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锦昱点头,朝宁小宝友好的笑了笑。
后者眼睛一瞪,压根不买账。
“少跟我套近乎,你左右是个瘸子,以后要是敢对睿哥儿不好,我就把我相公带来给你松松皮!”
刚才他是气急了,才说出让睿哥儿逃走的话。八字庚帖都交换了,就算逃走睿哥儿以后也不能再嫁人,否则被人发现可是要乱棍打死的。
“小宝,你别这么凶,柳大哥对我很好的。”宁睿拉着好友,给他讲了这几天发生的事。
“他不是瘸子?还给你下厨做早饭?”宁小宝眼睛瞪得更大了。
见好友点头,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在家也算是受宠,但再受宠也是要下地干活,洗衣做饭的。
睿哥儿相公穷成这样,非但没往死使唤睿哥儿,还把换来的鸡蛋分给睿哥儿吃,难不成真像睿哥儿说的那样,被打清醒了?
“小宝,你篓子里背的什么,怎么这么重?”宁睿好奇道。
“哎呀,差点把正事忘了。”宁小宝放下背篓,从里边拿出两个布袋,“我给你拿了些米面过来,还有自家种的小菜。”
说着抹了把额头,“背了一路,可累死我了。”
宁睿感动的不行,抱着米面不撒手:“小宝,你来的真是时候,家里马上就要断粮了,我正发愁呢。”
他跟宁小宝从小玩到大,知道好友最不愿意听到的就是谢谢。
“哼,”宁小宝朝墙根方向瞪了一眼,“还不是因为嫁的男人不靠谱。”
柳锦昱:“……”
时间接近晌午,宁睿想留好友吃了午饭再走。
但宁小宝家里有事没应,两人只好约了下次再聚。
“呀!”
听到少年的叫声,柳锦昱忙问:“怎么了?”
宁睿打开布袋让他看:“柳大哥,米面里掺了精粮!”
柳锦昱虽然不清楚大周物价几何,但从原身记忆中得知,粮食是极其珍贵的,尤其是精粮。寻常人家大多每日吃糠咽菜,只有过年过节才能吃上一顿搀了精粮的饭菜。
而眼前的粮食,明显粮多糠少。
“睿哥儿,你柳大哥可要占你的光,吃一次软饭了。”见少年眼眶通红,他打趣道。
“柳大哥,这里面还有几十文钱……”看到米里藏着的三十个铜板后,宁睿再也忍不住,眼泪扑簌簌掉了下来,“从小大到大,奶奶对我不好,经常不给饭吃,是小宝偷偷给我送吃的,才不至于饿肚子。后来小宝成亲了,我却连一文钱都拿不出来,什么都没能为他做。”
“柳大哥,小宝为我做的实在太多了呜呜呜……”
在缺衣少食的古代,向来是落井下石易,雪中送炭难。看宁小宝穿着,也不是家里富裕的,但却能拿出自己最好的东西,大老远送来,这足以说明一个人的质量。
“不哭了,以后咱们两家多走动,等哪天柳大哥发财了,你请小宝来吃香的喝辣的,好不好?”柳锦昱抱住人哄到。
“嗯,好。”少年带着哭腔应。
宁小宝送来的米面暂时解了燃眉之急,柳锦昱倒是不急着赚钱了,而是先把身体养好,不然以后留下病根,就算钱赚得再多,也无福消受。
他让宁睿拿着钱去村长家换了一床厚被子,跟几个鸡蛋回来,又跟比较好说话的邻居借了梯子,把屋顶上的大洞补了个七七八八。
看着时间还早,宁睿想去后山挖点野菜,柳锦昱打着锻炼身体的幌子,也跟着去了,实则是为了观察柳家村情况。
从原身那得来的记忆模模糊糊,这家伙打从八岁开始,就没好好看过村子什么样了,为了避免被人发现端倪,他得尽快熟悉才行。
几天后,柳锦昱身体慢慢转好,宁睿因为每天早上都被自家相公拖起来慢跑,人也结实不少。
就是太瘦了,抱起来硌得慌。
柳锦昱瞅着少年,心里评价到。
几天下来,他把柳树村逛了三四遍,发现这里是真的穷,虽然家家户户种着地,但刨去税收跟上交给地主家的租子外,也不剩多少。
靠几亩地养一大家子,实在太难,于是村里但凡有些本事的汉子,每天都去县里给人做工赚钱,一年攒个二三两不成问题。
勤奋点的人家,媳妇儿跟夫郎也可以挑着自家种的菜去县里买,又是一笔收入。
寻常人家省着点花,一两银子可以花一年。不过家里若是有个读书人,花销可就大了。
像原身家,加上几个侄子,一共有六个念书的,每年的束修就足足有十二两银子,再加上笔墨纸砚跟书本费,没点儿家底,怎么可能供得起。
就算有村里人资助,柳家也是不差钱的,他在原身的记忆中可是清清楚楚看到,柳老太太还藏着一枚品相绝好的玉佩,时不时翻出来擦拭一下,宝贝的很。
光那枚玉佩起码就值个一百两,更何况柳家还有七八亩地,四间大瓦房,说是这柳树村最富裕的也不为过。
“睿哥儿,看什么呢?”收回思绪,看到少年盯着某处看,柳锦昱问。
“柳大哥,你家的房子好大啊,还是大瓦房,比村长家的还好。”宁睿有些羡慕。
“这有什么,以后柳大哥让你住青砖绿瓦房,还有两米高的院墙,门口种着杏树跟梨子,地上也铺着青砖,就算下雨也不会弄自己一身泥。”
“院里也铺青砖?这也太奢侈了,得地主老爷才能住得起吧。”少年吃惊地张大嘴巴,心想他家相公可真敢想。
柳锦昱在少年脸上捏了一把:“就这么不相信你柳大哥?”
后者立马握拳表态:“相信!柳大哥一定能赚大钱,让咱们家住上青砖绿瓦房!”
“这还差不多。”柳锦昱笑着说。
第二天,两人没去后山挖野菜,而是早早起床去了县里。
一路上,宁睿不停拿眼睛偷瞄身旁的人,他家相公说是想到一个赚钱的营生,但他问了又不肯说,可把他急坏了。
到底是什么营生呢?
想了一路也没得到答案,直到抬头看到“兆霖赌坊”的牌匾,整个人都不好了。
“柳大哥,这里是赌坊,咱们来这干嘛?”
见少年眼里盛满警惕,拉着自己不让进,柳锦昱无奈一笑,随后保证道:“睿哥儿,柳大哥不是来赌钱的。”
至于他有前科,那都是被柳锦繁那小子陷害的,原身病成这样,话都说不利索,怎么可能出来赌钱。
其实除了赌钱,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柳锦繁这小子,不知道怎么招惹上了赌坊管事的老婆。
平白无故被人扣了一顶绿帽子,是个人都忍不了,这才被人找上门来。当时恰好原身在,柳锦繁怕事情败露影响名声,一家人商量了下,就把锅甩给了原身。
这件事柳树村没人知道,因为那天是柳老太太亲自把大门关上,并跟对方承诺,只要不把事情宣扬出去,随便怎么处置,给人留口气就成。
想到那一家子,柳锦昱眼里闪过一抹冷色。
原身受到的委屈跟冤枉实在太多,既然现在他借用原声的身体重生,作为报答一定会替原身讨回公道。
但现在他名声太差,就算说了也没人相信,只能等待时机。
领着内心忐忑的少年,还没踏进赌坊,就被门童拦了下来。
“哎,你们干什么的?”门童斜眼瞅着二人,身上穿的还没他好,怎么瞧都不像是有闲钱进来耍的。
他们“兆霖赌坊”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身上不揣着十几两就想进来,门都没有。
宁睿没来过柳西县,更没见过这么气派的房子,此时被门童从头打量到脚,虽然不适应,但还是努力挺起胸膛,直视对方。
他不想给相公丢人。
察觉到少年的紧张,柳锦昱伸手牵住少年,对上门童审视的目光,一派从容。
“你好,我们是来找赵管事的。”
赵管事就是那个被柳锦繁戴了绿帽子的倒霉蛋。
“找赵管事?”门童狐疑道,“你找我们赵管事干嘛?”
赵管事可没亲戚在这,这人要是敢来攀亲,他立马让人打出去!
“还债。”柳锦昱掏出欠条给他看。
门童确认没问题,态度好了一些。
“这点小事不用麻烦赵管事,我带你去把欠款还了就成。”
柳锦昱收回手,神神秘秘地说:“不成,我有事情必须要亲自见一面赵管事,这件事你做不了主。”
门童思索片刻,随后让身边的人去通知赵管事。
事情进展还算顺利,柳锦昱很满意。不过宁睿担心的手心都冒了汗。
“柳大哥,你是不是记错了,咱们身上只有十文钱,哪来的十两银子还债啊……”他扯着自家相公袖子,慌得不行。
“没事,你只要相信你柳大哥就好。”说着揉了把少年脑袋。
他的确不是来还钱的,而是来借钱的。
在现代,借钱做生意是常态,但在赚钱比登天还难的古代,几乎没人敢这样做,因为息钱太高负担不起。
“姓柳的,没想到你还敢来找我!”
正在此时,一道暴怒的声音从门内传来。
“今儿打不死你,你赵爷爷我就跟你姓!”
第7章
“来人,给我狠狠地打!”
赵林松一抬手,身后四五个壮汉冲上来,举着棍子就要往柳锦昱身上招呼。
片刻后,没听到熟悉的惨叫声,赵林松皱眉道:“磨磨蹭蹭的,怎么还不动手?!”
“赵管事,这有个小哥儿挡住了。”
几个大汉四散开,他们虽然是赌坊雇的打手,但也是有原则的,殴打女人跟小哥儿的事儿他们不干。
宁睿拦在自家相公身前,尽管害怕,但依旧把背挺得笔直。
“你们不能打我相公!我们是来谈生意的!”
“呵,姓柳的,你可真有种,竟然拿一个哥儿当挡箭牌!”一想到这王八蛋跟那贱女人合伙给自己戴绿帽子的事,他拿刀砍人的心都有,“我说过,以后再让我见到不会放过你,今天是你自己找上门的,到下头见了阎王爷可别告我状!”
赵林松人长得高大魁梧,右边眉骨处还横着一道三公分左右的疤,本来就长得一副凶狠像,此时黑着脸瞪人,看上去更吓人了。
柳锦昱握住少年发抖的拳头,将人拉到身后,随后走上前说明来意。
“我没听错吧,你说你是来借钱的?还要借三十两?”赵林松抱着胳膊冷哼,“就你这穷酸样,十两银子的欠款都还不上,还敢借三十两?”
“更何况你我可是仇人,我现在没打死你是你赵爷心善,还想借钱,门都没有!”他咬牙切齿道。
“赵管事,我只问一句,那天您是否亲眼所见,是我从赵家娘子房内出来的?”柳锦昱看着他,提醒道,“您是明白人,别被借刀杀人了,还不自知。”
赵林松神色一顿。
他的确没有亲眼看到,那天他只看到一个背影,剩下的都是从柳家人嘴里听来的。当时他被怒气冲昏了头,柳家人又合伙把面前这小子推了出来,现在仔细一想,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难道果真另有隐情?
他盯着二人,用眼神询问。
柳锦昱瞥了眼跟前的几个大汉:“在这说?”
赵林松挥退几人,领二人去了楼上包厢。
“我给你半刻钟,把你知道的全部说出来。”赵林松说。
“赵管事,您被柳家人骗了。跟您有仇的不是我,而是柳家老大柳锦繁。他如今在县里学堂念书,您可以派人跟着,说不定会有所发现。”柳锦昱道。
“你意思是说那两贱人还有联系?”赵林松眼睛一瞪,手里茶盏险些捏碎。
“十有八九。”柳锦昱道。
若说之前,他可能还不敢这么肯定,但现在他敢确定,柳锦繁跟那女人没有彻底断绝关系,因为早上来的时候,他看到柳锦繁鬼鬼祟祟钻进一条巷子里,而赵管事家就住在那。
原身之前来县里做过工,柳锦繁之所以敢把锅扣给原身,一是因为原身来过县里,二是因为被原身不小心抓过奸。
只是他没想到柳锦繁胆子这么大,都被人找到家里了,竟然还敢跟那女人纠缠不清。
这大概就叫自罪孽不可活吧。他感叹道。
听到柳锦昱的话,赵林松脸色铁青,按捺住砍人的心,立马派人暗地里监视柳锦繁,跟那不安分的小贱人。
一杯凉茶下肚,他冷静了许多,抬眼打量坐在对面的人。
从刚才他就觉得有些奇怪,这人跟那天他见到的判若两人,那天这小子都快被打死了,别说反抗,连个屁都不敢放。可如今,脊背挺得笔直,穿的不说多好,但干净整洁,口若悬河跟他讲条件的模样,跟那个怂包真的是同一个人?
难不成被自己打了一顿,还打醒了?
他不信,于是便问:“你是不是还有个跟你长得一模一样的兄弟?”
柳锦昱道:“兄弟倒是有三个,但跟在下长得一模一样的,没有。”
赵林松心中啧啧称奇,这还真被自己打醒了。
不过……
“你刚才说是来借钱的?借多少来着?”
“三十两。”
“啥?三十两?!”
赵林松以为自己之前听错了,才又问了一遍。他寻思这是疯了不成,寻常人家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别说三十两,就是十两省着点也够一个普通农户吃喝一辈子了。而柳锦昱竟然张口就要借三十两,他收回方才的话,这小子不是变聪明,而是彻底被自己打傻了!
震惊片刻,他开口道:“小子,我没记错的话,你还欠我十两银子没还,我不管这银子当初是谁欠的,现在欠据上写的是你的名儿,赌坊只认欠据不认人,这是规定。况且就你现在的情况,是不可能从赌坊借到一文钱的。不过——”赵林松话锋一转,“我可以以私人名义把这笔钱借给你,你欠赌坊的银子,也可以通融几个月,就当是还你一个人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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