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达利亚冲上前扶住塞纳莱的肩,抬起他的下巴。
情况比想象中还要糟糕,面前的少年浑身滚烫,双目无神,烟灰色的瞳孔比平时大了一圈,血色的眼泪溢出眼角,顺着苍白的脸颊,一滴接着一滴落在达达利亚的手套上。
”该死。“达达利亚暗骂一声,他怎么没想到,体力透支也会加速魔神残渣的发作。
塞纳莱颤抖着,牙齿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从喉头咳出断断续续的字眼:“杀...杀掉...”
“塞纳莱。”
雪隐鼬的瞳孔微不可见的缩了缩,这是达达利亚第一次叫他的名字。
“看着我的眼睛。”
公子的声音似乎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的,和眼前的弹幕一样模糊,塞纳莱艰难地听清他的话,却无法照办。
他已分不出额外的精力集中精神,他要拼尽全力才能控制自己不被体内的陌生力量驱动,去掐住眼前青年的脖颈。
“走...走开...”
塞纳莱摇着头,凭着仅存的理智想要推开公子,让他远离自己。
“看着我的眼睛。”
达达利亚扶着塞纳莱的脸颊,将两人的额头相抵,冰蓝色的瞳映入血色的眼眸中,似乎起到了短暂的镇定作用。
“张嘴,把这个吃了。”
他趁机拿出博士的解药,塞到塞纳莱的嘴里,可失去意识的雪隐鼬已经丧失了咀嚼的能力,呆呆地含着药丸,既不知道要咬,也不知道要吞。
“你...”公子捏着他的脸颊,像哄孩子一样教他,“把药咬碎,再咽下去,好吗?”
“......”
塞纳莱像是执意要与他作对一般,目光呆滞地望向他,被塞进去的药丸顺着嘴角滑出来。
公子急忙去接,分神之际,脖颈突然被一双小手猛地掐住——
战士的本能先于理智做出反应,他毫不犹豫地将那双手握住,并将袭击之人单膝压在地上,双手反剪至身后。
被制服的雪隐鼬突然开始疯狂地挣扎,身体四周的紫色煞气越发浓重,喉咙里开始发出类似于野兽的“呼哧”声。
达达利亚眉头紧锁,事发突然,必须想办法让塞纳莱把药吃下去,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情况紧急,他没有多余的思考时间,横下一条心,将手中的药丸塞进自己嘴里。
塞纳莱在迷茫中隐约感到嘴巴被掰开,还未分辨出唇齿间的湿热由何而来,便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自然也没有看到那些已经炸锅了的弹幕。
【啊啊啊啊!是、是我想看的那、那种吗....?】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等等!镜头怎么转走了?镜头!镜头呢?!谁要看宝箱啊?给我转回去啊喂!!!】
【退钱!mhy!对得起我们吗?***退钱!!!!】
塞纳莱在黑暗中走了很久很久,没有来处,也不知归途,直到头顶上方绽开一抹彩色的光,他向着光的方向,如鱼儿一般扑腾着双腿,逆流而上...
再次醒来,首先引入眼帘的是一片黄绿相间的帷幔,一颗金黄色的脑袋凑近,耳边响起激动地喊叫,“他醒过来了!他醒过来了!”
是卡维的声音。
紧接着着握住他手腕的是一双骨节分明略带薄茧的手。
“我来看看。”赛诺说道,“已经感受不到他体内作乱的能量,应该没事了。”
“咳咳...咳咳...”塞纳莱想要开口说话,嗓子又痛又痒,只引出一阵猛烈的干咳。
“艾尔海森,快倒碗水来!”卡维一面指挥着,一面将塞纳莱扶起靠在自己肩膀上,“你先别急,喝口水再说话。”
“要慢点喝。”赛诺站在另一旁抱臂叮嘱。
艾尔海森冷冰冰地递来一只盛满水的陶碗,“给,加了蜂蜜。”
“我来。”卡维接过碗,送到塞纳莱嘴边,语气温柔地不像话,“慢慢喝,小心呛着。”
塞纳莱捧起碗,咕咚咕咚地吞下,他从未像现在这样感到干渴,仿佛在沙漠中走了一天一夜奄奄一息的旅人,而这碗水就是他梦寐以求的甘泉。
卡维见他喝地这样急,猜到他是渴极了,将空碗递给艾尔海森,“再给他倒一碗。”
喝了些水,塞纳莱终于缓过来一点,他注意自己正身处一间木屋中,屋里除了自己,只有卡维、艾尔海森和赛诺。
“这是什么地方?其他人呢?”
“这里是维摩庄,至于其他人...呃...”卡维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求助般地望向赛诺而艾尔海森。
“提纳里和阿帽还在路上,那位执行官在隔壁休息。”
“他、他怎么了?还好吗?”塞纳莱心下一沉,是因为不舒服所以才休息吗?
“他没事,你不要着急。”卡维安抚道,“只是一路把你背过来,有些累罢了。”
“背过来?”塞纳莱瞪大双眼,“他背我来的吗?”
“关于溶洞中的事情,你还记得多少?”赛诺神情严肃地问道,“据说映影机在拍摄时受到了地脉能量的干扰,因此并没有记录下洞中发生的事情。”
“我...我有点记不清了。”塞纳莱低下头,他刚刚醒来,脑子还很乱。
“记不清也没关系,你现在还是以休息为主嘛!”卡维对欲言又止的赛诺摇摇头,示意他先不要再追问,“有什么想吃的吗?我去帮你准备?”
“我...”塞纳莱想了想,“我想去见见公子,可以吗?”
第22章 线索的背后
据卡维说,公子在背着塞纳莱抵达维摩庄后,便一直在隔壁的木屋内休息。
塞纳莱走出房门,太阳已经落山,明亮的星再次跃上淡紫色的夜空,倒映在潺潺流淌的河面,两岸的小灯一盏盏亮起,像是星星在地面的影子。
隔壁木屋的窗内散出温暖的黄光,看样子公子还醒着。
他踱步至门前,敲门的手悬在半空,有些犹豫。
塞纳莱的记忆中只有魔神残渣发作之前的事,之后发生的事在脑海中只留有一些模糊的片段,分不清是真实还是幻觉,因此心里很是没底。
眼前的弹幕也令他不得不在意,从醒来后大家的发言就变得怪怪的。
【嘿嘿嘿嘿,他要去找他,他心里有他。】
【就算我今天被踢出这个房间!被永远封号,我也要大喊一句:鸭鼬是真的!】
【房管两个字我已经说倦了...】
难不成发作之时,自己公子厨的身份掉马,对达达利亚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他记得配合公子解决掉遗迹守卫的事情,也记得公子应该没有受伤,就算是把自己从溶洞一路背回维摩庄,凭借公子的能力,也远不需要休息这么久。
塞纳莱恍然大悟:他一定是在躲着我!
看来自己真的做了吓到达达利亚的事情,但具体是什么,塞纳莱却一点也想不起来。
是又摸了他的脸?还是一时没忍住拥抱了他?再不济是攀着达达利亚的大腿,一通嘿嘿嘿痴汉笑?
塞纳莱越想脸颊越红,更加没有勇气敲门,只在心中祈祷自己做的不要太过分。
“吱呀”一声,房门从内部打开。
四目相对,两人皆是一愣。
“你醒了?”
“你醒了?”
两人异口同声地问道,又同时陷入沉默。
达达利亚尽管身经百战,却也没有处理过类似的状况,他挠了挠头,让出空间,“有什么事进来说吧。”
他明显不自然的模样被塞纳莱看在眼里,,更加笃定自己做了不可饶恕的奇怪事情。
塞纳莱忐忑地走进房间,房门被关上,鸟鸣与流水声一同留在门外,公子在身后轻声问道,“你还好吗?”
“我没事。”塞纳莱听不出公子的语调,更加无法判断他现在是不是在生气,只得硬着头皮先道歉,“对、对不起!”
“哦?”公子踱步至他面前,“为什么说对不起?”
“也许在我失去神智时,有做过什么奇怪的事...”塞纳莱越说越没有底气,“总之...如果有冒犯到你,我真的很抱歉!”
“唔...”公子若有所思地抚着下唇,转而轻笑道。“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嗯...只记得我们一起处理掉了遗迹守卫....哎?”塞纳莱话音未落,突然被公子单手抬起下巴,认真端详起来。
“做、做什么?”他结结巴巴地问,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心跳连接着鼓膜,砰砰不停。
“我在判断你是不是在撒谎呀,我的伙伴。”达达利亚故作凶恶地望着他,在断定那双烟灰色的瞳孔中没有半点欺瞒后,才缓缓松手。
“如果你说的不是真的,那我都要为你高超的演技拍手称奇了。”
“我没有撒谎!”塞纳莱不满地辩解道。“我从来都没有欺瞒过你。”
“你确定?这样的话可不能乱讲,毕竟谁都有秘密。”
“我...”
“好了,这个话题先到此为止吧。”公子走到桌子旁,为自己到了一杯茶,语气轻松,“不必担心,我喂你吃下了解药,其余的什么都没有发生。”
塞纳莱的视线跟过去,发现桌上立着三只木制胖鸟,肚子上的机关敞开,平时放密信的地方此刻空空如也。
“是有新的任务吗?”他紧张的问道。
“这个晚点再说。”公子拿起另一只空杯也倒满,举至塞纳莱面前,“先喝杯茶吧。”
又顾左右而言他!
做卧底却连自己的真实任务都不知道,而身为上司的公子非但不予以明示,还总是故弄玄虚。
一面说着会帮自己,一面又在凌晨把他抛弃在山洞独自离开,最后危机时刻又突然出现,塞纳莱完全搞不懂他意欲何为。
“那可以告诉我,你什么会突然出现在那个溶洞里吗?”塞纳莱没有接他递来的杯子,仰着头执着地想要一个答案。
“提前到达却不解开线索宝箱,专门等我出现,这是你的计划吗,达达利亚?”
“哦?”公子冰蓝色的瞳闪过一丝疑惑,“你居然知道我的名字?我不记得有同你讲过。”
“......”塞纳莱突然哽住。
“提起这个,我突然想起在溶洞里你也是这么叫我的。”公子再次不着痕迹地掌握了谈话的主动权,“我想,你应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那是因为...”
塞纳莱心虚地望向别处,因为什么?总不能说因为角色图鉴上这么写着,所以我知道了吧。
“因为沙漠先遣小队的前辈告诉我的!”果然还要依靠急中生智,公子的名字又不是什么不能说的秘密,愚人众肯定有很多人都知道。
“哦?方便告诉我是哪位前辈吗?”公子眯起眼睛,“看来我有必要惩治一下这位乱嚼上司舌根的队员。”
“我、我记不清了!”塞纳莱抢过公子手中的水杯,咕咚咕咚大口喝了起来。
奇怪,明明是他质问公子,怎么最后被逼问的反成了自己?
“不对!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塞纳莱发现端倪,重新明确自己的目标。
“哈,你可真难缠啊。”公子扶着额,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比起这个,你难道不好奇线索宝箱里的内容吗?这可是和你的性命息息相关。”
“你拿到了?”塞纳莱被一秒带偏,公子说的没错,比起探究他的神出鬼没,塞纳莱当前的确更应该关注游戏本身,思考如何取胜。
“嗯。”他从床头柜上拿过一只锦缎包裹的卷轴,递给塞纳莱。
“我可以看吗?”
“当然,这本就是我们俩共同获得的。”
塞纳莱拆开锦缎,展开卷轴,上面只有寥寥几行字:
觉王之殿的毒蛇,谒颂幽境的风之歌,降诸魔山的禁忌知识,其中之一分离了公主的身体与魂魄。
塞纳莱反复读了几遍,之后懵懂地抬起头问,“...什么意思?”
【哈哈哈哈哈,鼬鼬怎么和我一个反应笑死!】
【有没有剧本杀大佬能给解释一下啊,完全没看懂!】
【我猜是对应了公主被刺杀的三种可能,只有一种是真的。】
【前面的应该是正答,毒蛇是使徒赛诺,风之歌是诗人卡维...】
【禁忌知识是....学者艾尔海森?】
“你怎么看?”公子反问道,“一上来公布答案,就没意思了不是吗?”
“我...”
塞纳莱试着将弹幕上看到的答案总结复述,公子听完饶有兴趣地撑着下巴,“看来,你比我想象中要聪明一点。”
“喂!”
“但也只是一点而已。”公子沉吟道,“真相尽管简单,但从来都不会轻易浮出水面。”
“你知道真相?”
“唔,这重要吗?”公子耸耸肩。
“不重要吗?”塞纳莱反问。
“真相,只对需要他的人重要。”公子揉揉塞纳莱的耳朵,语气温柔,说出的话异常笃定,“对我来说,唯一重要的,只有战斗。”
“现在嘛...”他突然站起身,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又变回了平时那副轻松明快、玩世不恭的模样,“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想办法填饱肚子,我可是饿得能吃下一头驮兽呢。”
手腕上的罗盘适时提醒他们到维摩庄下层的村长家吃饭,两人无暇多谈,出门走几步便碰到了愁眉苦脸的卡维。
“提纳里和阿帽还没有回来。”他的情绪看上去有些低落,声音也有气无力的,“受到下午那股地脉力量的冲击,不仅跟随他们的映影机出了故障,连身份盒的定位功能也失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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