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这十分熟悉的人影,她眯了眯朦胧的眼,好不容易将重影并合成一个。
喃喃道,“做梦了,大忙人竟然在我眼前。”
陆欢扯唇,“是啊,你金主来看你了。”
说完就拿过席杭于手上的酒杯。
席杭于不肯撒手,陆欢就直接不留情面地夺过来。
这动作让席杭于的朦胧消褪两分,眸光清醒,“陆欢,你做什么。”
“我还要问你想做什么。”
席杭于瘪瘪嘴,“前一步还说让我随便拿,这会儿你又舍不得这点小酒了,亲自跑回来让我别喝。”
陆欢无语,“谁在乎这点酒了,你全给我嚯嚯完我都懒得管你。”
席杭于:“那跑回来做什么,这会儿不该在陪你妹妹吗。”
陆欢没理她,坐在左侧的单人沙发上,直直盯着她的眼睛。
“你哭了。”
席杭于一愣。
表情就好像在说,她怎么知道。
左右转头看去,似想去寻找什么镜子,能够看清她此刻面容的东西,透过柜子处的装饰反光铜镜看清了面色。
眼睛比平时小了一圈,总之够丑的。
席杭于看见自己的狼狈模样后,默默别开眼:
“......妈的好丢人。”
陆欢嘲笑:“再丢人的样子我也见过,装什么。”
席杭于别开脸,恨不得找个地缝躲起来。
想起些什么,又转回来,看她,“怎么,所以你现在还专门回来陪我?”
“是啊,来看看,顺带安慰安慰你,不然一哭二闹三上吊,我可不想让我这变成凶宅。”
席杭于啧了声,“滚蛋,谁跟你一哭二闹三上吊。”
又回到了平时偶尔互怼的气氛中,陆欢敛了敛神色,将外套卸下,放一边。
低眼解开手腕的衬衫纽扣,将袖口向上折,边问道,“还是上回在苏门查的那件事?”
席杭于也收起了情绪,眸色一暗。
“嗯。”
讲到这个,她腿从沙发上放下来,凑身去拿茶几的干净酒杯,给她倒上。
陆欢止住,“不喝,开车来的。”
“有什么问题?找个代驾而已。”
“明天上班...”
“这点对你还算问题?”
席杭于清楚得很,像陆欢这种身份的商人平时谈合作的时候,那都是拿酒当水喝的。
再不好的酒量也得被训出来。
但喝酒确实伤身,平时喝的够多了,这次席杭于就放过她。
“那我喝。”
一滴红酒从唇角流下,划过脖颈,流入浴袍。
头脑飘晕,数天来积压的话语也在酒意下缓缓流露。
陆欢从她口中得知,上回她口中的杀妻案,由于证据的匮乏,最终女人被确定成意外事故,丈夫获得巨额保险。
中间的男主角,也就是那个丈夫,现下一直在扮演深情角色,怀念逝去的妻子,并利用女儿营造好父亲的人设,在互联网上赚得盆满钵满。
而女人家中的父母抓住席杭于这根救命稻草,求她让真相水落石出。
“她父母跪下求我查明真相的时候,我觉得挺无力的。与当初我看见她放弃离婚诉讼时一样无力。”
席杭于失神地转悠酒杯,“我当时在想如果她当时听了我的话,没有继续受男人蛊惑,没有放弃离婚诉讼,后续是不是就不会这样。”
未来,她或许能带着女儿离开,找回自我,再开启一段全新的人生。
可结果是她放弃了。
她认为自己的丈夫已经悔改,要与他重新开始。
席杭于呵笑一声,将酒一饮而尽。
“有什么办法,我没办法了啊,我能力于此,或许会有高人出现将真相查明,只是那个人不是我。”
“我可真垃圾,天天吹嘘自己业务有多厉害,结果这点事都办不成。”
“这不怪你。”陆欢目光落在她身上,“从她放弃的那一刻,她就跟你没有关系了。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是啊,我其实不需要考虑那么多。这是她自己的选择。”席杭于回道。
“但是......人心毕竟是肉长的。”
不是冰冷的道理组成的。
再怎样清楚事实,也还是会为此动容。
“没事的。”席杭于手覆盖半张脸,苦笑道。
“我就躲一躲,躲一躲就好。”
她逃离现实一段时间,一段时间后,她会调理好自己的。
终于把心结说出,她埋着头,肩膀狠狠颤抖起来。
陆欢过去拍拍她的肩。
“会好起来。”
“......”
将酒瓶收拾完,席杭于被推去了洗澡。
眼看时间已经很晚,陆欢也打算收拾收拾走。
席杭于洗完澡出来,这时的情绪经过一场爆发后,已经趋于平缓,又回归到平时的模样。
她身穿浴袍,半身子和头都倚靠在白墙上,唇角轻佻,眼睛直勾勾地盯陆欢,看着后者穿起外套。
“已经很晚了,不留下来睡,等明天再回公司?”
陆欢整了整袖口,“不了,我先回家。”
席杭于佯装疑惑地嗯了声,“这不也是你的家吗?”
回家。
顺口而出的一个词,陆欢不由想起了在苏门时。白矜的腿受伤后,第二句跟陆欢说的话就是,她想回家。
陆欢瞥她一眼,没有回答她的上句话。
“回头记得拿冰敷一敷你的眼睛,小心肿成烂桃。”
说完就拎着车钥匙转身走掉。
席杭于没有被转移话题,而是继续道。
“陆欢,第四次。”
第四次又因为她而离开。
陆欢知道席杭于在说什么。
不过......
陆欢向外走,说道,“快了。”
很快要结束了。
—
夜空繁星闪烁,云雾飘浮。
客厅内,墙上挂着的时钟嘀嗒嘀嗒转动着。
白矜坐在客厅沙发上,怀中抱着漠漠,笔记本电脑放着资料文档。经过查探,已经知晓陆欢所去的地方就是她名下的房产处。
再听她回电话的几句话,白矜也可以认定是有人喊她回去。
也就是说,她在那,有人。
会是谁呢。
白矜很想过去探个究竟。
到那个地点,看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又该怎么解释。
怎么解释白矜能知道陆欢在哪,又怎么解释为什么要这么做。一旦如此,她一切的一切,就要暴露了。
一切的想法都很不现实,起码是对于现在的她们来说。
所以她最终还是没动脚步而去。
白矜缓缓睁开眸子,手抚着猫。
垂下眸看漠漠,“她今晚会回来的,对吗?”
“喵~”
漠漠抬起猫脑袋看白矜,张嘴绵绵地叫了两声。白矜却从中听出了肯定,便自答道,“嗯,她会回来的。”
只要她回来,就行。
就这样等了一晚,漠漠窝在她的怀里享受抚摸,鼻子之间呼噜呼噜,来来回回打了好几个盹。
时间临近十一点,终于,房门传来了咔哒门锁旋转的声音。
白矜抬眼。
声响惊动了瞌睡的漠漠,它从白矜身上跳下来,白矜也在这时起了身。
陆欢正在门口换鞋,看见亮灯的客厅和走来的白矜,单眉一扬,“这么晚还没睡?”
“失眠。”白矜回道。
“是有哪难受吗?”
陆欢换好鞋刚卸下外套,白矜的身子就附了上来,手臂环绕住她,拥入怀里。
隐约的酒味飘过鼻间,白矜神色微暗,“你今天晚上,去哪了?”
陆欢顿了顿,拍拍她的后背,“去一个朋友那,她喝多了,我去看看她。”
说得简洁明了,事实也确实是如此。
“是吗?”
什么朋友,会晚上还喊着你出去呢。
又是什么朋友,能住进你那。
白矜闭眸,将几句话忍回去,睁开眼,脱离她的身体,“去洗澡吧。”
“好。”
陆欢往里走,赶来的漠漠挡住她的脚步,她蹲下身来揉揉它。
漠漠想蹭她身上,陆欢撇开它,起身来往里走,“我身上脏,去蹭你妈妈去。”
“喵~”
于是漠漠灰溜溜蹬步去白矜那儿了。
忙累一天,陆欢去洗干净身上沾上的酒味,在浴室内清洗身子,顺带放空自己。理清楚一日的思绪。
再出来的时候浑身可算轻松了些,她穿着浴袍,用脖子上挂的白毛巾擦拭湿漉的头发。
却不料一出门,便看见白矜怀里抱着猫,身后靠在她的房门旁。
面上平淡,没什么情绪地说。
“陆欢,我失眠了。”
不等陆欢正想说要不要替她热一杯牛奶。
白矜就接着道,“之前,你答应我的。”
“就今晚吧。”
第048章 下次
一双平静双眸之下情绪翻涌。
时间好似顿停了那么两秒。
“喵。”
一声喵叫声打破沉寂,漠漠从白矜身上跳下来,跑开了。
陆欢回神,“已经很晚了。”
话里的意思,就是避开。
她说完,挪开步子要开门进去。
结果白矜向旁侧挪动一步,挡住她要进门的动作。
陆欢不愿与她犟,就想先回客厅找吹风机吹干头发。只是刚要侧身,白矜就直接手抓过她的领口。
浴袍本就系得宽松,陆欢猝不及防被拉过去,手抵在白矜身后的门上,身子紧贴她身体。
两人的距离仅是这一举就被拉到了极致。
鼻尖相挨,昏暗的走廊处只有客厅的灯透来的光亮。
模糊不清之下,心中藏匿的情绪愈发疯长。
“白矜。”陆欢用着气音提醒她。
白矜手拉着陆欢的领口,而陆欢一手抵在门上,一手握住她的手腕,与她僵持着。
两唇瓣仅差一丝相碰,能明显感受到呼吸与说话间喷洒的吐息,还有对方的温度。
“你怎么说话不算数?”白矜直视她的眼睛。
“你说过,伤养完,出了院就答应我。”
现在已经开始质问了啊。陆欢顿时来了兴致,呵笑一声,问她,“那你是在以什么身份跟我说这些,做这些的?”
白矜一愣,“......什么意思。”
“是以暧昧对象,是以女朋友,还是以我的养妹妹?”陆欢凑近,贴在她的耳边,气息如游丝,“以养妹妹的身份,你觉得合适吗?”
“原来你一直在担心身份。”
白矜喃喃道,“身份,很重要么?”
“不重要吗?”陆欢又说,“那你为什么在家里时,不敢被骆姨发现,不敢被妈妈发现?”
“你怕的,不就是这个吗?”
闻言,白矜心颤了两分。
是一种被暗箭实实戳中的颤动。
她说的,并没有错。
这份感情早被藏匿得深沉,像自黑暗淤泥中出生的花朵,永远无法面见阳光。
没有人可以发现它,也不可以让人发现。
陆欢接着道,“如果没有这一层,我们就都不需要怕了。”
话语之下,意思就是——现在的她们之间没有正当理由。
提示到这里,程度应该差不多了。陆欢退离时,唇部若有若无地擦过她的耳朵。
“时候不早了,你要早点睡,我先......”
正要起身拉开距离,白矜再次扯住了她。
“这是可以改变的。”
陆欢一单扬眉,“哦?怎么改变?”
白矜没有回答,直接堵住了陆欢的唇瓣。
火热的战线一触即发。
两方都没有让步,吻得力道宛如要将彼此吃干抹净。
白矜一直被陆欢抵在墙上,擒住手腕无法动弹,但她趁陆欢松力的一刻,抓稳时机反客为主,一举将陆欢推开。
陆欢背部撞击到身后的墙。
“咳。”
唇瓣仅是一秒的松离,白矜继续贴上来,吻住她。
陆欢心中胜负欲被挑起,开始招架着她的吻势。
“.........”
摁下把手,白矜的房门打开。
向房间内步步退去,脚步一乱,没有注意到脚边因为好奇而来的小猫。
“喵!!”
抬眼见交织的二人,漠漠的猫眼睛睁大,喵地一声叫喊蹦起来,赶紧爪子一蹬跑开。
房间内没有开灯,却拉开了窗帘。
外面清冷的月光透过明亮的窗户倾洒入室,瓷砖地板上倒映点点光亮,仿若是为两人点上的一盏昏暗的月灯。
倒在床面,已然断了吻意。激烈过后的轻轻吐息在幽静的环境内更是显耳,缓息声好像填满了整间房。
陆欢的额头贴着她的额头,轻问道。
“那你打算,怎么做?”
所延续的,还是上一个话题。
上句话她说,可以改变。
“既然它会阻碍,那就不要了。”白矜带着喘息回她,“这个身份,本就是如同虚设,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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