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旁乍然响起醇厚粗矿的一声吃痛吼声,陆欢再是擒住他的手,膝盖抵在他的身后,施力将人反手摁在地上。
一手迅速摘下黑影的口罩。
肥厚的脸,粗眉小眼。
陆欢瞪大眼,“洪朔?”
“狗日的,放开老子!”
洪朔大吼着开始疯狂挣扎,陆欢正锁住他的喉咙用粗绳要将他勒晕。身前的影子逐渐放大,似身后有什么东西在靠近。
还有一个人!
陆欢意识过来后,松开洪朔朝一旁闪躲。
身后的人立马扑了个空,倒压在洪朔身上。
“咳咳咳!!豪子!”
与洪朔一起来的正是他的狗腿助理,他赶快起身查看洪朔的情况,“洪哥!你没事吧!?”
“他妈的,你压着老子了!”
陆欢向旁躲开时,被对方指尖划过眼下脸颊的肌肤,但她无暇顾及这点疼痛,把手边盆栽摔过去,抓住机会起身就跑。
洪朔有那么一瞬间眼冒金星,听见脚步声后头脑瞬时清醒,“愣着干什么,快追啊!”
“人要跑了!”
豪子赶快爬起身追上去,洪朔也没耽误一刻,好几次尝试后晃悠爬起来,不稳地冲去。
逃离路中,陆欢砸响墙面的警报器,霎时楼充斥着刺目危险的红色灯光。尖锐的警鸣声仿若要刺穿耳膜。
她找到楼梯口的方向迅速往下跑,上方的脚步声急促响起,那两人穷追不舍。
凌乱的脚步声交缠在一起,每一声都好似砸在心脏上。
血液偾张,呼吸紧跟着紊乱。陆欢强制自己保持清醒头脑。
眼见距离越大,一旦脱离楼梯剩下的路就再难抓到她,豪子立马捉急起来,嘴上边恐吓她别跑,脚下的步伐越是快速。
谁知道一个踉跄不稳,踩空台阶,迅速从楼道上滚下来,直撞陆欢。
“!”
陆欢抓稳扶手,才以至没被他连着摔下长楼梯去。
豪子借机抓住她的腿,冲着大喊:“洪哥,我抓住她了,我抓住她了!!”
被人牵制住步伐,上端的脚步声接近,陆欢奋力挣脱,可豪子却像狗皮膏药似的粘在她脚下,让她没办法动一步。
“杀千刀的,看老子不好治你!”
洪朔张牙舞爪地很快追上来,敦实的身子要往前一扑。
陆欢借力拽过他身子向旁一侧,紧接着就是一脚踹在他臀部,“去你的。”
“啊啊!!”洪朔直接从楼道上滚了下去,痛叫连连。
陆欢眼底满是厌恶与嫌弃,了结完他后就开始解决身上这只狗皮膏药。
“洪哥!”
豪子见状,狠狠一咬牙,直接抓住陆欢。
“啧。”陆欢不稳向后倾倒,豪子的手臂便从后圈住她。
喉咙被活生生卡住,感受到一股无法呼吸的窒息感。
她紧拧着眉头,很快反应过来,两只手抓住他的其中一根手指往外掰,咔嚓一声,豪子发出尖叫声,本能地松下力气。
窒息感一弱,她又立马一回身,肘击撞在他的头部,趁他被疼得七荤八素后脱离牵制,迅速顺着楼梯下去,一脚踩过摔晕的洪朔。
转角到下一层楼梯时,一张人脸赫然出现面前。
竟是白矜。
闪烁的红光将对方的脸都映得通红,她们彼此对视两秒,陆欢眯眼啧了一声。
“不是让你在车上不要下来吗?快走!”
陆欢紧急拉过她的手腕要带她往下跑,谁只白矜看向上方,瞳孔一震,迅速与她互换位置。
“小心。”
陆欢还没反应过来情况,只听一声闷响。
一个红色灭火器结结实实砸向她的头部。
“白矜!”
陆欢睁大了眼睛,赶忙扶住她。
只是白矜在摇晃两下头后,头脑模糊失去意识。身子软下去,倒在她的怀里。
豪子似乎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大事,刚才砸灭火器的手害怕地颤抖起来。
“天,天!......俺娘咧!!!”
这时下面楼梯一阵踏踏踏,好几个保安纷纷冲上来,大吼声让他别动。
他们冲上去扣住倒地晕眩不起的洪朔,豪子曲着腿两眼惊恐,傻傻地愣在原地,也被保安制裁捉拿。
而一旁,陆欢抱着白矜蹲下身来,试图去唤她,但都没有收到回应。
放在她后脑的手感受到一片湿润,颤颤巍巍抽出手。
只见手心沾染了一片深色,在灯光下更显瘆人,还散发着浓厚的腥味。
是血。
“......”
会客所内。
秦岺坐在大落地窗边,身子靠在椅背,看着一如往常的夜景,霓虹灯的繁华,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的交织。
这个时代每天每年都在变样,人去了又来,来了又去,从来不会甘心滞留在原地。在努力向着目标,向着心之所向而去。
而这路途中,身边的景在变样,身边的人也在变。
到最后再回神,原先那批人早就不在了。
秦岺微微眯着眸子,眸面含带迷离。
“那个人。”
许久,她缓缓出声,“他口中所说的女人,你觉得是谁?”
白日,从陈众口中,她知道了在启宁发生的一系列事,以及洪朔起的投奔林氏的心思。
而最值得在意的就是他还说,最近总听洪朔在跟一个女人打电话,听上去他们并不熟,他也不知道具体内容。
重点在于,这个女人。
一旁的助理上前,“其实您心里应该已经有答案了。”
“是吗?”
秦岺闭眸轻笑了声,转而看向窗外的景色,俯瞰楼下的川流不息。
是啊,她其实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白汕,是你么......
她眯了眯眼,那些交织在一起的灯光变得朦胧起来。
“秦总!”
身后有匆忙的声音喊她,秦岺收回飘忽的神识,回眸,“好好说话,急什么。”
“启,启宁来了警车。”跑上来传消息的人气喘吁吁,“秦总,小陆总出事了。”
秦岺闻声,手中一紧。
“什么?”
“......”
夜景之下。
此时的公司楼下警车与救护车的鸣声接涌响起,在附近的人听闻动静,小批聚集在公司外,但都未进去。
洪朔与狗腿,一个由于还迷糊昏迷着,被两人一左一右架起来弄上警车,还有一个被吓得惊慌失措,疯狂跟旁边人说警察同志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这样。
但人可不会听他一通乱讲而放过他,因此他的一番措辞毫无用处,只能被迫带走。
白矜被送上救护车,梆实的灭火器直击头闹,创伤的程度可想而知。
这是她替她挡的。
这一次,就算欠她了。
陆欢看着被染湿的手心,血液干涸,有些干黏。
她的脑子此刻还处在未回神的状态,想跟上去时被警察拦下,提出要带她回警局里述说情况。
“我知道了。”反应许久,她点头。
及时赶来的左悠说道,“您放心,我会跟着去。”
“......”陆欢默了默,声音有些哑轻,“好,辛苦你了。”
随后跟着被带走。
她坐在警车上,看向窗外,黑天下的景色飞速掠过,数辆车红尾灯闪烁。
陆欢一直偏头望着窗外。
一切来的都有些突然。她需要好好缓缓,理清思绪。
但理到一半,她发觉其中怪异的一点。
眼睛微微睁大,眸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
恰好因为白矜受伤,她们提早从苏门回来。
而回来抵达的公司的这个点,又恰好碰上潜入办公室的洪朔。
......为什么时间。
会那么恰好。
第034章 多有意思?
恰好得就像是被人精心安排过一番。
而她则是按照那人的计划而行,一步步走到对方想要的位置。
这想起来未免有些细思极恐,陆欢只觉后背有些泛凉。如果真的存在那个人,她的目的又是什么。
但如果并没有那人——
那这件事的关键,就出在白矜身上。
今天她的受伤,未免太过碰巧。
陆欢眼眸一沉。
看来以后得当心点了。
或许真如席杭于说的,她没那么简单。
陆欢的目光从窗外收回,转而被身旁人的话语打断思绪。
“诶,你看着年龄也不大,发生这种事,怎么看起来一点也不害怕。”
坐在她旁边的是一位女警,头发在后脑扎着一个很低的扁丸子。面容娇俏,上下扫视了一眼,“这就是小小年纪家族精心培养的继承人吗?怎么哪哪看着都这么高深。”
陆欢还没回话,副驾驶上坐着的人回头制止。
“好啦你,你以为小说里头呢?还继承人,别小说看魔怔了就跑去叨扰人家。”
“好好,你说得都对。”她瘪了瘪嘴,嘴上是这么说,视线却是落在陆欢身上,看见她的手后,在车椅背里掏出一包湿巾,想递给她,“要擦擦吗? ”
副驾驶的人又开始劝阻,“小苏。”
“啊知道啦。”苏祁被提醒后,动作一收,对着陆欢说道,“现在可能不太方便,毕竟你身上都是证据,等回局里再说吧。”
陆欢扫视完眼前的这个女警,全程一句话没说,最后说了声谢谢。
“......”
洪朔两人被拷起带去审查室闻话。
豪子真名周豪,是洪朔身边的一个小跟班,平时专门负责他的一些杂事处理。
他被自己砸伤人这件事吓得魂飞魄散,自从被抓就腿抖个不停,还处在不知道人死没死自己要不要坐大牢的恐慌之中。
问话的警官放了两句骇人的话,他就害怕地通通招出来了。
他说,这次行动都是洪朔想出来的,因为被辞退怀恨在心,想通过泄露公司机密来寻求报复。
而他自己平时经常帮他做事,自然而然被带过来。
这些被一一记录下。
监控室内,几个警官围在一起,觉得这件案子很好定性。
苏祁在旁,透过摄像头看里面的洪朔,突然冒出,“你们不觉得奇怪吗?那两人都说是为了偷窃机密才潜入办公室,但他们两人身上却没有机密。”
另外的人:“或许他们是在搜寻过程中发现走廊异样,先去看了一步,发现行为败露,想先制住发现者,以此来保全自己。”
“也或许是并没找到。这些情况都有可能。”
“确实。”苏祁点头,又看向另外一个监控画面,“那得问受害人了。”
画面中,陆欢正在配合她们做笔录。
一阵审问流程过后,各种证据被拼合在一起,第二日局里还会派人去公司调取监控,以及白矜的病单报告。
时候有些晚,陆欢从室里出来,被告知家属正在休息室。
陆欢一听见家属二字,脚步顿了顿,随后跟随着走入所说的休息室内,映入眼帘的果真是母亲。
后者肩头披着硬挺的黑色西装外套,坐姿端立,背部直板。
陆欢走进去,伴在秦岺一旁的几人走出,并带上门,室内就只剩下她们两人。
秦岺半阖着眸,眼尾上扬,在陆欢走到她身旁时朱唇轻启,冷冷两个字。
“跪下。”
陆欢没任何抗绝,膝盖着地。
秦岺微侧头,垂下眸看她。
“长本事了,最近发生的事,还真是一桩也不跟我提。”
陆欢不说话,秦岺便接着道,“洪朔是个无名虾兵也就算了,并不是什么大事,但他先前的确救过你父亲的命,身份复杂,不是什么简单手段就能了事的人。”
“你之前答应过,碰到涉及上辈恩怨的事要跟我商量,予我处理,忘记了?”
陆欢低着眼帘,“没有。”
秦岺冷笑了声,“那还明知故犯。”
“陆欢,你这蛮横的性子,究竟什么时候收一收。”
陆欢沉着脑袋一声不吭,默默挨训,秦岺见她这副模样,闭眸舒气叹了声,语气松了下来。
“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陆欢视线落在下方,道:“剩下的事,我会处理好。”
秦岺知道她能处理好。
她带着陆欢从小孩到成人,早对陆欢的能力知根知底。有手段,有才能,不比当年的她要差。
只是陆欢行事起来太过张扬,她总告诉她要内敛内收,沉稳,却怎样也改变不了。
这股跋扈劲,随着年龄的增长在风沙中野蛮生长,反倒欲盛。
秦岺抬手,撩过她鬓边的发丝,抚摸她的脸,同她说道,“别让我失望。”
陆欢应道,“不会的。”
“受伤了。”秦岺注意到她脸颊上的一横伤口,边缘有些泛红,“还有伤到哪里么?”
“没有。”
顶多磕碰到的地方青一块,没什么皮外伤。
“那就好。”秦岺收回手,起身拿过一旁的包,“我去看了矜矜,轻微脑震荡,还在昏迷中,但好在没有生命危险。”
“早点把这件事处理清楚,给矜矜一个交代,也把这事做一个了结。”
“时候也不早了,回去吧。”
秦岺往门外走,身后陆欢站起身来,“我先去看白矜。”
秦岺顿了顿,转而舒眉一淡笑,话音清浅,“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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