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濯的话极有分寸:“看来唐老师也很看好他。”
唐沐荣点头:“他演技很好的。”
可惜的语气:“就是缺点机会。”
唐沐荣语重心长:“我相信他以后一定能在演艺事业上崭露头角的。”
沈濯没作声,心里有句话——可这个圈子里但凡能够崭露头角的人,都不会选择在二十多年龄正佳的时候去生孩子。
如果这小男生真的有红的机会,也是被他自己亲手断送的。
晚饭前,看时间差不多了,于逸秋打了招呼要走,沈濯也起身告辞。
沈濯不是客套,是确实顺路,便开口淡淡提了句:“一起?”
李陶当这是客气话,本想婉拒,于逸秋爽朗着笑道:“好啊,那就蹭下沈老师的车。”
沈濯一点意见都没有,带头迈步往院外停车位上停的黑车走去,李陶心里白眼直翻。
刚好沈濯不在,李陶低声叫住于逸秋,无语:“大哥!你脑子发什么热?我们坐他的车干嘛?”
于逸秋全然轻松的口吻:“刚好有车么。”
李陶瞥前面沈濯那里,低声瞪眼:“你忘了那是条恶狼了?”
前两天刚说!
于逸秋:“没事啦。”
李陶这时候不好多说,只能言简意赅地警告:“你悠着点!”
于逸秋:“放心放心,搭个顺风车而已。”
又有理有据道:“我都请他帮忙了,当然得热情点,总不能贴个冷脸吧。”
“行了,走了,大不了我来开车。”
说着去推李陶。
李陶:“别,还是我来开吧。”
可惜沈濯已经坐上了主驾,对李陶提议的他来开车也没太大反应。
这样一来,李陶又不好去拉主驾的门,只能去后备箱放行李,折回来的时候见于逸秋已经上了副驾,李陶便老老实实坐去了后排。
车门一合上,“热情奔放”的于逸秋便跟沈濯搭起了腔:“沈老师自己开车吗?没用司机?”
沈濯打转方向盘,把车开出车位:“嗯。”
于逸秋跟着便报了要去的地方的地址,“麻烦沈老师了。”
又话多地说道:“顺路吗?要是不顺路,开出小区把我们放附近的地铁公交站台也行,没关系的,我们自己过去。”
叽叽喳喳的,像只蹦蹦哒哒的小鸟。
听得后排的李陶在心里默念:闭上嘴闭上嘴,闭上嘴巴!
沈濯吊起唇角,轻轻笑了笑,显然并不介意。
“顺路。”他答。
沈濯这时偏头扫了副驾一眼,是真的有点好奇,问:“你和所有刚认识的人都是这么话多?”
于逸秋聊天的轻松口吻:“倒也不是,这样会讨人嫌的。”
李陶:你现在就挺烦人的。
于逸秋竟转头向主驾,问沈濯道:“沈老师嫌我烦吗,要是嫌我烦,我就把嘴闭上。”
说着做了个唇前拉拉链的动作。
李陶见状特想抬手扶额,沈濯反倒又笑了下:“还好。”
他平时只要没工作,大多时候都是一个人,安静是安静惯了,但偶尔听些叽叽喳喳的欢快的声音,倒也不觉得讨厌。
于是这一路便在于逸秋的叽叽喳喳和沈濯偶尔的浅淡回应以及李陶的一次次无语中一晃而过。
待快到地方了,见要去的地方还要经过一个并不宽敞的巷口,沈濯的车大,开进去未必好调头,于逸秋便让沈濯停在路边就行了,不用特意开进去。
沈濯往自己本就要去的巷口扫了眼,没说什么,把车停下。
车在路边打着双跳停稳,李陶去后备箱拿行李包,于逸秋站在副驾外扶着车门,视线探进车内,笑着跟沈濯打招呼:“谢谢沈老师送我们,辛苦了。”
沈濯靠坐主驾,单手搭着方向盘,头转过去看着于逸秋。
于逸秋这时竖起大拇指夸了句:“沈老师车技一流,坐你的车很舒服。”
这马屁拍得。
沈濯眼带笑意。
于逸秋又挥挥手:“沈老师拜拜,我们走啦。沈老师路上开车注意安全。”
车门甩上。
眼看着于逸秋又要隔着车门车窗跟车里的沈濯说什么,拿了行李箱的李陶立马过来拉住人:“走了。”
两人从大车的车头前走过,于逸秋又对着前挡风玻璃那里挥了挥手,李陶也侧头挂上职业微笑。
待过了马路,入了巷口,咕噜噜的滚轮声中,李陶抬手在于逸秋后脑一贴,直接服了:“大哥!你的嘴巴不能留着晚上跟那位生物学父亲唠吗!?”
两人身后,黑车的双跳熄灭,在后车的喇叭催促声中起步继续往前缓行,行了不远的一段,车没有直行右拐,反而在可调头的地方调头,车流中缓行到刚刚于逸秋他们走入的巷口,跟着拐入。
此时的于逸秋李陶已经跟着工作人员走进了那家闹中取静的园林式会所。
会所私密性极佳,全程有人带路,带路的工作人员会边走边用耳机确认客人行程中不会与其他人碰上面,因此于逸秋和李陶一路上都没有遇到其他人。
待到了一座独栋小楼,李陶被带去了一楼的休息室,于逸秋则上了二楼。
独自上楼的时候,于逸秋猜想了一下等会儿会看到一张怎样的面孔,说实话,不期待,有点忐忑,用他之前跟李陶他们的话:万一是个老头子怎么办。
于逸秋:呸呸呸。
进包厢,心底的忐忑抵达了巅峰,结果定睛一看,包厢里空空如也,人还未到。
于逸秋:行吧。
接待生倒好茶出去了,于逸秋独自坐在中式风格的包厢里。
他抬眼左右看了看,对这处处透露着中式奢华的包厢没什么欣赏的心情,拿手机看时间,来早了,距离约好的见面时间还有20分钟。
等吧。
于逸秋百无聊赖地抿了抿唇,又捧起手机,给李陶发消息:【人还没到。】
李陶:【嗯,我们到早了。】
李陶:【想好怎么聊了吗?】
于逸秋:【没有。】
李陶发过来五排省略号:【你不要逼我骂你!】
于逸秋看着那五排省略号都能想象的出来手机那头的李陶有多无语。
直接给于逸秋看乐了。
正乐着,包厢门没有一点儿动静的打开再合上,一道高大的身影悄然走进,径直来到长桌边,在于逸秋对面不紧不慢地坐下。
于逸秋眼一抬,看见是沈濯,起先以为自己看错了。
他看向包厢门口,再回头看看沈濯,眨眨眼,不解:“沈老师?你怎么……”
沈濯四平八稳、气场沉着,抬手拿起桌上的茶壶,又把倒扣的小茶盏翻过来一个,摆到自己面前,提壶往里倒茶。
听见于逸秋的询问,沈濯边倒茶边抬起眸光看过去,那平静的眼神仿佛在表述:你要见我,想聊什么?
于逸秋话没说完,直接卡壳,愣愣地看着沈濯。
待反应过来沈濯为什么会在这里,沈濯在这里代表什么,于逸秋的眼睛一下睁大,满目都是震惊。
第11章
沈老师,唐突了
沈濯就是那个生物学爹!?
!
!!
!!!
于逸秋惊得呼吸都窒住了。
这一刻,短暂的瞬间,他脑海中构建了这么一副想象的画面:
一辆中卡货车嘭一声撞上了一辆保姆车,而他本人就坐在那辆保姆车里。
于逸秋冷汗都要下来。
这是他犯了毛病自己吓自己吗?
不。
这是沈濯二字在于逸秋心目中真正的形象。
他当然不会天真地以为沈濯之前说一个“好”字,答应帮他,就是个大好人。
沈濯,无论在某些流传中,印象里,还是于逸秋自己曾经亲眼见过的,都是“不好相与”这四个字的代名词。
肚子里的孩子是沈濯的?
于逸秋心底清楚分明——还答应帮他?在唐老师家的时候,沈濯没亲手掐死他,都算客气的了!
没错,于逸秋就是这么直觉敏锐加头脑清醒。
他甚至一点儿不觉得沈濯不久前待他的客气意味着沈濯会看在唐沐荣的面子放过他。
不会的。
于逸秋很清醒,沈濯从头到尾想的,都是怎么让他打掉孩子。
现在怎么办?
就在这与沈濯抬眸愕然对视的短短片刻,于逸秋的脑pu飞速运转。
不过于逸秋此刻不知道的是,沈濯对他第一印象还不错,也挺吃他服软求情这一套的。
于逸秋要是愿意像之前在唐沐荣那里时那样软着态度说说漂亮话,沈濯难保不会心软。
可惜世上没有早知道,于逸秋也没有想着去揣测拿捏沈濯的喜好。
眼下,于逸秋的做法全凭本能,或者说,他在极力“求生”——
片刻的震惊过后,于逸秋睁大着眼睛噌一下在桌边豁然起身。
桌对面的沈濯握着茶盏抿着清茶淡淡抬眼,于逸秋飞快道了句“我去趟卫生间”,拔腿就撤,快速奔向包厢本口,唰一下拉开门,人影就闪没了。
沈濯坐在桌边,端茶的那只手的胳膊肘搭着桌沿,都没往门口看,只余光扫了眼那慌里慌张跑走的后背的残影,极浅地弯了弯唇角,淡淡想:看来小男生吓得不轻。
也是,谁能料到是他。
沈濯又低腕看表,离他们约的时间还差一些。
跑了就跑了,再等等好了。
沈濯不慌不忙不紧不慢,那副在桌边啜茶浅饮的淡定,仿佛笃定了于逸秋很快就会回来。
于逸秋跑得果断,直奔电梯。
回去?当然不可能!
开玩笑,那可是沈濯!
沈濯能容一个八百线小艺人怀上自己的孩子还生下来?
于逸秋毫不托大地在心里想:刚刚沈濯倒茶的时候,没在茶里泡上一包堕胎药,再摁着他人对着嘴地给他把药灌下去,都算沈濯客气的了!
走走走,赶紧走!
于逸秋心道他要命不想死。
坐电梯下一楼,进了李陶所在的休息室,于逸秋冲进去就直奔行李箱,手里拉上行李,同时嘴上飞快对李陶道:“别刷手机了,快走!”
李陶:?
李陶见状满头问号:“你干嘛?”
于逸秋带头往外走:“走!”
走什么?
李陶愕然,起身跟上:“你不是约了那谁谈事的吗?人你见到了?你们聊好了?”
于逸秋起先没答,就顾着一个劲儿地往外走,直到李陶伸手拉行李箱拦他,于逸秋才边快步走边扭头低声道:“是沈濯!”
李陶没反应过来:“什么沈濯?”
于逸秋:“你说什么沈濯?”
李陶不解:“你到底在说什么?”
于逸秋这才瞪眼回视李陶:“沈濯就是那个生物学爹!”
李陶:!?
!
!!
!!!
李陶不愧是一起长大的发小、从小跟于逸秋穿一条裤子的死党,反应过来后二话没有,从于逸秋手里拽过行李箱领头就走。
于逸秋也没二话,默契地跟着。
结果穿过长廊走到外面厅里,还没至独栋小楼的大门口,就看见一个高个的、脸上有刀疤的、一看就跟混黑似的凶脸男人,抱着胳膊倚身守在门口。
男人望过来,不远不近地看见于逸秋跟李陶,眯了眯眼,挑了挑眉峰,又手伸到身后,不紧不慢地从后腰抽出了根一截胳膊长的钢管,警告的意味不言而喻。
李陶:“……”
于逸秋:“……”
两人不愧是从小混社会的,见此情景,默契地非常识时务地带着行李箱往回撤。
撤回长廊,李陶愤愤低声:“带人就算了!这怎么还带器械啊!”
不愧是他们印象里的沈濯。
李陶拉着行李箱朝着一个方向:“这边。”
于逸秋往另外一头:“这边!”
楼门口,刀疤收起钢管,换手机摸在手里,给沈濯发消息:【果然想跑,还好我守在门口。】
刀疤突然想到什么,小小琢磨了下,啧了声,自顾嘀咕:“靠,这俩小子不会翻窗跑吧。”
赶紧直起身朝里奔去。
那厢于逸秋和李陶还真没让刀疤哥失望,确实在翻窗——
两人回了刚刚李陶休息的那个房间,锁上门就去扒窗户。
窗户外没防盗栏杆,顺利就推开了,李陶先上,接着是行李箱,然后是于逸秋。
窗户有些高度,于逸秋坐在窗户上,换平时,早跳下去了,现在不是怀了孩子才两个月吗,不得不缩手缩脚。
站在窗户下的李陶也颇为紧张地低声道:“你慢点!你可千万别跳!”
说着把行李箱推过去贴墙房,示意于逸秋:“你撑着窗户慢慢滑下来,踩这上面。”
于逸秋往下看:“好。”
就在这个时候,休息室外传来咚咚咚的凶神恶煞的捶门声:“开门!快开门!”
于逸秋转头抬眸往大门的方向看去,自己都为自己这会儿的处境有些无语——喵的,谁想没事做想爬窗啊,还不是你们逼的。
于逸秋两腿跨坐窗户,准备立刻换姿势撑着胳膊往下滑,却又在这时听到了一嗓子并不陌生的不徐不缓的低沉好听的声音:
“你上卫生间是这么上的?”
于逸秋:“……”
于逸秋抬起头,缓缓把头和视线往屋外探,就看见二楼,沈濯抱臂倚窗站着,低垂了目光把一切尽收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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