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
忽然失去了走路的勇气,只想自暴自弃躺着,于是钟离躺下了。
万叶哄了哄,小钟离就躺着不起来。还有一截子路,才到有人家的地方。万叶无奈,只得将他竖着抱起来,顶着风往前走。钟离侧着脸靠在万叶肩上,闭眼,万念俱灰。
万叶抱着走着。
忽觉得手臂越来越沉,哪里不对劲。
万叶看着手臂中的小钟离一点点变高、变重、连头发也变长,一缕长束发垂下。
嘶拉一声,小衣服被崩裂。
钟离后知后觉睁开眼:“怎么了?”
万叶:……
万叶放下他,比划了一下,嗯,现在两人差不多高了——抱不动,真的抱不动,你自己走吧。
钟离:……
低头看看自己,再比一比万叶。
长个儿了——但有什么用,还是一条人鱼啊——不,是穿着破衣服的人鱼,鱼摆摆只能遮住一半。钟离摆了摆金尾巴,绝望。万叶忍住笑,脱下灰白色的外衣,这是第二次贡献衣服了,再脱下去,就有失风雅了。
“谢谢。”
“不必客气,你能控制得了自己的身高吗?”万叶好奇地问。
“不能。”
“好遗憾,要能保持现在就好了。”
钟离穿上外衣,刚刚好,是得保持,再长就得撑开衣服了。但是,长大也有长大的好处。钟离立刻掌握了主动权,想了想:“别去璃月港了,咱们去找个村庄吧。”
“村庄?”
“村庄里也有好多人家,海灯节也热闹。”远离璃月港,远离随时出现的本尊,钟离期待地看万叶,“好不好?”
“好吧。”万叶对地方不执着。
两人更改方向。
往轻策庄方向去。
他俩一走,从旁边的树下转出两个人,其中一人说:“那个内应撕了他的衣服,确实是鱼尾巴,金色的,我亲眼看见了错不了;还有,在短短半个时辰,他从五六岁的小孩长成十五六岁的少年,果然就是我们要找的-那东西吧?”
另一人说:“你继续跟着,我汇报给博士大人。”
万叶耳力好,察觉到动静。
不动声色绕了几个弯,跟钟离嘀咕了几句,两人兵分两路,跟踪的人一看,自然是要跟着钟离。万叶冲出来,好一顿打,也不用拷问,就知道是愚人众的。
摆脱了尾巴。
一路飞奔直到轻策庄。
别说,离开璃月港天广地阔,反而不容易被跟踪。
两人都放松了,路过一个小集市,买了帽子扣上。有个瞎子算命,喊住了两人:“两位小少年,只要八字,就能知道你的一生哦。”
钟离:“……”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从哪里蹦出来的,更别说八字了。
万叶笑:“稻妻的也能看吗?”
说出了自己的出生年月。
那算命先生捻起手指,装模作样地掐了一番,摇头晃脑:“沉浮未定,吉凶难分,有遭难之数,或将四海漂泊。”
钟离小声:“好准。”
万叶莞尔:“我从稻妻到璃月,猜也猜是流浪。”
算命先生听见当做没听见,继续说:“幸好资性英敏,柔中带刚。有旭日东升之强运命格,是为大吉。”再后来又说了一些吉祥话,总之谁都爱听。
万叶付了钱,拉钟离要走。
算命先生又讲话了:“另一位小少年不来相一相吗?我还会看手相的。”
万叶钟离:“看?”
原来这位瞎子算命师是摸手相的。钟离伸出右手让他摸,好奇他要讲出什么瞎话。那算命先生从指尖摸到手掌,忽然,面露惊异,眼盲的白目大睁:“这是……这是……”
万叶:“怎么了?”
算命先生浑身发抖:“我看见了颜色,这就是颜色吗,这是什么颜色?”
万叶:“金色吗?”
会闪到眼睛的是金色。
算命先生激动的手越攥越紧,钟离都快让他攥裂手骨了,龇牙咧嘴:“好了好了,放开我。”
算命先生难舍地松开:“我一生没看到的景色,原来如此美妙。这位少年,你有万物确立的天格,无穷无尽之地格,统令众人的人格。天纵奇才,他日必有一番抱负!”
钟离:……
他日就算了,我知道我厉害,就问眼下我该怎么办。
算命先生闭目一会儿:“浅水化鱼深化龙,天机也仅点到此处,我也不知何意,你们自行领会。”钟离一琢磨,有戏,找水深的地方,遂拉着万叶高高兴兴离开了。
他俩离开后。
旁边嗑瓜子的甜瓜摊摊主说话了:“天天装瞎骗人,算命技术不见长,演技是越来越好了。什么一生没看到的景色,我都差点信了。”
算命先生扣下眼中白膜:“确实看见了,那少年绝对不是寻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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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海鱼篇7
轻策庄的东北方向,有一处瀑布重落形成的深水。
钟离没急着去。
循着层层梯田而上,点缀着几户院落,家家户户的竹竿上挂着为海灯节准备的腊货。万叶道:“这村庄真是清闲啊,海灯节,想来也别是一番热闹。”
万叶的性子从容,说话也温和。
呆久了,钟离也慢下脚步,目的地固然重要,风景亦不要辜负。
一路往上走。
遇到了迎接孩子们归家的老人;嬉笑着一同下河捞鱼的年轻男女;欢喜雀跃玩藏宝游戏的小孩……大大小小的鸡跑出院子,在路边草丛里觅食;雪白的鸭群从河面爬上来,排着队,一摇一摆地回家。
“上面还有一户人家呢。”
竹林尽头,是两三丈高的笔直陡坡。顺着竹梯子爬上去,竟来到这户人家的庭院。院子主人常九爷,正研磨写春联,乍见两人,厉声呵斥:“你们是谁?”
“叨扰了,我们是路过的旅人,想借高处看风景。”万叶彬彬有礼。
“确实,我这府邸,景致最是开阔。”常九爷一点不谦虚。
府邸宽阔。
扶着竹栏杆眺望,轻策庄风景尽收眼底。
万叶见这个常九爷独居,便试着,询问能否在这里借住几日。常九爷一双眼睛溜过万叶,又溜过钟离:“你们到过很多地方吧,讲些故事给我听听。”
这个好说。
在漂泊旅途中,在南十字船队里,听了不少逸闻趣事,万叶挑了一些讲给他听。一直在寻觅深水的钟离听了几句,就被吸引,端了竹凳子过来一起听。万叶旁边移了移,将阳光照处让出来。冬末时光,惬意得像初春已临。
常九爷拿笔记本,一边听一边记录。
不知不觉夕阳落了山。
很自然地留下来,客房很久没有人住,有些灰尘,万叶娴熟地打扫了起来。钟离晒了一天,整个人慵懒懒的,迫不及待爬上扫干净的床,抱着尾巴就睡着了。
万叶瞅一眼:“……”
白天嫌弃鱼尾巴,晚上却紧紧抱在怀里,怕人抢了似的。
这样的钟离,非常可爱了。
万叶为他盖好被子,尤其遮好尾巴,免得吓着了刀子嘴豆腐心的常九爷。常九爷拿了一盏油灯过来,能点一个晚上,见两人规规矩矩,放下心来:“我这客房偶尔会听见唧唧声,是鸟叫虫鸣而已——不是鬼魅,别吓着了。”
“多谢常九爷提醒。”
唧唧。唧唧。
半夜响起了类似的声音,像鸟类的爪子抓竹子。
万叶充耳不闻,钟离却被吵醒,现在没神力,神经脆弱,更容易受影响。他起床,循着声音找过去。不看则以,一看又无语了,几只鸟儿蹲在外头排成排,争着展示歌喉呢,钟离悄默默地回来。
“是什么在叫?”万叶问。
“鸟。”
“你怕吗?”
“……”钟离卷着被子瓮声瓮气,“不怕。”
“怕就靠过来。”
跟情绪稳定的人在一起,也会变得淡定。钟离很高兴,此行遇到的是万叶,要不,他肯定要满提瓦特地跑,找回神力。
“你的手腕,晚上会有金纹流动。”万叶说。
“……”倏的把手缩进被子。
“你是人鱼吗?”
“我这么大一条尾巴,你说是不是?”钟离侧过身,故意摆动尾巴,将被子甩到角落了。一灯如豆,金鳞闪闪发光,无视鱼的形状,还是有一点点龙形鳞片的感觉,索性信口开河,“我是海底龙宫的太……嗯,带刀侍卫。”
“嗤。”万叶轻笑。
钟离卷回被子盖好:“都怪你把我捞上来。”
其实是多谢。
钟离在海里更绝望,失去了神力,还落在漩涡魔神-奥赛尔的地盘。小草神没有主动召他回去的能力,他只能自己扑腾,那心情,分分钟要魂飞魄散,幸好万叶一网把他兜上来了。
万叶笑道:“那明天把你送回去?”
钟离:“不要!”
细细碎碎地说着,和着鸟鸣声,沉沉入梦。
次日,空气清冷。
吃过早饭,钟离走向那个大瀑布。
从很高的地方落下,冲出了一个深潭,最深处的水几乎是墨绿的,深不见底。钟离脱了衣裳,游进水里,浅化为鱼深化龙,这么深的水应该可以变回原形吧——忽然察觉到逻辑不对:海那么深,他也没变成龙啊。
——感觉被骗钱了呢。
——水真冷。
钟离没有了神力,对温度的感知也近乎人类,不停游着,驱散身体的冷。游了一上午,也没有什么变化,沮丧地爬上岸,还找不见衣服了。
放哪里了?
钟离甩着尾巴,探头在草丛里找。风一吹,上身冷得,鸡皮疙瘩一点点立起来。
倏——
一团衣服飞进他怀里——
钟离仰头,见万叶坐在一块高石上。快速穿好衣服,头发太湿了,没法戴帽子,先不管了,身上暖和起来,钟离问:“万叶,你怎么过来了?”
万叶:“想着你在这里。”
昨天钟离一直留意水流,万叶便知,他对算命现实的话上了心。待钟离穿戴好,两人一起往回走。
万叶:“游完泳有什么感觉?”
钟离:“冷。”
这可没办法,万叶身上再扒就光了。万叶移步,从钟离的左边换到右边,尽量将所有的阳光留给可怜兮兮流鼻涕的人鱼。
到了常九爷家。
钟离立刻扑向炉子烤火,手指,脸和心口很快暖融起来。
常九爷:“你们做什么去了?”
万叶:“钓鱼了。”
将一尾花鳉鱼放在厨房里。
常九爷:“哦,若心奶奶送了些吃的,你们看着弄。”
万叶:“嗯?”
几根甘蔗、一大篮子山板栗,都放在院子里。常九爷幼时养尊处优,现在家道中落,也是不太会弄。万叶见了,跟钟离说:“甘蔗冰凉凉的,不如跟山板栗一同烤了吃。”
甘蔗也能烤着吃么?
万叶信心满满。
不一会儿,院子里飘出香味儿来,常九爷吸了吸鼻子:“还挺像那么回事儿。”万物皆可烤,不止甘蔗、板栗。万叶烤上|瘾了,把厨房的茄子、土豆都洗净,一并放火里烤,满屋子热腾腾,暖香香。
钟离吃了烤山板栗,吃烤甘蔗。
吃烤鱼。
吃得心满意足,钟离坐在院子里,晒着太阳,有点犯困,眼皮一搭一搭最终粘在一起。耳朵里,听到万叶说,给若心奶奶送一些去;又听见院门关了;过了不久,常九爷似乎跟谁说话:“你们要找什么人?两个男孩?十七八的大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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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海鱼篇8
再一再二,不能再三。
钟离第三次被人用麻袋套走了。
等常九爷弄掉嘴里的塞布,喊出救命时,人影儿都不见了。
眼前豁然一亮。
钟离下意识地遮住了眼睛。
有人伸手,摸了摸他的犄角:“像春日第一根竹笋一样完美。”声线华丽,微微下沉,听在耳朵里像开场的吟诗一样。钟离从指缝间,先看见蓝到发绿的发色和一张面具。
不认识。
从随行愚人众长官的等阶及恭敬程度,再联想万叶说过的,这位面具男应该是愚人众执行官-博士多托雷。
“调皮的孩子,终于回家了。”多托雷用手去蹭钟离脸颊的污渍。
啪!
钟离打开他的手。
多托雷轻笑:“偷跑出去一趟,连脾气都变差了,是被稻妻小朋友带坏的吗?”
钟离:“……”
什么偷跑什么回家,说得跟认识一样。
多托雷直起身,居高临下:“斐哲,你是不是忘了,在这里你才能恢复力量。”
钟离:“???”
「恢复力量」?这句话至少两层含义:多托雷知道他失去了力量;这里能恢复力量。尤其后者,简直是钟离梦寐以求的。心中的抗拒褪去大半,依然警惕地盯着多托雷。
多托雷若有所思:“原来,随着体型长大,鳞片的颜色也会变绚烂。”
钟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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