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长,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有个同为志愿者的学妹问,他脸色看起来很苍白,像是生病了了。
钟渝摆了下手,语气无异地说:“没事,就是有点累。”
“哦……”学妹犹豫着走开了,“那你注意休息哦。”
钟渝勉强露出个淡笑:“谢谢。”
他坐着缓了会儿,感觉似乎没那么痛了,这时收到了宋明璟的消息,问他能不能去一趟工作室,有事找他。
钟渝深呼吸,这边离工作室不是很远,先去一趟吧,稍后再去医院也不迟。
他站起身,右手按住腹部,咬牙往工作室的方向走。
可他还是低估了病情,刚坚持着走到门外,他就不行了。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像是要将他搅碎,他弓起背,感觉冷汗在一瞬间就冒了出来,整个人无力地往地上倒。
宋明璟听到动静,出门看到他脸色青白,顿时吓得不轻:“钟渝?!”
他赶紧把人扶住,焦急地问:“怎么了?”
钟渝眉头紧皱,几乎是用气声说:“肚子疼……”
“肚子疼?”宋明璟反应迅速,弯腰将他背了起来:“先忍一忍,我送你去医院。”
还好他的车停得不远,把钟渝放在副驾上,用最快的速度送到医院,到了之后医生一看,说可能是急性阑尾炎,要做手术。
家里。
贺云承第五次打钟渝的电话,还是没有人接,发过去的消息也没回。
眼见时间快到晚上11点,他坐立难安,往常就算钟渝晚回来,也会接电话,或者回消息给他,但今天一直联系不上。
他想去学校找,但T大那么大,又不知道人具体在哪,总不能靠碰运气吧?
他烦躁地抓了把头发,再一次拨通了电话。
而另一边,又是检查又是手术,折腾了大半晚上,眼见人终于睡着,宋明璟松了口气。
急性阑尾炎,都穿孔了,医生说再晚点说不定有生命危险,也不知道他怎么忍的。
想到这里,宋明璟又叹了口气。
钟渝什么都好,就是太能忍了,不舒服也不说,还能忍得让人看不出异样,想批评他,又有点心疼。
手术完得休息几天,课是没法上了,宋明璟拿出手机,给他的辅导员打了个电话请假。
为了方便治疗,钟渝换了医院的病号服,宋明璟帮他整理换下来的衣服,忽然从衣服口袋里掉出一部手机。
宋明璟低头,手机静音了,但屏幕上正显示着一个来电,备注名:贺云承。
钟渝好不容易睡着,他也不好帮人接电话,本打算不管,可电话刚自动挂断不久,又锲而不舍地打了过来。
担心有急事,宋明璟犹豫了下,还是接通了。
还没说话,对方就劈头盖脸地问:“钟渝,怎么还不回家?”
宋明璟微怔,说:“你好。”
对方显然是发现声音不对,顿了几秒,话音很不客气:“你谁?”
“我叫宋明璟,钟渝的朋友。”
贺云承眯了下眸子,认出了这个声音,就是钟渝的那位学长。
钟渝现在和他在一起?还让他接自己的电话?他们关系好到这种程度了?
贺云承按捺住心底的不耐,声线微沉:“钟渝呢?”
“他生病了,现在在医院里,刚做完手术。”
手术!贺云承心脏微缩,急道:“他怎么了?”
“急性阑尾炎。”宋明璟忽然意识到什么,“请问你是?”
“我是他……”贺云承抿唇,“朋友。”
他做了个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在哪个医院?”
宋明璟说了医院的名字,“你要过来吗?”
贺云承随手抓了件外套,大步往外走:“嗯,马上。”
他在楼下找到了自己的车,心里又乱又急,昨晚求丨欢被拒,他原本不太高兴,想必那时候钟渝就不舒服了,但他居然没看出来。
几乎是一路踩着油门到的医院,他来到姓宋的说的病房外,正打算进去,可透过病房门上的窗口,他看到宋明璟正在帮钟渝擦手。
他莫名地顿住脚步,沉默地继续往下看。
宋明璟擦完,小心地把钟渝的手放进被子里,还用掌心贴了贴他额头,那眼神动作,怎么看都不对味……
贺云承忍无可忍,冷着脸推开了病房门。
这是间四人病房,除了钟渝外,还住了其他病人,加上陪护的病人家属,满满都是人。
此时大家都扭过头,向他看了过来。
贺云承也不介意,目不斜视地径直走向钟渝的病床。
来人气势汹汹,压迫感十足,宋明璟微不可察地挑了下眉:“请问?”
“贺云承。”贺云承冷冷道,“钟渝的……朋友。”他本来想说男朋友,但这里人太多了,不想给钟渝造成困扰。
“你好。”宋明璟友好地伸出手。
贺云承冷淡地和他握了下手,视线移到病床上,钟渝阖着双眸,脸色看起来很憔悴,不由有些心疼,压低了声音问:“他怎么样?”
“还好。”宋明璟说,“医生说没问题了,好好休息几天。”
贺云承稍微放下心来,病床边只有一个椅子,在宋明璟那侧,他自然不可能过去,抄着兜人高马大地站在病床边,一言不发地注视着病床上睡着的人。
宋明璟不着痕迹地打量着他,看这架势,这位朋友的身份,不言而明。
心底燃起几分不悦,但他从不把真实想法表现在脸上,微笑着问:“要喝点水吗?”
贺云承:“不用。”
对方对自己有敌意,并且丝毫不加掩饰。
宋明璟心知肚明,觉得好笑的同时,又增添了几丝不悦。
贺云承心里更不爽,这人把自己放在主导地位,搞得他才是钟渝男友似的。
“咚咚。”
病房门被敲了下,紧接着被推开,李岩拿着个牛皮纸文件袋进来,小声唤道:“贺总。”
贺云承点了下头,接过纸袋,看向宋明璟:“方便出去谈谈吗?”
宋明璟:“方便。”
两人来到了病房外的走廊上,贺云承将那鼓鼓囊囊的牛皮纸袋递过去,脸上没什么表情:“今晚钟渝麻烦你照顾了,没来得及准备谢礼,这是一点心意。”
宋明璟还没见过这么生硬的道谢,看着递到面前的纸袋,轻笑了声。
他把纸袋推回去,得体地说:“不用,我和钟渝是好朋友,照顾他是应该的。”
贺云承眉心微跳,又递过去:“就算是朋友,该谢一样要谢。”
宋明璟并不伸手接,眸子微眯:“那等钟渝醒来再谢吧。”
这人是在挑衅自己吗?贺云承心头火起,面上却要保持着体面,眼见人不接,他再递反而落了下风,遂也轻轻一笑:“好,到时候我会跟他说。”
这时候李岩出来了,目光在贺云承和宋明璟间流转,虽然两人都在笑,但莫名感觉剑拔弩张,火药味很浓……
他握拳抵在唇间,尴尬地轻咳了声。
贺云承瞥他一眼,“名片带了吗?”
“啊?”李岩愣了愣,反应过来:“哦,带了。”旋即快速地从衣服口袋里摸了张贺云承的名片出来。
贺云承把名片递给宋明璟:“我欠你一个人情,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随时联系我。”
宋明璟接过名片,景宏建设CEO,贺云承。
“好。”他笑着颔首。
贺云承:“钟渝这边我会照顾,你回去休息吧。”
宋明璟沉吟片刻,既然钟渝的男朋友来了,他这在也没意义:“行,那我先走了。”
贺云承回到病房,坐在钟渝的病床边。
他外貌气质太扎眼了,周身冒着生人勿近的气势,病房里其他人都不怎么敢看他,话都不敢大声说。
“要不您先回去吧?”李岩小心翼翼地说,“今晚我在这守着。”
贺云承摇了摇头,“我不放心。”话落他想起什么,“你安排下,等明天钟渝情况稳定下来,就转到赫世那边。”这病房条件也太差了,人还多,嘈杂得很,一点隐私也没有。
“嗯,我明白。”李岩犹豫了下,“那您今晚怎么办?明天还要去公司……”
病床边有给陪护家属准备的折叠床,但贺云承身高体型在那,躺不躺得下另说,他估计也不乐意躺。
“我再坐一会儿吧。”贺云承捏了捏眉心,明天约了客户,有个挺重要的会,总不能临时变卦。
视线又转到病床上,钟渝连轴转了那么长的时间,加上病痛折磨,早就疲惫不堪,在麻醉药后劲的影响下睡得香甜。
贺云承握住他的手,吻了下他清瘦修长的指节。
他一向知道钟渝能忍,他们刚在一起的时候,就算被弄疼了,他也不会轻易地呻丨吟呼痛,之前只是觉得他倔强,现在却满是心疼。
他手指扣进钟渝指间,和他十指紧扣,在床边迷迷糊糊地坐到后半夜,被李岩催着回去了。
-
钟渝缓缓睁开眼睛,第一感觉是痛。
思绪逐渐清明,他仔细回忆了下,昨天肚子痛,宋明璟送他来医院,检查,手术……后面的事情他记不太清了,只觉得混混沌沌,估计是受麻醉药影响。
麻药效果退去,腹部的伤口在痛,但比起昨天那种要命的痛法,还是轻松许多。
“你醒了。”
李岩的声音传来,钟渝起不来,只能稍微扭头看他,虚弱地应道:“嗯。”
李岩将保温盒放在床头,里面是贺云承保姆熬的养生粥,清淡又补气血,最适合病人。
“贺总早上有个重要会议,开完就过来。”
生病的人总要脆弱些,他怕钟渝没看到贺云承会有想法,第一时间解释。
钟渝并不在意:“嗯。”
手术第二天,医生就会要求病人下床走动,以免造成肠粘黏等术后并发症,李岩见钟渝状态不错,便跟他说了转院的事。
钟渝没有意见,反正贺云承决定的事,他的意见并不那么重要。
他被转到了赫世医院的VIP病房,就是之前贺云承住过的那一间,刚到不久,贺云承就风尘仆仆地赶来了。
“感觉怎么样?”他在病床边坐下。
钟渝:“还好。”
贺云承见他气色好了些,心稍微落了地:“昨晚吓死我了。”
钟渝抿了抿唇:“抱歉。”
“为什么要道歉?”贺云承皱起眉,握住他的手,温声说:“以后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别自己一个人扛,知道吗?”
钟渝轻轻点了点头,随即想起什么:“你知道我的手机在哪里吗?”
“哦。”贺云承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他的手机,“昨晚没电了,我帮你带回去充电。”
昨天太忙,确实没充电。
钟渝看了下满格的电量,解开锁,微信消息的红点已经99+。
大都是关心他的消息,问他身体怎么样了,他点进宋明璟的聊天页面,认真地跟他道谢。
宋明璟很快回复:“没事,好好休息,我帮你给导员请假了。对了,雁秋和烽哥他们想来看看你,方便吗?”
钟渝眼睫微颤:“我转院了……帮我谢谢他们。”
宋明璟一点就透:“那好,等你回来,我们再好好给你接风洗尘。”
钟渝:“好。”
贺云承一言不发地坐在旁边,眸底闪烁着晦涩的光芒,见他放下手机,露出个温和的笑容。
“饿了吗?”
钟渝点头。
贺云承眉梢眼角俱是笑意:“我让阿姨给你做了好吃的。”
钟渝只在医院住了三天,便要求出院,他没那么多时间可以耗费在这里。
贺云承原本不同意,但医生说恢复得不错,回家好好休养就行。贺云承没办法,只好给他办理了出院,但没让他回学校,而是带回了他的那套大平层。
毕竟租的那套房子没电梯,钟渝连线都还没拆,万一一个不小心,伤口崩裂了怎么办?
连住院带休养,钟渝请了七天病假,即便在家里他都还在写论文,贺云承拿他没辙,只能随他去了。
随着时间推移,伤口逐渐愈合,腔镜手术在钟渝腹上留下了三个小小的伤口,新长出的皮肤是粉色的,有一点瘢痕的凸起。
贺云承不知从哪找来了祛疤药,据说效果非常好,每晚临睡前都要坚持给他涂。
钟渝哭笑不得:“我一个男人,有几个疤又不会怎么样?”
贺云承注视着他,眸色深邃:“我看着会心疼。”
心底涌起难抑的情绪,不知为何,钟渝感觉鼻腔有些发酸,自从家里出事后,已经很久没人这么对他了。
“贺云承……”他轻声唤道。
贺云承捧住他的脸,低下头来吻他。
钟渝抬手抱住他脖颈,热烈地回应。
即便伤口已经痊愈,但贺云承还是不敢压实,手撑在他身体两边,吻他的嘴唇,脸颊,喉丨结……一路流连。
薄薄的睡衣被往上卷起,温热落在胸丨前,钟渝眸子半阖,胸膛急促地起伏。
他们已经有一个月没亲密了。
腰上一松,皮肤接触到微凉的空气,温热顺势而来,钟渝倏然睁开了眼睛。
他微微抬起头,却只看到贺云承晃动的发顶,脑中的弦骤然一绷。
“云承……”他嗓音几乎变调,手指穿进贺云承柔软的发丝间,无力地推拒:“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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