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卞睁大眼看去,来的人开口:“准备好了吗?”
血场的人:“二长老,准备好了,家主要求的事情我们都做好了。”
二长老点头:“血场人还是太少了,听说又死了几千人?”
血场的人:“二长老,我们的人已经去下面的村庄抓了,很快就会有新人来。”
二长老拿了几十个储物袋将灵石带走:“做得好,记得多抓些人来。”
血场的人:“我们会尽快的。”
等二长老带着人走了,季时见拉着人顺着一旁的小路离开。
季时见:“知道什么是血场了吧。”
盛卞沉默。
季时见:“不仅血场,就连宋家他们都不想留。”
“我不知道你以前是做什么的,不过应该没见过这种事吧。”
不然怎么会每次都傻傻地撞到他这里来。
盛卞:“我知道这样的事,也知道这样的事存在,不过我确实没接触过。”
大家都是以法律为边界来约束自己,他是商人,有些手段也不会光彩,但是不会去触及法律。
季时见没在说什么,现在已经过了寅时,他却还好好的,季时见多少是高兴的,就这么在这林间小路上走着,他都高兴。
两人走着走着都听见了哀嚎声。
季时见想走,盛卞却道:“去看看。”
季时见可不想离开盛卞,万一又被控制了可不美,只好去拉着盛卞的手。
“一起。”
盛卞没挣脱,朝着声源处去了。
那边有个修士正在殴打几个普通人。
盛卞想想去,被季时见拽住。
盛卞回头,季时见召唤风操控林中的叶子,瞬间击杀了修士。
盛卞望过去,皱眉。
他不赞同杀人,但是这个世界这种情况不杀人就解决不了问题。
季时见望着盛卞的眉心:“没见过死人?”
盛卞:“见过逝去的老人。”
季时见笑,他看着前方,猝然抬手蒙住了盛卞的眼睛。
下面几个普通人爆体了。
盛卞还是看见了一点血色,剩下的就是眼睛上的温热了。
季时见:“我们走吧,回去吧,以你现在的力量想救这里的人是天方夜谭。”
盛卞呼吸急促,没动,不过眼上的温热一直在。
季时见强硬拉着人走了。
回去的路上,盛卞站在剑上被季时见拉过去抱着对方的腰。
季时见:“我怕你心不在焉摔死。”
盛卞没有反驳。
回到灵柩院,季时见看着盛卞依旧沉默,好笑道:“你是怕吗?要不要我陪你睡?”
盛卞:“不是怕。”
他不知道怎么说,很郁闷,很多事情只是听说还好,亲眼所见就不行了,他想救那些人。
但如同季时见所说,现在的他不行。
依着原主的记忆他能明白很多事情,他得试试。
季时见拉着盛卞进了东院他的屋子:“不怕就好,我陪你睡觉。”
盛卞直到被季时见推倒在床上才猛然反应过来。
为时已晚,季时见一个清洁术洗了两人全身,拉过被子盖着,不给盛卞说话的机会:“小叔叔,记得辰时叫我。”
说完就闭眼。
盛卞被季时见堵在床内,想起身胳膊被季时见拉住了。
盛卞:“不......”
季时见快速睁眼:“我每天都很累的,被操控做这样做那样的,难得今天可以睡觉,你不要吵。”
然后又迅速闭眼。
盛卞还想挣扎一下,结果季时见翻身压着他。
季时见:“小叔叔,你安静些陪我睡,不然我咬你了。”
季时见盯着盛卞的嘴唇,看着就挺好咬。
盛卞自然注意到了季时见的目光,他板着脸:“睡觉。”
季时见:“好,谢谢小叔叔。”
说完躺回去睡觉。
盛卞又发现了一件事,他在季时见面前似乎没有原则,很容易妥协。
眼睛上仿佛还残留了对方手心的温度。
盛卞抿唇,算着时间看着季时见睡。
安静下来的季时见,让人无端有一种保护的欲望。
平日里的季时见却又让人想沉迷,对方就像最危险的毒药。
盛卞以前觉得自己以后的伴侣就该是个公事公办的人,两人就是搭伙过日子,不瘟不火的就行了,各忙各的。
结果参加了一档综艺,先是被综艺里的那个季时见亮到了眼,然后发现自己平日乖巧的弟弟是个人渣,最后又证实了一件事,自己在亲人眼里只是工具。
一夜没睡,天亮时短暂闭眼,结果睁眼就到了这里,还在考虑的一切都成了泡影,什么都不是了。
在这里,他只是盛卞,没有了。
他花了两年时间捡起修为,像看电影一般看了原主的一生,原主心里只有修行,因为他想向天道复仇,在两年前走火入魔被天道谋杀了神识,然后换成了他。
他对这里很陌生,现在唯一熟悉的就是身旁的人了。
盛卞也有些庆幸,庆幸他在这里还能找到一丝归属的感觉。
所以季时见从一开始就是不一样的,所以他才会对对方一而再,再而三的纵容。
不仅没有远离,反正还不断地靠近。
盛卞是个成年人了,他知道这种放纵会导致什么结果,被吸引只会走向离不开。
他完了。
可是季时见他看不懂也看不透,善恶抛开不说,就连性格他都摸不准。
盛卞有些痛苦地想,是有点荒谬,但是又没有办法。
他盯着季时见的睡颜: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美好又危险,致命又诱惑。
盛卞轻不可闻叹气,乖乖当起了季时见的床上玩偶和闹钟。
时间到了辰时,盛卞轻轻叫醒了季时见。
“起床了。”
季时见迷糊醒来,这还是他第一次清醒地醒来。
季时见看着盛卞:“谢谢小叔叔叫我。”
盛卞:“今日要做什么?”
季时见想了想:“修炼,看戏。”
盛卞不理解,看什么戏?
季时见给盛卞找来了很多东西:“小叔叔,我觉得你该具体地了解一下这个世界。”
盛卞翻着书:“嗯。”
他得想办法得到实权,想要取缔血场需要力量。
季时见一下午都在修炼以及研究他娘留给他的阵法。
盛卞没有打扰他,自己看书,神识强大就是好,这些书他一日就看完了,还想了许多得到实权的办法,一步一步筛选。
到了夜里,季时见拉盛卞去看星星。
盛卞:“看星星?”
季时见点头:“是啊,以前都是我一个人看,现在总算有人陪我看了。”
盛卞因为这句话拒绝不了季时见。
两人来到山顶,季时见给盛卞煮茶。
“试试我煮的茶。”
盛卞拿起茶,茶还未入口,他的本能告诉他这茶里有药,喝了能让他睡死过去。
他望着季时见,季时见笑:“怎么不喝啊小叔叔。”
盛卞拿着茶杯,阖眼:“今晚的星星很亮,这一片都不黑。”
季时见:“其实我很怕黑。”
盛卞望着季时见,他第一次见季时见,就是在这空无一人的山顶,哪怕有月光和星光,这一片也不算亮。
季时见饮了一口茶:“因为小时候我和死人被关在一起很久,房间很黑,那会太小了,后来为了激发血脉里的火气,我爹把我扔进了枯井里,哭了一晚上都没人理我,枯井里各种虫蚁,为了活着,为了能看见我到底被什么东西咬了,激发了血脉,将整个枯井都烧了。”
那会他爹就及时出现,那会儿的他还没有被控制呢,他看着他爹一脸的兴奋,说他的血脉天赋极高。
这样的事还有很多,直到他七岁那年莫名对自己身体失去了掌控,然后看着自己没日没夜地修炼,样样优秀,被季家主封了少主。
他倒是想积累自己的人脉和权力,可惜他十天半月里只有几个时辰能自控,还是随机的,他没有任何办法去做。
直到他第一次打破了自己要做的事,他发现自己清醒的时间变长了,但是不能完全打破,不然连神魂都在疼,只能暗戳戳地一点一点去改变。
他本来以为自己还得在这样等个几十年或者上百年,等这些点连成片后崩塌才能自由,没想到盛卞出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意外。
季时见:“我很怕黑的,不过少主是不能怕黑的,战胜恐惧的办法就是直面恐惧。”
独自黑暗了这么久,他已经开始享受黑暗了。
至少黑暗是自由的。
盛卞不可遏制的心疼了,望着一脸无所谓的季时见,很心疼。
季时见:“小叔叔,到现在为止,我见过了六十四次月圆,三百七二次月缺,还有两百一十九次乌云。”
他举起茶杯和盛卞手里的杯子碰了一下:“今日也是月圆,这是我第六十五次见到月圆,该高兴。”
盛卞举着茶杯,闭眼将茶喝了。
他望着季时见:“以后都会是月圆的。”
季时见笑:“我并不喜欢月圆,我有这么多缺口,见不得月圆。”
盛卞斟酌着开口:“其实月亮只是我们看着圆,他的表面并不顺畅,很曲折,但是在我们看来他却是光滑一片。”
季时见:“是吗?”
盛卞点头,一阵阵眩晕上来,他坚持说完最后一句话。
“你在我这里就像是月亮。”
哪怕本身并不完全美好,也可以亮眼到别人只看得见光。
盛卞手里的茶杯掉在桌上,人也倒在了桌上。
季时见喝完最后一口茶。
他体质特殊,火会灼烧掉药物,昨晚是因为那个人拿的药是特制来针对他的,今天他拿来的药并不是。
季时见给盛卞周围下了结界,偷了盛卞的气息去了藏书阁。
藏书阁的地下十层,有一颗被取出来的碧落果,这一颗是之前其他门派查看过的那一颗,盒子上有其他门派留下的印记,为了防止季家擅自打开。
季时见在盒子底部加了自己的追踪印记,利用盛卞的气息将这印记藏在了盛家的印记下。
做完这些他又去了藏书阁楼顶,这里有他母亲当年留下的法阵,除了他没人看得见,他割破手将血滴进去,法阵启动。
这样他就能瞬间出现在千里之外。
他将法阵隐匿,出了藏书阁。
再次回到山顶。
散去结界,他坐回去望着天上的星辰,时不时低头望着盛卞。
“是你自己撞上我的,只能算你倒霉。”
他想起那天在双修书上看见的东西,将催人情动的种子种进盛卞体内,只要盛卞对自己动了一丝欲念,就会被催动情.欲。
“我可不想联姻双修,若是和你成为道侣,季家应该没人反对,相比宋家,你的血脉更强,而且你体内还有一个秘宝。”
最主要的是,和盛卞在一起他能自由,若他彻底自由了,不出十年,季家家主就得换人。
季家风气不太好,该换人整顿了。
至于盛卞愿不愿意做他道侣,季时见可不管这个。
难得出现一个各方面都让他中意,他碰到了不觉得恶心反而是兴趣的人,不抓住可就没了。
等盛卞醒来,季时见就坐在他旁边看星星。
季时见:“醒了。”
盛卞:“你还在?”
季时见失笑:“我不在我去哪?”
盛卞看着天色,也才过去了一个时辰。
他没有提药,也没说别的,就这么陪着季时见坐着,直到天亮。
天亮了两人下了山,回到灵柩院有人前来禀报,让两人去大殿议事。
季家主问季时见:“宋家确定了送来的人是宋雪钦,时见,你的觞阙阁就要建好了,就让宋雪钦住进去吧。”
季时见:“好。”
季家主:“给宋家送灵石的人已经出发了,宋血钦今晚就到,大家准备准备迎接。”
盛卞望着季时见没说话,他不知道季时见想做什么,明明之前还不愿意,这会怎么又接受了。
他想阻止,却没有立场。
散了场子,季时见拉着盛卞出了季家。
“小叔叔,我带你去看戏。”
盛卞:“看戏?”
季时见点头:“嗯,走。”
季时见拉着盛卞来到季家不远处的小镇上,熟练了爬上墙,在墙上看人家排练。
盛卞:“就是看这个戏吗?”
季时见点头。
“你知道吗?我有时候觉得我就像话本里的人物,走的每一步都是被安排好的,我自查过,我没中傀儡术,也不是被夺舍,我只是控制不了我自己,我做的每一件事我都知道,清醒又不愿地参与了。”
盛卞听着,莫名想起他妹妹月薰演过的一部剧,有关穿书的。
他现在就像穿书,而季时见就像作者笔下的主角。
盛卞望着下面的排演,他问:“为什么不拒绝?”
季时见:“你是说联姻?”
盛卞:“嗯,你明明不愿意。”
季时见:“我是不愿意啊,但是宋雪钦需要一个机会,他若是不来季家,宋家的血脉就真的断了。”
盛卞卡顿,不知道说什么,半晌才道:“那你真的要和他成亲吗?”
季时见望着盛卞,故意道:“或许吧。”
他凑近盛卞:“你不愿意我和他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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