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景良突然算了一下,南嘉恩已经在这里呆了将近四个月了。四个月里除了去纽约走了一趟远门,便一直都在别墅里呆着。
是个人都会出问题。
回到别墅后,陈景良把药交给了陈姨,又按照裴司琛的吩咐多派了两个安保在大门守着。
狗从西高地白梗又变成了灰梗,和脏拖把没有什么区别。
在这段时间里,它终于有了一个名字叫roro,还是阿姨们取得,因为很喜欢吃肉,又挑了一个时髦的相近读音的英文。
或许也是因为这样叫它,狗才会有点反应。
狗和南嘉恩的关系更近一步了。每天早上起来第一件事情不是去烦鱼了,而是跳上楼梯去他们的卧室门前等南嘉恩出来。
打开门后会看到它歪着头吐着舌头,南嘉恩走出来后,会围着他转圈圈。
roro想让南嘉恩陪它玩,但是它精力过于旺盛,南嘉恩最多只能陪它在外面玩半个小时。
最近裴司琛和南嘉恩开始僵持了,但也只是南嘉恩不想和他搭话。裴司琛依旧每天监督他吃药,话也变少了。
晚上roro又偷偷在角落里撒尿,前半个小时它还撕了一地的纸巾。它被裴司琛用一只手臂拎起来,腾空而起时身体都在发抖,嗷啊嗷地叫着。
裴司琛面无表情,全身附着一层浓重的阴影。
roro感觉今晚屁股不保。
“你不要打它。”南嘉恩看着狗瑟缩的样子,心又软了。
“不惩罚它,它下次还敢。”
南嘉恩低声说:“roro还小…”
裴司琛瞧着狗一身的赘肉,问:“哪里小了?胖成这样。”
“你把它放下来,它都在发抖了。”
因为南嘉恩的求情,狗重获新生,立马跑去院子里了,不敢在客厅里呆着。
这晚裴司琛去了一个酒局。原本是不需要喝那么多酒的,一想到南嘉恩最近不理他,裴司琛不由郁闷地多喝了一点。
南嘉恩听见楼下传来声响和碰撞声,忍不住下楼看看。
陈景良正扶着裴司琛,裴司琛喝醉了,打翻了门口roro很多个饭碗的其中一个。
他杵在那里不说话,表情可以看出在想这是什么玩意儿。
陈景良看见南嘉恩下来了,便将裴司琛扶到沙发上,说:“老板今天多喝了点酒。”但远不止多喝了一点酒,甚至是不省人事。
“我还有事,只能把他交给你了。”
陈景良走后,裴司琛躺在沙发上,一只手遮住自己的眼睛,眉毛紧皱着。几分钟后又开始叫南嘉恩的名字,断断续续地喊着,好像南嘉恩不理他,他会一直喊。
南嘉恩只好走过去,蹲在沙发面前。
“南嘉恩…南嘉恩。”
“你怎么了?”
他浑身酒气,领口被自己扯开了,脖子上也红红的,头发也很凌乱。
“晚上喝了几杯酒。”裴司琛看见眼前就是南嘉恩的身影,但却晃晃悠悠的。
“你…你哪里不舒服吗?”南嘉恩问道。
裴司琛却伸出手将他拉近了,他冷白的肤色染了一层醉意的红,薄唇动了动,清冷的眼眸对上南嘉恩疑惑的视线,有什么东西在隐忍着,里面像藏着万千情绪。
他喉结一滚,偏头对南嘉恩说:“头好疼。”
其中有一丝抱怨的意思。
“…那你还喝酒。”
“嗯,下次不喝了。”
南嘉恩给他倒了一杯温水,扶他起来喝。
裴司琛似乎也很渴,喝得很急切。
“你慢点喝。”
听到这里,裴司琛又速度变慢了,手自己扶着杯底。
喝完后,南嘉恩想去放杯子,这种转身离开的动作忽然间刺激到裴司琛濒临晕睡的头脑,他将人拽到自己身边,眼神强势:“你要去哪里?”
“我去放水杯。”南嘉恩觉得裴司琛喝醉酒后变得胡搅蛮缠,不好对付。
“那你还回来吗?”
南嘉恩心想自己还能去哪里,于是无奈地嗯了一声。
裴司琛的意识里以为他走很久,又说:“你不要走太远了。”
“不会。”
十几秒后,裴司琛又叫他的名字了。
这回开始叫恩恩了。
睡在一楼的狗都被吵醒了,想着也想参与进来,一直在扒拉门。
南嘉恩连忙走过来,想制止裴司琛大半夜的喧嚣行为,对他说:“小声一点,你把狗吵醒了。”
“那恩恩不要走了。”
他说这话语气有点软,眼底有孤独的情绪,但是南嘉恩能看出来一点委屈。
委屈?
南嘉恩以为自己看错了。
裴司琛轻轻地碰到他的手,将人拉到沙发上坐着。他头还是有些疼,不舒服的时候眼睛又缓缓闭上了。南嘉恩一动不动地坐着,他发现裴司琛的眼睫毛还挺长的,头发也变浅了,似乎是前不久修剪打理了一下。
过了一会儿,裴司琛又睁开了眼睛,看见旁边的人没有走,心安许多。
他嘴唇动了动,南嘉恩以为他又要胡言乱语了,没想到他轻声问:“恩恩今天晚上的药吃了吗?”
南嘉恩顿时发不出声音。
裴司琛得不到回答,又叫了几遍恩恩。
南嘉恩不得已闷闷地说:“吃了的,你别问了。“
“好的。”裴司琛回答道。
过了一会儿又开始自言自语,“恩恩最近都不理我。”
南嘉恩觉得他好吵。
“恩恩跟狗的关系比我好多了。“
“恩恩喜欢狗,不太喜欢我。”
南嘉恩忍不住用手遮住了他的嘴巴,裴司琛才不说话了。
安静了几秒后,又感觉到手心痒痒的,还很shi,南嘉恩震惊地发现裴司琛正悄悄地tian自己的手心。他眼睛都不带眨的,注视着南嘉恩的一举一动。
南嘉恩脸红耳热,连忙放开了自己的手。
他几乎是跑上楼的,一个人冷静了一下,又不得不从衣柜里翻出毯子,下楼拿去给裴司琛盖上。
裴司琛此时已经安静入睡,露出一种疲累的表情。
以南嘉恩的体格不太能把裴司琛扶到楼上,但是南嘉恩觉得他这样睡着也不太舒服。
于是又去拿热毛巾给他擦了脸和手,很艰难地把他的西装外套脱了。可能现在舒服了一点,裴司琛眉毛皱得没有那么深了。
第二天南嘉恩醒得很早,一起来就听见浴室里面的水声。
裴司琛洗完澡走出来,上身chiluo着,只穿了条裤子,能看见他的人鱼线和腹肌,肌肉线条流畅没有一丝赘肉。他的发梢还是湿漉漉的,没有吹干,任由水滴掉下来。莫名有一种x张力。
整个人又和昨晚的样子截然不同,似乎昨晚的裴司琛只是短暂地出现一下就消失不见了。
他身形欣长挺拔,眼神凌厉,宛如深潭,一大早冷着个脸,周围的温度都低了几分。
看见南嘉恩醒来了,裴司琛很奇怪地凝滞在原地,两人对视了一眼裴司琛又立马转移视线。
南嘉恩不知道他又怎么了,可能是谁惹了他,但不应该是自己吧……难道是昨晚他任由裴司琛挤在沙发上睡吗。
可是自己也没有什么力气扶他了,毕竟裴司琛比他高那么多。
在他细细思考的时候,裴司琛又对他说:“下楼吃早饭。”
两人心照不宣地吃了一个很安静的早饭。但也仅限于人与人之间的安静。
roro因昨晚被人吵醒,还不能出来看热闹,气呼呼地对着裴司琛大吼大叫,裴司琛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没有理狗,喝了一口咖啡。
狗发现裴司琛不理他,吼得更大声了,突然裴司琛放下筷子,它又一惊一颤地跑到南嘉恩旁边的板凳上坐着。
南嘉恩先是拿了一小块玉米递给它,狗闻了闻嘴巴紧紧地闭着,之后南嘉恩又拿了一块烤香肠,狗远远就闻见了肉香,嚎叫了几声。这声音让才醒酒的裴司琛着实皱了皱眉。
狗可见的激动开心,叼着香肠就去桌底自己吃了。
一大早裴司琛都没说什么话,吃完早饭后又去上班了。
第43章
吃午饭的时候,roro自作主张地坐在了裴司琛的位置上。裴司琛没有回来,所以在它的自我认知里,它就是老大。
大多在十二点半,裴司琛会准时打一个电话过来,或者是直接打视频,来问问南嘉恩把中午那一份药吃完没。
今天却转交给陈姨问候了。
很难理解为什么裴司琛会避讳昨晚自己的短暂记忆,并且醒来的那一刻记得不少,包括他对于南嘉恩的某些执拗幼稚的行为。
他自认为是酒精作祟,平时是绝对不会如此的。
一般两周要去一次医院,这次南嘉恩也是极度不愿意,并且把他呆的卧室门都锁上了。裴司琛敲门无果后,在撬锁和踹门的选择里,又觉得过于暴力,只会徒增南嘉恩对他的厌恨,最终只能妥协说:“只去看手,别的都不去看了。”
门内没有一点声音。
裴司琛压着火气,陈姨已经找到了备用钥匙,正走上楼梯。
这个时候,门从内艰难地推开了一点点缝隙,尽管这点缝隙让人什么也看不到,里面响起了很小的声音,“只是去看手?”
裴司琛非常肯定地说:“不骗你,只是去看手。”
但是南嘉恩却说:“但是我觉得…手已经好了,不用再去医院了。”
“好了也要去复查的,你忘记医生说的了吗?”
事实上,医生也只是说后续还有不舒服的话再去做复查,裴司琛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绷着脸,憋着火气,说着骗人的话。他想,先把南嘉恩骗到医院再说。
再一次得不到回应,裴司琛没有耐心了,随之演变成威胁,他手里已经拿着钥匙了,冷声对南嘉恩说:“你不想出来的话,那明天我们直接去办住院!”
住院二字可见得把里面的人吓得不轻,那点缝隙越推越开,露出南嘉恩非常紧张以及瘦削毫无血色的脸蛋。
“不去住院。”南嘉恩告诉他。
“现在肯开门了?”
“不要去住院…”
“那你今天要不要跟我去看医生?”
南嘉恩很缓慢地点了点头,随后很不舒坦地跟在裴司琛身后。
上车的时候,南嘉恩偏头望向院子里,问道:“你上次说要带roro去公园的……”
裴司琛很明显忘记了,转而问:“去医院带它干嘛?”
南嘉恩知道他又在骗自己了,扭头不太想理他。
于是裴司琛又叫人把狗从饭盆子前逮过来了。这还是狗生第一次小小地出远门,除开车里的人,狗肉眼可见的很开心,吐着舌头迎面窗外的风,目不转睛地盯着窗外的世界。
狗没开心半分钟,裴司琛就叫司机把窗户关上了,又把狗腿从南嘉恩的腿上扒下来。
roro依旧乐观,即使关着窗也狗吠不止。
来到医院,狗是不能进去的,只能和司机呆在外面。南嘉恩这一次觉得入口右侧的住院部三字尤其晃眼。
去看手的中途,裴司琛去走廊接了一个电话。
进入候诊室,护士端来了一杯热水,又笑着说南嘉恩这次气色好多了。
南嘉恩觉得很奇怪,也不动那杯热水。
这次的医生又换了,对于不怎么出门但是常来医院的南嘉恩是一次不小的变动。
只是这回的医生很像在Z城的杜医生,身形很像,眼睛也很像,问他第一句话的声音更像了。
“南嘉恩?”杜宥城带着一点迟疑问道。
“杜医生?”南嘉恩不太肯定地问道。
他的手边就是杜宥城的姓名牌,三个字比先前的住院部还晃眼。
“你也来C城了?”
杜宥城没有什么变化,无论是头发多少还是身形胖瘦,他可能见到南嘉恩第一眼觉得诧异,诧异又只是他人体感官里受到刺激很正常的反应。
余下他就收回了目光,翻阅着南嘉恩的病例,很麻木淡然地在做这个世界里面的npc骨科医生,也不太在意为什么南嘉恩消失很久之后又出现在C城这家私人医院。
再次做了检查后,他确定南嘉恩的手是没有什么问题了。
“先前是做了什么重活儿吗?”他戴上眼镜,有一种庄严感。
“没有。”
南嘉恩自认为在家里封闭着几乎没有干什么活儿,可是又想想裴司琛又总是拉着他干那种事情……
他再一次告诉杜医生:“没有做什么重活。”
“阴雨天多多少少会疼,实在受不了的话可以用热水敷一下……”
杜宥城毫无怀疑南嘉恩的话,把问题拉到了阴雨天。
结束后,杜宥城一脸认真地看着电脑,南嘉恩很想问问他和林泽怎么样了,或者是林泽怎么样了。
“我好久没有联系林泽了,杜医生你知道他…”
“林泽吗?我也好久没看到他了。”杜宥城这次反应得很快。
“杜医生,你怎么会来这里呢?”
“工作原因。”
裴司琛敲门进来的时候,只能看见南嘉恩的后脑勺,以一种略微往前和医生靠近说话的姿势。
杜宥城是知道裴司琛这个人的,也是这所医院的股东之一,前不久开会也见过一面。他稍微打量了一下,却没成想视线对在了一起。
转眼间,裴司琛的手稳稳靠在南嘉恩的肩膀上,他看向杜宥城,礼貌性问候着:“ 杜医生,你好。”
“你好,裴先生。”
“他的手……”
“裴先生放心,基本上没有大问题。”
南嘉恩转过身,小声地告诉他:“本来就跟你说已经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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