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惊魂未定,回头便看向在身后拦腰搂住他的科林,粘腻的鲜血从他肩膀处撕裂的伤口处流淌下来,粘在夏歌身上。
“你受伤了!”
但异兽显然不会给他们说话的机会,用围着笼子用利爪和尾勾不停地戳刺,夏歌和科林只能用金属笼作为掩体兜着圈子狼狈躲避,简直就像老猫逗弄被关在笼子里的仓鼠。而金属笼种关押这的陷入沉睡的异兽更是遭了殃,身体被这只异兽戳得千疮百孔,也不知能不能活下来。
看着这座从某种意义上救了他和科林一命的肉墙上的巨大孔洞,夏歌头皮发麻。
心知这样下去迟早会被异兽耗尽体力,最后也逃不过被生吞活剥的下场。
再想起那具不知名尸骸的惨状,夏歌便感到一阵恶寒。
绝对不能坐以待毙!
科林突然看见夏歌从后腰摸出什么,手指动了动,紧接着一柄一米长的光剑变魔术一般出现在他手中。
他抓紧时机,高能激光将异兽伸过来的尾勾尖尖直接削掉一截。
异兽发出痛苦的嚎叫。
“跑!”
夏歌拉着陷入震惊的科林往出口跑。
还没来得及从震惊中走出,科林便看见夏歌手中的光剑解体,在几息之间变成了一柄小巧的蓄能|枪,朝后方射击。
刚刚展开双翼飞起的异兽被击中,飞速下落,却又很快爬起,姿态扭曲地向他们扑来,其间不知横冲直撞撞上了多少笼子,发出一连串牙酸的金属碰撞声。
这种不要命的势头让它的速度没有因负伤丝毫减缓,它一个突刺冲散了逃跑的两只虫。
幸运的是,此时他们已经很接近大门,科林直接顺势跳出门外,接钛合金门做掩护,而夏歌落到了门内的墙角,缩头躲过一劫,而距离他头顶不到一厘米处,是一道深深陷入金属墙体的抓痕。
科林的伤口因为这一摔再度撕裂,他闷哼一声倒在地上,浓郁的血腥味逸散出来。
异兽双眼血红,被血味激发了狂性,竟要朝门外扑去。
夏歌顾不上多想,直接拍上了门内的关门按钮。
异兽的半截身躯被厚重的金属门卡住,发出凄厉惊悚的嘶吼声,利爪和尾勾疯狂地抓挠,破坏着它所能触及的一切。
巨大的金属门被他划出一道道深达一厘米的划痕,裸露的电线被破坏,迸溅出蓝色的电弧和刺眼的火花。
科林拖着自己的身躯避开了异兽的攻击范围,大口大口的喘息。
然而这只异兽显然已经具备一定智慧,它意识到了自己已经无法钻出门外,被卡着进退两难不是办法,它竟然不再挣扎,朝门后缩去,它的半截身子很快消失在门后,而金属门也在继续关闭。
科林的瞳孔缩成一根针,突然迸发出极大的力气从地上爬起来,扑上去狂按门外的开门键。
“夏歌!开门!夏歌!开门!”
然而,异兽之前那一通无差别破坏似乎已经损坏了金属门显露,无论科林怎样拍打,门依旧以一个均匀的速度合拢成一条缝隙。
“夏歌!!!”
科林发出撕心裂肺的叫喊。
那只雄虫,和异兽一起被关在门里了!
这个只拿过笔杆子的研究员,在着一瞬间化为虫型,用坚韧的虫爪和虫翼一次又一次冲击着金属门,直至浑身浴血,可那扇为防御异兽设置的金属门挡住了雌虫的所有攻击。
他简直无法想象门内将成为怎样的地狱。
科林从未曾有过比此时更为绝望的时刻,他习惯了运筹帷幄将一切牢牢控制在计划中,可在死亡的威胁到来时,他才发现自己是如此可笑!
他以一种超乎想象的自控力和意志力恢复冷静,拨通了军用专线。
那些迟而不来的废物安保在这一通电话后,终于在五分钟内到达了仓库,紧跟而来的还有一队全副武装的政府军军雌。
当他们赶来时,全都震惊了。
科林头戴护目镜,正在用不知从储物室的那个角落翻出来的高能激光枪切割着钛合金门的接合部位,不用军雌带来的专业工具上场,巨大的仓库门机会就要被这只雌虫卸了下来。
但此时,他们无一不用一种悲悯的神情看着大门,似乎已经看见了被关在门中的雄虫的结局。
别说雄虫,就算是雌虫也几乎可以当场判定死亡了。
大门被訇然破开,所有军雌做出防备姿势。
本以为率先破门而出的是那只有翼异兽,然而……一片死寂。
军雌手握高能蓄能抢小心翼翼地迈入门内,却在看清门内情景时震惊地站在原地,一句话都说不出。
只见异兽的巨大身躯倒在地上,身下是一大摊墨绿色血液,狰狞的翅翼被切割得七零八落,几乎只剩下骨骼。
那色彩斑斓的鳞粉从大门蔓延到棚顶,凌乱地洒满仓库中的每一处。
它已经断了气,脖颈被利器截断,几乎身首分离,只剩皮肉粘连。
众虫才如梦初醒,慌忙寻找夏歌的踪迹。
很快,他们就在异兽尸体的不远处发现了蜷缩着躺在地上的雄虫,雄虫倒在血泊中,浑身被不只是自己的还是异兽的血液浸透。
“夏歌!”
科林拨开军雌冲过去跌跪在他身边,却在手指距离他还有十公分的距离时不敢继续前进。
“他不可能还活着。”有虫咽了下唾沫,颤抖着声音说出这句感慨意味大过陈述地话。
科林手指颤抖,轻轻探向夏歌的脉搏。
却在触碰到雄虫的脉搏之前,梦境般,传来了一声小小的、沙哑的呓语。
“滚……滚开!别过来……”
如同坠入梦魇,几乎要让闻者心碎。
然而,这却足以让在场的所有虫精神一振!
“他还活着!”
“他还活着!”
奇迹!在场的所有雌虫,无一不震惊地看着这只创造奇迹的雄虫,他们的心中此刻只有一个声音鼓噪着——
夏歌,他还活着!
第58章 呓语
紧随其后赶来的救援队连忙上前检查夏歌的伤势,生怕雄虫有个三长两短。
但夏歌浑身浴血的模样还是让所有虫都狠狠地吊着一口气。
在经过医生的仔细检查后,一抹惊讶的神色在他脸上浮现。
所有虫都紧张地关注着,生怕噩耗传来,科林更是焦急地询问:“他怎么样了?你快告诉我他怎么样了!”
医生谨慎地说道:“雄虫身上只有少量划伤,大部分血迹都来源于异兽。按照他陷入昏厥的情况来看,与他的外伤相比,他的精神状态恐怕不容乐观,需要立马送去首都医院治疗。”
几名救援队员立即涌上来,将夏歌小心抬上担架。
“科林博士,还请您配合我们的调查,详细交代事情经过。”
看到夏歌得到妥善救助,科林终于恢复了往日的冷静犀利,“我对这次意外的发生知之甚少,不过我想军方也要承担一定责任。”
这时,一名军雌报告,“报告队长!我们在仓库发现了另一名雄虫的尸体。”
队长的眉头狠狠拧了起来,“是否能确定身份?”
下属回答:“尸体损坏太严重,暂时无法确认。”
“现在就去调查!”
“是!”
队长深吸一口气,冷冷扫了一眼另一边颤抖着双腿几乎要跪下的研究所安保虫员,道:“发生了这样的惨剧,我会将具体情况上报,涉事虫员一个也逃不了!”
有虫再也无法抗住压力,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阳光透过病床的窗棂,照在雄虫的身上,风微微吹过,摇动窗外的枝桠。
雄虫双眼紧闭,长长的睫毛搭在下眼睑上,脸上细小的绒毛在阳光下显得通透而柔软。他的面色已经恢复红润,然而那双琉璃色的眼眸却始终没有睁开。
病房中的两只雌虫一站一坐,肖恩已经守了一夜,正在阖眼小憩,白天的岗由阿银负责。
自从因为他们未能时刻看护雄虫,而让夏歌身处险境的惨痛教训之后,他们就再也不敢让夏歌轻易离开视线,已经在病房里轮流守了三天了。
病房外,路过的医生护士无不好奇地朝里望一眼,小声讨论。
“这间病房里的就是夏歌?”
“没错,就是他!”
“那两只雌虫守了他好几天了,凶神恶煞的想要把我生吞了,搞得我查房的时候都冷汗直流。”
“你说他真的徒手杀了一只异兽?”
“不可能吧,雄虫怎么么可能做到!”
“可是大家都这么说。”
“别的不说,安迪做的那些腌臜事是实锤了。”
“天哪,我都没有想到军方和贩卖异兽的地下黑市还会勾结,听了就让人心底发毛!”
“这回是纸保不住火了!军部这回好像特别重视,要把这些藏污纳垢的地方一锅端了。”
“听说安迪干这事是因为欠了一屁股债,被债主逼的。”
“一想到他之前还搞什么国民雄主的营销,我还粉过他,我就直恶心。”
“虫都死成那样了,还管这个?”
“咳咳,你们认真干活,说什么呢?!”
聚堆在一起的护士听到护士长的训斥,纷纷四散逃开了。
而在夏歌的病房外,一只穿着灰色西装,铂金色短发的雌虫敲了敲门,提着慰问品等待着。
阿银从内侧开门,肖恩也惊醒望向门外。
“科林博士,你来了。”
科林打了招呼,被请进病房,将慰问品放在一头桌子上堆积成小山的慰问品中间。
“我想和夏歌单独说说话,方便吗?”
阿银和肖恩对视一眼,点了点头,“我们就站在门外等着。”
这么多天接送夏歌上下班,再加上这几天夏歌住院和各种调查工作中科林的助力,他们已经和科林很熟悉了,能放心让夏歌和他独处一室。
科林端端正正地坐在夏歌床边的凳子上,脊背笔直,缓缓开口,“事情已经调查完毕,是安迪为盗取异兽晶核意外唤醒了异兽,才导致异兽脱逃……我们在研究所看到的那具尸体是安迪。”
“元帅震怒,亲自下令彻查此事。涉事的相关军方虫员和黑市联络网被一举铲除,现在还在追查逃亡虫员。”
“现在,只要你能醒过来,一切就皆大欢喜了。”
科林静静注视着夏歌的睡颜,复杂的情绪在心中酝酿。
“我不知道你为何有如此深的精神阴霾,能将你困住这么长时间。是因为你早年的不幸际遇,还是因为你雄父和雌君的背叛?”科林双手攥紧,“夏歌,我不认为你会这样脆弱,因为这些事不愿走出泥潭。”
“你总能给我带来惊喜,你远比我见过的所有虫都坚强。”说到这里,他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跳动得过于激烈的心脏。
他没有继续说话,而是用他灰蓝色的浅色眼珠注视着夏歌的睡颜。似乎他一切鲜活而强烈的情绪都是因为这只雄虫而生起。
他不禁想到,如果他是一只正常的雌虫,拥有爱虫或被爱的能力,那他应该从这一刻开始,或者从更早开始,不顾一切地追求这只能够照亮他的生命的雄虫。
就像蝇蛾追逐火光,他也被这灿烂灼热的生命吸引。
然而,他最终只是起身帮夏歌掖了掖被角。
不是一切偏爱都要被归于爱情,做一个朋友,反而是最好的状态。
风撩动窗帘,拨动夏歌半场微卷的棕色发丝。
科林突然皱眉,朝窗外望去。他从椅子上站起,走向敞开的窗口。
倍感意外,他在窗台上发现了一株新鲜的玫瑰。
嫣红而鲜妍,与病房的寡淡洁白形成了鲜明对比。
他拾起玫瑰,一股幽香窜入鼻尖。
是夏歌的追求者?
他将玫瑰带到床头。
“夏歌,你知道是谁送你玫瑰吗?”他俯身问道。
本不期待回音……
然而就在此时,陷入沉眠中的夏歌似乎进入梦魇,紧闭着双眼在病床上挣扎起来,口中喃喃念道零碎不成字句的呓语。
科林方寸大乱,慌忙按住夏歌肩头,呼唤他的名字,“夏歌,冷静!”
“为什么?为什么……我明明都死了一次了……”
一声梦呓钻进科林的耳朵。
他连忙追问,“什么?”
“滚……滚开!你杀不死我!”
“谁要杀你?”科林皱眉问。
“阴谋,都是阴谋?”
“谁的阴谋?”
“西泽尔!”夏歌声调猛然提高,从喉咙中撕扯出这个名字。
科林手一僵。
“战场杀不死我……袭击杀不死我……这一世……我绝不会……”
“夏歌。”科林深深地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不会让你们得逞……”
“主子!”
突然,病房门被阿银一把推开,他叫了一声,扑到夏歌身前。
看到陷入梦魇中挣扎的夏歌,他慌忙按下呼叫铃。
很快,一队医生护士带着仪器鱼贯而入,围在夏歌周围,将三只雌虫挤到一边。
阿银,看到那株落在地上,无比显眼的玫瑰,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地补上几脚。
花瓣零落成泥,可怜兮兮地与尘土一起黏在地板上。
自从夏歌在门前收到那一大束玫瑰后,每天都会不速之客不请自来,以各种手段将玫瑰在夏歌房间中的各个角落。
也许是知道如果送一整束花,它最终的命运是被夏歌分发送给别虫,于是那只虫每天只送一枝玫瑰。
阿银和肖恩每天的工作之一就是第一时间将那枝玫瑰找到,并将它处理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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