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茵笑的很甜,“谢谢大姐。”
“你没救了。”萧珞直摇头,三连,“治不了了,弃疗吧。”她把床帘甩上,“借我你的手机用一下。”
萧珞拿钥匙开了西厢书房的门,拉开立柜最上面的抽屉,拿了一个白瓷瓶,将瓶子打开,把里面的液体倒在一个空茶碗里。随后拿荣宓的手机当手电筒,从书房下楼,打开暗室,进了冰窖。
冰窖里为放东西方便摆了张桌子和几把椅子。
挨着冰墙放着一张冰床。
萧珞过去将床上的人扶起来,把药喂下。
之后她坐在桌子上等。
萧珞拿着手机,打开了水果消消乐,但没有玩的心思,她盯着旁边的一溜瓶子发呆。
整个冰窖里全是琼花液的幽香。
前朝皇帝钟爱赵昭仪,为社稷只得去母立子,不忍名花辞世,特赐琼花液与爱妃,待赵昭仪死后,置水晶棺于宫中。
至卫立国,打入长安,开水晶棺,惊叹赵昭仪竟容颜如故,犹如久眠。
她还记得当初萧珂为什么要研究这个药。
那天郑卿又被他叔叔从家里打出来了,没地方去,跑到这里借宿,看见萧珂第一句话是,“你怎么这么憔悴?没以前好看了。”
郑卿那天嘴瓢了一句玩笑话,“你姐肯定是冲着你那张脸才舍得这么花钱给你看病,对你那么好,如果你以后不好看了,你姐说不准嫌你烦就不要你了。”
话音未落,他被萧珂拿着锅一路揍到了霍仲雪门前。
萧珂从此开始捣鼓药。
他往琼花液里面加了几种药材,再稀释一下,每天喝一点。
她发现这事是因萧珂挨了一箭,重伤,居然自己骑马从承德回了京,进门换衣服时看见衣服上有血才发现挨了一箭。
萧珞叫班宝镜过来给他处理伤,谁知萧珂全程没有一点反应,仿佛没有痛觉。
她觉得不对劲。
随后数月折腾下来,人吊着一口气在鬼门关上挣扎,可那张脸除了面无血色外居然很正常,根本看不出是要死的人。
萧珞直接搜了他的房间。
两人因此事吵过很多次。
萧珂为证明这药死不了人还喂了只兔子给她看,喂完后发现这药剂量高了能把心跳呼吸压到很低,又开始手忙脚乱的配解药。
解药刚做出来,兔子就醒了,又开始活蹦乱跳。
最后萧珂误打误撞的捣鼓出来了一版不用解药的假死药。
当年她拦着萧珂,不让他喝这药,现在她却要亲自把这药喂下。
荣宜走后数月,萧珂病危。
班宝镜把人救了回来,与他们几人谈,说如有下次她也没办法了。
萧珂拿出来了他的新版琼花液。
他的意思是一年里睡九个月,醒三个月,能拖几年算几年,假死状态下心肺负担小,能拖的久一些。
萧珞不敢让萧珂直接喝一睡睡九个月的剂量,要他自己喝睡七天的量,之后她掐着时间,隔七天喂一次药。
不过她基本上每天都下来,因为要看着侍女替萧珂沐浴梳妆。
她看着躺在榻上的萧珂,他脸上唯一一丝血色因多年损耗已消失殆尽,终日不见日光肤色雪白晶莹,可人又眉目如画,数年已过,却因药效容颜不改,岁月仿佛静止,倒像玉雕的人偶摆件。
看久了萧珞想哭。
小时候她不懂事,以为小孩子是爹娘给她买的人偶,而今一个活人倒真如人偶般静置在一个房间,任由她和荣宓随意梳妆打扮也不会有任何反应。
泪水落在手机屏幕上她才意识到自己真哭了。
萧珂醒过来,他瑟缩了一下,寻思好冷,过了会儿才想起来到自己在哪,一抬头却发现萧珞在哭。
他匆忙坐起身,觉得头晕乏力,又躺回去,“你深得荣元姜真传。”
萧珞直接哭出声,“我以后把你搁棺材里,让你醒过来也吓一跳。”
“你居然会哭。”
“我是当过皇帝但我也有感情好不好……荣二回来了,荣四有事找你。”萧珞擦擦眼泪。
萧珂下意识的摸了一下前臂,心里算了一下,“五月?”
“四月十七。”萧珞觉得满心酸的,“川渝那边有事,我多取了一次。”
他们议定隔三十日取一次血。
“你不能总挑冬天醒,一年四季你不能只过一季吧。”
“冬天容易出事。雪灾地震什么的。”
“我意思是你选春夏醒还能出去走走,不然我总觉得我把你关到了什么暗无天日的地牢里。”
萧珂来了一句,“正好你如愿以偿了。”
“你他妈的不要这么没良心,我今天打爆你的狗头。”
“其实我已经死了,这只是间歇诈尸。”萧珂也不知道他现在这样算什么。
#
荣宜进了楚王府直接把一个不锈钢锅顶在头上,就这么个造型走到了她姐面前。
荣宓果然拿着鸡毛掸子等她,一看荣宜这么造型,顿时怒喝,“你偷瓜贼吗?你顶个锅?”
“给你!”荣宜把锅从头上拿下来,“不粘锅,苏泊尔的。”随后举起那个GUCCI的皮箱,“还给你,我还剩一半的金条没花,方尖片在里面。”
“这种锅需要用电磁炉。你给老子个锅,你要我吃锅啊。”荣宓一脸不屑,“果然你就是一个废物点心。”
一个小姑娘站在荣宓身边歪头看她。
“废柴你好。”荣宜蹲下身,摸着她的小脑袋,故意说,“我是废物点心。”
如瑟十二揍遍天下无敌手,荣宪十三开始搞风搞雨。这姑娘一看就是个小可爱。
荣茵眼睛圆圆,“二姐好。”
“你怎么知道我是谁的?”荣宜惊了。
“她们用看我的眼神看你。”荣茵说,“她们把你当小孩看。”
“……”荣宜马上给荣茵起了个外号,“小变态,不许那么叫我。”她随后盯着荣宓质问,“你每天教她些什么玩意!”
“君主论和资本论。”
小变态拆了台,“暮光之城,麻雀变凤凰……”
荣宓赶紧捂着小变态的嘴,“好了好了不要说了。”
荣宜当即笑到不能自理。
“把玉芙业请来坐坐?”荣宓高深莫测一笑,“荣四说今晚来我家吃饭。”
荣四有事一般直接传她们入宫,也不知道今天是抽的什么风。
荣宜环视四周,“那谁呢?”
“前面衙门有事。”荣宓拿出这一千载不变的借口。
这顿饭吃的无比闹心。
玉箫十分拘束,生怕犯错,毕竟在星舰时代生活了四年,突然回到封建社会觉得浑身不对劲。当晚第一顿饭又跟皇帝同席,更紧张的不行。
荣宪进屋时荣宜意识到女人真的二十三四岁才是最漂亮的时候。
当年荣宪艳绝金乌,妍似春柳。
荣宪如今比当年还漂亮,灯火下一照,更是天地失神。
她一袭白金色龙袍曳地,披发戴牡丹金冠,燕京春季风盛,进屋时裙袂猎猎,长袖翻飞,如云似雾。
玉箫正欲起身行礼,将揖未揖前惊鸿一瞥令她呆立当场。
世间竟有如此丽色,雪映朝霞尚不及一二。
“不用客气,都是一家人。”荣宪笑着摇了下手中鎏金宫扇,“姑娘坐。”
截止到荣宪落座时大家还很开心。
萧珂迟到定律不变,他又是最后一个到的,本身人白到没有血色的地步,偏齐膝长发如墨,上了妆唇色颇艳,穿的还是件暗绣姚黄白金星光纱广袖长袍,看上去更觉此人如冰雪般,再美再丽也不过浮梦一场,日出即融。
荣宜有些揪心。
她找医生问过,得到的答复是静养等死。
总之就是束手无策。
人不在跟前还好,见了一面她就有些想哭。
想哭这种情绪还没持续多久,荣宜发现这人又跟南朝使臣送别宴那天一样令人瞎眼的找根白发带吊了个高马尾,还又氕氘氚系成蝴蝶结。心里顿时只余此人没救了这五个字。
又特么的不梳头。
他什么时候能梳头?
梳头会死星来的吗?
萧珂坐下后叫侍女端来了一个高颈珐琅蓝玻璃酒壶。
他亲手将酒壶放桌上,“这是精酿樱桃酒,当年我和元姜在这酒里下了安神散和吐真剂,灌了二姐跟月宾三杯……”
荣宜也不鼻酸了,当场暴起,“萧逐月,我他妈……”
艹,难怪大家都知道她是重生的!
去他妈的萧逐月,去他妈的荣元姜。
荣宜才知道今天这顿是鸿门宴,很干脆的对那两人比了中指。
场面一度失控。
玉箫连忙把荣宜按住。
荣宓呵一声冷笑,“这才是酒疯的正确发法。”她上去亲了荣宪脸颊一下。“对不起,我喝多了,你不能跟酒鬼计较。”
荣宪呀了声,拿手帕擦了下脸。
荣宓马上就说,“你居然嫌弃我。”
“你涂了口红好不啦。”荣宪瞪她。
荣宓黑着脸说,“我跟你说,你是皇帝,你别天天在家里好不啦来好不啦去的,你说习惯了上朝一张嘴也什么什么好不啦。”
荣宪的这个语癖这辈子到底还能不能改过来?
萧珞凑过去亲了一下荣宪的右脸,“现在对称了。”
荣宪:“两个女、流、氓。”
荣宜受到启发,捧着荣宪的脸,在她额头上轻啄了一下。
荣宪皮肤滑滑嫩嫩的,像双皮奶。
“你们三个流、氓。”荣宪随手点了荣宓,“你不教别人学好,孤是皇帝好不啦。”她一侧头发现玉箫在,随后一搂玉箫,轻吻了一下玉箫的脸颊,跟荣宜说,“你要是再占我便宜,我就亲她给你看。”
玉箫心神荡漾,整个人如在云端,丝丝苏合香的甜香让她精神恍惚,佳人偏生又言笑晏晏,她瞬间心猿意马,当场脸红。
荣宜搂着玉箫,“玉小姐,绝世玛丽苏的感觉爽不爽?”
荣宓当时一口酒喷了出去,仔细一想,还真没错。
玉箫,字芙业。玛丽苏事迹如下:南国使臣送别宴上起舞要她跟萧珂伴奏。出京入晋阳一支舞要了二十车东珠两条人命。九仙楼事件她、萧珂及李月丹三人相护。五位藩王同时求娶。今日更是只有她得荣宪一吻。
荣宓觉得玉箫投胎学一定考了满分。
萧珂端着酒若有所思的看着荣宪。心道:完。
荣宜喝哭了,被玉箫扶着回了离宫。
荣宪跟萧珂把她送到王府门口。
看着荣宜走远,荣宪有些尴尬的说,“她酒量还那么差。”
她才意识到自己亲了玉箫。
“喝酒不行但她能喝醋。”萧珂对当年是真耿耿于怀,“那药……你难过到想寻死时再吃……”
就差这么一句。
荣茵跑了出来,“娘,抱。”
萧珂没力气抱孩子,只好跪下来搂了荣茵一下,“行了,抱了,你回去。”
荣宪因为荣茵那声娘喊得真嗲她就低头看了一眼,发现萧珂手背上青了一片,“你这是撞到什么上了?”
“刚拿酒壶时抻到了,我往琼花液里面放了抗凝药。”萧珂看那粘人小破孩终于跑掉才松了口气,他看了下手背,伸手握了一下前臂。
一片淤青瞬间弥漫开。
哦,抗凝药放多了。
荣宪扶着萧珂,她看着院里羊角宫灯,“三个事。”
“首先元姜嫌税法复杂,搞了一个摊丁入亩。”她说,“其次二姐埋了个雷。”
“什么雷?”
“你还记得九仙楼那事吗?她以荣宓所生之女洗三的名义宴请的九仙楼诸东家,但京中都知道茵娘生辰在五月。”
“这什么惊人的只管挖坑不管填。”
“所以她说她去广州玩我同意了。”荣宪也很无奈,“我把她封地改为了广州跟顺德。”她挑了下眉,含笑,“正好她可以盯着云晚词跟那个女孩,防止他们有不该有的心思。”
班宝镜这个感天动地的棒槌……
“第三件事呢?”
“那事得跟你们三人一起说。”
待走回千里秋,萧珞与荣元姜已经坐在东厢里等他们。
荣宪进门内心就很呵呵。
荣宓和萧珞两人正好是这个房间的对角线——这两个人已经不满足于坐出来一个房间长轴了。
荣元姜歪在靠窗的深蓝色贵妃榻上玩手机,等他们进来时才抬头,问,“你有没有觉得好一点?”
萧珂摇头,他瞥了一眼元姜的手机,“这什么?”
“切水果。”元姜把手机递给他。随后说,“你多少吃点东西好不好……你睡了两个多月,起来什么都不吃只喝了半瓶酒。”
“不太想吃,没事的。”萧珂随手划了两下玩死了,又很尴尬的把手机还回去。
“我玩了半个时辰都没死你特么……”元姜爆炸。
荣宪拍了下手,御前女官端进来一个蒙着罩纱的托盘。
“这是什么?”萧珞盯着看半天不知道这是什么,遂很好奇地凑过来。
“果子?”荣宓觉得像Macbook。
荣宪上前将罩纱掀开,“死得明白才是世上最绝望的事。”
“介绍一下,核、按、钮,一千八百六十二枚。二姐把我们这个时空的核、密、码、箱给拿回来了。”荣宪含笑,内心惊涛骇浪,“我们眼下有两个问题。首先,在如此强指向性线索的提示下,你们猜他们多久后会找过来?其次,他们会怎么处理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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