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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没想火葬场啊[快穿]——Alohomora

时间:2024-03-08 09:35:36  作者:Alohomora
  ……他不是。
  他怎么敢。
  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像没有解决这件事的办法了。
  温家没教过,一件不能放弃的事,又没有任何可供选择的解决办法,要怎么办。
  在温经义教给他们的道理里,没有解决办法的事,就是该被放弃的。
  就比如……生病的温絮白。
  温煦泽控制不住地去想这些,他一遍一遍地回忆,十岁的自己、十一岁的自己,都对二哥说过多残忍的话。
  这些话是不是都比岩石还锋利、比刀还锋利?
  如果不是这样,那个训练发生意外了也依然精神很好,躺在病床上微笑着哄他的二哥,听了那些狼心狗肺、不知好歹的话……怎么就苍白成那个样子?
  温煦泽控制不住地回忆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他每想起这些事一次,就忍不住把伤口全弄开。
  ……他去医院找温絮白。
  温絮白靠在病床上,看见他进门,就放下手里的书微微坐直。
  温絮白似乎没料到他会来,有些惊讶、又有些高兴,从病号服的口袋里拿出水果糖。
  他看着那些水果糖,像是被洗了脑:“这又是干什么的?”
  温絮白怔了怔,笑影停在温润的黑眼睛里。
  “过去那几年,你趁我不懂事,拐着我打游戏、看漫画,怂恿我跑出去玩。”
  他盯着那些水果糖:“这又是干什么的,你往里面放了药?”
  ……温絮白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温絮白只是思索了一会儿,就慢慢垂下视线,收回那些水果糖。
  在这个动作里,原本就因为生病很苍白的人,变得更不见血色、几乎成了透明的。
  “没有放药。”温絮白很认真、很一板一眼地答,“是很普通的水果糖。”
  温絮白剥开一颗糖,放进自己嘴里,那是颗橘子味的糖。
  窗外在下雪,温絮白侧过头,看了一会儿飘落的雪花。
  看着那个和记忆里已经分明不同、单薄清瘦得几乎要消失的背影,他被没来由的心虚侵蚀,停下无意义的质问。
  他逃出那间病房,没有回头——他知道二哥也没回头。
  他逃到楼下,向上看的时候,二哥还是很安静地靠在窗边,看天上落下来的雪。
  温絮白没有低头看,但即使不用低头,大概也猜得到……医院楼下停着温家的车。
  温絮白不坐它,这是“温家子弟”才有资格坐的车。
  老管家已经被辞退了,现在负责教导他们的,是温经义的贴身秘书。
  “做得很好。”那个贴身秘书说,“你问清想要的答案了吗?”
  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因为他知道答案。
  他知道答案,二哥会随身带水果糖,只是因为他喜欢吃。
  但这点微弱的良知,被疯狂增长的、亟待被肯定自身能力的欲望压下。
  他看不起过去那个没出息的自己,急着“悬崖勒马”、“回头是岸”,迫不及待和过去的自己割席。
  “问清了,没意思。”他盯着这辆车,“我现在能算是个温家人了吗?”
  对方很满意,朝他伸手:“当然。”
  他被允许坐进车里,是很豪华、很阔气的车,他忍不住又回头,去看那扇窗子。
  二哥不在那了。
  一个星期后,温絮白的病情稍微稳定,就离开了医院,也离开了温家。
  温絮白收好自己的东西,并没和任何人告别。
  ……
  “大哥。”温煦泽艰难扯了下嘴角,他低声说,“我是前几年……知道错的。”
  这么说也不尽然准确,不如改成“前几年放弃自欺欺人”。
  因为实在欺不下去了……他终于不得不承认,自己疯狂地想见二哥、想把二哥接来瑞士。
  二哥不是喜欢爬山吗?他现在可是在最适合爬山的国家。
  小时候不懂事,他干过些不是人的事、说过些不是人的话,二哥肯定到现在还生他的气。
  那就先把人弄来再说。
  然后大不了再软磨硬泡,程门立雪、负荆请罪。
  ……想通了这件事,温煦泽就像是打通了任督二脉。
  温煦泽半年前买到那些装备和金牌,为了找这些东西,却找了整整三年,砸进去了一大笔备用资金。
  ——他不敢空着手回去,怕二哥根本不想见他。
  温煦泽绞尽脑汁想了好些天,终于提出了个完全自然、完全露不出端倪的,合理到像是个最普通的商业合作的提案。
  他藏在幕后,等二哥被引来再现身,这样行不行?
  二哥要是还生气,他就跪下认错。
  每天都去认错道歉,这样坚持一两年、三四年,坚持个十年……是不是能让二哥心软?
  哪怕只是心软一小点,愿意看他一眼、跟他说几句话,这样就行了。
  就行了,他不求更多,他知道他干过多混蛋的事。
  “我混蛋。”温煦泽哑声说,“我不是东西,我就该在那个攀岩点摔死……”
  他又去扯手上的绷带,温煦钧死死将他按住,厉声呵斥:“你是不是疯了?”
  “我现在没疯,大哥。”
  温煦泽的脸色惨白,盯着他,声音沙哑:“……我过去疯了。”
  “我……知道,他在裴家,过得不好。”
  温煦泽几乎是艰难地、逐字逐句地把这句话吐出来,像是剖出最深处的那块早污糟透了的骨头。
  一个最卑劣、最贪婪自私、最见不得光的龌龊想法。
  温煦泽语无伦次地说:“我,我想,可能……”
  ……可能、万一,他等二哥最难熬的时候,把这个提案递过去……
  是不是……最有希望成功?
  是不是,再稍微拖一拖……
  ……
  温煦钧的脸色这些语无伦次里变得铁青。
  他知道温煦泽的意思。
  温煦泽是想,拖到温絮白不得不求助、不得不需要人帮忙的时候,再去做这件事。
  这种想法的初衷来自于畏惧,来自于很清楚自己过去做的事不会被原谅。所以不得不使尽心思、用上所有知道的手段。
  不论手段是不是卑劣,是不是从开始这么做的一刻,就已经彻底再不容饶恕……
  “我,我是,这么想的。”温煦泽结结巴巴地说,他的手臂绷得太用力,伤口全裂开,血又渗透绷带洇出来,“我犯了大错,我没救二哥。”
  温煦钧一言不发地起身,去拿新的药和绷带。
  可他还没等转身,就被温煦泽拖住。
  那些血洇透了绷带,变得越来越多,沿着温煦泽的手淌下来,流到他的手上。
  “大哥,你在瑞士,不走。”温煦泽无助地盯着他,“也是因为,因为这个,对吧?”
  大哥比他聪明,能夺下温家,是不是能想出办法?
  是不是能告诉他——事情到这一步,还有什么办法?
  他要怎么赎罪……
  温煦钧的瞳孔几乎在这句话里悸栗,他重重甩开那只手,用力擦手上的血。
  他几乎是神经质地不停擦拭,可那些血怎么都擦不干净。
  “你在说什么混账话。”温煦钧匪夷所思地盯着他,“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温煦泽被他吓得激灵了下,向墙角蜷缩。
  ……现在的温煦钧和温经义很像,温煦泽小时候,就是这么险些被温经义打死的。
  现在没有二哥来拉他了。
  “你……不是,为了这个。”温煦泽艰难地、音量极微地问,“才提前……动手的吗?”
  任何人都知道,温煦钧夺下温家的时机,根本就不合适。
  太仓促、太欠考虑……也太不合理了。
  明明再熬上几年,老东西身体不行,也就自然会退位,把温家交给温煦钧。
  温煦钧是温家培养的继承人,铁板钉钉,没有任何人威胁他。
  ——非要父子相残,把温经义逼进精神病院,让温家损失惨重到一度跌落出世家,股价甚至到现在都还不稳……图什么?
  图什么呢?
  别人不知道答案,但远在瑞士的温煦泽不用问就知道。
  这是他这个傲慢的、永远要保证一切都尽在掌控的、永远不会低头的兄长,在向二哥证明这件事。
  “温家已经易主。”
  温家已经不是温经义的温家了。
  温经义做的一切决定,都可以推翻。
  包括驱逐温絮白。
  ……
  温絮白比温煦钧小了五岁。
  温煦钧没有照顾过这个弟弟,一直都是温絮白照顾他——三岁的温絮白,就已经学会偷偷溜进训诫室,给大哥上药了。
  还在上幼儿园的温絮白,捡到大哥的生日纸条,帮忙藏起来,没让温经义看到。
  这让温煦钧躲过第二次皮开肉绽,温絮白去他的房间送药,还请老管家帮忙,熬了补身体的汤。
  温絮白把这些东西摇摇晃晃端去,很认真地对大哥承诺,自己会实现大哥的生日愿望。
  一定有一天,他会拆了那个训诫室。
  温煦钧背上全是伤,从沙发上勉强抬头,看了这个路还走不稳的弟弟一眼,就又伏回去
  “这关你什么事?”温煦钧低声说,“你不必管。”
  他很疲倦,不想哄孩子,只想休息。
  ……然后三岁的温絮白就捧住他的脸,额头抵着他的额头,又抬起手臂。
  他小小的弟弟,抬高手臂,打着圈摸他的头发,一下一下地轻轻拍。
  连他们过世的母亲……也没做过这种事。
  母亲和父亲是商业联姻,各自过各自的日子、打拼各自的事业,对他们兄弟几个的关注并不比对公司股价多。
  他们的母亲在前几个月过世,温絮白带着黑纱,茫然站在陵前。一位来吊唁的女性宾客心疼他,把他拉倒角落,揉一揉脑袋、抱着哄了一会儿。
  三岁的温絮白就学会了,踮起脚趴在沙发扶手上,很努力地哄哥哥。
  温煦钧把他推开,曲起手臂,把脸埋进去。
  “你为什么是这种脾气?”温煦钧的声音困在手臂里,“我不想要你这种弟弟。”
  温家为什么会出一个这样的孩子?
  他根本就不知道——他要怎么对待这种不是一个世界的、多半是投胎投错了的弟弟?
  温絮白不因为这话生气,盘腿坐在沙发边,自己摆弄那些药棉纱布。
  三岁的温絮白牢牢记住医生的嘱咐,每过五个小时就给温煦钧的伤换药,隔一阵就揭开纱布,给伤口通一点风。
  被温经义惩戒、不准家庭医生来处置的那些深夜,每一次都是这样。
  有时温煦钧吃了止痛药,昏沉睡去一觉醒来,还能看见温絮白。
  温絮白就坐在离沙发不远的地毯上。
  很小的一个小孩子,借着一盏很小的灯看书,不打扰他,但也不离他太远。
  ……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温煦钧都控制不住地想让这个弟弟走远。
  ——走得越远越好、看不见才好,不要总是在他面前晃,提醒他世上还有这种人。
  还有一个和他们完全不一样、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这就像是一群人,本来就生活在冰天雪地的极夜,每天照常生活、照常做事,从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可某天在他们之中,忽然有人带了一盏灯。
  即使是一盏其实很温暖、很柔和的灯,在他们的眼里,也只会既灼烫又刺眼。
  有人想把灯丢远,有人想把灯砸碎。
  温煦钧在这些人中算是前者,他没想对温絮白怎么样,只不过是想让这个弟弟离远些,不要碍眼而已。
  温絮白实现了他这个愿望。
  温絮白……还实现了他的另一个愿望。
  这个弟弟离开温家后,在温经义鼻青脸肿的雷霆暴怒里……温煦钧得知,训诫室居然真的被拆了。
  被拆得工工整整、一丝不苟,所有螺丝都拧下来,所有曾经把温煦钧折腾到死去活来的“刑具”,都被拆到报废。
  这场无妄之灾殃及温煦钧,他不明白温经义为什么迁怒他:“不是我做的。”
  那老东西盯着他,神情是暴怒的阴鸷:“做这件事,对谁有用?”
  温煦钧这次无话可说,他自己去找拆不掉的鞭子,交给温经义。
  ……可温经义没打他。
  温经义盯着他,半晌才似笑非笑地俯身,在他耳边低声说:“你知不知道——你这个弟弟,举报他老子家暴……举报了多少次?”
  温煦钧的瞳孔在这句话里凝住。
  ——他想起温絮白后来,也莫名挨过的那么多次监禁。
  温絮白很能逃脱,怎么关都能逃出去,温絮白也很擅长跆拳道,温经义根本抓不到他。
  所以这些惩罚对温絮白来说,并不算严重,最严重的一次……大概也就是温经义被家庭暴力调查令气疯了,拎起椅子砸向温絮白。
  温絮白躲开了椅子,但被砸碎的木片划破,立刻血流不止,一晚上都没能顺利止血。
  因为这件事,温絮白去了医院做检查,查出了那个治不好的病。
  “他临走……还举报了一次。”温经义扯起冷笑,用力掰着这根鞭子,“所以就先放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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