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旁边的光哥比我反应快,已经接着我余下的绳子飞快的往身上套,陈冥一边把另一头系在他旁边的那棵大树上一边喊:“暴风来了!所有人当风雪卷下来的时候,双手抱头,蹲下撑在胸前!快点儿!”
我腰间已经系好了,光哥也系好了,于是我往回看,就看见我们来时的坡上滚下来一团蘑菇云似的雪雾,那个速度犹如长江水决堤,直奔我们而来。
老K现在已经不再问话,他毕竟是老手,飞快的把绳子系向了另一颗大树,这边的金小姐跟金子龙也堪堪绑好,陈冥帮他们把绳子在树上打了一个死结后跟我喊道:“都蹲下,别看了!”
我也不想看的,就是控制不住,太震撼了,已经席卷到脚边了,我刚才还想怎么会这么快,这不是雪崩,现在我知道了,是飓风,光哥只来得及跟我说:“我操,我这乌鸦嘴……”
他还没有说完就说不出来了,我也不说了,我们全都抱头蹲在了一起,我的对面是陈冥,我想要抬头看下他的,但是紧接着被扑面而来的雪沫子眯了眼,身体一晃,差点儿歪倒,陈冥大概是看出来了,他用手揽了下我的肩膀,把我往他身前合了下,我的整个头都让他抱住了,我莫名的想起了上次的那个副本中爆炸似的时候,于是我下意识的也把手也放在了他是肩上,不,是搂着他的脖子了,
我为我自己狡辩,我想这是一种本能,在危难来临前都会下意识的抱紧他的同伴吧?
风雪来的非常快,又快又恨,雨点儿大的时候你都会觉得疼,更何况是这种被飓风卷起来的雪团了,我抱在陈冥脖子上的手都被砸疼了,风大到我无法形容,也不知道我们俩被风推着卷了多远,腰间的绳子蹦的特别紧,跟雪花压过来的嘎吱声形成了一种让人特别紧张的声音。
我没能蹲住,被风雪卷着往后扑倒了,倒下的时候,我使劲抱着陈冥的脖子,手都蹦的僵硬了,就是没有松开,这是一种本能,我不知道是不是被我这么搂的,还是风雪太大,把他都推到了,他迫不得已重重的压在我身上了,像是一床厚厚的被子,他身上的温度,跟雪沫子的温度的截然相反,我甚至觉得烫了,当他嘴唇划过我额头的时候,我脸不可抑制的红了,我知道我不应该在这种生死不定的时候想这些有的没得,但是我没有控制住,我的脸埋在他胸口,被他牢牢的护在了身前。
我能听见他的心跳声,或者那是我自己紧张的心跳声,我已经分不出来了,我只是在他身下安安心心的发了一会儿呆,外面的狂风暴雪都没能进我的脑子里。
因着这个,我不知道暴风雪持续了多久,等陈冥从我身上起来时,我还闭着眼,幸好他起身时的雪簌簌的往下掉,我掩饰性的盖住了我的脸,我怕我的脸红。
我从手指缝里看了一眼陈冥,他的衣帽上是一层厚厚的雪,抬起头来时,雪还在往下掉,眉眼处都是雪花,越是衬的剑眉星目分外冷冽,那像是在宣纸上用水墨沾着雪花勾出来的世间最冷清的画,一笔一划都倾尽了画家的心血,每一笔都巧夺天工,白皙冷然的脸透着棱角分明的冷峻,长长的睫毛下是一双漠然的仿佛看穿前世今生的眸子。
我不知道这一刻为什么对他的眼睛用了这个词,也许是陈冥身上又太多的神秘感了吧。
我从他的眼睛看到了他的嘴唇,他的唇色是极淡的,快跟着雪色一样了,可是我记得它的温度,贴在我额头上的温度……
我看着他这么光明正大的走神,于是他看了我一眼:“怎么了?”
我忙摇了下头:“没事。”我的心跳这会儿快的跟打鼓一样,整个身体都是热的,明明刚才被雪埋了那么久。
我想我可能是完了,我喜欢上陈冥了。所以我才在光哥跟我说要来西藏时,我心中犹豫半天还是来了,我从那个时候起就对陈冥有非分之想了。
陈冥已经从雪地里站起来了,看我还呆坐在雪地里朝我看了一眼后,伸出了手,他大概是以为我被刚才的飓风雪给吓坏了,我想我是被我自己大不敬的心吓着了。我看着他伸过来的那双修长的手顿了一会儿后就摇了下头,从雪堆里自己爬起来了。
以前对他没有非分之想的时候,还敢握,现在不敢了,我胆小、自私又虚伪,我在这一刻想的最多的竟然是掩盖,掩盖我这种不能见人的想法,我怕陈冥看出来。
陈冥现在就看着我,眼眸微微深了下,但他也就看了我那一秒,没再说什么,只去看其他人了。其他人也都被埋在雪里了,这会儿也一个个刨开雪露出手跟头来,那种雪白的坟包里露出一个头来的感觉别提多渗人了。
他们的位置竟然都变了,我有些后怕的看着正在找人的陈冥,我想如果不是陈冥视线觉察到飓风的到来,让我们全都绑在最结实的树上,我们这会都不知道吹到哪儿去了。
光哥原本是在我左下方的,但是这会儿竟然在我上面,他把头露出了了,一边伸展一边骂道:“我操!怎么这么厚的雪,”等他看清楚他是在树下时又惊到:“我说我怎么感觉被什么东西拦住了,我竟然被吹到这里来了?”
要是没有被拦住,还不知道被吹哪儿去了呢,我艰难的解开我跟他捆在一起的绳子,跟他说:“这次乌鸦嘴可以让给你当了。”
光哥也想起他被雪埋前没有说完的话了,郁闷的把雪推开了。
那边的陈冥已经把人一个个拉出来了,我无声的看着他,没有上去帮忙,就只傻看着,我想他对他们跟我并无区别。我在这一刻觉得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我想是我吃醋了,陈冥对我多好,我心里比谁都清楚的,我只是分不清他于我是出于兄弟之情还是别的。我自己随后飞快的否定了,这肯定是兄弟之情了,除了这个还能有什么呢?
我掐了一下我自己大腿,不能再胡思乱想了,我自己龌龊,不能把陈冥也想的那么龌龊。
众人经过这遭雪埋的待遇都在原地发了一会儿呆,权作修整。我也坐在雪窝子里发了一会呆,这里依然很冷,没有一会儿我已经坐凉了,心也冷下来了。已经能听见他们讨论什么了。
老K在骂道:“我觉得咱们还是赶紧离开这地儿,本来觉得树林里不会再有雪崩了,可是这下坡也太不保险了。”
金子龙脸色也清白不定,他对着来时的雪坡双手合十,念叨了几句‘阿弥陀佛’。
那边周江把金小姐身上的雪花给轻轻拍掉,金小姐朝他笑了下:“我没事。”于是周江又看向我们众人:“大家都没事吧?咱们再休息一下,然后就离开这里。”
金小姐这时跟陈冥道:“这次要多亏了陈先生,要不这不知道被吹到什么地方了。”
陈冥只点了下头:“没事,我们一会儿顺着这个方向往下找找,如果另弟也曾遭遇这场暴风雪,也有可能在下面。”
金小姐大约是没有想到他这会儿还记挂着他的寻人任务,怔了一瞬才笑道:“好的,谢谢陈先生。”
陈冥看了她一眼:“不用客气,这是我的任务。”
金小姐就看着他怔了下,一会儿才移开视线,我心里也有些不太舒服,也别扭的把视线移开了。我想我比金小姐看陈冥的时间更长,再这么下去非被当成变态不可。
此后的时间我一直没再说话,等他们在原地休整后就启程了,我跟着他们重新出发,经历了刚才的雪宰,众人话不多了,大概是怕雪崩,这样也好,我没显得太孤僻,因为我跟哑巴似的了。
这一次因为怕再被暴风雪埋住,走的就比较着急,避开了雪窝之地,沿之字形走,
陈冥依然在我前面,跟金小姐并行,偶尔会商量一下路线,金小姐是冷艳的美人,但是对上冰山似的陈冥倒显得笑容委婉了。我心想这女人弟弟还没有找到,就笑的这么亲切,合适吗?
还有她那未婚夫不管一管吗?
她未婚夫好像不管,他正在一边扶着金子龙,金子龙还端着他的罗盘,他们四个人一起带路。
我就沉默的跟着后面,低着头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突然听见前面的金子龙沉声道:“不对,我的罗盘针一直没有变化!我们现在的方向跟刚才是不一样的,按理说它应该变化的。”
光哥这次就紧跟在他们身后,闻言啊了声:“又不行了啊?”
金子龙瞪了他一眼,顺便也瞪了一眼,我心想他这人真有意思,我又没说话,瞪我干什么,再说了光哥说的是实话,上一次在副本里不就不管用吗?
其他人都是金小姐的人,明着不能质疑他,但是看他的眼神也持怀疑状态,金子龙郁闷的道:“这附近一定有很强烈的磁场!所以让罗盘针一直指向这个位置!”
这大山里的磁场谁知道有多少呢,这可没法测的,如果说一直都是错的,那我们这半天走的就都不对了?这就是依靠他罗盘走出来的路,我不想吐槽他,现在他自己够郁闷的了。
金小姐这会儿终于有点儿着急了,不再紧跟着陈冥,而是转头看金子龙:“那金叔,这怎么办啊?”金子龙脸色阴沉,没有说话,于是金小姐又看向了陈冥:“陈先生你有什么办法吗?怎么才能走出去,我们不能在这个地方兜圈子啊。”
我心里呵呵了声,这一路她紧跟着陈冥,跟金子龙一起指挥路线,陈冥很少插话,怎么这会儿路错了就想质问陈冥了。
但陈冥神色却没有任何变化,跟没有听见她质问一样,只看了这片森林一眼后问她:“金小姐你的路线是要走出去吗?”
金小姐点头:“当然啊!”也许是觉得她自己回答的太快,她又补充道:“我弟弟他们有可能已经到里面去了啊。”
陈冥这次沉沉的看了她一会儿,在金小姐脸色都有些变了时才点头:“那既然是这样,接下来的路就由我来带。”
金小姐大概是被他盯了那一会儿,脸色就有些尴尬,她嘴角动了好几下才道:“我们听陈先生的。”
我一直看着他们,觉得他们之间的对话挺奇怪的,但我也没法问。
后面的路就由陈冥来带了,他没有用指南针也没有看地图,只是走的慢一些,每次都会看一下周边树的排列走向及树冠的浓密度,我想这是他独有的一种野外辨认方向的办法吧。
跟在陈冥身后的金小姐跟周江除了小声的讨论外,也没有打断他,而我跟光哥就更不会打扰他了,光哥只朝他背后竖了个大拇指,小声的跟我道:“大神,活地图。”
我笑了下,笑完后才发现光哥是夸陈冥,又不是夸我,我有什么好得意的!
我把背包又往上背了下,继续跟着他走,在他的带领下下,我们调整了三次方向,真的就走出来了,原本是一个哇地的,但现在我们走到了二道环的背脊上了,于是下面三环山的整个地形就能看到了。
视线一下子就开阔了,虽然下面还是有较多的树木,虽然中心处的湖泊依然看不到,可是站的高就是让人心情舒畅。
我们往下走的步伐也快了起来,没多大一会儿,就到了一处有石碑界限的地方,上面写了一个数值,这应该是国家测量的标识,我们这一路看见过好几个,就是依照这个往中心点走的,找到了这个就证明我们方向是没有错的。
周江上前几步拍着这个界限石碑笑道:“看样子我们找对地方了,太好了!”
金小姐也转过头来看着陈冥笑:“陈先生,这次谢谢你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陈先生,我们运气很好,您是我们的福星。我们请您来请对了。”
也许如她说的那样,是切后余生,所以她脸上的笑容非常灿烂。她原本就长的挺漂亮的,这么一笑更有女神的范,但我没有GET到,我心里只想这个女人弟弟还没有找到呢就笑成这样,真的是,想当初是谁在陈冥家里哭惨的?还陈冥是她的福星。
光哥看我盯着金小姐看,就笑我:“看什么呢?漂亮是吗?”
我冷淡的道:“没有,我就是觉得她笑的有问题。”
光哥看我:“怎么了?”
我不想承认我是吃醋,于是就道:“她弟弟还没有找到呢。”
光哥被我说的,也摸着下巴道:“你说的有几分道理啊。你这么一说的话,我觉得她不对劲了。”
是吧?我立刻开始想这个金小姐不对头的地方,越想越觉得我怀疑的对。
她自从进入了这片雪雾森林后,整个精神状况就不一样了,在陈冥家里语气低沉,还几度红了眼眶,俨然一个爱弟的好姐姐,但是现在没有了,她脸上有被风吹出来的两团红晕,可是她的眼睛里神采奕奕,像是看到了什么希望一样。
还去我刚才一直跟着她跟周江的后面,听见她跟周江谈话中出现的最多的词汇是那个秘境,一次都没有她弟弟,她不会是以为她弟弟跑到秘境去了吧?
想到这,我问光哥道:“你说她弟弟还活着吗?”
光哥啧了声:“希望不大,咱们这一路你听见过信号响吗?自从找到那两个人后,就再也没有了。”
这个我倒是没有留意了,我自从被雪埋了后,就光顾着看陈冥跟金小姐了。不过既然光哥这么说了,那我就道:“所以我觉得这个金小姐有问题的!”
我们两个在这里偷摸的说,光哥朝我抬了下下巴:“咱们去问问陈兄弟,我想他肯定知道吧?”
于是我跟光哥朝陈冥靠近。他停的位置比较宽阔,除了左前方有一棵大树外,其余地方就是平地,我们俩刚过去就听见另一边的老K跟老L抱怨道:“这个陈先生明明知道路,为什么不说清楚啊?”
嘿,这两个人这哪里是悄悄话,我跟光哥埋怨金小姐都没有让她听见,这老K是摆明了让我们听到啊。
我正要说点儿什么时,陈冥就回头看了老K一眼:“因为我是来寻人,而不是来寻路的。”
他这话说的老K哑口无言,我也品过来他的意思了,我们本来就是来寻人,就是应该按照金小姐提供的路线来找人。
老K磨了下牙,阴恻恻的说了句:“还不都一样吗?”
这个老K仗着自己身手好,这一路对陈冥并没有多大的敬意,说话也多不客气,好在陈冥没有理他,他只看向了金小姐。
“金小姐,你不是来寻你弟弟,你是来寻找秘境地宫的。”
他的声音淡淡的,但是因为这个地方是上风处,他的话依然清晰的传过去了。
金小姐听他这么说,脸色慢慢变了,从笑若春花的脸变成了冷冷的雪花,她看着陈冥有一会儿才嘴角勾了下:“陈先生何出此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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