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名：笼中雀
作者：拾年央里
Tag列表：原创小说、BL、长篇、完结、现代、HE、天作之合、攻宠受
简介：山茶与囚鸟。
温柔心机攻×没有安全感抑郁症受
光影潋滟之间，明洲笑了起来，开口说了几个字，夫晚元没有看清。
接着蝉鸣四起，树上早开的山茶花“啪嗒”一声，落于青苔泥土之间。
第1章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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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堤已经十分老旧了，水泥裹着钢筋随意立在一旁当做护栏。
明洲站在那里，手指没有意识地去扣长在上面快要枯死的青苔。
冬天很冷，呼吸之间就有水汽向上而去。他纤细白净的颈子露在外面，上面还有淡淡的几道疤痕。
不是刚刚愈合的那种、带着红粉色的新伤痕，而是褐色老旧的疤痕。
明洲看着对面河堤上长出来的野草，迈了一步出去，腹部靠着护栏，黑色的羽绒服沾上灰白的石灰。他张开嘴，哈了一口气出来。
高高梳起的马尾摇晃。
“渠道没有水了……冬天……我不喜欢冬天。”阳光裹住他整个人。
明洲的眼睛很漂亮，有光照射时，就像是玻璃珠般。
就像是他母亲的眼睛一样。
一旁有小孩从高处顺着渠道边滑下去，不过两回，再站起来时，加绒的牛仔裤就在屁股那里坏了一个大洞。
他的同伴都在笑，小孩打打闹闹，一下就跑得很远。
明洲偏头看去，脸上没有情绪出现。
他从始至终都非常的平静。
贴身照顾明洲的女侍站在他的身后，树枝上的鸟振翅而飞，短促的几声鸣叫和扑动翅膀的声音交织而响。
女侍打开怀表盖子看了看，然后很平静地对明洲说：“少爷，该回去了。”
明洲没有回答，手指抠去青苔以后就在水泥上抠着，指尖破了一点皮。
过了一会，明洲沉默着转身和女侍离开。
院子里面种着柿子树，冬天的这个时候，叶子已经全部掉去，空落落的，只剩下密密麻麻的枝干和一两片摇摇欲坠的枯叶。
这棵树结的柿子永远都只能长到乒乓球那么大，很难成熟。
但是明洲不在乎。
事实上从来没有人在乎过这棵柿子树结的果实能不能吃。
家庭医生站在门口等着明洲。
青年摆摆手，让人先进去。
明洲站在树底下看自己养的狗，轻轻用脚顶了顶狗没有尾巴的屁股。
“蝴蝶，”明洲小声地叫那只狗，“进去睡。”
蝴蝶是一只红陨石色的澳大利亚牧羊犬，性格温顺。
它站起来嗅了一下明洲，舔舔主人冰冷的手背。
“进去睡。”他重复一遍，然后跟在狗的身后进了屋子。
房子不是新房，但也并不是明家修建的老宅。
明家的幺儿住在小县城的自建房里面，明崇礼一向是不理解也不想和任何人谈论的。
他觉得丢人现眼。
刷了绿漆的木门上面贴着掉色的画，不知道这是不是之前的主人喝醉酒时买的，明洲仔细看的时候，觉得画上画的是送子观音。
送子观音可以贴在门上吗？明洲问蝴蝶的时候，蝴蝶只是叼着自己的花生玩具玩。
冬天容易迎来情绪低谷，医生温和、公事公办地询问着明洲一些常规的问题，得到了明洲敷衍但是没有错误的回答。
其实也不能说没有错误，毕竟明洲说什么都是可以的，没有正确和错误。
半个小时后常规的问诊结束，医生喝完茶杯里面的水，坐在原处和明洲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一会天。
老宅那边打来了电话，女侍在外面敲门。
明洲站起身离开，蝴蝶跟在他的身后。
不过是从一个房间到另外一个房间的距离，明洲被风一吹，打了一个喷嚏。
女侍递了帕子给他，明洲接过捂住鼻子。
“明洲，”明崇礼在电话那头叫他，“可以回来了吗？”
明洲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好一点，偏头看红色的电话座机，有点想要摁下挂机键。
“……我不知道。”他坐在一旁的布艺沙发上，拍了拍腿，示意蝴蝶把脑袋搭在自己的腿上。
明崇礼听着明洲模棱两可的话，脾气上来，怒气冲冲骂起明洲。
“……你身为明家的人，居然生这种病。我也不知道你到底有什么好烦恼的……什么事情都有人替你做，吃穿也是最好的，家里面的事情也有你大哥帮你顶着，你不过只是出点小力，才多少次，你太差劲了，明洲。”
明洲安安静静地听着，嘴唇和脸都是苍白的，接着肚子开始疼，心脏也开始疼。他摸了摸蝴蝶不算柔软的毛，感受着蝴蝶呼吸时的热气。
蝴蝶抬起头，拿鼻子拱了拱明洲的手。
大狗呜呜咽咽，明洲垂下眼皮，长长的睫毛也跟着垂下。
眼泪砸在羽绒服防水的布料上，泪珠向下滑去，均匀地摊成一条不算长的痕迹。
他一直都没有说话，不反驳明崇礼说的任何一句话。等到明崇礼骂够了，明洲带着鼻音温声和明崇礼说了再见。
“等一下，”明崇礼又说，“明天会有夫家的人去你那里，不管他想做什么，你都给我好好地陪着对方……我不信夫家女人可以撑起夫家，到时候夫家还不得是男人的……你给我好好招待，听见了吗，明洲……”
中间的话是明崇礼小声嘀咕的，明洲听不太清楚，但是也能想得到自己的父亲在说什么东西。
明洲开始耳鸣，呼吸速度加快。电话那头的人还在不停地问“听见了吗”“明白了吗”，明洲眼神发直，手打着抖，最后把座机砸在了地上。
蝴蝶窜上沙发舔去明洲脸上的眼泪，任由他抱着自己嚎啕大哭。
……
明洲一直坐在那里，直到天黑得需要打开灯照明。
女侍端来饭菜，然后又把蝴蝶的狗粮拿来放在一旁。
“少爷，老爷说，您这一次挂他电话的事情不和您追究，但是没有下次了……他很生气，让您好好招待明天要来的客人。”
她说话间进来了一个中年男人，手里面拿着一个新的座机。
屋子里没了说话的声音。
米饭的量不过是半碗。他却吃了快一个小时。
狗早就吃完了自己的那一份，因为嘴馋站起来扒在桌子上，虎视眈眈地盯着明洲桌子上摆着的一小碟蒸排骨。
“蝴蝶，去沙发旁坐着。”明洲夹了一小块排骨喂给蝴蝶。
听话的狗叼着自己刚刚得到的肉离开了饭桌。
筷子上沾了狗的口水。他看了一眼站在对面的女侍，随手把筷子丢进了垃圾桶。
桌子上还剩了菜。明洲基本上什么都没有吃。女侍并不关心这一个，她已经把饭端上来了，明洲也动了筷子，她的工作已经完成了。
饭后半小时，明洲吃下了药盒里面需要吃的药。
玻璃杯里面的水还有些烫手，他把杯子握在手里，手心被烫得发红。
吞下药以后，他站在原地发呆。过了很久，水变成温水。明洲长长叹了一口气出来。
角落的老式立钟整点报时，“铛铛铛”三声过后回归小声的齿轮转动后的喀嚓声。
明洲又叹出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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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笼中雀》这个故事我写了很多次，写了很多个故事，但是一直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出我最开始想要表达的中心思想。我修改了很多次，现在是第五个版本，大概率应该不会改了。一开始就收藏的朋友发现故事不对的，不感兴趣的，很抱歉。
第2章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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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洲失眠了。
他趴在床上，手指搭在抽屉的拉环上面，空荡荡的木柜让明洲崩溃。
床头柜里面藏起的安眠药被女侍全部拿走了。
医生再三叮嘱不能让明洲那么依赖药物，本身藏药就很困难。
大家都知道不能让明洲自杀。小少爷不愿意也不能住进神经病院，选择躲在这里，那么就要做好一切防止对方轻生的措施。
明洲白藏了那么久的药，光是想前段时间绞尽脑汁、小心翼翼的自己白努力了，他无力。
空调开的制暖，外机因为老化声音有点大。
蝴蝶敞着肚皮在窝里睡得四仰八叉。
明洲赤裸着上半身，头发像藻一般，一半铺在背脊之上，一半铺在床上。
为什么那么难受？
为什么是我？
为什么我永远好不了？
我不想活下去了。
明洲哭泣着，眼皮泛红。
……
早上到来时，明洲依旧浑身无力。
他一身冷汗。
床就像一个没有底的海绵，明洲陷在里面，怎么样都出不来。
蝴蝶想要上厕所，小声“嘤嘤”地叫着，舔着明洲的脸，叫人起床开门。
“蝴蝶……”他说话时有种要呕吐的感觉，看着大狗着急的表情，挣扎着坐了起来去开门。
女侍已经在门口等着了。她脸上的表情很严肃，抿着嘴、轻轻皱着眉，扫视了一番明洲。
照理来说一个女侍这样对待明洲，是应该离开的。但是目前她很受明崇礼的喜爱，做事简直就是恃宠而骄。
蝴蝶擦着明洲的小腿窜出去，爪子拍在地上“踢踢踏踏”地响。
“帮我准备早餐吧。”说话时有气无力，脸上没有一点血色，黑眼圈显得他格外疲惫。
即使是这样明洲也漂亮得抓人眼目。
明家最美的家雀。
明崇礼说的人一直到傍晚才来。
跟着客人来的，还有明诚。
明洲的哥哥。
下来的两个男人明洲都不想理会。
他看着副驾驶下来的小姑娘，终于开心了一点。
“纽扣，”他对小姑娘招手，示意她过来，“你来这里陪我吗？”
纽扣是明家的家生子，从小到大都陪着明洲。
实际上她比明洲还要大四岁，只是长着一张娃娃脸，看着显小。
她的瞳孔大而黑，五官精致漂亮，就像橱窗里面罗列展示的陶瓷娃娃。
“嗯嗯，”纽扣对明洲笑起来，“老爷说我可以过来陪你了，过几天秀秀也会来，现在在这里的家仆会全部往老宅调，只留我们两个人来照顾你。”
明洲又哭了，委屈又欣喜。
倒不是明洲喜欢哭哭啼啼。他生病了，精神敏感脆弱，情绪始终处于崩溃的边缘，再加上他天生泪失禁，眼睛都恨不得要哭瞎了才罢休。
明诚对明洲哭哭啼啼司空见惯，不感兴趣地随意看了一下这个破烂的院子，拿着手机随意看了几眼才又把手机锁屏和明洲说话。
“明洲，你没有在这里哭傻吧？”明诚说话总是带着一股高高在上的感觉，很多人听见这样的语气都会不舒服，但是明洲已经听习惯了，他对明诚的态度一如明诚对自己态度，两个人相看两相厌，明洲没有搭理这一句话，只是让纽扣在自己跟前转一圈，然后自顾自问话。
客人很安静，并不参与任何对话。
他个子很高，五官立体，不像是亚洲人会有的骨相。这个人也确实不是亚洲人，至少不完全是。
他的眼睛是灰色的。
明诚不恼明洲对自己的态度，回头和客人说了几句话就带着人走了进去。
明洲回头看越过自己的两个人，也没有不高兴，心里面只是麻木而已。
蝴蝶还在院子里面，漂亮的大狗见了陌生人，吠了两声，看着明诚觉得有点眼熟，靠近闻了闻味道，然后又开始叫。
明诚，一个狗都不喜欢的人。
“蝴蝶你可真势利眼，你小时候我还喂过你，扒着我腿要吃的的不是你？现在居然对着我叫了，你不是个好姑娘了。”明诚挑眉，手握在腰上，“坐下，不要叫了。”
蝴蝶听指令，没有尾巴的屁股摇晃两下，然后坐在了地上，仰着头看明诚。
“蝴蝶回去。”明洲只穿着一件浅灰色的毛衣，他扫一眼明诚，不喜欢他对自己的狗下指令。
蝴蝶更加听明洲的话，它看几眼明洲，乖乖进了房子里。
明洲并不想和明崇礼作对，但是他还是选择了对客人暂时视而不见。
不过多见了几个人，明洲就已经没有了力气。他随便明诚要做什么，摆摆手进了房间。
从始至终，明洲都没有正眼看过一次客人，把明崇礼叮嘱的事情忽略得彻彻底底。
……
女侍不知道明诚来了，她在明洲这里待得忘记了习惯，从二楼下来看见了明诚，心里才咯噔一下。
“你也太没有规矩了。”明诚笑眯眯的，手里拿着一个空的杯子。纽扣烧好热茶，动作熟练地倒好茶然后放在两个人面前的桌子上。
“我爸给你一点好脸色，你怎么就有胆子这样做事？”明诚掀起眼皮，眼里没有一点笑意地继续说话。
“少爷……我、我，我正准备去迎接你们……”女侍说话变得小声起来，不像是在明洲面前那样没有规矩。
“明家不是讨厌明洲，懂吗？你怎么不动动脑子想？”明诚扭头看纽扣，拉过人的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捏对方的手腕。
纽扣敛着眉眼看明诚性骚扰自己，用了巧劲挣脱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啧，”明诚不高兴纽扣就这么离开，最后随意和女侍说，“你一会和我回老宅。”
明崇礼的人明崇礼自己收拾，他可没时间浪费在这种无关紧要的人身上。明崇礼看重明洲的价值，要是他知道自己的宝贝小儿子被一个连情妇都不算的女侍这样对待，有的女侍好果子吃。
“明洲貌似并不欢迎我。”夫晚元饶有兴趣地打量了一圈屋子，那么冷的天只是穿着一件衬衫，进了开着空调的房子里还觉得有些热，单手解开了两颗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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