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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什么？”
身边传来一句严厉的问话，苏知乐赶紧收回目光摇头，“没……没有看，爷爷我什么都没看。”
不光不能进去找秦朝延，还连看都不能看了。
苏知乐紧紧抓着衣袖，从来没这么嫌弃过自己没本事，秦朝延能为他把秦家闹得天翻地覆，他却连看秦朝延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帮不上忙不说，还总是拖累。
老爷子什么都没说，把他带回主屋，又不许别人进来，然后就没管他了，任由他在客厅里站着，自己转身往楼上走。
“明天天一亮，你就走吧，你跟秦朝延不合适。”
没有挨打，可最终还是被赶了出去，苏知乐明白这是最好的结局了，他走了秦朝延应该就不会再挨罚了，毫不犹豫的点点头，“我知道了，爷爷。”
说完就往门口走，刚脚步缓慢的走了两步，身后又传来一句话，“我会安排人送你出国，A大的留学手续也会办好。”
苏知乐脚步一僵，不可置信的回头，“爷爷，你的意思是……是……”
他听明白了，却迟迟不敢问出自己猜到的意思，老爷子一步一步走上楼梯，头都没回，“以后别回来了。”
苏知乐知道自己猜对了，这是要把他送出国，以后再也不能回国，不能跟秦朝延有任何联系了。
比他离婚时决定的还要断的干净，就是想偷偷看秦朝延一眼都不可能了。
老爷子已经走完了楼梯，很快就传来了室关门的声音，紧接着整个主屋的灯也被关掉，苏知乐沉默的在黑暗里站了很久，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就应该这样，就应该别再拖累秦朝延，咬牙走了出去。
老宅他已经来过几次了，熟悉了从主屋到大门口的路，却是第一次一个人走，一步一步走得慢极了，整个人都像丢了魂。
以前都是秦朝延带着他，让他跟紧了，甚至牵着他的手，这次只有他自己，佣人都休息了，那么大的宅院，只有他一个人孤零零的走在路上。
就跟他被穿越者占用身体之前一样，他在这个世界上什么都没有，这几年就像一场梦，现在梦醒了，他又是孑然一身的苏知乐。
别怕，我来安排。
乐乐，跟紧我。
承诺我敢给，乐乐敢要么？
脑海中不断回响秦朝延说过的那些话，还有一步一步坚定的走向自己，努力扫除他们之间的所有困难，苏知乐拼命忍着，不想要走了还最后给秦朝延丢人，可眼泪还是不争气的落了下去。
他不恨穿越者，甚至还很感激了，因为没有那个穿越者，他一辈子都不会遇到秦朝延。
可是……可是为什么配不上呢……
他配不上啊……
书都没有读完，他连让秦朝延等他都不敢说，连去跟秦家谈判，说自己想留下来的资本都没有……
眼泪彻底决堤，苏知乐脑海里想着秦朝延到底什么时候会被放出来，是不是自己坐上去国外的飞机就可以，最后看了祠堂的方向一眼，抬手随便抹了一把眼泪，跌跌撞撞的跑向大门口。
秦老爷子看着他出了大门，对着监控沉默了十几分钟才让人把何叙叫到书房。
“老爷子，您找我。”
何叙以为秦朝延搞定了一切，语气轻松，正想再说两句好话，结果听到的话直接把他砸蒙了。
“送苏知乐出国，还有A大留学交换生的手续，给你一天时间办好，等朝延从祠堂出来，你知道该怎么说。”
何叙人都傻了，愣了半天才确信自己不是在做梦，“送……送出国？他不是表现得很好吗？他对秦总多真心啊，我听说他还翻墙进祠堂给秦总带……”
“光有真心有什么用，他要是个女人，真心就够了，可他是个男人。”
老爷子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夜景语气平静，“一个男人想站在朝延身边，只靠朝延拉着，走不完一辈子。”
“他有责任有担当，可还缺了点勇气和魄力，男人和男人在秦家想安稳的过一辈子，哪那么容易。”
何叙张了张嘴想再劝劝，最终却把所有话都咽了回去，因为他知道老爷子说的对。
流言蜚语，家族内斗，秦朝延和苏知乐生不出继承人……两个人以后要面对的事太多了，苏知乐现在都没勇气站出来坚定的走向秦朝延，只靠秦朝延一个人，怎么走完这一辈子。
不是身份配不上，是老爷子试探出了结果，苏知乐没有走完这条路的魄力。
“去吧。”
老爷子面对窗外叹了口气，何叙面色凝重的点点头，“好。”
送出国和留学手续都不难办，难办的是怎么跟秦朝延交待，何叙出了书房就绞尽脑汁想办法，几乎没怎么迈步，恍惚间好像听到了有人在楼梯上跑。
他愣了一下，快步走向楼梯，刚走到走廊转角处，竟然看到苏知乐气喘吁吁的拼命跑上来，不等他说话就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抓住他的胳膊。
“何特助，爷爷睡了吗？爷爷在哪？”
“老爷子在书房，你怎么又回……哎？”
何叙话还没说完，苏知乐就跑向了书房，敲了两下门扑通一声跪在门口，“爷爷，我想问问我能不能不走，我做什么才能不走，我还年轻，您的要求我现在达不到，我以后一定努力达到，只要您说，我一定努力去做，让您满意。”
苏知乐一直在躲，在逃避秦朝延的感情，甚至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敢承认自己的喜欢，这是唯一一次，他不躲了，不想劝秦朝延冷静了，他也想陪秦朝延疯一次。
凌晨四点，苏知乐坚定的声音透过门板，一字一句的传进秦老爷子耳朵里。
“秦朝延让我跟紧他，我不能扔下他一个人出国。”
“我知道我配不上，可我就是爬，五年，十年，二十年，我也一定爬上去，得到你的认可，得到秦家的认可，站在配得上他的地方，光明正大的站在他身边。”
第159章 我只要秦朝延
秦老爷子这一辈子见了太多人，让苏知乐走，又亲眼看着他走出秦家大门，等了十多分钟彻底确定他做好了选择，然后才叫来何叙。
他觉得苏知乐聪明机灵，有责任有担当，可到底是年纪太小，缺了勇气和魄力，甚至对一辈子都没有什么概念，做不到像秦朝延那样深思熟虑还坚定不移的选择谁。
可苏知乐又回来了，推翻了他的判断。
没身世没背景，连父母都没有的小孩，怎么看都是没有一点退路，却敢拿未来，拿一辈子做堵住，敢为了秦朝延跪在那跟他承诺。
有那么一瞬间，秦老爷子都分不清他是年少轻狂一时头脑发热，还是真的想明白了一切，为了秦朝延什么都豁得出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书房门没开，苏知乐也不肯走，就在那跪着。
何叙愣了半天，最后终于确认这是两级反转了，心里有了数，赶紧走过去助攻。
“那个……你跪在这也没用啊，老爷子不同意，也不愿意见你。”
“那我就跪到爷爷愿意见。”
苏知乐对着紧闭的书房门跪得端端正正，“秦朝延在祠堂跪，我在这里跪，总之我不会出国，我离开是对他好，可我离开了也是对不起他。”
“他让我跟紧他，我听他的，不是秦朝延亲口说让我走，我绝对不会走。”
“那天他问我，他敢给承诺，我敢不敢要，我还没回答他，我敢，我不止敢要，我还敢跟他一起赌。”
苏知乐把那些对秦朝延都没说过的话，现在全都说给何叙，更是说给书房里的秦老爷子听。
“我什么都没有，我不怕输，结婚协议可以作废，秦家大少奶奶的名分我可以不要，在我配得上秦朝延之前，我可以保证不在任何公开的场合跟他一起出现。”
“我只要秦朝延。”
何叙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给他伸了个大拇指，然后按下手机录音的暂停键。
这下也不用去准备什么留学手续了，甚至都不用留在这里帮忙，苏知乐绝对能一个人应付得了老爷子。
何叙满眼欣赏和佩服。
二十岁啊，二十岁的小孩，从小没有父母，长得这么优秀，简直就是奇迹。
苏知乐听着他离开的脚步声，依旧盯着面前紧闭的书房门，就这么沉默的，安静的，跪着等老爷子给他一个机会。
秦朝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看似跪在祖宗牌位前表情平静，实际心里也着急，直到口袋里的手机收到两条消息。
是何叙发来的，一条是录音，录音下面跟了一句话：我收回之前的话，你不是恋爱脑，苏知乐值得。
秦朝延点开了录音，听到第一句“我跪到爷爷愿意见”，他就大概猜出发生了什么。
跟他想的一样，老爷子的考验就是让苏知乐走。
“我不止敢要，我还敢跟他一起赌。”
“我只要秦朝延。”
秦朝延反复听了很多遍录音，苏知乐这两句话一直在他脑海里回响，让他捏着手机嘴角压都压不下去。
乐乐值得，一直都值得他付出这么多，只不过从前不肯说这些话，因为两个人的身份束缚，一直在逃避。
今天他终于等到了。
过了很久何叙才收到回复，只有五个字。
老板：年终奖翻倍。
一条录音换来了年终奖翻倍，结果完全在何叙的预料之中，回复了一句好的就放心的在客房睡了。
睡之前还念叨了一句，“这钱真是活该我挣啊。”
跟着老板娘混，以后还愁在老板那拿不到奖金吗？
苏知乐也不知道自己跪了多久，只是拼命去听书房里的动静，一点点都不放过，可惜始终什么都听不到。
他也不敢再出声，因为老爷子年纪大了，可能在里面睡着了，要是被他吵醒，估计更不会愿意见他了。
然而书房里的老爷子并没有睡，知道他还在外面跪着，时不时看一眼监控画面里的秦朝延。
两个人都在跪，虽然地方不同，心却是一样的，都想让他同意他们在一起，让秦家承认他们的婚姻。
书房也摆着老爷子和秦奶奶的合照，照片里的秦奶奶笑得慈爱又幸福，老爷子盯着看了很久，忍不住回想起自己当年是怎么求家里人同意他们结婚的。
他和秦朝延一样，也被罚了跪祠堂，因为联姻他不肯，非要娶一个街上卖花的小姑娘，甚至还是挨了家法之后在祠堂里跪了三天三夜。
他们那个年代，身上带着伤，三天三夜不吃不喝，发个烧就能要人命，是他以死相逼，去鬼门关走了一遭才娶了心爱的小姑娘。
他把那个瘦小的小姑娘养得贵气大方，和富家小姐没什么两样，几十年风风雨雨，没让小姑娘吃过一点苦，离开那天都是在他怀里笑着落了一滴泪，说嫁给他从来没后悔过，每天都很开心。
所以他也能理解秦朝延，处处留有余地，再怎么生气也没直白的说过苏知乐一个字的不好，更没有让人把苏知乐赶出去。
秦家家风严明，祖上就没有三妻四妾，外人都说他们秦家出情种，实际上不过是一辈人理解一辈人，有样学样。
父母伉俪情深，一辈子恩爱幸福，下面那些小辈自然也会耳濡目染跟着学。
可祖祖辈辈传下来，到了秦朝延这却……要断了香火，娶了个男人。
“你说我要是就这么承认了那孩子，以后九泉之下见了秦家的列祖列宗……要是你还在，你也会劝我吧？你啊，心软了一辈子，你肯定会劝我。”
老爷子边说边起身，伸手温柔的摸摸照片上的人，“我听你的，我得听你的啊，听了一辈子了，就怕你生气，你一生气啊，我就梦不着你了……”
早上八点，张妈上楼见到跪在书房门口的苏知乐，心疼坏了，偷偷带了些牛奶和点心给他，说话更是努力压低声音。
“好孩子，你吃点东西，偷偷吃点没人知道。”
“谢谢张妈。”苏知乐笑着摇摇头，“我不饿。”
“哪能不饿啊，你……”
张妈刚想继续劝，书房门突然开了，老爷子拄着手杖站在门口，对上苏知乐期待的目光，手杖在地上敲了两下。
“在这跪着干什么？这哪有你跪的地方，成心碍我这个老头子的眼呢！”
老爷子发了火，苏知乐正想挪到旁边去跪，很快又听到一句没好气的话，“张妈，把他给我带走，他不是爱跪吗？让他给我去祠堂跪！”
张妈正想求情，听到去祠堂跪，瞬间愣住了。
苏知乐也满脸震惊，却很快就反应过来，又哭又笑的看着老爷子，“谢谢爷爷！我现在就去祠堂跪，现在就去！”
说完都不用张妈扶，自己晃晃悠悠的站起来，顾不上腿跪得有些僵硬，转身就跌跌撞撞的往祠堂跑。
他知道，这是老爷子态度缓和了，因为他有资格进祠堂了，是老爷子亲口让的。
于是一大早就有不少秦家人和佣人看到他在路上狂奔，一路跑向祠堂，跑到祠堂附近就开始大声喊，“秦朝延！秦朝延我来陪你了！爷爷让我去祠堂跪！”
不光是喊给秦朝延听，更是给秦家所有人听，尤其是秦家二叔。
苏知乐再高兴也没有昏了头，他还记得秦家二叔不是个好人，是要跟秦朝延争权夺势，所以他得给秦朝延争气。
秦朝延为了他挨罚，被关在祠堂罚跪出不来，他也不是只会躲在秦朝延身后的菟丝花，他自己凭本事求来了进祠堂一起跪的机会，谁也别想利用他对付秦朝延。
这点小心思自然很快就传进了老爷子耳朵里，张妈在旁边都听得直乐，“这孩子可真聪明，对大少爷真心实意，又聪明又敢作敢当，多招人喜欢啊。”
一听就是变着法替苏知乐说好话，老爷子听出来了，但也没说什么，而是去问她秦瑜的事，“那个小兔崽子还没醒酒？把他给我叫起来，昨天在祠堂闹成那样，他倒是睡得着！”
“哎呦，我差点给忘了，我还给小少爷煮了醒酒汤没送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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