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乌铭腰间解下一枚钥匙,把手腕脚腕上的铁链打开。
方才那番打斗已经将她的内力耗尽,她无力再出手。为了以防万一,她又把铁链拷在乌铭手脚上,这才慌忙走到白无相身边,将她扶坐起来,“无相,你没事吧?”
白无相狠狠瞪了乌铭一眼,“水秀姐姐,你做什么不把他一掌打死!”
风水秀不知该如何跟她解释,只是沉默不言,伸手将捆住她的绳索解开。
白无相立刻就要站起来,不想全身发软,才起身就又跌坐回去,倒在风水秀怀中。
她立刻抬起头,猛地撞上风水秀的目光,只见她眼神温柔,无比关切地看着自己,不自觉就红了脸,“我……我怎么没有力气……”
风水秀看她脸颊绯红,只当她是气急了,视线往她脖子看去,那枚细小的毒镖还钉在她脖颈上,雪白的肌肤上添了一点墨青色的伤口,十分碍眼。
她当即道,“你别动,这枚镖上有毒,我替你将毒气逼出来。”
白无相这时才察觉脖颈那处传来的阵阵麻意,四肢越发无力起来,只能依偎在风水秀怀里,乖乖点头。
她从未与人这样亲近过,鼻尖嗅到她身上好闻的浅淡香气,心跳不知为何竟急促起来,擂鼓一般砰砰直跳。
为了消减心中那股莫名的慌乱,转移注意力,她立刻开口,又将那乌铭痛骂了一顿,“该死的叫花子,竟敢拿毒镖扎我。等我恢复力气,一定要拿毒镖给他扎上十七八下,叫他也尝尝中毒的滋味!”
不料耳边却传来一声轻笑,她转眼看去,就见风水秀正笑盈盈地看着自己,她不禁羞恼道,“有什么可笑的?”
风水秀不论她说什么,都觉得欢喜,轻声笑道,“好了,快别乱动,我帮你把飞镖拔出来。”
白无相抿住嘴,“不过是一枚小小飞镖,我才不怕。水秀姐姐,你没必要这么小心谨慎,快些动手吧!”
风水秀当即伸手摁住她的肩膀,一手将她垂落在颈侧的长发拂开,手指小心捏住飞镖的镖尾,运气将其拔出。
“啊——!”白无相轻呼了一声,想要抬一抬手,却只能抬动指尖,将风水秀的衣袖勾住,皱眉道,“水秀姐姐,我怎么……还是使不出力气?”
风水秀看着她脖颈处的伤口,黑色毒血缓缓渗流出来,毒气丝丝缕缕地朝四周蔓延开去。
她心里不由得暗暗焦急起来,“我如今内力用尽,无法将毒气逼将出来……”
她松开手,让白无相靠墙坐下,起身道,“我去看看,乌铭身上有没有解药。”
她走到乌铭身边,将他袖中怀里摸了一遍,只摸出十几支毒镖,并没有解药。转回来,却见白无相脸色更加苍白,那毒气向上蔓延到了下颔,向下已经盖过锁骨。
白无相忽然觉得有些寒意,牙关咯噔作响,身子开始发颤,“姐姐,你找到解药了没有,我好冷,这究竟是什么毒药?”
风水秀当即在她身前蹲下,看她嘴唇隐隐发青,这毒气蔓延的未免太快,心里焦急不已,却又没有别的法子,咬了咬牙道,“不怕,我替你将毒药吸出来。”
“那你快些……我好冷……胸口也闷闷的……”白无相说着,就往风水秀怀里靠过去,将她紧紧搂住,“姐姐,你身上好暖和。”
风水秀顿时慌了神,方才白无相靠在她怀里,她专心替她除去飞镖,并没有别的想法。此时白无相主动伸手将她腰身搂住,柔软的身体紧贴过来,直叫她心慌意乱,一颗心怦怦乱跳。
她立即收敛了心神,俯身将唇凑在白无相颈侧,用力吮吸一口,将毒血吸将出来。
白无相浑身难受,身体发寒,连带着思绪也有些昏沉,隐约感觉到脖颈处有什么柔软的物事贴上来,接着便是一阵微妙的酥麻,叫她又惊又羞,“姐姐……你为什么要咬我……”
风水秀专心替她吸毒血,没有空暇答她,每吸出一口毒血,就吐在地上,很快就看到她伤口处的毒气开始消退,心里大喜。
她接连吸了二十几口,见到血的颜色由黑变红,这才放下心来,转眼去看白无相,却见她双颊绯红,眼含羞涩地望着自己。
风水秀伸手扶住她的肩膀,温声问,“感觉好些了吗?”
白无相渐渐回转了思绪,知道刚才不过是风水秀为自己解毒,并非故意咬她脖子。她有些不好意思,转身将脸埋在风水秀身前,不叫她看见,轻声道,“我感觉好多了,谢谢姐姐。”
风水秀感觉到少女温热的气息扑在身前,心中慌乱不已,不敢再叫她依偎在自己怀中,立刻伸手将人推开,“咱们快从这里出去吧。”
她站起身,就要去寻出口,不妨手腕猛地被人抓住,转脸看去,只见白无相含笑问她,“水秀姐姐,我醒来时,听见那个死叫花子说,‘你喜欢她是不是’,这个她说的是谁?”
风水秀没想到她竟然听见了这话,顿时满脸通红,又怕她真猜中自己的心思,移开眼道,“他那人满嘴胡言乱语,说的话没一句是真的,你不用信他。”
白无相却在这时聪敏起来,笑着诘问道,“水秀姐姐,若他真是胡说八道,那你为何不敢看我?可见这句话他并没有说错。这屋里就我们三个人,你喜欢的那个人,不会就是我吧?”
风水秀看她神采飞扬,一语点破自己的深藏心底的幽暗情思,愈发清楚她对她自己并无喜欢,不由得生出一股难以言喻的苦涩滋味。
第98章 风水秀&白无相(番外篇)
“你既然知道,何必再来问我?”风水秀抬眼看向她,轻声道。
白无相原来只是想打趣风水秀,谁想她竟然承认了,心里很是诧异。
她仰脸看过去,正好与风水秀目光相触,只见她目光柔情,显得十分认真,一时间竟怔在了原地。
她是一贯的直率性子,即便是喜欢上了谁,都是坦荡承认,从不会掩藏。可面对风水秀的表白,一时间竟手足无措起来,不知该如何应对。
“水秀姐姐,我,我一向是拿你当姐姐敬重喜欢的,我以为姐姐你对我也是一样,真心拿我当妹妹,所以不管我陷入什么险境,你都会来救我。”她嗫嚅着,眼见风水秀脸色越来越苍白,忙垂下了脑袋。
风水秀本就知道她对自己无意,可听到这话,心里还是忍不住微微刺痛。
她抬手抹去唇角残留的一点血迹,苦笑道,“我自然是真心……真心拿你当妹妹……哈哈……”
白无相如何听不出风水秀说的是反话,她见风水秀平时一贯冷静自持,此刻却有些痴狂了,心里大感窘迫。
她慌忙道,“既然如此,姐姐,干脆咱们结拜金兰姐妹吧!索性阎魔邱无心他们都死了,我也早不耐烦跟他们扯在一起,咱们姐妹两个一起闯荡江湖,你说好不好?”
风水秀看她眼神躲闪,心中更加难过,忍不住笑道,“好极了,只可惜——”
白无相忙问,“只可惜什么?”
“只可惜,我没有时间陪你闯荡江湖。白无相,我从前未告诉过你,我本是月教少主,”她看向乌铭,“我从教中出来就是为了找这人,如今人已找到,我也该回去向我师傅复命了。”
白无相顿时焦急起来,“那姐姐以后,都不愿意再见我了吗?”
风水秀垂下眼眸,努力抑制住心底的酸楚,低声道,“咱们以后见面,也是徒增烦恼,徒惹伤心,还是不要见面了吧。”
风水秀看白无相怔在原地,不忍再看她,直接将乌铭从地上抓起来,负在背上,一脚踢开紧闭的房门,快步走了出去。
白无相立刻追上去,大喊,“水秀姐姐,你要去哪里啊,我同你一起去!”
风水秀眼中含泪,自觉十分狼狈,不肯回头,使出轻功,朝远处疾奔而去。
白无相才刚刚解了身上的毒,力气还没完全恢复,在后面追了几步,就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眼睁睁看着风水秀的身影消失在远处,心里面一片茫然,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浑浑噩噩地走回滦州城,心里总想不明白,为何风水秀要如此决绝离开,难道就因为她不喜欢她,两人便不能再做朋友吗?不禁暗自懊悔,早知道就不开那个玩笑了,有些事情也不用说的那样明白。
她再次回到那个讲书的茶馆,叫了壶茶坐下。可不知为何,明明之前她还听得津津有味,这时候却觉得十分无趣,眼前总浮现出风水秀看她时的温柔眼眸,叫她心烦意乱。
这时,她听见隔壁桌两人在谈论,武林大会之后,阳教教主身败名裂被群雄乱棍打死,阳教众人为争教主之位,闹得不可开交,几乎就此风流云散,好在有武林盟主穆清辞主持大局,重组了阳教。
白无相心中一喜,立刻想到穆清辞这时说不定就在南阳城,她要是现在动身过去,说不定就能见到这人了。
可心里却有另一个声音响起来,“你不应该去南阳城,应该去月教找水秀姐姐。否则你这一生,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一想到再也不能和风水秀相见,白无相心里就十分难过,难道她喜欢的人不是穆清辞,而是水秀姐姐吗?
她心里纠结得很,干脆摸出一枚铜币来,心中默道 ,“若是福字,我便去南阳城,若是宝字,我便去月教找水秀姐姐。”
白无相将铜币抛向空中,眼睛紧紧盯着它,心瞬间就揪紧了,等铜币落下来,她立刻伸出双手,将它盖在手心里。
“去南阳,还是去月教?”白无相深吸了口气,猛地揭开手掌,只见手心中的铜币上,赫然刻着一个福字。
看到这个结果,白无相心里竟下意识有些失落。只是世事难两全,天意如此,她还是去南阳城吧。
风水秀从滦州城离开后,花钱雇了辆马车,带着乌铭一起往南走去。五天后,她们就到了月教的境内。
她抬眼向前看去,只见前面是片辽阔无垠的荒原,远处天际连绵不绝,山峰穿破云层,巍然而立,那里就是月教总部所在。
风水秀绑着乌铭往山脚下走,乌铭心里气愤,眼里尽是怒火,兀自挣扎不休,口中还不住地谩骂她,风水秀只当听不见。
很快,两人就走到了山脚下。风水秀才一露面,就已经给教内的前哨探知。她听到一长两短的哨子声,嘘溜溜地迅速往山上传递上去,不一会,就有四位青衫教徒过来迎接她。
风水秀就将乌铭交给她们看顾,一路押送着走上山去,花了半个时辰的脚程,风水秀便走到了月教总部,立即就有人迎上来道,“少主,教主知道你回来,召你去见她。”
风水秀穿过大门,熟门熟路地往齐昭住处走去,途中经过一处花园。她离开教中时,花园里的花都还没开,现在回来,花香浓郁得熏人,抬眼看去,只见园中的玫瑰芍药都盛放得热烈,红红粉粉的花瓣,迎着微风轻轻摇晃。
她不由得想道,“无相最喜欢红色,她见了这些花,一定喜欢。”脑海里随之浮现出白无相的明丽笑容。
转念又想,“我已经说过再也不要见她了,却还在这里对她念念不忘,岂不可笑?”
风水秀立即将心中的那点念头按下去,匆匆穿过花园,来到齐昭的门前。她想到和师傅一别数月,马上就要见到她,莫名有些近乡情怯,手停在门上,一时竟不敢敲下去。
“是水秀在外面吗?进来吧。”房中传来一道温柔的声音。
风水秀听到这道熟悉的声音,眼眶蓦地湿润了,“师傅,是我,我回来了。”
第99章 风水秀&白无相(番外篇)
风水秀推门进去,只见屋里陈设朴素依旧,屋中央背对她站着一位灰色衣衫的女人,正仰脸看着墙上挂着的一幅神妃图。
那人听到脚步声,转过身来,脸上含着笑,“水秀,你在江湖上闯荡了这些时日,没有受欺负吧?”
风水秀本就因白无相一事黯然神伤,又想起这些时日的种种艰辛经,被齐昭这样温声询问,忍不住心头一酸,生出许多委屈来。
她当即扑过去,投入齐昭怀里,哽咽道,“师傅,我没有被人欺负,我只是……好想你。”
齐昭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笑着说,“你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跟小孩子一样,还要同师傅撒娇的?”
风水秀当即红了脸,忙站直了身,见到齐昭眉目温和,气度从容,根本就不是乌铭说的那样,是一个狠辣无情的人,心里越发肯定乌铭就是在说谎骗她。
可她还是不知道母亲和师傅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踌躇了片刻,才要开口,就听到齐昭问,“我听属下说,你抓回来一个人,那人是谁,值得你特意带回教中来?”
风水秀心中一颤,她知道此事说来会惹齐昭不悦,但还是老实答道,“师傅,那人说自己是乌家堡堡主乌铭,还说是我父亲,他还胡言乱语诋毁师傅,我就把他抓回来,让您处置。”
“乌铭?”齐昭听到这个名字,怔了一瞬,方莞尔一笑道,“乌铭二十年前便死了,又哪来第二个乌铭?只怕你是受了这人的蒙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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