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喊出李岩的来历,“这可是曾抵御犬戎的李将军,谁人不敬仰,可恨那狗皇帝一上位,就把李将军贬到边南去了。”
众人一听,当即信了八分,纷纷神情激昂起来,要立誓要追随三皇子,为先帝报仇。
穆清辞冷眼看着众人,心里毫无波澜,她清楚李岩早就和江无厌联手了,这只不过是他们做的一场戏,一边堵了其它人怀疑的嘴,一边坐实了她的皇子身份,真是聪明!
这之后就该是她演戏了,她俯下身将老太监扶起来,看着他颤颤巍巍战战兢兢感激涕零的样子,都想夸他一句了——真是个好奴才!可惜她台词里没这句。
在江无厌的注视下,穆清辞忍着不适,将记下的稿子念出来,“在座诸位都比我年长,我合该叫一声叔叔伯伯。聿洺不过一凡人,不敢自恃皇子的身份,也绝无称帝的野心,我只想为爹爹和兄长报仇,还请叔叔伯伯助我!”
众人立刻嚷起来,“狗皇帝倒行逆施,害得百姓连口饭都吃不上,就算三皇子不求我们,我也是要杀进京师,反了他的!”
“这皇帝,三皇子你不来做,难道要我们这些草莽来做吗?只怕天下人都不服气!”
穆清辞低下头,不再开口。这不过是推拒之词,显得她谦逊合礼。江无厌分给她的戏份就这么点,剩下的话,都由他来说。
“既然众人都愿意替先帝报这冤仇,那么——”江无厌说着,忽然变了脸色,视线朝人群中扫去,怒道,“你们之中,怎么会有个女人?”
穆清辞听了这话也是一惊,立刻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发现黑压压的人群中,不知何时竟多了个穿白衣的女子。
她身量十分高挑,浅蓝色的发带将黑发高高束起,利落干练。脸上蒙着面巾,只露着一双冷冰冰的眸子,颇有些冷酷。
穆清辞很是疑惑,这女人好大的胆子,竟敢孤身混进阳教,在这光明正大的偷听,当真是不怕死吗?
第70章
厅内众人听到江无厌那句话,纷纷惊疑起来。要知道他们在这里,商量的可是谋反的大事,要是让外人混进来,把在场人名字都记下来,告知朝廷,岂非不妙?
一道粗犷的声音响起来,“难道是朝廷的走狗?可我没见过朝廷任用女人啊!”
穆清辞顺着声音看过去,发现是江无厌的手下,水军的头子王三虎。
他拿着一把钢刀,就往白衣女子身上砍去,“我管你是谁,先抓住了再说!”
穆清辞不由得为白衣女子提起了心。这大厅里的人她一个都不喜欢,恨不得白衣女子给他们都杀了,不过她也知道这是异想天开,只能在脑海里想想。
眼见钢刀就要砍上白衣女子的面门,她还有心情说话,“我不是朝廷的人,不过是看贵教聚集了这么一大帮人,来凑凑热闹。”
她说话的语调毫无起伏,清清冷冷的,听不出一丝情绪。和她不紧不慢的语速相比,她手上的动作就迅捷多了。
在刀尖离她眉心仅两寸的距离时,倏地伸手,两指精准地夹住钢刀,轻轻一折,那钢刀便如纸片一般,断做两截。
还不等王三虎回过神,她就将夹在指尖的刀尖反手甩出,直击他心口要害。王三虎被她这手功夫吓住,又断了兵刃,不敢再接招,当即闪身躲开。
穆清辞这时才发现,白衣女子手上戴了一双银白色的手套,似乎能抵挡刀枪。而且,她的手指也很柔软纤细,极其的灵活,抬手间一收一放,都保持着优雅流畅的姿势,仿若一朵盛放的兰花。
众人见王三虎吃了亏,纷纷拔出兵器,朝白衣女子围攻过去,不过片刻功夫,众人便如浪潮般接连攻出数招,却不料全被这白衣女子挡了下来。
穆清辞忍不住看向江无厌,想知道他和这白衣女子相比,那个更厉害。
不过,在看到江无厌越来越暗沉的脸色后,穆清辞都忘记要担忧自己,先在心里笑了一场。
这老头子不会真的要亲自出手了吧?要知道他们这么多人都打不过一个年轻女子,还逼得教主亲自动手,岂不是要把脸都丢光了?
大概也是知道丢脸,众人攻得越发猛烈,白衣女子渐渐被他们几人逼到了门口。其余人看包围圈围得紧密,一时间也插不上手,只能在外围干着急。
有性急的,忍不住大喊起来,“你们这些废物,连个女人都打不过,快快退下,让我来对付她!”
也有理智的,率先从纷乱的人群中越出,拦住出口,“快拦住出口,咱们这么多人,若是叫这女人跑了,岂不成了笑话!”
穆清辞看他们忙忙慌慌的,这个往左边扑,那个往右边挤,自己人要跟自己人打起来了,实在是好笑。这白衣女子来的可真是时候,多少给她解了点闷。险主富
她抿住嘴角,努力不笑出声来,却不想人群中突然发出一声惊叫,那已经退至门口的白衣女子,脚尖踩在挥来长刀上,借力一纵,竟在空中扭转身,直接朝厅前的穆清辞扑了过来。
穆清辞眼看她那只兰花般漂亮的手,仿若夺命的弯刀,就要掐上她的脖颈,慌忙矮下身,往神龛旁边躲过去。
“不是,姐姐你抓我做什么,我又没得罪你!”穆清辞有些愤愤,亏她还当她是个好人呢!
江无厌看这女人的目标竟是穆清辞,脸色一沉,当即鼓动内力,双臂伸出,朝白衣女子抓了过去。
不想这白衣女子的身法十分离奇,身在空中,不借助任何外力,竟是一个后跃,躲开了他的攻击。
江无厌有些心惊,这鬼女人究竟是什么来历?他发动杀阵,周身卷起一股劲风,身上衣服全都鼓囊,持掌向白衣女子攻去。
白衣女子似乎不愿再拖延时间,避而不迎,凭借着神鬼莫测的轻功,在他周身几个腾挪,眼见又要往门外逃去,却又故技重施,在空中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转身,飘然落到穆清辞面前。
穆清辞不知道她是敌是友,看她望着自己的眼神冰冷如霜,不像是认识自己的样子,下意识就要躲开。
无奈她受了伤,又不会武功,根本没有反抗之力,直接被白衣女子伸手点住了穴道,浑身一阵酥麻,僵在了原地。
白衣女子抱过穆清辞,将身一纵,竟是腾空而起,直接越过众人,从门口飞了出去。
江无厌看见她的轻功竟如此逆天,也有些骇然,心中更是恼怒,竟然有人敢当着他的面把人抢走,实在是该死!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三皇子被人劫走了,还愣在干什么,还不快追!”
众人这才从震惊中回过身,追着白衣女子冲出厅门。
方才还人满为患的大厅,瞬间变得空空荡荡。唯有香烟照常缭缭升起,给神龛上的灵位蒙上一层阴翳。
江无厌站在原地,因计划的失败而愤怒不已。他废了这么多心思,好容易将穆清辞整治的听话,又借先帝祭日拉拢了众部将,到头来却被一个女人毁了!
江无厌转过身,目光阴鸷地盯着灵牌上,先帝的尊号——昭烈皇帝,直接抬起手,一掌将灵牌掀翻在地。
江芷姌见状惊恐不已,慌忙看向大厅,发现所有人都走光了,无人看见这一幕,这才放下心,上前将灵牌捡起来,端正摆在神龛上。
转过身,却冷不防被江无厌抽了一掌,脸颊火辣辣的疼,耳边听到他愤怒的声音,“刚才你为什么不出手,废物玩意!”
江芷姌怔愣在原地,心想:刚才厅内众人,无一人是那白衣女子的对手,她出手又有何用?
她心里升起些许怨气,手捂着红肿的脸颊,胸口几度起伏,终究不敢开口争辩。
江芷姌轻声宽慰道,“爹爹莫气,那人知道穆——知道萧聿洺是三皇子,出手将她抢走必定有所图,不会轻易杀了她的。”
“呵——江芷姌,若不是你连个皇子都生不了,我何止于二十多年都未能成事?”他伸手掐上江芷姌的下巴,眼中尽是赤.裸的憎恶,“你这张脸,实在是难看!”
江芷姌感觉的一股强劲的内力涌入体力,催动了逝颜丹,她惊恐地看向江无厌,眼里涌出泪来,“父亲,求你不要——”
江无厌松开手,眸色冰冷地看着她,仿佛在看什么肮脏之物,一甩袖子,转身走出了大厅。
江芷姌将双手伸到眼前,看着瞬间变得皱巴暗黑的皮肤,不敢相信自己恢复容颜的时光只有短短两天。
她再也站立不住,脊骨被抽了出去,软倒在地,脸颊贴上冰冷的地面,眼泪在干涩的眼窝里凝固了,流不出来。
初春的阳光斜照进来,落在她瘦小干瘪的身躯,冰冷无温。
白衣女子将穆清辞抱着,一路出了阳教。她身法灵活,很快就将阳教众人甩在了身后,一闪身,进了小巷深处的一座茶馆,将她放在角落里的椅子上。
穆清辞心里忐忑不已,不知道这女人要对她做什么。她转动眼珠,迅速观察了下这座茶馆,发现屋里只有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婆子,正在烧水煮茶。
她眨了眨眼睛,试探性地开口,“你为什么要把我劫到这里来?”
白衣女子没有答话,只是用那双冰冷的眸子望着她,一动也不动。仔细看,穆清辞发现这眸子有几分空洞,她后背瞬间起了层冷汗,这女人未免太诡异了些。
“哈哈,你可是三皇子,那么多人奉你为主,我把你捏在手里,岂不是就能……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命令猴子?”
一道猖狂的声音从屋外飘进来,穆清辞不能动弹,只能拼命转动眼珠,顺着声音看去,发现来人是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看体态十分年轻,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
他脸上沾着一块柔软的肤色面具,五官都给抹得平整了,既诡异又丑陋,只有漆黑的眼睛露在外面,证明他的确是个活人。
“是挟天子以令诸侯!”老婆子接着他的话口,把煮好的热茶端上桌。
“对,就是这个意思,有了这个三皇子,阳教那些人都得乖乖听我的。我让他们干啥他们就得干啥,这可太有意思了!”
男人走到桌边,将脑袋凑到穆清辞身前仔细打量了一番,啧啧称叹,“这三皇子还挺好看,有那么点翩翩少儿郎的味道,我喜欢!”
穆清辞闻见他身上一股离奇的臭味,像是放坏了的鸡蛋,忍不住皱紧了眉头。等听完他说的话,脑子更是疼得厉害,这丑男竟然还好男色,她女子的身份岂不要被扒得干净?
男人转身看向那个白衣女子,声音淫.贱,“你快去给我准备春风一度玉露膏,我倒要尝尝这三皇子的味道,是不是比普通人好些。”
白衣女子温顺应道,“是,主人。”转身上了楼。
穆清辞听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这白衣姐姐武功那么厉害,为什么要听这个丑男的话,她是瞎了眼还是猪油蒙了心?
第71章
茶馆二楼的房间明亮干净,窗户迎着日光支开,微微吹进来,带着一股初春的凉意。
穆清辞一走进屋子,鼻尖就闻见一股奇异的香气,这让她有些头昏脑涨。面具男走在她旁边,殷勤地伸手来扶她,“三皇子,你腿受了伤,小心些。”
穆清辞看着他垂涎的目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如何能想到,自己都女扮男装了还能被男人看上?
这面具男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历,不过他能够指使那个白衣女子,想必武功不会差到哪里去,她决不能和他硬钢,只能另想办法,暂且拖住他。
“不用,我自己来就行。”穆清辞向面具男浅浅一笑,伸手扶住门框,慌忙往前挪了两步,离死变态远了些。
现在,她开始希望江老头他们快点追过来了。不是说,南阳城是他的地盘吗?怎么她当众被劫走,这些人的反应却这么迟钝,这么久了还没有找过来,真是废物!
身后的门咔哒一声被关上了,穆清辞猛地一个激灵,警惕地抬头看去,见面具男缓步走过来,在她右手边坐下,心中警铃大响。
面具男看向桌上的东西,眼睛里流露出满意的神色,急切地说,“三皇子,你看东西都准备好了,咱们可不要耽误了良时。”
桌上只有两样东西,一壶酒,一个瓷白的圆盒。
穆清辞猜这两样东西都不是啥好东西,她故作不解,“不就是壶酒,还有盒膏药,有什么作用?”
面具男发出猥琐的笑声,“这酒是暖情酒,药是□□,你说有什么作用?”
穆清辞看着面具男靠她越来越近,他身上那股臭味连房间里的香气都掩盖不住,直往她鼻子里钻,简直要叫她汗流浃背了。
她开始思索,万一没拖住这男人,身上有什么兵器可以反击。可惜她身上装束全过了竹黄秋青的手,连张多余的纸都没有,思来想去,也只有头顶玉冠上那根银簪,可以拿来一用。
穆清辞扭过脸,把屁股往旁边挪了挪,低着头,做出羞怯的样子,“现在天光正亮,不好干那事吧?”
面具男不以为然,“白日宣淫,不是更有趣味,三皇子你说是吧?”
穆清辞看他急性的样子,生怕再拒绝他就要霸王硬上弓,慌忙伸手去倒酒,“那咱们……先喝杯交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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