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有力的证据还没出现,草率写下主题很有可能败北。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季飞池心有疑虑,那张毯子究竟代表什么?
啊,谜题,烦。
他们四人根据沙盘摆姿势倒也并非没获得其他东西。
季飞池在奈何桥头找了找,在斧头指着的位置挖出一个精巧的铜镜。镜框采用镂空工艺,多少簪娘都馋哭了。
镜子画面很是清晰,如果照出来的人像能够不缩小就更好。
“哈哈镜。”季飞池言。
哈哈镜是一种游乐设施,通过凹凸不平的镜面达到扭曲物体的效果,逗人发笑,故名为哈哈镜。
这面哈哈镜的画面里,季飞池脑袋膨胀到与肩同宽,再大一点可以与刚出生的婴幼儿身材比例相比。
季飞池本人是个颜控,不喜欢镜子里自己的造型,转手将它交给大美女枫镜眉。
枫镜眉打眼一看,哈哈镜里的自己像个蜷缩在母体中的婴孩。
丑,好丑。
即使是美女也逃不过哈哈镜的摧残。
枫镜眉把镜子放下,闭眼平复自己被自己丑到了的心。
再说卷耳的姿势,他扮演白胡子老头拿招魂幡——
新的物件不在白胡子老头待的地方,而是藏在招魂幡中。
此地共有招魂幡10个,卷耳拿了最长但是最轻的那个。杆子折断,里面掉落出一个印着图画的小纸条。
其余九个招魂幡亦如此折断,统共获得十张小纸条。
从最短的招魂幡开始,图画画了一个人的出生到死亡。图画上虽然是简笔画,但依稀可以看出熟悉感。
卷耳想了想,瞥见地上的画皮鬼模型。
熟悉感从这儿来。
而学着画皮鬼将腿伸进河中的枫镜眉,她则从河里找到了认罪书。
大发现,除“答题卡”三字外,又一汉字出现!
枫镜眉软着嗓音,犹作亲密地挨近卷耳,念道:“鄙人赵氏,邯郸人,嫁与刘大壮十余年,未出一子,德行……诶诶……”
卷耳拒绝了枫镜眉的靠近,并将季飞池推向枫镜眉。
枫镜眉没有脚,干脆坐在地上,季飞池一下子扑过来,正正好揽住枫镜眉。
好闻的味道席卷季飞池。
卷耳这一招正和枫镜眉意。
她一把将季飞池拉下来,靠着她继续读。
由于察觉枫镜眉将所有力气放在自个儿身上,季飞池不好移开,默默受着美女的负担。
“……未出一字,德行有亏。今自请下堂,前往落耀寺祈福,惟愿前夫家一生顺遂,儿孙绕膝。”
枫镜眉小小嗤了一声。
她慢慢悠悠念出最后一句:“……路途遥远,不幸遇贼,死。”
没了。
说是认罪书,但却问只讲了赵氏出嫁后无子这一“罪”,赵氏的从前经历半个字不提,好像她的一生只为了生孩子存在。
枫镜眉将这短短的认罪书翻来覆去地看,的的确确没了。
真是可歌可泣的认罪书呢~
枫镜眉心里的白眼快翻上天了,但她形象管理合格,这会儿季飞池的视线正黏在她身上,她绝对不会让自己流露半分不雅的表情。
枫镜眉只是西子抚心状,道:“好可怜的妇人。”
季飞池若有所思,抱起枫镜眉交给卷耳,自己转去干别的事。
枫镜眉身子一僵,但几乎是一瞬间,枫镜眉就软了腰肢,靠在卷耳身上,眼瞳似含盈盈秋水。
“麻烦了~”
枫镜眉无疑是好看的,可惜卷耳不吃她这一套。
可把人丢下去这种行为卷耳亦做不出来。
思前想后,卷耳自行下了轮椅,换枫镜眉乘坐。
随着第五层那些净水发挥药效,卷耳双腿已经恢复到可以站起来的程度。
他扶着沙盘慢慢走了几步,又坐回去。
“你好了?”季飞池有些惊奇。
卷耳擦去汗水,点头道:“不完全,能走几步而已。”
方才走那么一小会儿就已经到卷耳极限了。
但同时卷耳也确定——自己的腿并没有受伤,他不能行走是因为毒素摧毁了神经间的联系。净水的到来恢复了那些神经。
季飞池收回目光,将思绪放在毯子上。
卷耳静坐,消化直刺大脑的疼痛。
欧阳旦一直很痛,这会儿大家都保持安静,她求之不得。
而枫镜眉坐在原本属于卷耳的轮椅里,盯着卷耳。
为什么会放着温香软玉不要,宁愿选择待在地上呢?
——“我们不一样。”
突然,枫镜眉耳边响起舒雁子的话。
当时身处第十层隐层关卡中,枫镜眉想不起什么记忆,仅凭本能待人接物,却被一个小孩子做出这样的评语。
是的,评语。舒雁子聪慧、行动力强、会抱大腿,她说出这番话就是在说枫镜眉傻、不知道抱大腿。
而现在的枫镜眉已经想起了很多事,有关自己的身份、做过的事情,枫镜眉全部想起来了。
大抵是断了双脚这件事过于刺激,她的记忆尽数回归。
枫镜眉眼神飘到卷耳季飞池欧阳旦身上。
好吧,不得不承认舒雁子看人很准,她是有点傻。
舒雁子低头,看着自己的疤痕,那里本该有一双脚。
或许不是有点,而是很傻。
范围扩大点,百万美元角逐赛中的所有人都是傻蛋。
枫镜眉默默叹气,几欲开口说出自己知道的事情。
“喂……”
一双手搭在枫镜眉肩上,堵住她的话语。
欧阳旦的速度很快,几乎是听见枫镜眉的气音时就出发,道:“安静点,我头疼。”
枫镜眉刚积蓄的勇气气球一样被扎破,泄得无影无踪。
枫镜眉保持沉默。
错过这一次,枫镜眉也没机会说出来了。
结合毯子几条经年形成的折痕,季飞池总算想出了褪色毯子的作用——
襁褓。
“我猜,主题是‘生’。”
这回没人反驳她,不过季飞池还是自觉解释复盘自己的猜测:
“香是赵氏死后的收到的供奉。阴曹地府是人死后来的地方,通往下一世,所谓新生。被单染血是因为生育,毯子是襁褓。大概是这样。”
说着说着,季飞池又不确定主题了。
生老病死啊,有生即有死,生死实为阴阳两面不分家。
“投票吧。”季飞池道。
欧阳旦脑子疼,不像动脑袋,遂弃权。
枫镜眉投“生”一票。倒不是她被季飞池说服了,而是多年的做题经验告诉她,最开始得出的那个答案往往是错误的、踩坑的。
修订过的答案更可信。
卷耳也投“生”一票,将笔递给季飞池。
获得了三人支持,季飞池没有犹豫,在答题卡上写下“生”字。
所幸答案是对的。
季飞池结束写字时,彼岸花从中的沙盘自动上移,电梯缓慢出现。
是前往下一层的楼梯?
破解谜题的速度太快,卷耳感到不真实。
他下意识想与李九林对话。李九林的声音好听得不得了,能够安抚卷耳。
卷耳拍拍通讯器,没得到回应。
“先别进去。”卷耳道。
正打算把卷耳抱上轮椅的季飞池一顿。
“怎么?”
卷耳不会没有缘由地发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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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心不会
电梯门大开着,门外站着目不能视的欧阳旦,欧阳旦边上是抱着枫镜眉的季飞池,卷耳孤零零坐在轮椅上。
“电梯有什么问题吗?”季飞池谨慎道。
她能从多次任务中活下来,小心谨慎是必不可少的性格。
被卷耳提醒的同时,季飞池也在心里默默唾弃自己刚刚放松警惕的行为。
枫镜眉知道卷耳叫停大家动作的原因。
因为那个电梯是假的。
要问为什么枫镜眉能够确定电梯是假的……
枫镜眉抬头,看电梯上的花纹。
要论对图形的敏感度,她远远不及赵书华,可也正因如此,她能够一眼看出那并非花纹,而是扭曲的汉字。
横竖被恶意伸长,末尾处还要加上类似波浪的转折,笔画与笔画之间隔得老开。
但枫镜眉勉强能看出来——是“电梯”二字。
枫镜眉又看了一眼。
不,应该说是“龟梯”。
百万美元角逐赛主办方总喜欢在文字上花心思,例如第十层的梅花,又比如迷宫中的问号,再比如方才的认罪书里的错字。
“赵氏”的赵是个错别字,走字底上的不是“×”,而是一个又字。这也是赵字,是解放前《第一批简体字表》中对“赵”字的简化,后废止。
或许主办方有更多在文字上的革新,但枫镜眉没有发现。
“这是假电梯。”卷耳道,“从来没有谁承诺过我们解出主题是什么,就能离开吧?”
季飞池点头,“是没有。但你是如何判断真假的?”
电梯里面谁也不知道是怎样的情况,又如何能确定真假呢。
“经历过一次了。”卷耳拍拍通讯器。
他联系不上李九林了。
排除李九林那边的原因,上次失去联系时,还是在前往第六层的客梯上,他、舒雁子、曾色如陷入电子游戏中,所以失去了与外界的联络。
这种无法联络外界的情况,卷耳已经经历过一次,驾轻就熟了。
——卷耳这般解释。
欧阳旦脑壳子疼,听不懂;季飞池想不明白干脆不想,听卷耳的就是;枫镜眉安安静静,貌似在沉思。
“你怎么看?”卷耳跑出问题。
枫镜眉下意识枸杞温婉笑容,道:“都听你的。”
她并不为现在他们身处的第四层实为电子游戏而诧异——
从他们失忆苏醒时开始,枫镜眉就意识到百万美元角逐赛主办方科技方面的能力。
小巧的小方块、精密的墙面、如水一般的机器人等等,都是枫镜眉所没有接触过的。换句话说,是现阶段没能由人类研究出来的。
有这样骇人的技术力,能够将所有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拉进“电子游戏”里,也不是什么怪事。
要说他们是从什么时候被拖入“电子游戏”的……
“你念认罪书的时候。”卷耳道。
枫镜眉明白。
许多文学作品中都有主角不小心落入虚拟世界的桥段,大多都是通过摧毁世界核心来回归真实。
之前在第七层与第六层的客梯之间,卷耳就是这么交代舒雁子和曾色如,让他们离开虚拟世界。
而在第四层,虚拟世界的核心是认罪书。
认罪书在枫镜眉手上。
枫镜眉拿着认罪书的手抖了抖。
凭心而论,她并不想摧毁认罪书。
现代社会很少有人能认得繁体字,读句子的时候大多看得懂,但多是通过上下文结合的方式来猜词义。每个繁体字单拎出来,不见得大家会认识。
毕竟就连某些汉字单独出现大家都不认识。
在此情形下,更别提没上过几年学的枫镜眉会认识赵之前的简化字了。
可枫镜眉就是认得。
“我之前叫赵唱诗。”枫镜眉把认罪书藏在身后,突然道。
她后退几步远离那三人。
“这认罪书应该和我母亲有点关系,我不想毁掉。”枫镜眉笑道。
虽然笑着,但她的态度很坚决。
季飞池不解:“都说了是虚拟的啊。”
正因为如此,枫镜眉才更不敢毁去认罪书。
万一现实中并没有这份认罪书,她又该去哪里寻找母亲的踪迹?
赵唱诗的母亲姓赵,赵唱诗随母姓。母亲常年在外不管照赵唱诗,据说是在忙集团相关事宜。只有开家长会的时候,赵唱诗才能见到母亲一面。
因为家学渊源,母亲有个奇特的癖好,写自己的名字喜欢将“×”写成“又”。赵唱诗原本不明白,但家里四处都是奇特的“赵”字,耳濡目染下赵唱诗也这么写自己的名字。
赵唱诗缺少家长的陪伴,性子较为懦弱,好在她年龄小长得好看,老师同学邻居们都愿意护着她。
安安稳稳读完小学,赵唱诗即将升入初中的那个暑假,她的妈妈失踪了。
举目无亲的美丽孩子会遇见什么?
这是大家心里都清楚的答案。
最先下手的是赵唱诗的邻居,然后是许许多多的人。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赵唱诗改头换面,陪很多人度过深夜。初中三年,赵唱诗成了班级里的名人,没人愿意和她玩。
这样正好。
古时候做这种事的人总会起一个花名,像是小黄鹂、小夜莺什么的。带枫镜眉入行的邻居——或者该叫老板——本打算叫她“小燕子”,但赵唱诗不答应。
介时的赵唱诗有了些固定的恩客,老板不怎么好强迫她。
不过赵唱诗还是决定换个名字。
正巧枫叶落到镜子上,镜子里映照赵唱诗的眉眼,赵唱诗就决定叫自己“枫镜眉”了。
左右也挺好听的。
后来有一天,枫镜眉陪煤老板吃完饭前往酒店的途中,她见到了自己的母亲,母亲手中牵着一个小男孩。
母亲看见了枫镜眉,唤她赵唱诗。
煤老板不明所以,道:“枫镜眉?赵唱诗?”
枫镜眉哄道:“哎呀,一些曾用名啦~做我们这行的都有好多名字的~老板先上去,我处理完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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