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
舒北转身,离开罗奈儿德的办公室,脸上的表情逐渐凝固。
年轻的女孩子?顾钰不是喜欢贺瑾先生么?他是顾家的独子,更是顾氏传媒集团唯一的少爷,年纪轻轻,便是享誉海外的事业能人。
顾家是豪门望族,资产雄厚,旗下涉猎娱乐、房地产、珠宝玉石、科技、文化等领域,是国内数一数二的企业,但这并不是最厉害的,顾家最令人羡慕的是能做到包装一个人,便能尽全力捧红一个人。
能耐仅次于罗奈儿德导演。
“他这样玩,不怕自己那烂摊子事漏出来,让他臭名远扬,股市一泻千里?”
早就来片场打酱油的温以轩还在那犯瞌睡,一见着熟悉的身影朝自己走来还在念着自个儿听不懂的话,他反问舒北。
“在想什么呢,老大?”
“没啥,顶多诅咒那负心汉生儿子没pi眼。”
舒北冷哼了声,顾家的事,与他何干?
小兔子一向乖得很,就算是打人都是直接上手就干,还从来没说过这么难听的话,都把温以轩给说懵了。
眨了眨眼
似是在确认那般,再次确认:“你说的是……顾先生?”
偏头就见着温以轩一眼不眨地盯着自己看,舒北一瞬觉着头皮发麻,就好像自个儿的心思叫人给全然窥破般。
再无丁点的秘密。
骤然蹙眉间,假装释怀后的怅然:
“呵,此先生非彼先生,今非昔比,物是人非事事休,得过且过,得过且过。”
倒还模仿起古人的愁样。
搞得温以轩更加摸不透头脑,舒北的目的达到了,蒙混过关,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还太小,跟你说了也不懂,哥去拍戏,去去就回。”
言落
他转身就走
却是步子还没迈出去几步,身后传来温以轩轻如蚊呐但足以听得一清二楚的四个字:
“别太拼命。”
别太拼命,也绝对别把事情做的太过绝对,给自己一条后路,省得日后无路可走,逼上绝路的凄惨。
无依无靠的可怜虫,一位有人给了他垂怜,不过到头来的捉弄。他没资格不拼命,以前是,现在亦是如此。
不是说他有多么贪婪,名声权利金钱,他样样都要,知那高处不胜寒,却非要全都占有。
只有真正享受那高地带来的无边寂寞,才会心生寒意,得了苦头,才想着要退出,倒也不会。
没资格不努力。
是支撑舒北的信念。
在到达片场后,小兔子便投入到了工作中,没想到的是,今儿拍的内容还真是少得可怜。
“卡!”罗奈儿德喊停。
舒北擦拭额头的汗水,心中暗道,果真不愧是罗导亲手操刀的电视剧,光是一个简单不过的内容,就让他吃不消。
“好,准备下一幕,action!”
“阿嚏!”舒北捂着嘴巴,连连打了几个喷嚏,眼泪差点就飙出来。
“怎么啦?是不是感冒了?”罗奈儿德担忧的问道。
“没有,可能是风吹的吧,导演,咱们先休息一下吧,我去洗把脸,马上就回来。”舒北摸了摸鼻尖,转身进了卫生间,拧开水龙头,将冰凉的水浇灌在脸上。
“滴答滴答~”水珠顺着舒北的眉毛、睫毛,缓慢滑落。
“舒北,我听说你今天没有戏份?”
“嗯。”舒北应了声,随手拿了纸巾擦拭掉脸颊上的水渍。
“怎么没有通知你,我本来打算今天带你去试妆的,你知道吗?你还要拍这剧的剧照,就是你们剧组的副导演兼制片方助理要存一份。”沐白川冷不防出现在此处,他就这般肆无忌惮地依着墙闲暇地望向舒北。
眉眼带笑,语调轻佻,似乎对舒北颇为满意。
“哦。”
淡淡回应,舒北低垂着眸,遮挡住眼底闪烁的流光,他当然明白沐白川口中所谓的‘制片方’指的是谁。
“哦什么哦,你就没什么想法?”沐白川挑了挑眉,“这制片方可是认识顾钰的,你就不怕他把你这照片给顾钰?”
第87章 这兔子我想要得紧
人红是非多,古往今来,亦是如此,从未变过。
当阳光倾泻而下落入这间屋子,似若微风吹拂过面梢所带来的清凉,便是眉眼间的一瞬踌躇,微微抬眸,看向眼前人的神情多了几分复杂。
“我与他已经没了所谓的合约,我会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废了我的前程?制片方想要,那就去拍。”
“不是……”沐白川否决,顿了顿,又添上一句,“我的意思是你不用为了别人而委屈自己。”
这话说的,好像他沐白川可以不让自己受委屈似的,舒北蓦然愣了愣神。
不过,他不想和沐白川争论什么,他只是不想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毕竟,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对一个人好,都存有一个目的,有得是金钱有得是名利,而沐白川想得到的。
可能就是自己,对方欢喜的这份心,舒北明确,但从未给过答案,就蒙着不吱声,偏偏,依着沐白川这性子也不爱主动表白。
一拖
便是好几个春秋一闪而过。
“你要知道,我这是为你考虑,之后罗奈儿德有可能会让你再接其他的电视剧或电影拍摄,你跟着他是没错,但你总不能靠着一个人。”
都是靠山山倒靠人人跑,时至今日,又有什么没看得通透,唯有靠自己,才能有万无一失的肯定。
人这一生,不会绝对的一帆风顺,却也不好绝对的一直跌入谷底的艰难期。
于舒北而言,顾钰是他的恩人,至少在他走投无路的时候,愿意用上者的视角来施舍他一些钱币,即便是对方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
捡起最明显的用意,帮了他给舒沫交医疗费的钱。
而李丽、温以轩、沐白川还有七寻师兄,都是他生命中的贵客,或多或少会嘴贫调侃几句,但更多的是想尽办法让他的处境不再这么难堪困苦。
“娱乐圈是一摊子浑水,你自清高洁就注定无法融入这个圈,纵使偶然借一名人机会大火,也无法火得彻底。”
当李丽成为舒北的经纪人时,二者初次见面,李丽给予舒北的评价:这人生得俊俏,可性子不讨喜,会遭人记恨,仇家多了,就容易挨黑子喷。
而上边的话,亦是几年前念到现在,都快成了丽姐的口头禅。
“水浑,自无法清澈,但正巧可以浑水摸鱼淌一身污浊混入其中,演么,谁不会。”
当初的男孩,根本没有半点经历事情的成熟,笑起来的眼眸都是弯得很凶,格外灿烂,真就把所有的情绪都放在脸上,叫人一目了然,不用在花xin思多想多虑。
仅仅四五年,人儿的样貌没过多的变化,若是说有,大抵是眸中的碎光黯然些许,还有面部棱角的部分,没了之前饱满的润度。
就只是简单歪靠在墙处,舒北耸肩,懒洋洋的,如只猫儿撩qi眼帘,“我知你关心我护着我,但你一味地袒护我也不能一直被你护着吧,你来这横店还有什么事?”
“ok。”沐白川举手投降,这小子,怎么就油盐不进呢!
“我第一次见你喝醉酒还是十七岁生日,虽然有些不适应,总得没闹出什么洋相……”
“嗯哼。”舒北轻哼,斜睨了沐白川一眼,“你还真敢说,要不是你们几个要灌我酒,我至于醉得连路都走不了!”
沐白川眨巴眨巴眼睛,一副“我信我信”的表情。
舒北摇头叹息,这人怎么这么傻,不管什么理由,只要是酒后乱xing,那就是酒后乱xing,哪里会有比酒后乱xing更加可笑荒诞的事情?
何况
就只是发生了亲亲,就让他追着要对自己负责人,起初觉得玩笑话,后知后觉,回想起沐白川之前无条件帮着自己,觉得像是在示好讨好自己。
譬如眼下
沐白川垂头,保持的姿势,其实从始而终都在看向自己。
“现在上午十点,不是罗导演把你的戏份安排到明日再拍?结果你今天就急吼吼拍完,速度上倒是快,这会儿静下来,不觉着困?”
那边儿就有椅子,舒北听闻沐白川说的话,睁开眼扫了眼,又给合了回去,不吭声也没其他动作,就保持原样靠在那儿。
还得是沐白川最先沉不住气,他在舒北面前确实惯来退让:
“算了算了,你先睡一会儿,等醒了吃点东西,我送你回去休息,别的事情晚点说。”
说罢,沐白川便转身离开,舒北听到脚步声渐行渐远,偷偷睁开一只眼,等确定对方已经走远,才如卸重负般坐在用雕栏刻画的木制椅子,瞧样儿应该是拍摄古代场景要用到的东西。
摸了摸,质感还不错,尤其是桌上还燃着的一根神香,闻着味儿还挺舒适,像是安神香一类的。
沐白川其实并未走远,只是临了拐弯地,就藏在那地,欺负小兔子这儿的视野盲区,瞧不到自己这个位置。
晚上凌晨三四点睡,上午七八点起,阎王见了怕是都要摇头三连,据说能在ICU里躺着和小米的能人非此莫属。
倦意好比滔滔不绝的海浪,冲刷着舒北仅存的意志,最终熬不过去般,他打了个哈欠,泪眼婆娑,用指尖点了点眼尾,仓促间笑了笑,给趴在桌上儿。
原想着休息会儿,结果直接趴睡着。
听着里面渐渐安静的呼吸声,沐白川难得地勾唇淡笑,伸手揉了揉额角。
果然,这小子太聪慧太精明了,想瞒住他是不太可能的。至于兜里已经准备好的戒指和表白的话语在这一刻,显得无力讽刺。
情到深处自然结,爱若非是何须强,紧了紧兜里装着戒指的盒子。
忍不住,小声挪步到舒北的边上。
昙花一现,终究是梦。
风一吹,碎裂后,回归自然的清醒,免不着的怅然若失。
雅木椅上坐了个人,阳光正好照在他的身上,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沐白川歪着头瞧了些许,就坐在这人的面前。
沏了一杯凉茶,有模有样喝了一口,眼神从低垂看杯中茶水到望向趴桌睡着对外界浑然不知的舒北。
目露怜惜。
这人,从小就倔强的厉害,认准的道理十头牛都拉不回,偏偏,又特别执拗。认定的事,非把他干出来不可。
沐白川不是没劝说过,甚至威胁过,可是每一次都是以舒北更坚定的态度结束。
长吁一口气,到底是认输,输的一塌糊涂,输的没有一丝尊严可言。近乎是颤着一双手把裤兜里的小盒子小心翼翼地拿了出来。
如视珍宝
像是个小孩儿,给出可贵的糖果分享出来。
盒子在桌面推动,划到舒北那儿。
小兔子惯来低调,不喜欢太张扬,无论是穿着还是与人谈笑,故此,沐白川的这款戒指找人定制了整整两个月,才终于到货。
“这是我的一片心意。”
将盒盖轻扣,沐白川微微俯身,盯着舒北的侧颜看了良久。
这人平素冷峻淡漠,少有情绪波澜,但此时眉宇之间却有些疲惫的痕迹,嘴唇有些泛白。
“可是我的心意从来没得到回复,哪怕过去这么多年。”
沐白川抿了抿薄唇,犹豫片刻,伸手,覆在舒北手背上,可那戒指到底是没能戴在对方的手上,适才指尖触碰的冰凉。
转眼即逝转为滚烫。
指腹下是温热滑腻的触感,沐白川一怔,随即收敛心神,握紧了舒北的左手。
掌心里,纹路纤细,骨节突兀,沐白川不禁皱起了眉。
舒北似是察觉到了异常,猛然抬头,刚好撞进沐白川的双瞳里,他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挣脱手抽了回来。
“怎么了?”沐白川问道,舒北的反应,有些奇怪。
舒北抿了抿唇,不知怎的竟然不好意思告诉对方自己在做梦。
成功把沐白川当成顾钰。
这种事,还是暂且瞒下吧,免得对方误会。
毕竟是他主动牵对方手,若是让他知道真相,指不准像个姑娘家要哭唧唧。
沐白川也没追问下去,而是装作没见着。
再一次用着吊儿郎当开玩笑的口气,还十分兄弟情深地拍了拍舒北的后背,沐白川大笑出声:
“喂,帮我看看这戒指戴在手上好不好看,这可是我未来要送给女朋友的,要是丑了,让对方嫌弃了可不行。”
淡而漠然,还真有那么一瞬让舒北觉着这人是个不好相处的人。
若不是最初相识被他那本就富含磁性,给忽悠了,像现在这般笑着说话,更显迷人。
僵持几秒,舒北默默偏头,看向沐白川修长漂亮的手,再往上,看到男人脸上的期待,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沐白川的手修长而漂亮,指甲剪得圆润整齐,骨节均匀,手背上皮肤白皙,隐约透着粉红色的光泽。
虽说沐白川平日里看着总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但是这个人,从某个方面来说,是个很挑剔的人,对于服饰和品牌的审美都相当高傲,不是一般人能够驾驭。
舒北记忆中,自己曾经送过他一套衣服,当时他还抱怨说舒北不懂欣赏,这样一个人,会因为一枚小小的钻戒就愿意为一个人付出一切,这世上,大概也只有沐白川这个人能够做得到了吧。
“我们是同一种人。”
沐白川忽然冒出了句话,舒北疑惑,抬眸。
“我和你的想法不谋而合。”
沐白川站起身来,将舒北扶着站起身,一只手臂环在舒北肩膀上,另一只手抚着舒北柔软的短发,顺着发梢慢慢滑落。
“你放心,既然你说了,我就会守护到底,所以……请不要离开我。”
“我不知道我还能陪你多久,但是,我会尽量争取多一点的时间来陪伴你。”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况且按照眼下这种局面,沐白川怀疑只要自己松松手大大功夫,小兔子就会蒙头跑得没了踪影。
喉间干涩,沐白川的嗓音带着沙哑,却依旧悦耳动听,仿佛天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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