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欢随着她一同离开。
回家的路上,白矜没有去看陆欢,也没有跟她说话,而是在等着她慢慢调理自己的情绪。
到了家之后,陆欢表面恢复得很好,能开心的跟白矜家的保姆打招呼,说好久没来玩了,然后高兴地跟白矜一起上二楼。
要不是白矜注意到她眼尾的红,还有看见刚刚河边的一幕,便也跟着信了。
以前陆欢常在这住过,留过几套衣服和睡衣。解决完晚饭,就带着睡衣去洗澡。
在陆欢在卫生间洗澡的空隙,白矜走到阳台外,给秦岺回电话,说陆欢今晚在她这,让秦岺不用担心。
秦岺听完舒下气。
对着白矜温声道,“你们从小相熟,她这孩子一身反骨,但格外听得进去你的话。她在你那我也安心。”
“今天是我的问题,等明天她气消,愿意回来,我会跟她好好谈。今晚先麻烦你了。”
“嗯,放心吧秦阿姨,我会陪着她的。”白矜答应下。
秦岺语气舒缓,“好,那辛苦矜矜了,你也要早些休息。我手上还有事要处理,先挂了。”
白矜:“秦阿姨也是。”
通话挂断,白矜回到房间。
这时候陆欢已经洗完澡,从沐浴室出来就缩进被子里,朝着一边侧睡着。
没有了外人的注视,没必要强装开心。她就摆出真实的一面。
闷闷不乐的。
白矜没多说,也去洗了澡。然后去楼下拿来冰袋。
房间内空调呼呼作响,身上盖着舒适的空调被。陆欢朝内侧睡着,没有半分睡意,慢慢发着呆。
听见房门打开,再关闭,紧接着来人的手附上来,一个冰冰凉凉的东西贴在她的眼下。
陆欢蓦地回神,坐起身来看她。
“什么东西?”
只见白矜拿着冰袋,说:“冰敷一下,不然明天眼睛会肿的。”
陆欢咯噔一下,“谁、谁哭了?”
“嗯?”白矜看着她眨眨眼。
意思就好像在说,你确定要跟我嘴硬?
陆欢盯了两秒,神色软下来,躲开视线,表情别扭地接过冰袋,放在眼旁。
“谢谢。”
冰袋贴在肌肤上,传递来冰凉的温度,很是舒服。
也缓解了些许不适感。
陆欢移眼看向身边的人。
白矜坐在她的身边,洗完澡后已经更换上睡衣,平日扎起的卷发柔顺地披散下来,搭在两旁。
少女的身体随着年龄增长而发育,逐渐有了曲线。五官也愈加的精致好看。
陆欢恍惚地反应过来,这人已经高中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们都长大了。
白矜双腿曲起,手抱着自己的双腿坐着,团起来很小一只,像毛茸乖巧的猫。
气氛沉静下,房间内只剩她们二人,白矜开始问她,“今天,是跟秦阿姨闹矛盾了吗?”
“......嗯。”
不用等白矜再问,陆欢就敞开心门说道,“昨天周五不是家长会吗,她明明答应了我会来的。但她没有。”
“而且,昨天不只有家长会,还有学校晨会的颁奖。”陆欢闷闷地垂着眸道。
“上回数学竞赛我拿了一等奖,昨天的时候发证书和奖杯,这些我都想让她看,但是她没来。”
“难怪......”白矜喃喃道。
难怪昨天她给陆欢发消息的时候,陆欢的心情就很不好,八点半就说要睡觉了。
白矜:“那秦阿姨是因为忙工作吗?”
“是。”陆欢点头。
“但其实,我最生气的点不在这里。我生气的点是,我周五回家没有得到她的解释。甚至没看见她的人,而她也只让骆姨告诉我她因为公司有事来不了。”
“等到今天周六下午她才回来。我质问她,她跟我解释公司的突发事件,我又问她为什么不给我打个电话或者发消息——总之就是吵起来了。”
“我爸在旁边劝架,说我高三了,长这么大应该要懂点事。我更气了!高三怎么了,高三谈恋爱都还算早恋呢。”
“等吵到一半我妈妈就接到电话,还没吵出结果又当场往公司赶了,又把我丢在家里。”
陆欢恨恨磨磨牙。
“随便吧,管她的公司去吧,公司才是她的亲生女儿,我不是。”
听着往外冒的一句句赌气的话,白矜等陆欢平复下来后,拍拍她。
“其实,你已经想通了对不对。”
所以才会在小桥底下哭。
陆欢掀起眼看白矜。
白矜接着说,“你哭是因为,你知道秦阿姨也是没办法,她也是为了工作迫不得己。你理解她,但自己又生气,最后你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难过却没处发泄,就只能自己躲起来。”
陆欢总觉得自己内心被看穿了。
白矜还是太懂她了。
默言几秒,陆欢没反驳,说了句,“没意思。”
白矜又道,“刚刚秦阿姨跟我打了电话,说今天的事是她的错,等她明天忙完了,会找你好好解释的。”
陆欢听见她们刚通了电话,蓦然问,“她是不是现在还在公司?”
白矜稍想了想,“应该是吧,我听见通话那边有些吵。没说几句话就说手上有事,先挂了。”
“那肯定就是还在公司。”陆欢低着头嘟囔,“忙到这么晚,肯定又是忙着没吃晚饭。到时候又会胃疼。”
开始心疼了,看来应该是没事了。
白矜:“每个人都有做错事的时候,给她一个弥补道歉的机会吧。”
“知道了,我明天会回去的.....今天我也有点太冲动,等明天好好谈。”
开导完,事也算结束。
这下子心结敞开,身上也算轻松了一些。
两人打算入睡时,陆欢看见书桌上的云朵玻璃罐。
“嗯?那个纸花怎么有点眼熟?”
白矜瞳孔一震,起来把罐子迅速藏进柜子里,掩盖起来,“没什么,我自己随便折的。”
“喔,这样。”
陆欢没多问。
等到关灯后,只有窗外的月光照亮室内。陆欢躺得好好的,白矜跪在她的旁边,面目犹豫。
陆欢眨眨眼,不解地看着她,“躺下啊,以前不是经常这么睡么。”
白矜顿感有股说不上是什么的奇怪滋味,最后躺了下来。
与陆欢中间隔了一个人的距离。
“你怎么离我这么远。”
说完陆欢就凑近来,身子挨着身子。刚才白矜稍微建立起的一点防线,很快就消失了。
“白矜,你跟你妈妈有没有什么矛盾?或者是,有什么烦恼?”
距离太近,说话的气息吐洒在白矜耳边。若是在光线敞亮处,或许能看见一抹绯红。
心跳貌似快了那么两分。
白矜强让自己思绪清晰,思考了片刻,“跟妈妈吗?”
“没有矛盾吧。非要说烦恼的话,应该就是她总喊我宝宝,从小喊到大,我都已经高中了,还是这么喊。”
不是说不喜欢,就是每次白矜都觉得自己长大了,白犹却还是将她当小孩儿看待。
陆欢却不这样认为,“叫你宝宝多好听啊!我想让我妈妈喊,她还不喊呢,说肉麻。”
白矜眼前浮现出秦岺那张冷艳的脸,不由笑了一下,“像是秦阿姨会说出的话。”
白矜又回想起白犹。
母亲用那张温柔的脸唤出宝宝的时候,不会感到违和。
可能是因为无论何时她都是温温柔柔的,笑眯眯的,总是用着哄小孩开心的语气来说话。
转念一想也是,被当作一个小孩来哄,何尝不好呢。
“这么一说,这也不算烦恼了。”白矜看着天花板,“算幸福。”
“是吧。多幸福的一件事。”
这一晚,她们谈论了许多有关于对方的事。
相互渗透,彼此相融。
一点一滴地积攒共同记忆,更加地了解彼此。
在夜深人静后,以互道的一句晚安来结尾。
“......”
次日陆欢就回去了。
过了些天,白矜再见到陆欢的时候,是在晚自习放学回去的路上。
高三比高一多节晚自习,陆欢趁着课间出来,找到从教学楼出来放学回家的白矜。
往她书包的侧袋里面塞进什么东西,又跑到她前面去,笑着看她。
白矜边走着,边拿出袋里的东西,发现是一根纸做的玫瑰花。
跟小时候的那朵很像,但不一样的是,现下这个有根茎,有叶子,花瓣一层围绕一层,更加精致。
“送给你。”陆欢一笑,“课上折的,是不是很好看?”
白矜指尖抚着纸花瓣,唇勾起笑,“高三这么闲吗?”
“不算闲,但也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忙。人又不是学习的机器,总要劳逸结合嘛。做题做累的时候折的。”
白矜无奈摇头,“什么不忙,那只是你吧。”
她碰见的高三学生,就属陆欢看着最充满活力和轻松。心态好,成绩还稳居年级前二十。
陆欢从口袋拿出两张长方形的纸张,在白矜面前晃。
“看,作为补偿,我妈妈答应我这周日陪我看演唱会,门票都买好了。
如果这次她再食言,我就再也不理她了,不理她那个说话不算话的骗子。”
说这话时,嘴角是上扬笑着的。
“所以,为了感谢你上次帮我......我有个提议。”陆欢神秘地朝她眨眨眼,“姐姐带你去看雪,怎么样?你应该也还没看过雪,对不对。”
雪?姐姐?
白矜手勾着书包带,捕捉到她话里的重点,别开眼道:“就比我大两岁,还天天自称姐姐。”
陆欢面色顿住了,不赞同她的话,“两岁诶,这还不大?我都比你高半个头。”
“胡说,哪有半个头?”
“有的!不信你比一比。”
上课铃响起,陆欢没时间继续跟她斗嘴了,赶忙说完两句就跑回教室。
有关看雪的提议,白矜只当她是随口说说,没放在心上。
后来白矜才知道,陆欢是认真的。
陆欢认真地跟她说,以往比赛的奖金全被她攒在一张卡上,她就用这些钱带她去玩。路上的一切她都会安排好。
地点也已经看好了,就是有雪城之称的桐城,每次一到冬季,有关桐城美景的视频都会风靡一遍网络。
这个提议持续了一个礼拜。
最后,白矜答应了。
“......”
跟家里商量好后,在一次周末,两人乘坐上午的飞机前往桐城。
陆欢自小跟过父母出行,经验丰富,一路上动作熟练。安检登机再到落地,乘车前往目的地,一切如她所说,安排妥当。
选中的看雪地点是在一个民间小镇,镇前方有一片树林,有小山丘,听说山丘上的日出也很好看。
她们白天安全抵达民宿房屋,傍晚吃完饭就架上梯子,爬上屋顶,与白矜一同坐在屋顶上等待初雪。
天气预报说,今晚会落雪。
于是她们穿好了厚衣服,早早就在瓦砖房顶上坐着等。
等了许久,发现桐城貌似没有想象中那么冷。
陆欢穿得有点多,觉得热,就把围巾和御寒手套都摘了。
还说道,“感觉也不是很冷,这样的天真的会下雪吗?”
“等等看吧。”白矜望着漆黑的夜空,不知从哪来一阵坚信的感觉。
转而注意到陆欢再卸围巾,止住她的动作,“你别摘掉,刚从津宁那么热的天过来,小心温度差。宁愿热一点都不要冷。”
“没事的,我体质好。”
白矜一摸她的手,“你手都是冷的。”
陆欢:“跟温度没关系,你知道的,天再热我的手都凉。”
白矜知道,但没管陆欢怎么说,她还是坚持帮她暖手。捧起来放在唇边轻呵热气,传递温暖。
沾染到吐息的一片肌肤上,带着些许湿润。
陆欢感觉有一个小鼓棒在心脏上敲打,一直在咚咚咚,富有节奏,还愈来愈快。
看起来,不过是朋友之间暖手的动作。
很正常。
但为什么......
心里痒痒的。
陆欢挪开视线,让自己不去看相握的手,企图忽略这种奇怪的感觉。
但越是忽略,这股感觉就越是肆虐在心头,疯狂作怪。
直至,她看见一抹亮白。
抬起眼,墨瞳中闪过光芒,心中一喜,“白矜,抬头!”
白矜闻声抬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落下的飞雪。
晶亮漂浮于空阔的天空,像是神明洒落在人间的星星。
手心接住飞来的一抹,看着它在温热间融化。
白矜弯起唇,“下雪了。”
只是顷刻,落雪越来越多,随着风的方向飘扬身姿,停留在屋檐间,树枝间。
世界渲染上雪白的色泽,仿若一场视觉的盛宴。
她们坐在屋顶上,以最佳的方向看向漫天白雪。
陆欢靠着白矜的肩,“不瞒你说,我看见你房间的留言板上写的愿望了。”
是上回住在她的房间里,不小心看见的。
一共三个愿望,排列下来,是她高考后想做的事。
其中第三个,就是看雪。
白矜侧头看她,眸底闪过光亮,“原来是这样。”
竟然......是因为这个。
陆欢:“现在第三个愿望提前实现了,空出来的位置,你又可以填新的愿望了。”
132/144 首页 上一页 130 131 132 133 134 13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