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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读博,会脱单(近代现代)——LIosa

时间:2024-03-08 09:49:43  作者:LIosa
  几度辗转反侧之后,他起身看了眼表,快到一点了。他叹了口气,小心地走出卧室,轻轻和上门,然后去储藏间里拿了床被子,别扭地把自己塞进沙发,在难得的清净里昏昏睡去。
  作者有话说:
  来啊,互相伤害啊
 
 
第59章 我们的意志是园圃里的园丁
  第二天早上,闻笛神清气爽地醒来,伸了个懒腰。睡眠洗去了烦躁和怒气,昨晚的不快已经消弭,生活又变得欣欣向荣,一片美好。
  起床时,身边的床铺已经空了。他走出卧室,看到边城顶着黑眼圈坐在餐桌前,喝着于静怡送的咖啡机生产的提神饮料。桌子左边摆着热气腾腾的包子、油条和豆浆,右边是一袋土司和牛奶,可谓中西结合。
  “你早起去买的?”闻笛问。
  边城点点头,示意他坐下吃饭,手势蔫蔫的,眼睛里没什么神采。
  闻笛滑进椅子里,醒来就有现成早餐的感觉真好。
  不一会儿,江羽推门出来,响亮地说了一声:“早上好!”
  “早上好!”闻笛说。
  “早上好……”边城说。
  江羽坐在闻笛旁边,抓起一个肉包咬了一口。闻笛喝了半盒牛奶,才注意到对面的人半阖着眼睛,昏昏欲睡的样子。
  “昨晚没睡好?”闻笛问。
  边城缓慢地抬起头,这个动作跟疯狂动物城里的水獭如出一辙:“你知道自己打呼吗?”
  闻笛回忆了一下:“听舍友说过。很响吗?”
  “就像喉咙里扛了个迫击炮。”
  闻笛咽了口牛奶:“有这么夸张吗?”
  边城用沉默表示肯定。
  闻笛窘迫地问:“是不是吵到你了?”
  “没事,”边城问,“你吃包子还是吐司?”
  “吐司,”他拿起一片,“有果酱什么的吗?”
  “有草莓酱。”边城起身打开柜子,拿了一瓶未开封的果酱递给闻笛。
  闻笛接过来拧了拧,没拧开,又用衣服包着拧,还是纹丝不动。他走到厨房,戴上洗碗用的橡胶手套,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还是没成功。这也太诡异了,一般最后一步肯定能拧开。
  “好像卡住了。”闻笛说。
  “给我。”边城说。
  闻笛把果酱递给他,他接过来,先是随意地拧了拧,发现轻敌了,然后开始用力拧,仍然没效果。闻笛看到他手臂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果酱仍然不给面子。
  “没事,”闻笛说,“我吃吐司就行。”
  边城点了点头,把手放到了餐桌下面,问:“今天去图书馆吗?”
  “对,”闻笛问,“你去学校吗?”
  “嗯,打听了一下,新街口那边有所启智学校还不错,今天让江羽上一天课体验一下,我开完会之后去接他,”边城说,“晚上一起吃饭?我找到一家不错的馆子。”
  “好啊。”
  闻笛吃完早饭,把桌上的食物残渣收拾干净,看到边城面前的早餐还是原样放着。“你不吃早饭?”
  “等会儿再吃。”
  闻笛沉默了一会儿,问:“你不会还在开那个瓶子吧?”
  边城没有回答,闻笛突然弯下腰,朝餐桌下面望去。果然,对面两只手还紧紧拧着果酱瓶子。
  空气安静了几秒,边城解释道:“我刚才没有转对方向。”
  “嗯嗯。”
  “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出现。”
  “我知道,是瓶子设计的不好。”闻笛安慰他。
  这个理由显然没有说服边城,但他暂时放下了瓶子。
  “赶紧带江羽去学校。”闻笛说。
  图书馆的一天一如往常,看文献,干杂活,替导师写专著。除了中途去一趟校门外的琴行跟荷清苑,其余时间,闻笛都在奋力补充新领域的知识。
  等到窗外日光隐没,晚风微醺,周围的学生纷纷起身吃晚饭,他才起身伸了个懒腰,活动一下筋骨,顺便看了眼手机。边城发了信息,说带着江羽开车回来。闻笛让他们在校门口等,坐进车之后满脸期待地问:“去哪?”
  边城开了一会儿,把车驶进一家顺德菜馆。三人找了靠里的卡座坐下,闻笛扫码,点开菜单,喜滋滋地往下滑:“一看就是我喜欢吃的。”
  边城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当然了,你告诉过我的。”
  闻笛在点餐间隙发出疑问声。
  “我们去听音乐会,你睡着那次,”边城提醒他,“我们讨论过各自的喜好。”
  闻笛听到“睡着”,露出不堪回首的痛苦表情,这人永远也不懂得去其糟粕取其精华,总是给出多余的信息。
  效果挺好,那次约会印象深刻,他立马想起了种种细节。
  “现在吃饭按我的喜好来了?”闻笛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就我一个人吃得开心,你吃不喜欢的菜,岂不是每一口都在痛击我的良心……”
  “不会的。”
  “你这是自相矛盾。”闻笛指出。
  “不喜欢花,如果喜欢的人送给我,收到也会高兴;不喜欢吃的菜,跟喜欢的人一起吃,味道也很好,”边城说,“不喜欢《乱世佳人》,但如果是和喜欢的人一起看,那也很浪漫。”
  闻笛看着他,过了很久之后,发出困扰已久的疑问:“你这人是怎么回事?”
  边城紧急看了眼手上的橡皮筋:“我怎么了?”
  “恋爱水平忽高忽低,两极分化,语言艺术真是给你整明白了。”
  边城在脑内翻译了一会儿,认定这是对自己昨天表现的批评,对刚才的表扬。他想起昨天疯狂被弹的惨痛经历,仅仅依靠负面反馈,没有具体的解释,没法做出改进。他决定开一个复盘会议:“对了,我还没问你,昨天到底为什么生气?”
  闻笛一边下单一边问:“你具体指哪次?”
  “介绍住宿安排和睡觉那两次我搞明白了,”边城说,“讲课的时候为什么弹我?”
  闻笛向他投以深沉的目光,然后发现他是真的不知道。“我感觉你藐视在我的数学水平。”闻笛说。
  边城震惊地看着他:“我有吗?”
  “那你在干什么?”
  “我在阐述拓补学难懂的原因,”边城说,“文科生学不会很正常。”
  这话听起来又不对劲了。闻笛怀疑地问:“你不会是那种人吧,觉得学文科不需要多高的智商,理科好才是真聪明。”
  边城的表情好像刚有人在法庭上指证他犯了死罪:“怎么可能?这本来就是两个不同的领域,需要的能力是不一样的。你让我写感情充沛的文章,我也写不出来。再说了,从实用的角度,数学也不比文学强。”
  “是吗?”
  “虽然有些数学理论在其他领域找到了应用,施瓦兹不等式就证明了海森堡不确定性原理,但我研究的问题很偏、很冷门,并不一定有实用价值,我研究它只是因为有趣,谈不上推动科技发展,更谈不上为人类做贡献,”边城说,“而且,纯数学研究也不怎么受重视。你可以查查两院有多少院士是做纯数学的,自然基金委每年给这些项目批多少钱。地位和经费是挂钩的,宋宇驰导师去年的大科学计划一期经费就3000万,在教职工大会上代表发言,我一辈子申请的经费加起来也达不到这个量级。从任何角度,我都没资格藐视文学院的同事。”
  闻笛眨了眨眼,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小人之心:“哦。”
  “可能我的表述有问题,”边城说,“但这不是我的本意。”
  “好的。”闻笛说。
  “如果以后……”
  “没关系,”闻笛说,“我知道你的想法了,不管你表述成什么样,我都不会再误会了。”
  边城看着他,他把手放在他的手上,紧紧地握了握。
  “汽锅鸡来了,”他说,“快吃快吃。”
  因为招牌菜看上去一个赛一个诱人,不小心就点多了。店家给米饭也实在,闻笛从小接受教育不能浪费粮食,吃了大半碗也吃不下了。粒粒皆辛苦,但还是肠胃健康更重要。
  江羽还在细嚼慢咽,他就看了一会儿手机。
  于静怡给他发了消息,说外交部的面试结果出来了,她上岸了。闻笛发了多个感叹号,想着多年的水逆迎来曙光,他们得小小地庆祝一下。他问尤珺什么时候有空,因为是给于静怡开欢送会,大忙人倒是说随时都有空。
  他们选了一会儿餐馆,江羽也吃完了,边城挥手叫来服务员结账。闻笛低头看餐桌,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他看了看自己的餐具,又看了看边城的,脸上交替出现了震惊、无措和惶恐。
  “你……”他盯着空饭碗,“你把我的剩饭吃掉了?”
  边城正拿着手机付款,闻言回头:“怎么了?你没吃饱?”
  “不是……”闻笛说,“你,竟然把我的剩饭吃掉了?”
  对方越来越困惑:“要不我给你再点一碗?”
  闻笛盯着他,想弹橡皮筋和想亲吻的冲动同样强烈,但因为孩子在旁边,最后一个都没实施。
  想起自己中午回荷清苑时放在客厅角落的东西,闻笛露出了微笑:“我们回家吧。”
  走进家门,江羽照常回卧室看动画片。闻笛本来要取放在客厅的物品,突然被门口多出来的东西吸引了视线。
  “这是什么?”他指着垃圾桶大家族的新成员问。
  “你扔垃圾的地方。”边城说。
  闻笛歪着头观察这个新垃圾桶。家里扔东西的地方够多了,还给他新开辟了一个?
  “你以后不用分类,直接扔这儿就可以。”边城说。
  闻笛好像听到了小行星撞击地球的声音。垃圾,竟然,不用,分类?
  “你放着让我分就行,”边城说,然后指向浴室,“洗完澡也不用拖地了,叫我过来。你想在卧室吃零食也行,只要……”
  “吃完了叫你过来打扫?”
  边城点点头。闻笛感觉自己像个有随身侍从的奴隶主:“这也太麻烦了……”
  “这些规定是我们的生活习惯,不是你的,”边城说,“我和江羽对清洁的要求比一般人高,所以做起来不觉得麻烦,但你不一样。既然是我定的标准,那就应该我来打扫。”
  闻笛看了他一会儿,笑了。
  “怎么了?”
  “垃圾分类是有点烦,”闻笛说,“不过习惯了也还好,就当为环保做贡献了。”
  边城的目光热切而长久地停在他脸上。一瞬间,他以为对方要吻上来,但边城的余光扫到了客厅角落的一样东西,突然停止了动作:“那是什么?”
  闻笛一个激灵,真是荷尔蒙误事,他险些忘了自己放在那的礼物。他望着边城,一脸严肃地说:“我要给你一样东西。”
  边城脸上忽然露出惊恐——惊恐?——的表情。闻笛有些纳闷,不过还是先走到墙角,拿出靠在墙边的一个黑色琴箱。他把琴箱打开,取出里面的物品,双手托着递给边城:“送你的。”
  边城低头望去,是一把黑色的小提琴。
  “静音小提琴。”闻笛补充,然后指着小提琴尾部的一个接口,“这里插上耳机,就可以听到自己的演奏。如果想外放,可以接上音箱。”他想了想,说,“还是别了。”
  边城拿着小提琴,抚过枫木的琴颈。当他再转向闻笛时,目光中蕴含的感动好像闻笛是他的救命恩人。
  “不用那么夸张,”闻笛说,“就是个小礼物而已。”
  “谢谢,”边城说,“你这么爱财如命的人……”
  “不用谢。”闻笛打断他。
  边城珍重地把小提琴拿回卧室,和原来的老伙计并排放着。
  闻笛交抱双臂靠着墙,看他放置礼物的手和恢复正常的表情,突然问:“你刚刚为什么一副要吓死的样子?”
  边城直起身,走到他面前:“我还以为你要跟我离婚。”
  闻笛吓了一跳:“为什么?”
  边城抬起手腕,橡皮筋下面有隐隐的红痕。
  闻笛抱住他的手腕,把橡皮筋拿下来,用手指按摩着弹到的地方。“你想什么呢,”闻笛说,“就算我们有不合适的地方,也不至于离婚啊。住在一起本来就需要磨合,你已经做得非常好了。”
  “但是,有些地方我可能改不了,”边城说,“在我意识不到的时候,我还是会说一些奇怪的话。”
  “嗯……”闻笛仔细想了想,耸耸肩,“改不了也没关系。”
  “你不觉得这是缺点吗?”
  “缺点也不一定要改啊,”闻笛望着他微笑,“有的时候,如果把缺憾补上了,原来完美的地方也会变得不那么完美。”
  对方看了他很久很久,久到他以为时间在这一刻静止了。
  然后边城说:“我爱你。”
  闻笛着看他,什么都没有说,在心里默数。
  一秒,两秒,三秒,四秒,五秒。
  边城感觉心跳都快停了。
  “我也爱你。”闻笛说。
  边城看着他嘴角隐约的笑意,忽然灵光一现,情商久违地达到了最高点——这家伙在报复以前他对恋爱反应迟钝的事:“你是故意等那么久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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