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献给我(近代现代)——weian

时间:2024-03-04 09:47:43  作者:weian
  sub的呼吸很平稳。
  时静深的心绪很乱。
  后高手小手缚已经完成,莫先确认了绑在吊缚杆上的绳结很牢固。开始介绍下一步。
  “接下来取出另一根绳,在被捆绑者大腿中段与脚踝处缠绕,两端系在一起。为了增加稳定性同样可以在捆绑处缠绕绒布或先分别缠绕麻绳,再将两端系在一起。最后绳索向上将被捆绑的腿拉到胸前,并将绳索固定在吊缚杆上。”
  莫先站到sub面前,侧对sub,面对观众。
  “这就是片足缚。此时被捆绑者单脚着地,可以更进一步提升吊缚杆的高度,使被捆绑者单足部分离地。”
  他朝侧面打了个手势,吊缚杆升高一点,sub被迫踮起脚,仅以前脚掌点地腿部肌肉绷出线条。上半身立直,整个人笔挺而优美。灯光聚焦于他,仿佛要在后背的双臂间生出翅膀。
  萧随也曾经把他吊起来过,那应该只是吊缚里很基础的吊法。那天整天都在下雨,他犹豫不决是否要去约调,结果就是晚了半个多小时,被萧随吊起来罚了三十三鞭。
  吊缚杆很高,他双手上举被绑起来也只能脚尖着地,还要在用了十足力气的鞭打中稳住身体。他全身的肌肉都在绷紧,连本来连绵无法忽略的雨声都被打散在断续的鞭风和皮肉的脆响中。
  舞台上接着在展示两足吊。莫先贴着sub站立,示意调低吊杆,将sub着地的那条腿卡在自己的两腿中间,然后他先是解开杆上吊着sub另一条腿的绳结,接着是双手的绳结,sub顺势倚靠着他。他吻了sub的额头,带着sub转过身正面对着观众。
  接着莫先照着吊起sub的另一条腿。sub以一个双腿大开的姿势悬挂在空中,吊杆再次升上去,升到sub的膝盖几乎与莫先的肩膀齐平。sub敛着目光,眷恋地落在莫先身上。
  脚踝和大腿处的麻绳紧勒进绒布里,可以想象到那几处的皮肤留下了怎样艳丽的红痕。
  时静深心乱如麻。他的目光已不在电视机上,而是遥遥落在了萧随的挺直的肩背。
  旁侧卡座传来细微的调笑和压抑的呜咽,麻麻地扎着时静深的皮肤。
  某些程度上,萧随猜对了:时静深不是个sub。
  但同时时静深也不是m,他甚至不是bdsm圈子中的一个。他是在某些时刻非常需要脱出现实的人。脱出现实的渠道一是疼痛,二是拥抱,而拥抱,他也用疼痛来换。
  因此说的不好听点,许蔺和萧随本应该都只是他满足需要的工具。
  这样说很不妥当,但时静深找不到更恰当的说法。他原本只需要和他们做定时见面的陌生人,他们之间的联系本应只是欲望,只是某种无关感情的需要,但是一个成了朋友,一个成了恋人。
  时静深自始至终不理解公调,特别是那些所谓定下情感关系的公调--这个在bdsm中似乎有着重要意义的仪式,难道就是dom向众人展示sub的身体,sub的性欲,以此来表示他对sub的控制权么?
  时静深不能认同这其中包含着喜欢,包含着爱。不过却恰恰印证了bdsm中几乎遍及的衍生关系--主奴关系。
  跪在他人脚下的sub,就是奴隶,仿佛古时候被囚在笼中,任人打量还价的人形物件。
  但他看到台上那个dom对sub的呵护,看到sub看向dom的眷恋信任的目光。
  前者,他拙劣地找着理由--人对心爱的物件也总有怜惜之情;但后者,他全然不能理解--在他人面前表示自己完全服从于另一个人,下跪、趴伏、顺从,自愿放弃尊严,成为别人把玩的东西。
  怎么会有人甘愿这样?
  时静深看看自己,自己不也是这样,只是他的样子隔着一扇门,只有两个人看到过。
  最开始的时候,他的确很不适。每分每秒膝盖着地的时间,他都在告诉自己不过是一场你情我愿的游戏,他自己选了这条路,想要得到就要付出。
  这场“游戏”看起来是两个人参与,实际上不过是他一次次的自我训诫,许蔺和萧随是他挑中的权威的化身。
  他和台上的sub似乎也没有什么不一样。
  他知道bdsm的癖好有复杂的成因,不认为bdsm是什么精神疾病的表现。为什么有人甘愿暂时放弃成为一个人,他也有答案--他也想过如果他不是个人就好了,无论是花花草草还是路边的野猫野狗。
  他只是无法接受。
  他总想着尊严,可他照样很多次将自己的尊严交到别人手中,而最可怕的是,他感受到快感。
  他想,算了,痛苦无处不在,短暂的快感让他喘息。就算他不是m,不是sub,他与bdsm都是始终有一个交点的两条线。
  所以他跪在许蔺身前,跪在萧随身前,和萧随做炮友,不想顾及任何东西地在萧随面前展露欲望和快感。但当痛感和快感退潮,虚空中的尊严回到躯壳,羞耻和自责即刻紧锁住灵魂。
  他无法否认萧随对他的吸引力,无法控制地倾注感情,却又无法面对萧随的欲望,无法向他坦白。
  一个男人端着杯颜色鲜艳的酒,走过来坐在斜对面,挡住了他的目光。
  “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呢?”他放肆地打量时静深的脸和脖颈,视线反复流连于时静深的胸腹。
  “走开。”他不虞地横了那个男人一眼。
  男人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他有一双丹凤眼,只是狭长得过了,显得刻薄。
  “你听不懂我说话?”
  “你是新来的sub?这么不懂规矩,你少不了吃苦头。”他朝时静深目光的方向转头,看到萧随。
  “你中意萧?他确实只收新人,但他不喜欢没规矩的新人。”
  时静深懒得理他,起身想往前坐。
  “别走啊,我也喜欢收新人,一起喝杯酒怎么样?”男人一把伸手挡住他。
  时静深嫌恶地打开他的手,男人不依不饶。
  服务生注意到这边的动静,过来劝阻。
  萧随看表演看得索然无味,起身扫视一圈,打算和付明朝说一声就走。
  时静深见他往这边看,连忙往回挪了一步,好让自己的身体挡在服务分和丹凤眼的后面。
  萧随的视线经过那个角落,似乎是两个人在争执,服务生过去劝阻。他看了几眼,判断服务生应该能解决问题,就要转开视线。
  但服务生侧开身,另一个男人迈出卡座。
  时静深?他不是在家里吗?
  萧随装作什么都没发现,好像只是正常环视一圈,又坐回去。
  服务生语气强硬地阻止了丹凤眼,丹凤眼不忿地走开。时静深担心被萧随发现,匆匆离开。
  萧随等了一会儿再回头看,发现那个角落已经没有人。
  他走到窗边拨开遮光窗帘,在弧形窗边缘瞥见一个穿着白衬衫黑西裤的人坐进了出租车。
  他确定那就是时静深。
 
 
第49章 49
  ==
  萧随回到家时看见时静深的拖鞋没在门廊。他走到卧室,卫浴的门关着,里头传出水声。
  时静深洗完澡出来倒水喝,猝不及防看见萧随,擦手发的手顿了顿。
  “你回来了?”
  “嗯,表演结束我就回来了。”
  “你要喝水吗?”
  “我刚喝过。”
  时静深不再说什么,背对萧随倒水,借着喝水深呼吸平复心跳。他记得他离场的时候表演尚在继续,第三种吊缚还没有展示完毕,按理说离结束还有相当一段时间。
  萧随是不是因为在俱乐部看到他才回来的?
  时静深喝了水,进卧室去吹头发,这个问题他不敢问,只能希望萧随才回家,真的是看完表演才回来的。
  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拒绝了和萧随同行却又出现在俱乐部,并且独自一人坐在角落,还和一个男人纠缠的事。
  时静深低头吹着头发,萧随站在他身旁,在床上拿了衣服去洗澡。
  水流冲出来,萧随慢慢打着沐浴露。他的确有问题要问时静深,但不是今晚。他和时静深之间的问题硬要今晚解决不是不行,但治标不治本,时静深要真真假假地搪塞他,他想问出来时静深真正的想法很难。他相信时静深,也要让时静深亲自坦白。
  两个人各自做事,十一点多的时候躺上床,熄了灯。
  时静深睡在里侧,萧随在外侧。半遮光帘透出一点光亮,时静深侧身背着萧随,望着窗发呆。
  忽然背后伸出来一只手,连被子带人往后揽。
  时静深瑟缩般抖了抖。
  “睡这么远干什么,和我睡一张床这么紧张啊?”
  “你忽然伸手过来吓我一跳。”
  “睡过来点。”
  时静深往萧随那边挪了挪,依旧背对着他。
  萧随的呼吸拂在他后颈。
  “睡不着?呼吸这么快。”
  “有点。”他吞了口口水,“今晚的表演好看么?”
  “怎么问这个,你不是不喜欢看公调?”
  “我就问一下。”
  “挺好看的。今晚这场是莫先的最后一场,他要退圈了。莫先的绳缚技术在圈里很出名,我的绳缚一大半是和他学的。”
  ”他以后不玩bdsm了?”
  “不是,他找到了想共度一生的sub,退圈代表以后不再公开匹配。”
  “…哦……那今晚现场是不是很多人。”
  “是啊,很多人都听说了莫先要退圈的事,都来看。毕竟圈子里不少人的技术应该都照着他学过。”
  “我去看表演,你不高兴?你不高兴和我说不就行了,我又不是非要去。”
  “没有。”
  “真没有?”
  “嗯。”
  “明天早上想吃什么?”
  “我醒了自己解决就行。”
  “好。”
  两个人都不再说话,但睡不着的只有时静深一个人。
  过了周末,萧随去上班,时静深一个人待着。装修公司已经在他家里施工,是萧随通过付明朝找的,也不需要他去盯着。
  时静深想看电视、想写书、想完成外包的视频剪辑工作。可那晚萧随在角落停留的几瞬总是在他脑子里反复回演,他问都问过了,再提反而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况且萧随也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他只好不断告诉自己萧随没看到他。
  下午下了场暴雨,一扫连日的闷热。天擦黑不久,灰蓝的夜幕连在烟雾般的乌云之下,越接近地平线便渲染得越来越深,是个沉静柔和的傍晚。
  虽然天还没黑透,小区里已经打开了路灯。两个人并排走在一起,踏出薄薄的水声。
  树叶上残留着水迹,在时静深走到树下时滑落肩头,即刻洇出一团深色湿痕,带来一点冷意。
  时静深不由得伸手去摸。
  “滴到水了?”萧随问,“要走外面吗?这树滴水确实多,风一吹直接能洗头。”
  两人交换了位置。
  “好凉快。”时静深边走边前后晃着手,深呼吸间都是微凉清新的雨后气息。
  “是啊。”
  时静深把口水咽了又咽,咽得嘴里发干,“你前几晚说,莫先要退圈了?”
  “是啊,他应该在已经在公调最后宣布这件事了。但是我没看到,中途有人给我打电话,我出去接了,回来的时候表演已经结束了,莫先和他的sub已经不在俱乐部了。”
  “你的绳缚都是跟他学的?”
  “大部分吧。我进圈子的时候他已经很有名气,很多人都想向他学技术,那时候他公调很频繁,三回能看到他两回。我就坐在下面看着学技术。”
  “和同一个sub吗?”
  “你说公调?那倒不是,那段时间他好像没有sub,公调的时候基本是临时匹配的,有时候是提前磨合几天,有时候会是现场找sub上去。但是最近几年他都很少出来公调了。”
  “说不定那些都是呢?”
  “那倒不会。”萧随颇为肯定地否认了这一句话,“虽然我不是很清楚,但是付明朝和他挺熟的,而且莫先从来只接受1v1的关系,这一点在圈里和他的绳技一样有名。”
  “这一点在圈里和他的绳技一样有名。”时静深在心里嘲讽地嗤笑。
  “而且莫先只玩绳缚,别的一概不沾,但是sub的要求也很苛刻,从身体素质上的要求到精神上的绝对顺从,所以他收过的sub屈指可数。有一个很不正面的传闻是,他的sub之间是没有安全词的。”
  “但是向他表达过意向的sub不少吧。”时静深淡声说。
  “嗯…的确。圈子里追求刺激的人总是很多,这也是为什么莫先的公调就算是当场抽sub上去做很高难度的绳缚也不少人举手的。”
  “你见过?”
  “见过不少次。进圈子头两年我看过他很多场公调,提前磨合和现场匹配大概是八二分,算下来临时抽人也有十场左右,场场都有人表示愿意。”
  “也不怕把自己搞成残废。”
  “技术好的dom比较能够信赖,莫先基本上只会在抽上来的sub身上演示一个绳缚,而且束缚时间都挺短的,加上有安全员在旁边看着,没出过事。所以…”萧随耸耸肩,“总有人想试试。”
  “听说他要退圈的时候我挺惊讶的。我进这个圈子差不多十年,像他这样公开宣布退圈的人也没几个,玩多奴的人更是不在少数。虽然dom和s要求sub和m在保持关系期间对他们忠诚,要求信任,但是他们自己反倒不用遵循这一…规则。我认为忠诚这件事其实应该是双向的,‘精神出轨也是出轨’。不过,你情我愿的事情,无人受伤就万事大吉。”萧随甚至往上摊了摊手。
  “也有不少sub中意你吧。”
  “嗯?”
  “1v1,双向的忠诚,听起来比什么精神的绝对服从有吸引力多了。”
  时静深接着说:“我不认同绝对服从,bdsm只是一个游戏,双方在这个游戏里你情我愿。人都是有自我意愿的,并且应该是一种本能。除非是长时间的压制,不然哪来的绝对服从,而且那叫驯化,那不叫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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