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冥看我们俩态度坚决,也不再劝我们,只道:“走吧,去吃点儿东西,休息一下。”
金小姐那边的人已经在雪地上点燃了酒精炉了,陈冥停在的这个地方是背风处,我们蹲下后并没有觉得太冷。这一次我们沾了陈冥大牌的光,不用动手,就喝到了热乎的粗油茶,那个老H还煮了一锅牛肉饼,就是牛肉罐头加这边特别的青稞饼,加上压缩蔬菜,闻着特别香,我蹲在锅前的时候肚子就叫唤了下。
用方便碗每个人喝了两大碗后彻底的暖和了,我们已经走进深山边缘处了,这个地方已经是藏北的深腹之地了。温度又比我们停车的地方降了五度,我露出脸这一会儿都想吸鼻涕了。
好在这两碗汤水饼极大的驱寒了。
等太阳落山了,最后一点儿光影散尽的时候,我们就整装待发了,陈冥把那把猎刀别进了腰中,跟众人道:“在这个雪林中,尽量不要开枪。”
叫老K的保镖道:“为什么呢?进去后离雪山远,也不会有雪崩吧?”
金小姐轻斥了他一句:“让你听陈先生的话,他自然是有他的道理的。是吧,陈先生?”
她对陈冥还是非常客气的,于是陈冥也讲了下:“这边是很少会有雪崩,但是林中会有其他东西。”
周江这时问道:“是怕守林人听到是吧?还有边境守卫的人?”
陈冥看了他一眼:“算是吧。”
他视线看向了因反射着冷月而越发苍茫的雪雾森林,眼眸深远,跟这片深不见底的森林一样,我觉得他有没有说出来的话,他担忧的是别的东西吗?
但如果他不说的话,我也不会在这个时候问他,看他当先一步像林中走,于是我跟光哥也跟上来,这一次因为是寻人,而且金小姐带的人也都是佼佼者,所以我们不必跟副本里一样需要断后,我们要给陈冥当保镖,那就跟在他身后。
从半山腰到这片森林,我们大约又走了一个小时,一声不吭的走,也没有任何照明,幸好雪地里光不暗,等进了深林后,我们才打开了照明。
我照了下树,也有一会儿没有说话,进了这片深林才觉察出雪林的意思,这里所有的树木都是耐寒的针叶树,在这种高原上竟然罕见的能够长到几十丈,而且树冠非常大,跟蘑菇似的练成了一片,我在半山腰时曾遥遥相望,只觉得雾气妖娆,看不透,原来是树冠全都连在一起了。再加上树上厚厚的积雪,玉树琼枝以不能形容,它是整个树林都是雪,天然的雪国。
初进森林,雾气还没有那么大,我们开着超强的照明灯悄无声息的走,走的不快,让每个人都能跟上,我们已经进了林子就不会再被发现了,我们又走了大约两个多小时,我脚踩的越来越深,我以为是我没力气了,踩的越来越重呢,等光哥说:“这雪怎么这么厚”时,我才明白不是我踩的重,而是雪越来越厚了,一脚下去都快到膝盖了。
光哥啧了声跟我们俩说:“这么厚的雪,就算咱们牵一条狼狗来也找不到人吧?”
我心里也有这种感觉,觉得陈冥接的这个任务太难了,怪不得那个金小姐要给他那么多钱。
我现在有点儿没有头绪,因为无论是我们背着的‘蛇眼生命探测仪’还是林小姐提佛那个的信号检测仪现在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陈冥的这一台“蛇眼生命探测仪”是搜救队的,算是非常好的装备了,另外还有金小姐的信号检测仪器,因为如果如我们预想的那样,那些人已经凶多吉少,那‘蛇眼’基本上就没有用了,所以还是主要依据林小姐提供的信号检测仪及地图。
她说他弟弟一行人身上佩戴的是非常好的信号机,超长待机,只不过这种也是有难度的,这种信号容易受磁场干扰,时断时续,所以必要时刻也需要陈冥依靠他超强的专业手法带着他们在雪林中搜查。
陈冥对这种设备也非常熟悉,现在他们搜救队科技非常前言,并没有我以为的那么艰难,这一路他两种设备同时进行,可惜如他想的那样,‘蛇眼探测仪’没有一点儿反应,这种冰天雪地里活物太少了。
所以后面他就主要调试林小姐的信号检测仪,只是每一次收到的都是一些杂音,像是那种老式电视机没有台后的雪花声,我想这还是挺应景的,我跟陈冥说:“像是下雪了。”
金小姐走上前来跟我们解释说:“我们也曾进来救援过,刚开始也是这样的,但是再进前面一段后就会有信号,只是信号也一直是这样断断续续的,每当我们靠近信号源时就会在原地打转,像是进入了一团迷雾中一样,方向都变了,我们所带的指南针统统失灵了。”
她说到这的时候看了一眼金子龙:“所以这一次才麻烦金叔来带路。”看样子她也知道金子龙有个罗盘。金子龙在金家地位听上去还很高。
“这次有我在。”金子龙这次倒是非常冷静,没有在副本里那么怕死,当然这是现实世界,我们不也全当是来旅游了吗?
我不想在金子龙面前示弱,于是就跟陈冥道:“咱们需要分散着找吗?”
陈冥沉声道:“不能分开,我们现在已经进入森林约10公里深,已经进入迷雾区,雪雾太大,分开后很难再聚在一起。”
他说完后看了一下地图,金小姐在他旁边跟他指了下,于是我们又继续往前走,大约走了又半个小时后,电台信号机就出现了信号,我们借着这个信号又继续向前走了约半个小时,信号断了,真的如金小姐说的那样,要么是我们走错了,要么就是雾气太大,信号传不出来。
陈冥这时停下来了,跟后面的金小姐道:“金小姐,我们已经走进你叔叔所说的失踪的区域,这个区域就需要排查,晚上光线不好,为了安全起见,我们在前面的守林屋里扎营,明天一早开始搜查,你看可以吗?”
金小姐也拍了下腿上的雪,点头道:“好,听陈先生的,前面有木屋吗?”
陈冥嗯了声:“大家跟上。”
他说着又再次带头走了,我听见后面老K他们小声的问‘他能找到房子?’,金小姐没说什么,倒是金子龙哼了声:“多什么话,跟着走就是了!”
金小姐的声音:“金叔也同前面三位一起过对吗?”
我微微皱了下眉,金小姐的这句话是指我们跟金子龙一起进入过副本,她用了一个‘也’字,那就是说她也进去过,这也太巧合了,还有那个金子龙他在这其中起了什么作用呢?
我看了一眼陈冥,我都能听到,他肯定也能听到。但他没有什么表示,只提醒我:“注意脚下,这边树木根系发达,脚容易卡住。”
我嗯了声,没再说话,只跟紧了他,想着等到达扎营的地方再说。
陈冥带着我们又走了大约半个小时,雪地里行路慢,后面几个雇佣兵都有点儿不耐烦了,质疑陈冥会不会带错路时,就见陈冥用手电筒照向了前面,在两棵高大的树木间有一个二层的小木楼。
我高声道:“到了!”
让后面那些家伙质疑我们!
后面那几个人听我这么说都加快脚步走了过来,等看到小木屋时终于不再说什么了,我们当先一步进来了。
陈冥说这个时间林中不需要守护,所以守林人就回去了。这栋木楼全木质结构,因为都是用整根木头切成的,所以屋子非常结实,我们一行人都上了二层,一层太冷太潮湿,我想建造这个二层时就是为了这个防潮的。
屋子并不大,一张木床,简易的木头桌子及几个木墩子就把空间用的差不多了,我们一行9人,差不多把这个房间都给占满了,但是谁也没抱怨,这个地方能又这么个地方就不错了。二楼有一个火盆,老K他们负责把火生上了,我们聚在一起烤火。又融化了一些雪泡了酥油茶喝。
晚上去方便的时候,我没走远,就在木屋后面的一棵大树后,在这种地方解裤子撒尿是一种勇气,只能说幸好这是11月份,没有到极寒之时。
我急匆匆的解了裤子,正在尿的时候,觉得我头顶上方掉下一团雪来,雪团子还挺大,散了后撒到我脖子里去了,冻得我一个哆嗦,尿都歪了,我反身性的抬头,只见有个树枝动了下,可我再用手电筒照时却又没有什么了,我只好跟自己道:“可能是雪挤压的多了,树枝撑不住了。” 这雪林里雪常年不化,前几天这里面还下了一场雪,所以松枝撑不住的可能也有,我不能让自己大惊小怪的。
我提上裤子大步往木屋里走,我觉得我背后阴森森的,我知道这是心理作用,但是我就是控制不住,进了木屋后,我跺了几下脚就赶紧上去了,光哥看我跑成这样还笑话我:“见鬼了?我说陪你去吧,你还硬撑!”
那种没影子的事我也没法说,我总不好告诉他我被树上掉下来的一团雪给吓着了吧。所以我只哼了声:“行,下次叫着你。”
我们每个人都有睡袋,这会儿也不讲究了,都挨着在地上摆上了,那个金小姐在最边上,她未婚夫睡在她旁边,把我们这些男人都隔开了,所以我们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跟光哥陈冥睡在这头,我也喜欢靠边睡,感觉会有个独立的空间,但是我还是先让了下他们俩,大概是我让的比较虚伪,他们来没跟我抢,我就占了个边,陈冥睡在我旁边,光哥依次类推在他的旁边,他先钻进了睡袋里,跟我们打了招呼后没一会儿呼噜声就起来了。
我真是后悔没有早睡,我躺了好一会儿,才睡着的,睡着了就好了,再醒来时是天就蒙蒙亮了,我旁边的陈冥已经坐起来了,其他人都还在睡,我跟着陈冥到了小木屋外面,大早上非常冷,但是不妨碍我一边哆嗦着一边看美景。
昨天晚上看过夕阳下的雪林,只觉得梦幻,现在在太阳下看雪林就觉得别有一番震撼,我们的小木屋是二层,可惜在这森林里依旧算是矮的,我站着都看不全这个森林,接天蔽日的树冠上堆满了晶莹剔透的雪,在阳光下折射出钻石般的光芒,苍劲的松树在雪下露出一点儿苍翠的颜色,像是赌石开刨前时的玉带一样,别有一种魅力。
陈冥又重新调整了电台,这会儿又有微弱的信号了,我问他是怎么回事,他跟我解释道,这是因为晚上是雪雾最大的时候,早上会稍微好一些,等中午时太阳最强时,雪雾森林薄雾就是最小的时候,那时候是寻人最好的时机,如果这个信号有用的话,后面一句话他顿了一下才说的,我眼睛转了下,觉的他话中带话,于是问他:“信号还能有假吗?”
陈冥只摇了下头,没有说什么,后面我才明白,信号没有假,但是人心有假。
后话不提。
我们升起了炉子,上面那些人才断断续续的醒了,这些人可能昨晚都累了,没有急着起来寻人。
既然已经生好了炉子,我们就吃了一顿热乎早饭,金小姐这个雇主还不错,没有催着我们赶紧给她找人。
等吃完了早饭,我们就按照信号指示,以及两份地图的核对下继续向前走。
这一天我们整整走了一天,但是直线距离却没有走太多,就如金小姐说的那样,信号源不稳定,或者说我们在浓雾中走的也慢,途中金小姐还多次跟陈冥商量调整方向,依据她背着的电台,她用这个高科技说话,陈冥也就没有多说什么,也跟着她调整方向了。
按照金小姐说的路线走了一段后,我们果然遇到了浓雾干扰,这个时间是晚上8点了,当周江说指南针左右摇摆的时候,我看了一眼时间。老K问道:“金小姐、周先生,咱们是进入失灵区了?”
金小姐点了下头,但是她安抚我们道:“这片大森林曾经盛产矿石,有磁场很正常的,金叔,您看下你难道罗盘定位。” 金子龙这会儿把他的宝贝拿出来了,他这个罗盘在上一次的副本里也不太管用,但没有想到在这里还行,看样子上一个副本磁力太大,如陈冥说的那样,我们上次所在的地方都是一个八卦阵,所以他的罗盘不好用的。
既然金子龙的罗盘有用,于是我们就依照他的定位继续走,走了大半个小时才走出那团雾,终于能看到头顶有月亮了,只不过也没有觉得多美,因为晚上行走雪地松林的感觉你们都应该能想得出来,挺渗人的,我们头顶的月亮,因为树冠入云,接天蔽日,那一点儿光越发显得雪地阴森。
我想起苏东坡一首诗:十年生死两茫茫,明月夜,短松冈,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我也觉得我在此时此刻想这首诗太不吉利,我们是来寻人的,不能还没有找到就诅咒人死,虽然我们心里都清楚他们恐怕是不行了,这种地方一单装备丢失冻也冻死了。
我也不是故意这么想的,主要是环境如此,这个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了,我们走了一整天,6点多钟的时候稍作休整,后又继续走,因为一停下就是彻骨的冷清,所以现在人基本是没有说话的了,我想都累极了。
于是雪地上只剩下我们嘎吱的脚步声,这在寂静的雪林中特别诡异。我正想着要来点儿什么声音时,就听见我们所带着的信号监测仪就有了明显的信号,这无异于给我们打了一针强效针,我立刻精神了些。
老K在后面夸金子龙:“金爷您这宝贝不错啊,这得有些年头了吧?”
金子龙略显得意的声音:“这可是当年刘伯温留下来的。”
我跟光哥对视一眼,上次亲眼见过不好使的时候。
光哥呲了下牙跟我道:“让他吹吧?最后还不是靠着陈兄弟。”
我笑的脸有点儿疼,雪沫子刮脖子里了,我把围巾围上不再多说。跟上陈冥的脚步。
既然信号清晰了,于是我他提了速度,急行军似的走了又两刻钟,我都喘气了,那信号还是一直保持这个强度,可是就是没有看见找见,如金小姐说的那样,为了不错过任何一个人,我们不自觉的绕着这个信号反复的走了很多重复路。
这么走下去,心累,于是身体积攒的疲累也加倍翻上来。我觉得我的腿都跟灌铅了似的。我正托着腿拄着我的□□往上拔脚时,就听见后面光哥就哎呦了一声,我回头看他,原来是他一脚下去踩到树坑里了,好一会儿才□□,一脚的雪,他在旁边树上踢了下,反而把树上的雪都给拍下来了,一团落在我头上,我觉得跟昨天晚上的感觉很像,我吓了一跳,枪都掉地上了。
光哥还笑话我:“这点儿动静把你吓成这样,小心点别枪走火了啊。”
我现在也顾不上跟他掰扯了,他笑话我都喘粗气,我也没有比他强到哪儿去,喘气如牛,呼出去的气把我鼻尖上的雪化了,然后又冻起来。
雪地行走没有比沙漠好哪儿去,我来前还想,雪地不就是冷了点儿吗,总比沙漠里干死渴死晒死好啊,但是现在我不那么想了,我快抬不动脚了,我穿的靴子跟裤子都冻成一团了,越发显得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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