人”了。
“把你的假脸摘掉,我会更愿意再见到你。”影影说得有些讽刺。
与她相处一室的那半个时辰中,从小疙瘩的话语中,她已经发现这人的脸是假的。
女子被拆穿也不见波澜,勾了勾影影面具,“我也更想见到你的真容呢。”
说完,她笑了笑,向着那幽深的门翩然离去,只留下一阵带着香味的风,她给她的感觉仿若无拘无束的蝴蝶——带毒的。
黑袍人见状便关上了门。
影影也转身返程。
私自放走庇护所的人,她也得给影木一个交代。
第21章 睡觉
屋长且宽,假山之间开辟一道似山中的小路,翠竹围栏低矮,将小路围出。
悬吊着的琉璃罐中灯火摇曳,金铝反射出金辉,映在假山上,假山似也渡上金边,沉香自山顶流下环绕青松,如安宁仙境。
两个人走过,带动轻烟随身,飘飘若仙。
紧接着,“砰”的一声巨响,地面震三震,连沉香也随之颤了颤。
“什么!你就这么把她放了?”
影木堪堪从地上爬起来,表情震惊。
“……对。”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影影,抬起的双手悬着,不知该做什么动作,最终抱上了脑袋。
影影站在原地,她看不见发生了什么,只感觉到一阵风向着地板去了。小疙瘩说,影木趴在地板上哭了。
一番纠结,二人坐到座位上。
影木顺了顺气,看向影影,“你知道她是谁吗?”
“青山城医师姜雨。”
影影说罢,小疙瘩看着影木,他不太好看的表情。小疙瘩提醒她,她好像做了件大坏事。
影木摇头,否定了她的回答,“她的身份可是秦榆啊!远忧原的神医之女,你身上的毒她动动手指就能解。主子很早便想将她归到莲台,但还未来得及考察,那家伙见一面换一张脸,少有人知道她的真面目,好不容易她又来了!”
“……抱歉。”
看来是她扰乱了主子的计划。
不一会,影木冷静下来了。
“你不知她真实身份也正常,她整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不必自责,她常来这,也不怕见不到她。”
影影睁着的灰白的眼低敛下来,脑袋向旁偏了一些。
那人轻浮的话语和行为举止在脑海中浮现。
这样轻浮的人若是进到莲台中,定会把莲台闹得乌烟瘴气,她可不想和那样的人待在一起。
影木再道:“她留下了什么?”
影影回神,从衣袋中拿出秦榆留下的那三个瓷瓶。
还未打开木塞,一缕清香悠然萦绕鼻息之间,令人神清气爽又心神安宁,似是香气落入心间生根发芽。
影木都不需要看便知道这是什么,他不自觉点了点头,“影影这事做的不错。”
方才还是一脸着急,现在便阴云转晴了。
光是有一身本事,炼得一手好药,人却不怎么样。
“那我先回去了。”影影将瓷瓶放在手肘边的桌上。
“好。”影木收着瓷瓶,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明日有市集,影影若是感兴趣可以去看看。”
“嗯。”影影应了声便向着门外去。
回到房间,她坐在镜子前,小疙瘩把她描述得如白莲般纯洁无瑕,如仙女般灵动漂亮。但她大抵知道她现在什么模样。
镜中是一副小孩模样,生得灵巧可爱,只是那一双眼,看起来就像是没有眼瞳,唇色稍淡,面色偏白,一脸的病气没有生气。
她这个模样,怕是会吓到那些小孩。
‘走嘛走嘛,出去玩嘛,谁敢笑你,看为师不揍死他!’
影影放下手,环视房中,她看不见,可她知道房中除她以外空无一人。
暗自叹了口气。
怎么过了那么久还心存幻想。
往后怕是再无像紫伶一样的人了。
原来圆月那次许的愿,仙女早就帮她实现过了。她有些后悔,自己应该贪心一些,应该许愿要很多很多人都爱她。
清洗了一下身子,她拿出秦榆给的解药又涂了一次便上床睡觉去了。
小疙瘩自行跑出去觅食。
一晚上的似梦非梦,怎么都睡得不安宁,但又醒不过来。
她追着紫伶的身影,看着木笠与她背道而驰。死去的村长突然出现在她面前,恶狠狠的诅咒她这辈子都不会有人真心待她。邢明玉说她变了,不再是以前那个活泼可爱的小朋友,她渐渐不认识她了,她不是影影。
睁眼时满身汗,因为看不见事物,噩梦肆意在她眼前浮现。
梦中没有逻辑,却又是心中恐惧的事,她不曾想过,她许的愿只有她自己知道,但诅咒从村长口中说出,她竟然觉得没什么奇怪。
现还是夏季,她钻进被中,把头也蒙住,闷得满头大汗。
第22章 见嫂子了呢
庇护所处于地下,分不清白天黑夜。
影影早已习惯在一个时间段醒来。
眼前出现糊态的事物,她揉了揉眼睛,眼睛有些浮肿,似乎是昨夜做噩梦哭了。
睁开眼看向亮着灯的房间她好像又能看得见了,只是朦朦胧胧,不太清晰。
小疙瘩在她醒来时也跟着醒来,飞过来。
经过两天,影影有些适应了,洗漱穿衣不在话下,有了小疙瘩这个导航,她也不会撞上什么东西。
去到大堂中。
她才知道她被耍了,也不算是被耍,是因她需要熟悉地形,为以后要做的事做好准备。
“既然如此,在你正式做事之前先放你一天假,市集难得,出门更难得,你和小疙瘩应该也适应了,那有许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不去怪可惜的。”
影影静思片刻,她现在这个模样,真的要出门吗?
轻纱拂过影影的脸,影木把一个东西举在她的头上。
小疙瘩说,影木伸来一顶帷帽。
他像是早就准备好了。
影木虽一股脑埋在影水身上,但也对影影很是上心,因她睁开眼第一个见到的人是他,即使她那时看不见,现在像是又回到了那个时候。
细嫩的小手接过帷帽,与她脑袋的大小完全一致,“谢谢。”
影木从裙摆下掏出那块可以变成椅子的小木板,他敲了敲,让影影认出他手中的东西,他微笑着说:“礼尚往来。”
市集要赶早才有好东西拿,不至于挑剩下的,影影这便出门去了。
影木说,市集上有个糟老头子,来不知从何而来,去不知向何处去,已有百岁,预不见寿终,传说是仙人,就属他的好东西最多。
若问如何找到他。
谁也不知道。
或是穿得最华丽的人,或是穿得最破旧的人,也可能是穿得最稀疏平常的人,但一定是个老头子。
找到了人,不必理会他出的价钱,往最低的说就好,若是他觉得与你有缘,他会将东西送给你。
既然与运气相关,那她便不去找了,运气是与她最不相关的东西。可能是上辈子做了坏事,这辈子总得不到好。
黎国盛大,不拒来者,八方来客皆到于此。
沿着街边走,街上人来人往,有衣着华丽者也有朴素无华者,形态各异,大多不是黎国城中人,是特地从外地赶来参加市集,且不止她一人带着帽。
不知不觉便融入其中。
“明玉快来,你看这!”姑娘的声音俏生生的。
影影回过头去,不是因为那声音吸引了她的注意,而是因为她所叫的名字。
因为眼前的模糊与小疙瘩的叙说相互干扰,影影干脆信任的闭上眼,而此时她将眼睁开,眼中只有一个朦胧的身影,小疙瘩顺着影影看的方向看去。
姑娘头戴帷帽白纱,身着轻纱蚕衣,阳光之下闪烁着细腻丝滑的光泽。她跑向一个小摊位,指着一个圆滚滚的小瓷瓶。那个小瓷瓶是一只猫的模样,摇晃起来,能听见小猫的叫声,也不知是有什么作用,但一些凑热闹的人会感兴趣。
那姑娘站在摊位前,她蹲下,掀起边沿的轻纱,伸出手指轻轻推了推那瓷瓶。
坐在地上的买卖人只笑着看她,也不说话。
她身后走来一位身形清瘦的少年装扮的人,他压了压女子快掀开轻纱的手,轻声提醒了句,“当心些。”
那人同样带着帷帽,腰侧斜着一把刀,且看身形与女子有几分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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