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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殊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从剧本里抬起头。
“这这这！”他的朋友冲他兴高采烈地挥挥手，“快看看我们给你挑了什么，保准合适。”
直到被周围人撺掇着推进更衣室，和手里这条衣服面面相觑时，林殊才终于反应过来。
素白色的长衫垂落，他扣好盘扣，穿戴好青竹纹马甲，从更衣室里走出去。
青年黑丝如绸缎，一系长衫衬得人肤如凝脂，气质温润，活脱脱就像个从书里走出来的民国小公子。
衣服下摆刚刚好够到脚踝，两侧各开有大约到膝盖上方的小衩，稍微有些不合身的地方就是袖子有些长，把林殊大半个手都遮挡住了，只有手指露在外面。
“我靠......”
把还在起哄凑热闹的人看傻了。
“是哪里奇怪吗？”林殊看着几个人脸上如出一辙的表情，忍不住侧头询问站在自己旁边的男生。
没想到对方直接红了脸，视线闪躲着，没控制好音量，慌乱回复他：“没、没有啊，很好看。”
林殊被他的反应逗笑了，问他怎么比自己还紧张。
男生挠挠头，脸上有些不好意思：“我，那个...我快要去试戏了就有点紧张...我能不能加一下你的联系方——”
“林殊。”
声音从背后传来，林殊眼睛亮起来，忙转过身看向来人。
虞知恒就站在门口。
和旁边的男生解释了两句后，林殊便迫不及待地往外走去。
“好不好看？”他走到虞知恒面前，语气里带着自己没意识到的撒娇。
青年明眸皓齿，笑意盈盈，一副期待着想得到他夸奖的样子。
“演小少爷？”虞知恒伸手替他拨了拨碎发。
林殊啊了一声：“你怎么知道的？”
“该问问你，又可爱又漂亮，不用演都像。”仿佛是被捧在手心里的明珠。
「好直白地夸奖…」
「001，你、你回来了。」
「对！殊宝咱们以后出息点！把动不动就害羞的毛病改掉！」001深刻反省自己此前的教育方式，决定洗心革面。
可惜它手里的监测仪马上在这时候破坏气氛。
「哎…这破监测仪最近怎么回事，任务目标哪里像在生气的样子啊...」
出师未捷。
001气愤地宣布自己要回主神那边更换设备。
它语速快得林殊其实都没怎么听清楚。
这边001刚风风火火地离开，那边虞知恒又忽然拉住他的手。
“你跟他认识？”虞知恒的视线落在排练室前面，刚刚跟他聊天的那个男生身上。
林殊回过头，发现那个男生还在频频往这边看，他摇摇头：“不太熟，我好像都喊不出他的名字。”
看长相不太面生，大家都是一个学校的，或许以前在哪里见过，他也不太记得了。
“不熟？”虞知恒垂眸轻声问他，“不熟为什么要朝他笑？还跟他靠那么近？”
语气虽然温和，还带着些玩笑的意味，眼神却莫名晦暗，像在生气。
有别于成熟的隐忍克制，青春时期的爱总是炽热汹涌得不加掩饰。
往日里的理智被抛之脑后，虞知恒也不等他回复，使了些劲紧扣住对方衣袖下的手。
被牵着拉进了些两人间的距离，林殊再迟钝都能猜出来对方在想什么，他缓慢眨了眨眼：“你是不是吃醋了？”
“是。”虞知恒直白承认，“可能需要你哄我。”
自上次坦白心意之后，两个人还是回到了原来朋友间的的相处状态，刻意保持着距离，只偶尔才会如现在这样，展露出旁人都能发现的亲昵。
林殊将他带到旁边的空教室，抬手环住他的肩，鼓起勇气亲了亲他的脸颊。
长衫的布料很滑，手抬起来后衣袖直接滑落到手肘，露出半截白皙纤细的手臂。
教室里的光线柔和美好，阳光穿过透明玻璃窗，在桌椅间落下斑驳的光影，以及满室零零碎碎的金色。
安静得只剩下风吹动窗帘的声响。
心脏一瞬间的悸动。
林殊睫毛轻颤着，耳根发烫，还不太能适应这样亲密的距离，刚想躲就被人按住腰，禁锢在怀里。
虞知恒直接将人抱起来，把他放到桌面上，手撑在他身体两侧，微俯下头吻他。
第二次这样亲他了，林殊整个人软下来，指尖都发麻，最后不受控制地闭上眼。
彻底沉浸在对方温柔的气息里面。
不知道过去多久，教室外面微不可闻的脚步声停下。
虞知恒缓缓抬眸，和站在原地怔愣着看向他们的人对视。
远处站着的人是程砚南。
似乎是察觉到他的分神，林殊撒娇似的嗯了声，想仰起头看他，却被制止住了。
虞知恒收紧手，掐着他的腰吻他，动作愈发温柔的同时，看向外面那人的眼神迅速变冷。
第68章 感情在你们眼里最廉价是不是
程砚南呼吸急促地看着眼前的场景，指尖死死攥进手心。
口口声声说没有喜欢的人。
那这一幕算什么？玩一玩？
不对，虞知恒看他的眼神根本就不像是随便玩玩的样子。
被盯着的人终于似有所感地抬起眼。
发现他站在这里后，动作不仅没有停下来，反而呈现出维护怀里的人的姿态。
......多可笑，对方原来也会露出这么温柔的一面。
要他眼睁睁看着这两个人亲密，程砚南肯定做不到。
但自尊心又不允许他就这样落荒而逃。
直到虞知恒冷冽的视线再次扫过来，程砚南才终于有所反应，他开口，故意没有压低音量：“你们在做什么？”
对方怀里的人听到声音侧过头，露出那张熟悉的脸。
林殊因为刚才的吻，还微张着嘴小口呼吸着，唇边洇开了些水色。
说不出的勾人。
程砚南认出来了。
难怪会觉得眼熟，原来就在他身边。
只是——
凭什么是林殊？
...
「我就离开了一会儿，你们就被发现了！？」
001绕着林殊飞来飞去，一边调出刚才的监控记录，半捂着眼睛把全过程看完了，
林殊撑着下巴点点头：“还是被程砚南看到的。”
「那任务目标怎么说？」
“虞知恒说要回去跟他母亲谈谈。”林殊心里担心得不行，“他母亲人怎么样？会不会伤害他？”
「我去查查看。」
过了会001回来了，它抱着一叠背景资料总结：“可能伤害你的几率更大一些。”
虞霜语跟她前夫，也就是虞知恒的父亲，是自由恋爱后结的婚，他们婚前感情很甜蜜。
婚后虞霜语把全部心力放在家庭上，也几乎耗尽所有精神力才治好她丈夫的遗传病。
但那个男人却在不久后就暴露出风流的本性。
她丈夫可以说是传统刻板印象中风流多情的优雅绅士，对待她的感情是真的，不会受困于任何一段感情或是关系也是真的。
在无数次的争吵无果后，虞霜语果断提出离婚，把他身上的鳞片全部剥下来当作此前治疗的报酬。
从前感情有多深，分开时对她丈夫就有多狠。
「她当时快把对方剥秃噜皮了都，太狠了QAQ」
“那后来呢？”林殊想起他见到虞知恒的第一面，被众人包围时，脸上始终没什么温度的笑。
他在想，是不是因为虞知恒自小就伪装惯了，所以每一次笑都像是肌肉记忆，不管开不开心，总是会习惯性上扬嘴角。
「后来……」
也确实和林殊猜想的一样，虞知恒童年过得并不快乐。
虞霜语对她前夫恨之入骨，这份恨意迁怒到了流淌着同她前夫一样血脉的虞知恒身上。
以至于，她对这个孩子表现出了非常强势的操控欲，她不允许虞知恒表现出任何和她前夫相像的地方。
直到现在也依旧如此。
“她是不是还爱着她前夫？”爱和恨有时候是分不开的。
「也许吧。」001体会不了人类那么复杂的情感，它挠挠头，「殊宝你在心疼任务目标吗？」
林殊眨眨眼，抹掉溢出来的眼泪，他的目光还停留在虚拟屏幕上。
那是一张虞知恒小时候的照片，他满脸无措又小心翼翼地看着还在吵架的父母。
他才这么小。
...…
事情远比他们预测的要严重。
其实虞霜语的针对在林殊和001的意料之中，但他们唯一没有预测到的是，林殊父母对于这件事的反应。
原身父母平日里对他虽然严厉，但也从来不会到需要歇斯底里的程度。
今天不同。
林殊父亲手里的戒尺很长，刻字的那一面磨得发亮。
“你猜猜他母亲找我说了些什么？”林父冷笑一声，松了松领带，带着几乎克制到骨子里、隐约可见的暴怒。
“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这些破事，我这几年的生意都白干了？”
林殊没说话，皮肤身上几处伤疼得他直冒冷汗。
「殊宝你还好吗？？」
「我没事。」
“给我把头抬起来！”
戒尺在桌子上用力一掷，桌面肉眼可见地震动了一下，林父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从现在开始，要么趁早从这个家滚出去，要么去跟他说清楚。我不管你对他抱了什么心思，想清楚点，自己掂量掂量值不值得。”
他注视着父亲的脸，记忆中那张已经许久都未曾见过的慈爱温柔的脸庞逐渐模糊。
在岁月和金钱的冲刷中，一点点被眼前狰狞的神色取代。
——“我们小宝想要什么爸爸都给你，开心最重要！”
“我赚那么多钱养你不是为了让你对其他人随便张开腿。”
——“宝宝，你跟弟弟是上天赐予我们最宝贵的礼物。”
“我跟他母亲说了，这个家不缺你一个，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儿子。”
——“爸爸妈妈当然会一直爱你。”
“你耳朵聋了？说话！”
林殊恍然间意识到，原来往日里能维持温情，不过是因为没有触及到他们的根本利益。
原身的感情在这一刻冲破了规则的束缚。
他沉默了很久，才缓缓开口：“感情在你们眼里最廉价，是不是？”
原书里的林殊活到三十岁，短短三十年里，最让他怀念的也不过是最初他家条件还没富裕起来的那几年。
那段回忆里藏着他长大后再也没有体会到的为数不多的亲情。
父亲的答案是一个沉默的背影。
他什么都明白了。
“我会跟他分开，也会想办法把这十几年来的抚养费还给你们......以后我们两不相欠。”
「殊宝......」
「只要足够有钱就行了对不对？」林殊攥紧手，「弱势的人连选择的权利都没有。」
林父还是拽着他的领子把他关进房间里。
要他想明白再出来。
储物室没有灯，窗户也被堵住了，林殊只能想办法把门撬开。
恰在这时候，门外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试了好几次才开开。
他弟弟小小的一个，站在门外捏着几块皱巴巴的小饼干，流着眼泪看他。
“哥哥呜...”林佑安鼻尖红红的，哭得稀里哗啦。
林殊连忙走过去把他抱进怀里，拍着他的背哄他。
第69章 他超爱～
林佑安把小饼干塞过来，抱着林殊的腰哭个不停。
“不哭了宝宝，身上怎么那么香啊？”林殊抹掉他脸上的眼泪，轻声哄他。
“刚、刚刚洗了澡。”林佑安呜咽着回答，拿手背揉揉眼睛，“哥哥疼不疼？为什么要被关在里面？”
还好他没有听到白天的争吵。
林殊揉揉他的头发：“哥哥没事，只是有件事没做好，惹爸爸生气了，跟小安没有关系，不要害怕。”
林佑安点点头，还是抱着他不肯放，似乎是被吓到了。
“我陪你去睡觉好不好？我们偷偷地过去。”林殊小声笑着跟他说悄悄话，用跟以往瞒着父母带他出去玩时相同的口吻。
林佑安又点了点头，乖乖牵住他的手。
他们路过书房，听到里面传来父母激烈的争执声。
林佑安抬头不知所措地看向他。
脸上的表情和之前照片里小虞知恒的表情几乎一模一样。
林殊捂住他的耳朵，内心快被自责淹没。
“你会走吗？”林佑安用口型问他。
还是听到了里面的声音。
林殊蹲下身，和他面对面对视着：“我会保护好你，一直到你长大。”
林佑安却飞快地摇摇脑袋，甩得头顶的睡衣帽子耳朵扑哧扑哧的响。
他伸手摸了摸林殊的脸：“哥哥要快乐。”
在他的世界里，没有什么比快乐更重要了。
林殊愣住，张了张嘴，话堵在喉咙口。
明明白天面对父亲时都没有哭，现在却因为他弟弟的这句话，眼泪止不住地流。
他父亲也曾对他说过的啊。
他现在与其说是难过于即将和虞知恒分开，不如说，其实是对父母态度的失望更多一些。
「001，书里的林殊最后为什么会那么早死掉？」
「和主角离婚之后，他的事业也一落千丈，后来他父母只来见过他一次，给他留了一句话，成了他自杀的导火索。」
「他们说了什么？」
「’看吧，闹到现在，你连个像样的家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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