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嘭”的关门声发出，震得程行灵魂都静了。
他脚步悬浮地回到原位的客厅小桌前，默默无声，连书都不舍得翻看，怕稀碎的翻书声会打扰这个世界的宁静。
他只敢抬起头，看着无亮光的屋顶，心情复杂地舒了一口气。
程行将课本资料全部叠成一堆，手指压住卷边的书页，心情复杂。如果商千睿解决不了，是不是他就不用考试了……
原本的现实里，他就是没有参加过结课考试，在伪现实中参不参加更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以他现在的复习深度以及个人能力的肯定，优秀等级洒洒水就能得到，但又会将他既定的轨迹引向何处？
他迫于无奈地拿出最上面的一本书，抠着书边翻了几次才掀开。
我靠！见鬼了！？
这里面没有他装进脑子的知识，歪歪斜斜的每页都画下了无数线条。程行睁大眼睛，仔细看了半个小时，才从线条缝隙间看出字来，满本都写着“未知”。
没看清的恐惧多数来自意识的自我想象，而看得更清晰的已知，是透着阴森般确定的恐怖。
从红墨水弄到手上是他未曾亲眼所见的发生，而发生后他依旧不知道这件事是何如发生，脑子里关于红墨水的这一小段时间的记忆仿佛被提取删除。
现在，深深想来，惊觉恐惧。
是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把他按在原地动弹不得。
原本他已经经历过所有的事情，就算重新回到十八岁，也没事，就当是他已经手握答案之书，拿着了通关剧本。
而现在了？
准确说来，应该是之前就开始转变，从遇见商千睿开始，就逐渐偏离既定的走向。
第10章 033陈文静
房间里笼罩的黑暗无异于黑云压城城欲摧，但还在终会有一盏灯会里亮起。
商千睿推开昏暗的世界，随手打开开关按钮，仅是一个稍微用力的动作就足以照亮整个房间。
“程行？”商千睿的声音划破了安静的空间，他声音所指的方向抬起了头。
程行脸上微红，眼神迷离，含糊不清地朝自己的正面问道：“怎么了？”
商千睿走近，拨开他贴在额头的发丝，指尖有汗水浸湿，“怎么睡在这儿？”看来是他把程行逼得太紧。
“困了……就睡着了……”程行缓过神来，看见商千睿竟然有戴上了眼镜，“怎么……戴眼镜了？”
“嗯……”商千睿确认他没事后，从兜里掏出纸片递上，“收好。”
“哦……”他低头接过直接转手放到桌上，深吸了几口气调整情绪，终于舍得抬起头迎上光亮，舍得朝商千睿努力的微笑。
越努力越心酸。
程行妄图扯动嘴角，勾起一个微笑表达感谢，他试了几次才努力做到了微笑。
笑几下，笑着笑着，就哭了。
是潮水的决堤，脱离人为控制，无法抑制的簌簌下落。
他第一天从系统中醒来，面对陌生环境都没哭，就算是已经在这里待了四个月的时间都没有哭，而如今像是要将之前压抑的全部补回来。
程行哭到难以控制眼角落出眼泪，天旋地转间，脑袋窝在了商千睿颈间，眼泪直勾勾地打湿他的衣服。
商千睿拍着他的背脊，稳住程行哭颤的身体，在他耳边轻声安抚，“没事了，都解决好了。”
“……”
程行哭得更大声了，不是解没解决的问题，是解决完后问题更大。
“别怕……”商千睿又摸着他的脑袋，明明应该是安慰的话，硬是让他掰成了威胁，“你再哭……我就亲你了。”
你丫的！便宜不是这样占的！
程行咬紧牙关，只是抽噎，半点声响都没了，一双明亮的眼睛蓄满泪水，他才抬起头让眼泪顺着脸颊无声滑落。
越忍越难受。
是不是有病！哭还不让他哭到尽兴！
商千睿深知，遭受重大疾病的病人，会带着一股病气的娇弱，更需要小心呵护，只不过……准考证的问题他已经解决，还能惹起哭声，真的很神奇。
他们保持这个姿势半个多小时，是商千睿觉得耳边已经静下来，才偏头去看程行。
原来他已经睡着，现在安静的不行。
商千睿借着这个姿势抱起他，还是让程行的脑袋倚在了肩头，托着他的臀部，双腿插过自己的腰间，晃荡起他在空中的双腿。
他还没走几步，程行的脑袋晃荡着砸到他的耳朵，“还哭吗？”
程行没有回话。
商千睿试探地喊道：“程……陈文静？”
“嗯？”程行软绵绵地应和，眼睛始终闭着，应了一声后完全没有下文。
商千睿可以确定程行已经睡熟，抱他的动作逐渐大胆，把他放在床上盖好被子，发现他手里一直握着个东西。
他的力气不大，只是虚虚地圈在掌心，手掌一摊开就滑落。
是准考证，一张完整的准考证。
商千睿坐在床边，收手帮程行抓得更加老实，这张准考证有些斑驳，编码的颜色都黯淡很多。
他反复确认了几次程行有没有抓紧，才转移目标，用手指抬了抬哭红眼睛上打湿的睫毛，郑重地说道：“我的，就是你的。”
.
程行再次睁眼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下来，是晚上的时间没错吧？
他有点怀疑地坐起来，扒出手机看时间，还真是晚上八点过了。手机屏幕的灯光打在他脸上，照的眼睛避之不及。
他刚伸手揉眼，立刻意识到手里抓着东西，借着屏幕微弱的灯光一看——
好家伙！准考证！
程行连忙打开了床头的开关，让灯光照亮整个房间。灯打开的那一刻，他不敢停歇地捧起准考证，看清楚全貌，是一张完好的准考证。
他放松地呼了一口气，如释重负地靠到床头，呆坐还没有几分钟，商千睿就来了，还坐到了床边。
程行凑近，不可忽视商千睿戴着眼镜的模样：“真是……太谢谢了！”说完，拿起准考证看，他要好好想想夸商千睿的话，以此表示感谢。
“这……”他翻转证件，不去漏点任何一点细节，硬是没有憋出一句夸奖的话，“看着有些旧……？”
“不是！眼镜真好看！”
商千睿低头，敲见他手里的动作，一直摸着那一串专属编码，“你……看看号码？”
“唉？”居然有编码！
程行看得可真切了，被墨水染红的那张是只有前面一长串固定数字，而最后的四位在他眼里自动打上了马赛克，这点他没有跟商千睿说过。
而如今，现在拿着的准考证保有明确的编码，除了字体颜色有些黯淡外，并没有问题。
“这串数字……”程行皱眉，目光从编码的开头划到结尾，盯到最后四位上。
4831……有点子眼熟是怎么回他转头看向商千睿，不知道眼里应该抱有怎么的情绪去表达。
我的，就是你的。
商千睿摸他的头发，从手里顺走准考证放在床头，“该吃饭了。”
“好！”真好！现在是一睡醒就有饭吃的惬意！
程行跃跃欲试地下床，碰到了商千睿伸直的手臂。
“怎么了？”不是你叫吃饭吗？
“我看看你的眼睛，有没有消肿。”
“啥？眼睛肿了？”
你打的？他疑惑地摸向眼睛，我靠！真肿了！
“你……自己哭的。”
？！
程行难以置信地凝视，支支吾吾地问道：“真、真的？”他紧张地咬住手指，好像确实有这一回事。
不管了！程行果断抓住商千睿的胳膊，他不想从商千睿嘴里听到关于自己哭的回忆，着急拉着他脱离此刻的情景，“走走走，吃饭吃饭。”
“你肯定饿了！”他要用米饭堵住商千睿的嘴。拉着他的力气也使得格外大，生怕带不走他，毕竟alpha在力量上也占有绝对优势。
商千睿任由他带动自己的步伐，看程行又开始咋咋呼呼，心里的担心放下了一半。
比起以前，他更喜欢现在程行生动活泼的样子。
商千睿扶着眼镜：“程——”
“你别说话！别说话！”程行声音拔高，很好地盖过商千睿低沉的声音，走得也越来越快，“现在去吃饭！”
急急急！他要急死了！
商千睿眼眸深邃，嘴角浮现笑意，他真是跟以前完全不同。
今天要不是去解决准考证的问题，商千睿都不会去找到自己十八岁考试用的证件。
即使时间已经爬行很久，即使编码的颜色已经黯淡，即使记忆已经斑驳，依旧可以借助契机，他想到这段学生时光。
“程行。”
程文静，也可以叫陈文静，亦可以称为沉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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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运好累（擦汗）
第11章 034放松
周末的时间转瞬即逝，程行考试的文具全是商千睿准备好的，就差他整个人是商千睿准备好的了。
程行一下车，带着种赴死的决绝踏入了考场，商千睿则是一直在考场外等待。
此刻，他像是能理解为什么有时程行眼中会冒出点不一样的意味，他确实如送考的老父亲般，在外面等待。
等待到商千睿都忘记了时间。
突然，他的手被握住，还是十指相扣。
商千睿第一时间没有挣扎开，反倒转过身去看人。
是程行，那就没事了。
也不对，距离考试还有二十分钟。
“快走快走。”程行主动拉近彼此的距离，抱着商千睿的胳膊不撒手，“我们回家。”
商千睿站着没动，“嗯？你……提前交卷了？”
说到这个，程行可来劲了。
“对啊，那么简单，要不是有规定提前交卷时间，我还能更早出来。”
考试嘛，洒洒水就完事。
“嗯。”商千睿看着他有劲的样子，确实如他说的那样，一般的考试程行都能提前交卷。
程行又开始反复念叨：“回家回家。”
“先……去吃饭。”商千睿试图改变程行的行程。
“不不不！要回家！”
商千睿若有所思地看他，想的也全是他，“为什么？”
“没有那么多理由！”
有些事情不需要理由，但其中又包含了更为深刻的理由。
“好。”
商千睿一答应，就被程行顺走回家。他很急很急，急的密码输错了两次。
“这么着急？”商千睿不敢相信地看见他终于在第三遍的时候输对了密码，急不可耐地破门而入。
程行没有回答那句话，鞋都来不及换，直接冲到客厅，打开柜子拿出样东西。
商千睿跟在他身后，本来还很淡定，但看见程行翻出的东西就不淡定了。他赶紧抓住程行的手，语气跟脸色都换上不好看的颜色。
“程行——我人在这儿。”更准确的说来，是你的alpha在这儿，你可以依赖你的alpha。
“我知道。”程行手里拿着抑制剂，一脸无所谓地说道，“抑制剂而已。”
“抑制剂……而已？”
程行肯定地回答：“对啊。”
“……”商千睿握住他的手腕没动，允许自己冷静三秒后，才平复心情地开口，“发情期？”
假性发情一过，就是发情期，但是……时间对不上。
程行支支吾吾地说：“也……不是……”
“不是就放下抑制剂。”
“不行！那就……是发情期了……你先松手！”
“不。”不是发情期，又不是发情期？更加怪异。这个手肯定是放不了了，“先起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有什么事他都能解决。
“不起。”程行幼稚地说着，仿佛三场考试结束他的智力打回原形，他唯一的小心思用在了抽出闲着的手再去拿一剂抑制剂。
“别闹。”
“我没闹！”他义正言辞地辩解，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就要抑制剂！就要！”
商千睿知道，谈不拢了，只好狠下心来，直接托起蹲着的程行，抱回卧室。
“你干嘛？”程行很冷静，甚至还有些小雀跃，但为了维持应有的拒绝表情，努力伪装情绪说道，“不是发情期……”
“不是发情期也能做。”
“……”
真是……太好了！
很好！程行不枉他演得那么辛苦。现在好了，目标达成，他彻底趴在了商千睿的颈窝，紧紧依偎。
他就知道，就算只是临时标记，alpha也不能接受临时标记的OMEGA使用抑制剂。
三场考试，他答完题的时间全都控制在一个小时左右，碍于提前交卷至少要距离考试结束三十分钟，只好一直坐在原地。
考场透着严肃的安静，除开笔尖摩擦纸张发出的声息动静，亦是少有的宁静。
他已经很少有机会体会此刻的心静，算是为他填补上现实中缺失的遗憾。
三场考试，也是程行他三次进阶，他愈发觉得这个‘未知’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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