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瞬间以为自己还在做梦,不然怎么会听到孩子的哭声,等他睁开眼,看着面前的狼,和狼嘴里叼着的小女孩才意识到这不是梦。
狼带回来一个四五岁的女童。
小女孩穿着碎花棉袄和背带裤,背带裤的两根带子正被狼咬在嘴里,小女孩整个人悬空,一边哭一边扑腾,她被吓狠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见曲砚醒过来,狼才把嘴里的女孩放下。
刚一碰到地面,小女孩就像个弹力十足的气球一样跳起来,她速度很快,可惜没跑出两步就又被狼叼住。
哭声更大了一点。
曲砚不得不用手掩住耳朵,地上还放着两条被子,应该也是狼带回来的,看上去还算干净,他移动着坐到被子上。
狼这时候低头,把小女孩扔到了曲砚面前。
这次小女孩没再跑,兴许是因为曲砚是个人类,她只是在发抖,哭声不自觉的小了很多。
曲砚一愣,“给我的?”
狼很骄傲地仰起头,尾巴欢快扫动。
像它这么厉害的主人世界上已经不多了,小奴隶还不得感动哭了!
小女孩扎着两个小辫子,脸是圆的,眼睛也是圆的,面色因为营养不良有些发黄,但看起来还是很可爱,曲砚疑惑地问:“为什么给我这个?”
这次轮到狼愣住,小奴隶也太笨了,连这都需要教,狼用下巴指了指小女孩,然后又去指刚添过柴的火堆。
曲砚诡异地明白了狼的意思,“给我……吃?”
“哇——”
小女孩哭声瞬间加大,她不可置信地看着曲砚,挪着屁股往后,没挪几下,她就碰到了狼的前爪,被前后夹击退无可退,她哭得伤心极了,哽咽着说:“别吃我……我不好吃……”
曲砚本就发晕的脑袋更疼了,他捏了捏鼻梁说:“不吃你,好了别哭,你再哭一声我就反悔。”
小女孩瞬间闭嘴,用盛满眼泪的眼睛看着曲砚,没忍住打了个哭嗝。
她惊恐起来,连忙用两只手堵住嘴巴,曲砚无奈地补充:“这个不算。”
狼和曲砚相比,想也是狼更恐怖,小女孩小幅度地移向曲砚,抽泣着纠正说:“不能吃我的,我是小人,你是大人,我们都是一样的。”
狼听了她的话就急了,不停地用脑袋拱曲砚,他幸幸苦苦带回来的食物小奴隶怎么可以不吃呢。
曲砚被它拱得东倒西歪,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我暂时还不饿,你再去找些木头回来好不好?”
狼不明白,强大吞噬弱小是件很正常的事情,但小奴隶已经这样说了,它只能扫了眼瑟瑟发抖的小女孩,听话地转身离开。
狼从二楼消失,小女孩没那么怕曲砚,问他说:“那是你的狗吗?”
她眼睛都哭肿了,胆子倒是挺大的。
曲砚纠正说:“是狼。”
“哦。”小女孩点了点头,“你真的不吃我了吗?”
她口齿清晰,是被教的很好的样子,曲砚想到双城的宋小胖,这两个小孩的性格挺像,他们俩应该能玩到一块去,他点了点头,“你不是说了么,我们是一样的,我不能吃你。”
“是这样的,但是丧尸不一样,丧尸不是人,所以他们会吃我们。”曲砚长相太好,温声说话时很能博取人的信任,小女孩被他俘获,往曲砚身边凑了凑,和他坐到同一条被子上,“我妈妈就被丧尸吃掉了,我讨厌丧尸。”
曲砚眸光微闪,“我叫曲砚,你呢?”
“圆圆,我叫圆圆,姐姐说……我今年四岁了!”
“这样啊,你和姐姐住在一起吗?”
小女孩丝毫不知道自己正在被套话,模样仍旧天真,“只有我和姐姐,刚才和姐姐在找食物,我就被你的狼捉回来了,姐姐一定会生气的。”
末世两年,废弃的郊外能有什么吃的,小女孩被养成的这么好,应该都是她姐姐的功劳。
“没关系,一会儿我和姐姐说,这件事不是你的错,让她不要生你的气。”
小女孩的眼睛透亮,“你要去我的家吗?”
“可以吗?”曲砚询问说,“我现在没有住的地方。”
借住是其一,把人送回去是其二,重点是问问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可以可以!”小女孩此时完全没了害怕,“我家里还有空房间,我让姐姐给你住!”
狼拽着枯枝上来就听见这句话,它再一看,它带回来的食物正和小奴隶坐在同一条被子上,竟然还靠在小奴隶的身上了!
它呲了呲牙,扔掉枯树枝,冲上去把小女孩拱倒。
小女孩没有防备,在地上滚了两圈,爬起来时和曲砚告状,“你的狼好可怕。”
她很聪明,早就看出来这只狼要听曲砚的话。
狼转过头去看曲砚,眼神委屈,颇有一种你敢向着她试试的意思。
“我现在好困,想去她家里借住,行吗?”
小奴隶的声音一软下来狼就控制不住的想要听话,等它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趴到地上了。
曲砚骑在他的背上,一只手还在拽着小女孩。
它抖了一下,区区一个食物怎么配坐在它身上?
脑袋随即被打了一下,曲砚说:“别动。”
狼呜了一声,好委屈。
小女孩拽着曲砚的手臂爬到狼身上,她第一次有这种体验,十分兴奋地举起拳头,“出发出发!”
狼又忍不住呲牙,好烦,把这个食物带回来是它最后悔的一件事。
作者有话说:
百科简介:
燕狼,属犬科,巨狼的分支。
身形矫健,四肢发达,外形凶狠但性格较为乖顺,只要认主就会很听话。
优点是擅长捕猎,缺点是经常会自己给自己制造麻烦。
如果各位感兴趣,有饲养的打算,请一定慎重考虑。
第68章 借住成功
夜色渐浓,不见繁星,只有月光笼罩着空旷的大地,风从耳侧吹过,刮得脸颊发疼,狼在黑夜中奔跑,头顶的毛发随风飞舞,最后被短短小小的手给抓住。
圆圆坐在狼背上,丝毫没有怕的样子,她欢快地大叫,有丧尸被声音吸引过来,要么被狼扑倒,要么被它的尾巴扇开。
不仅被食物骑了,连毛也被抓了,狼不耐而烦躁地甩头,接着仰起头,朝着天空中唯一的光亮发出一声悠长的狼嚎。
圆圆并拢手鼓掌,对曲砚说:“你的狼好厉害!”
曲砚很认同地点头,“它是很厉害。”
这句轻飘飘的夸奖钻进狼耳朵里,它尾巴摇的更高,扑簌簌摩擦曲砚的背部,不仅没有谦虚的意思,还更加猖狂,奔跑速度随即加快,只留下一抹残影。
“转弯!前面要转弯!”圆圆的喊声接着响起。
回家的路永远顺利,在圆圆的指引下,他们抵达目的地。
是一栋老旧的居民楼,应该是附近工厂的员工宿舍,只有三层,密密麻麻的窗户挤在一起,像蜂巢,楼道门口贴着的招工牌在时间的洗礼下风干氧化,只剩下一个螺丝钉坚持着,在风里吱呀作响。
圆圆的家在二楼,狼伏着身踩在楼梯上,前行速度很快,但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来。
墨绿色的门前,圆圆敲了三下门,笃笃声响起,两声重一声轻,门的另一侧给出回应,同样的三下声音。
圆圆说:“姐姐是我,我回来啦。”
生存的很谨慎,但很聪明,曲砚在心里评判。
咔哒一下,门锁划开,门被打开一条缝隙,门内是一双警惕的黑眸,窗外的月光自门缝倾泻而出,眼睛的主人快速扫了一遍圆圆,接着猛地后退一步。
是下意识的动作。
她被吓到了,狼的眼睛在暗处散着幽幽绿光。
圆圆半个身子挤进门内,嗓音稚嫩地问:“姐姐,可以让他们住在家里吗?他们没有住的地方。”
曲砚也适时开口“我们没有恶意,可以吗?”
僵持片刻,曲砚如愿以偿。
屋内比室外还要漆黑,月光越过窗户时被打了折扣,狼高大的身躯填进来,压迫感随之而来。
看到屋内戒备的少女,曲砚难免讶异,他本以为圆圆口中的姐姐会是一个成年人,没想到竟然是个还没成年的女孩,看上去也就十五六岁的模样。
少女瘦而高挑,颧骨凸起,发黄的发尾打着卷垂在肩头。
她的视线聚在曲砚和狼的身上,狼每动一下她脸上的戒备就多一分,像刺猬在一根根立起尖刺。
圆圆还在兴奋地介绍:“姐姐你看这是狼!我第一次见到狼!”
少女的嘴唇动了两下,声音几不可闻地反驳说:“这不是狼……”
世界上没有这么大的狼,可这对圆圆解释不通,她是个生活在末世的四岁小孩,苍白慌乱的世界只给了她贫瘠的认知。
圆圆在自己的地盘上叉起腰,大摇大摆地带着狼往窗台旁边走,那里有一张单人沙发,是客厅里里唯一坐人的地方,
曲砚安稳地落座,狼就窝在他身后,蓬松的尾巴卷着他的小腿。
“姐姐,我不是故意跑走的,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安排好曲砚,圆圆才想起来和姐姐求饶。
瘦高的少女抿唇,然后坚定地摇头,“不行,你去罚站。”
圆圆扁了扁嘴,没半点不服气,很听话地背身站到墙角,背脊挺得直直的。
少女站在离曲砚一步远的地方,“是它带走圆圆的。”
她看着狼说,事发突然,当时她只是一个不注意圆圆就不见了,转头去看时只看到了匆匆扫过的一团灰色。
她以为自己看错了,现在才反应过来,那是狼的尾巴。
罚站的圆圆侧过头,似乎是想解释,最终还是一言不发地转了回去。
狼高贵冷艳地仰头,从喉咙里发出不屑的哼声。
就是它做的能怎么样?弱小的人类!
曲砚微笑,亲和力十足,“这是误会,我们并不想伤害圆圆。”
圆圆能安全回来就是最好的证明,少女没再说话,蹲在地上做自己的事情。
点燃酒精炉,加水,然后放入早就准备好的挂面条,她的动作很熟练,曲砚问:“水是从哪里来的?”
这里早就停电停水了。
“雪融的。”少女的声音很低,似乎不习惯与人沟通。
一个意外又不意外的回答,曲砚的眉眼怔了怔,继续问:“这附近还有别人吗?”
“没有,只有我和圆圆。”少女的回答很笃定,然后她捏了一点盐粒扔进锅里,搅了搅后捞出面条,叫道:“圆圆,过来吃饭。”
圆圆迈着短腿哒哒哒跑过去,面条只有一碗,她捧着碗,看了眼曲砚,“姐姐……”
少女打断她的话,“吃完继续罚站。”
她说完这句话便熄了火,转进一间同样黑黢黢的房间。
圆圆抱着碗走到曲砚面前,“给你吃。”
只加了盐的清水面条,但弥足珍贵,曲砚说:“你吃吧,我不饿。”
圆圆的目光又看向狼。
狼在曲砚身上蹭了蹭,趴在他的膝盖上闭上眼睛。
圆圆这才自己吃起来,她吃的很满足,吃完后,她用锅里煮面条的水把碗洗干净,然后重新回到角落罚站。
曲砚揉着狼耳朵,一边打量四周的陈设,家具老旧,一张桌子一个单人沙发,是占据客厅空间最多的东西,除此之外,只有一些零散的东西堆积在地上和窗台上。
月光投落,他仰头看向挂在墙上的照片,第一张是新婚夫妇的婚纱照,黑色条纹西服配纯白色的婚纱,颇具年代感,上面的年轻男女头靠在一起,朝着镜头露出腼腆而幸福的笑容,
第二张是全家福,高大的男人抱着女儿搂着妻子,女人则一手牵着女儿一手抚摸鼓起的孕肚,三口之家即将迎来新的生命。
趴在他膝盖上的狼突然抬起头,曲砚顺着它的视线看过去,少女从昏暗处推门而出。
她是来叫圆圆去睡觉的,在曲砚看过来时,她指了指对面的房间,“你睡这里。”
“谢谢。”曲砚真心实意地道谢,撑着手臂准备爬到狼的身上。
少女对他的道谢毫无反应,只看向他的腿,意识到什么,神情微微软化,她说:“你等一下。”
她再度转身进入房间,回来时推出一把轮椅。
曲砚有些惊讶,“这是?”
少女不自在地说:“我爸以前用的。”
轮椅上积了许多灰,曲砚没嫌弃,挪动身体坐上去,再度道谢说:“谢谢。”
这次少女很轻微地点了下头,然后关上了房间门。
曲砚移动轮椅,带着狼进入少女所指的房间,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霉味,被褥潮湿,他躺到床上,看着狼在狭窄的屋内转圈。
地上没有地毯,它不想睡在地上,可床又很小,根本容不下它。
他转了好几圈,最终妥协,认命地趴在床和衣柜之间的空隙处。
模样有点委屈,曲砚摸索着想拍一拍它的头,手指却碰到了它的犬齿,他没有收回手,反而多摸了几下,“想和我一起睡?”
狼呜了一声,做出回应。
小奴隶身上的味道很好闻,皮肤上的温度也很舒服,它当然想和小奴隶睡在一起。
“可惜现在不行。”曲砚有些叹息地说,“你赶紧恢复,我就和你睡,你想睡多久都行。”
这句话似乎还有另外一层含义,狼听不懂,脑袋更是反应不过来,它只知道这是个承诺,于是牢牢记住了。
人类有时候也很狡猾,狼不想被骗。
第69章 花
敲门声放轻,没有打扰的意味,曲砚瞬间惊醒。
狼站起身,尾巴扫起他的裤腿,在裸露出的小腿上滑动,刚清醒的它显然很兴奋,鼻尖碰到曲砚的脸颊,凉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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