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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掺和(近代现代)——鹤衔笺

时间:2024-03-02 08:44:10  作者:鹤衔笺
  薄灯微微蹙着眉,说:“我从来言出必行。”
  我一手仍攥着他的衣领,一手缓缓抽出他的领带,抬手覆在他眼睛上,在脑后牢牢地打了个结。薄灯在一瞬间的绷紧之后,完全地放松了下来,甚至抬起脸方便我系结。表情平静中带着一丝顺服,竟然是完全纵容的意思。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迟疑着、颤抖着,凑近了他的唇角,想了想,还是测了侧脸,灼热不安的吻落在了他脸颊。
  “哥,”我说:“我要开始了。”
  不知道是谁的喘息和谁纠缠在一起,只知道他抬起的脸线条太过优美,红唇湿润柔软,探出的舌尖如花朵幼蕾,气息湿热。十指与我紧扣,另一只手却忍不住在我腰侧揉弄,须臾又意识到自己力气太大,忙不迭放开了,却又不知道应该落在何处,只能无措地揪着被褥,对抗着这陌生的、不熟悉的情潮。
  衣扣散开两粒,我觊觎许久的乳头早已发硬,连带着白皙的皮肤潮红一片,伴着胸膛剧烈的起伏一并摇动,诱惑着我去噬咬、吸吮。我咬着牙忍了很久,还是没忍住,隔着衬衣一口咬在上面,那小东西娇气而矫情,一噬之下立马红肿,偏偏幼嫩可爱。我又爱又恨,恨不得将它径直咬下来,却残存着理智,只能恨恨磨着牙,感受着另一人情不自禁的颤抖。
  体内那根秀气的东西涨到极致,撑得我穴口胀痛。可我只觉得身体深处柔波荡漾般的酥麻瘙痒,只有它狠狠的砥砺摩挲才能缓解片刻。我重重下落又收紧穴口抬腰,层层软肉包裹住那根东西,它的主人咬牙死死扛着一阵一阵要命的情潮,要紧处泻出二三喘息,我爱极了他这情动而又无可奈何的样子,让我心头柔软地化成一片浆糊,身下动得愈发狠烈。
  这是薄灯,是我年少的憧憬,而今的救赎。是我的继兄,我的解药,我的......心头珍爱。
  他是薄灯。
  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这场隐秘而盛大的欢愉一直持续到开学之后,在我俩校外的住房里,有时候是他的房间,有时候是我的套间。有时候是说好了今天治疗,有时候只是一个匆匆忙忙的眼神汇合,便软枕红帐、恣情欢谑、巫山已极。
  但我们明面上的关系没有任何的变化,他还是叫我星然,我还是叫他哥,客套生疏、礼数周到,仿佛床上艳冶缠绵的那一对人从未存在过。
  日常生活里越隐忍,床上越放纵。次次覆上他的眼睛,我克制着自己亲吻他嘴唇的欲望,欺负他什么也看不见,在他身上恣意求欢。而他总是红着脸、咬着唇、偏过头,只有被我欺负的狠了,才从喉咙里溢出一点点低不可闻的喘息呻吟。
  如果这是场梦,我愿不复醒。
  南方的春天迟迟不走,在一场又一场细密的雨水里,花朵被打得沉甸甸的,在枝头欲坠不坠。
  我关上窗户,手机屏幕弹出一条消息。
  “燕鸿雪知道了。”
  没头没尾,来自T市的陌生号码,匆忙写就,但是我心里一片冰凉,我赫然想起那天绝望离去的陆昊笙。
  他也会提醒我吗?在我这样践踏他的情意之后?还会为我担心?
  我能够,相信他一次吗?
  很久以后我回想起来那一天,很难不去嘲笑自己被侥幸和贪欢冲昏的头脑。我收到了来自陆昊笙的微信,但是在警惕了一个月以后,我便不当一回事了。对于燕鸿雪,我最后的印象就是在陆家,他眼里晶莹的眼泪,和在床上被我无情发泄的躯体。我完全忘记了这个人曾对我的雷霆手段,忘记了他的本质是条阴毒的毒蛇,潜伏着,随时准备发起致命一击。
  我竟然只记得他被我报复得狼狈不堪的时候,忘记他的危险性了。
  我下课回到家,竟然听到厨房传来阵阵热油声,探头一看,薄灯穿着纯黑色衬衣、围着洁白的围裙,竟然在均匀翻炒着一锅鸡蛋。
  他端着碗出来的时候,破天荒的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解释道:“我回来才看到阿姨请假的消息,喝了酒没法开车带你出去吃,随便填填肚子吧。”
  我尝了一口那碗鸡蛋均匀、葱花细碎的蛋炒饭,竟然能吃。
  大概是我愕然的表情太明显,薄灯的手握拳抵住嘴唇清了清嗓子,说:“很简单,学得快,看两眼也会了。”
  我含着勺子,吃着千金万贵的薄少爷亲手炒的饭,有点晕晕乎乎,他忍不住笑了一下,摸了摸我的头发,道:“别发呆了,赶紧吃吧。”
  晕黄的灯光,他长身玉立,衬衣材质昂贵,却被他不甚在意地随便挽到袖口,系着三十块一条的白色围裙,裙兜上还有奶黄色的小鸭子。我捧着满是烟火气的蛋炒饭,仰头看着他,恍恍惚惚间好像回到了十年前,那个还有家的时候。
  我心头蓦然软和下来,好像有一汪热水在那里,我整个人像棉花糖一样融化了。
  吃完饭,我摆弄着床头的花瓶,换上一束新的干花。薄灯抱着双臂靠在门口,带点好奇地看我整理枝叶,问道:“你怎么一直摆的这两种,都不换吗?”
  “白茉莉和金银花都是安神助眠的,我习惯了。”我笑着说:“很管用的,你要吗?”
  他摇了摇头:“我不失眠。”
  我不置可否,分出一弯带花的藤条,仔仔细细缠绕在他袖口。金黄与雪白的花朵抽出优雅的蕊丝,缠绕在他袖口如纹路一般,居然还很好看。
  薄灯无语的看了我一眼,大概是觉得我幼稚,但是也没拿下来。
  “它还有个名字,叫......”我迟疑了一下,顺畅接上:“忍冬,你别看花小,又是藤本植物,很耐寒的。”
  薄灯笑了一下,没说什么,把手收了回去,回他自己屋里去了。
  我摸了摸胸口,刚刚那一刹那急促的跳动仍未平息,不听话的小东西还在那里剧烈的撞击,我又摸了摸脸,耳根有不易察觉的微烫。
  那天是六月半,瓢泼大雨洗刷着整个G市,雷声阵阵,乌云压城。
  从进门起,手机就被抛在了飘窗上,被压在无数堆叠的衣物下嗡嗡震动。屏幕一亮一暗,无数未读消息,无数未接来电,但雨声太大,我什么也没听见。
  屏幕最后猛地跳了跳,弹出一条匿名短信。
  “然然,不要后悔。”
  窗帘半拉,雨声渐次减弱。薄灯双眼蒙着黑色丝巾,扬起头吐出急促的喘息,从耳根到胸前全是情动的潮红。
  我双手环在他脖颈上,像一艘小舟被抛在无垠的汪洋里,像濒死的溺水者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薄灯的双手掐在我腰侧,难捱地收紧又放松,我心跳如鼓,喘息中带着泣音,濒临高潮之际,我控制不住吻他的冲动,但在最后一刻,我猛地抬手覆在他唇上,凶猛又克制地吻在了自己的手背上。
  眼前白光闪现,我颤抖着高潮了。
  薄灯没有摘下丝巾,只是迅速接住我释放后无力滑落的身躯,紧紧地、保护般地拥在他赤裸光洁的怀抱里。我心头发热,紧紧蜷缩在他怀中,叼住一边乳头细细噬咬,他在我耳边吐出灼热的呼吸。
  “哥,你......”我抓住他的手,情难自已地握紧了,顿了顿。
  他的回应是把我更紧地拥住了。
  我意识涣散,呢喃道:“你知道金银花的另一个名字吗?”
  薄灯还沉浸在高潮的余韵里,似乎没有听清我在说什么,偏了偏头,将耳朵俯在我唇边。我轻轻地吻了一下,心潮澎湃,正要再说一遍——
  卧室的门,被打开了。
  即便在盛怒之下,安之岚也依旧优雅、冷静、克制,缓缓拧开门锁,用一种极其彬彬有礼的态度。
  我的动作比意识更快,飞速捂住了薄灯的眼睛,连带着那条黑色丝绸,压住了他想起身的动作。
  半面窗帘中,乌云之间猛然爆炸开一团球形闪电,拽着长长的尾巴拖远了。那一瞬间的亮光极冷也极锐,照得她面色惨白,眼睛中燃烧着两团冰冷而愤怒的火。
  我的心头遽然发冷,那种冷意从胸膛蔓延,飞快席卷了整个身体。
  我终于还是,把一切都毁了。
  安之岚实在是个心理素质很强大的女人,在这种情况下没有晕倒,没有尖叫,也没有手足无措的哭泣和极端绝望的谩骂。她只是让我和薄灯穿好衣服收拾行李,迅速乘上回T市的飞机。
  那是我最后一次见薄灯,从上飞机起,我就被隔离在单独的幕帘之中,周围有两个保镖盯着我的一举一动,我猜薄灯那边也是同样的待遇。
  薄公馆所有的佣人全部被屏退到了山下,大门紧锁,我几乎是被押进自己的房间。安之岚逆着光走进来,我刚看她一眼,就被迎面一个耳光抽得头晕眼花。
  她身体不算特别好,大概是使尽了全身力气,这一耳光打得我眼前发黑、耳鸣阵阵,嘴角破裂开一丝血迹。
  “多久了?”她厉声问。
  “半年。”我说。
  她遽然大怒,抬手快准狠地反手抽了我第二耳光,好在这次换了一边,我左脸不至于一次毁容。
  “为什么!”太过用力,她精心梳起的发髻散乱开,发丝被汗水粘在脸侧,声音里带了一丝狰狞之意:“你和谁厮混在一起不好,你去招惹薄灯?他是你哥哥,他是你哥!”
  我垂下眼睛,望着她秀丽的裙边。
  “你会把他毁了,解星然。”她咬着牙说:“我不允许。家族的长久昌繁来自于内部稳定,以及继承人本身的出众素质。我不能让任何事情挡在薄灯面前,无论是不是我的孩子,无论是出世的还是未出世的!你是薄公馆的污点,我留不了你!”
  我笑了一下,说:“如果我说我和他是真心以待的呢?”
  “等时间再久一点,你就会发现,什么真心以待都抵不过世事殊异。让薄公馆继续平静下去,对每个人都好。”安之岚傲然道:“只有无能者才会把美好的期待寄托在虚无缥缈的爱情身上,你想怎么作践你自己随便,我不允许你去招惹薄灯。”
  我笑得更开心了,我说:“安夫人,你到底是喜欢薄灯,还是喜欢薄公馆?你到底是害怕薄灯的前途被断,还是薄公馆失去权势,保不住你的泼天富贵?”
  安之岚冷声道:“我的决定不需要你来评判!我会把你送走,以后不要再回来,不要让我再见到你。或者——”
  她冷笑道:“我一开始把你接回来,就是个错误。”
  她毫不犹豫地转身,衣袂如风刮过我的脸。我缓缓跪下,膝盖磕在地面的声音很轻,却成功让她的步履滞了一秒钟。
  “妈,你让我听听薄灯的答案,好吗?”我轻声说:“我是真的,真的——”
  她头也没回,声如冰雪:“可以。”
  半年肌肤相亲,半年耳鬓厮磨。露台上浮动的白茉莉和金银花的馥郁,尔镇市灿烂如云锦织就的晚霞,煦煦暖阳映照的湿润的花枝,每一次云销雨霁时我倾耳在他胸前,听到的剧烈的心跳声。
  他看不见我高潮时隐藏不住的依恋,我由于过于情动而滴落的泪水,他只以为是灼热的汗珠。我每一个克制的、落在自己手背上的吻,压抑的全是密密麻麻的心思。
  他不知道这些,就像我不知道,他那些超出寻常兄弟的关注、庇佑,听到我不堪往事时候的悔痛,我把他压在身下时的默然纵容,到底意味着什么。
  哥,你知道,金银花的另一个名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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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般情况下,我是一个很可以接受恶评的人,尤其是对我的文笔、流畅性等。但是对于主角的差评,我会直接折叠掉,不会顾忌也不会处理。
  一方面是因为我已经尽我所能的把笔下的主角塑造成我喜欢的样子,不会有大奸大恶、愚蠢自私等现实中也无法让人忍受的缺点,并且足够自尊自爱,不至于把耽美文学写成娇妻文学;另一方面,是我认为人皆有不完美的一面,如果每个人都尽善尽美,那么就缺乏戏剧的冲突性,故事根本就无法展开了。
  梁祝如果门当户对,罗朱如果是世交之家,故事就可以直接大结局。
  我喜欢天马行空、自由自在的故事构思,也基本没出现过为了推动剧情服务的工具人,一切后续基本都是热烈生长,甚至从来不写大纲。
  站内纯粹为爱发电,我也没从这里有过一分收益,所以如果不合胃口的话,出门点×就好,不用特意告知我。
  后面一切情节都没有预警,诸位能接受的话就继续看吧。
  另:过年不断更,全文存稿已完结。
 
 
第二十一章 
  二十年前,鉴湖初晴,柳枝凭依,我爸迟疑良久,脸红心跳,最终还是将一束小巧洁白的白茉莉放在我妈手里。她凝视了我爸很久,直到这羞涩的年轻人几乎快从桥上跳下去,才嫣然一笑,摘下鬓边的金银花藤,环绕在我爸袖口上,系一个带着沉甸甸少女心事的结。
  两心相印,情意就此生根发芽,起于毫末,最终成合抱之木。
  薄公馆的紫藤开得铺天盖地、恣睢张扬,安之岚和薄灯的身影在紫藤花掩映之中影影绰绰。我站在七年前的那个位置,听着花枝里传来清晰的人声。
  “......我会发一纸声明,将他逐出薄公馆的门,从此生老病死、婚丧嫁娶再与薄公馆无关,与我无关。他去留自随他的心意,但永远不能再出现我的视野里,权当薄家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个人。”
  “你继续当好你的未来家主,前程自有你父亲安排,没有任何人、任何事可以阻碍你。只是以后死生不论,不许再与他见面。”
  安之岚的声音又冷又轻:“薄灯,你怎么说?”
  长久的沉默。
  我的心跳紧张如鼓,只有我自己能听到,一下一下,震动着整个灵魂。血液汹涌,冲击得我整个人微微发颤、眼眶发潮。
  我听见他说,和七年前一模一样的句子。
  “解先生照顾安姨这么些年,薄公馆也是承解先生的恩情,如今抚养遗孤,不过是报恩罢了。等他长大成人,就是薄公馆还清恩情的时候。”
  “听凭您的安排,我并无二话。”
  大团眼泪落地,浸湿地面堆叠的紫藤花瓣。每一朵花都像是一把刀,将我胸膛里那点温度切割得琐碎,那团灰烬慢慢死去了,无声的血色流淌,我捂紧胸口,怔怔的想,原来哀莫大于心死,真的就是这种感觉啊。
  原来这个世界上,自从爸爸离开,真的就再也没有人爱我了。
  我慢慢起身,像七年前那样缓缓倒退离开,脚步无声而缓慢,没有惊动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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