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碌起来,谢韫又恢复神采奕奕的样子,在摄影这方面,她整个人都发着光。
敲打键盘的时候,谢韫注意到指甲该剪了,她立马呼叫裴殊。
“裴殊妹妹啊,姐姐的手指甲长了呢。”
裴殊正对着电脑忙她的事,听到谢韫的话,没有丝毫犹豫,拉开抽屉拿上指甲刀站起身走向谢韫。
“裴殊,我饿了,想吃你做的羊排。”
“裴殊,我渴了,倒杯水。”
“裴殊,我累了,捏捏脚。”
“裴殊,我困了,唱首摇篮曲吧。”
“裴殊,……”
“裴殊,裴殊,裴殊……”
谢韫躺平劺足劲使唤裴殊,导致她嘴上的“裴殊”含量过高。
以至于,跟申敏聊天的时候,都会喊错成“裴殊。”
申敏白眼翻上天,“你别太过分。”
谢韫笑着说抱歉,然后催促,“你帮我拿下抽纸还有蘸料。”
“你没手吗?”申敏把抽纸递过去,塞口寿司,嘟囔,“好不容易出来吃顿饭,我成你保姆了,保姆就保姆,还总喊我裴殊,既然这么想她,叫她来啊。”
谢韫哼哼唧唧,“申敏姐姐,你就体谅我这个挺着大肚子的孕妇吧。”
申敏不由看看谢韫隆起的肚子,随即感叹真伟大,说:“肯生孩子的女人真的很伟大,我自愧不如,我是不打算生孩子的。”
谢韫吃着寿司,“不生孩子的女人同样伟大。”
这话叫申敏笑,“还是谢韫妹妹会安慰人。”
谢韫也笑,高呼,“女人是世界上最可爱最伟大的了。”
申敏去捂她的嘴,“没喝酒啊,干嘛这么兴奋。”
谢韫靠向她怀里,“见到你高兴啊。”然后跟申敏计划,孩子一生下来,就痛快地找地方喝酒去。
申敏提醒,“你还要奶孩子。”
一句话浇灭谢韫的雀跃,她抬手抱住申敏的脖子,哭唧唧,“你说的没错,肯生孩子的我真的很伟大。”
申敏抬手轻抚谢韫有些肉的脸蛋,两人笑闹了会儿,说起谢韫购买房子的事。
“干嘛跑去别的地方买房子?”申敏问。
谢韫说:“预备以后去住。”说着问申敏要不要买在旁边。
申敏没有犹豫点下头,随即又摇头,“我才不要整天看你跟你家裴殊妹妹腻歪。”
“没有她,”谢韫没有迟疑,“就我和孩子。”
“欸?”申敏疑惑了下,随即笑,“不出两小时,她就跑去找你和孩子了。”
这话才说完没有两分钟,裴殊就来了。
申敏兴高采烈地拍手,“看吧看吧,说曹操曹操就到,饭没吃完呢,就来接你,你还说什么……”
“你喝假酒了吗?这么兴奋?”谢韫及时打断,随即怪裴殊来的过早。
裴殊说不早,她按照谢韫要求,掐着点来的。
谢韫指了指时间,“掐着点?明明早了一个小时。”
裴殊不说话,回家的路上,她才说:“我怕晚了。”
我更怕时间太久,你又不见了。这句话,裴殊没说出口。
八月,酷暑,天跟下了火似的。
谢韫待在房间,几乎很少出门。
康美琴女士搬来住了,作为亲妈,她打算从现在陪到谢韫生产。
不过,这个打算在谢韫的言语攻势下,终于,中道回家。
其实,康美琴回家还有个最大的原因,是因为她看到了裴殊的体贴、细心、耐心,说完美都不为过。
果然,女人最知道女人需要什么样的照顾了。
张玥女士真的改变了许多,这几个月,她尽可能的把能给的都给到。
在对谢韫这件事上,也做出了很大的改变,渐渐的开始喜欢谢韫了。
她没照顾过人,不过,有一点她知道,那就是“给”,给钱、给人、给东西,往多了的给。
谢韫抱着西瓜看张玥女士又给的月生活费,乐呵呵地问裴殊,“你妈到底多有钱啊?”
裴殊说:“光她的嫁妆好像可以买下大半个裴家。”
谢韫惊叹地“哇”一声,拿脚丫戳戳裴殊,“这么有钱的妈,可你却还不想要。”
裴殊神色顿了顿,没说话。
在父母这件事上,谢韫从不跟裴殊有过任何正面的交流或者安慰之类的,因为她知道这是裴殊童年的伤痛,大概要用一生去治愈吧。
她也想过安慰,却觉得任何话都苍白无力,她没办法感同身受,怕说错,怕又刺痛,索性什么也不说。
这次是她第一次,还是有点玩笑的意味,说完,谢韫有点后悔。
“对不起。”在父母问题上,是不能开玩笑的。
裴殊抬眼看她,眼底带了浅浅笑意,伸手握住谢韫乖乖放下的脚丫,“说什么对不起,说得对,这么有钱的妈,不能不要,不能跟钱过不去。”
谢韫轻抿双唇,没说话。
九月,谢韫把重心开始放在迎接孩子到来这件事上。
预产期是下个月,她再一次去医院,听着孩子的心跳声,对孩子的到来充满了期待和紧张。
康美琴女士送来了给孩子选好的名字,有满满两大张。
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名字,谢韫眉头皱着,“妈,你知道的,我有选择困难症。”
“你和小殊一块选。”康美琴说。
谢韫没搭腔,关于孩子名字这件事,要不要跟裴殊一起选,还有待考虑。
“关于孩子的姓,”康美琴一脸可惜,“第一个孩子跟小殊姓吧,等第二个孩子跟咱姓。”
“孩子姓谢。”谢韫强调。
康美琴愣了愣,震惊看向女儿,好一会儿才问,“他们都愿意?”
“关别人什么事,这是我的孩子。”谢韫理所当然地说。
康美琴再次震惊,“不是,韫韫,小殊她还有她爸妈都没意见?”
“他们有意见跟我没关系,”谢韫嘴里吃着东西,说话含糊不清,“妈,这是我的孩子,我做主。”
康美琴眼神愣愣地,很快反应过来,“你跟小殊吵架了?”
“我闲的啊。”谢韫说。
“我看你就是闲的。”康美琴白她一眼,“这是第一个孩子,我和你爸你不用考虑,我们同意姓裴。”
谢韫轻呵,义正言辞地纠正起来,“妈,我跟她都是女人,拜托你不要把我当作是嫁,我们俩是离开父母组成一个小家,不存在嫁娶,是结婚,懂吗?什么孩子姓裴,你这是什么思想?你就安心享受你的生活,其他的不用管。”
这话惹怒了康美琴,“你是我女儿,什么叫不用管?”
一看亲妈发急,谢韫就知道免不了要挨一顿凶了。
好在裴殊回来的及时“救”了她。
那两张名字没来得及收起来,裴殊拿起看了看,唇边含笑,“这么多,有心了。”
谢韫说:“我妈和我爸起的。”
裴殊夸赞,“不少好听的。”她视线停留在这些个名字上,有点要从上面选一个的意思,“你有特别喜欢的吗?”
“我没看。”谢韫敷衍。
裴殊悻悻然放下,商量似的,“那我们再一起想几个,最后放一起选选看,你觉得呢。”
“不怎么样。”谢韫兴趣缺缺。
裴殊感受到她情绪不高,看向她,关心道:“怎么了?”
谢韫冷面回答,“没怎么,不想跟你说话而已。”
裴殊坐在那,垂了眼眸,不说话了。
或许是距离孩子出生的日子一天天渐近,谢韫的确有些情绪不稳定。
上一秒心情不错,下一刻很可能就突然不高兴。
情绪化的她,好的坏的全部都一股脑抛向裴殊。
裴殊统统接收,小心翼翼地陪伴身边。
这天,一顿饭的功夫,谢韫就去了两次厕所,最近小便频繁,医生说了属于正常表现,因为预产期快到了。
等第三次的时候,谢韫就有点心烦,饭也不吃了,冲裴殊撒气。
裴殊不知道该怎么做,怎么说,就坐在饭桌前承受来自谢韫忽然的脾气。
桂姨悄声安慰,孕妇的情绪是容易波动大的,让她多担待。
裴殊当然知道,她比任何人都心疼谢韫。
晚上睡觉的时候,裴殊照常给谢韫洗脚,按摩她有些微肿的脚。
谢韫看裴殊耸拉着脑袋不吭声,忍不住问,“今天怎么了?话又变得这么少。”
裴殊抬头看她,弱声道:“没有。”
“明明就有。”谢韫看着她。
裴殊说:“我怕惹你烦。”
谢韫长睫毛忽闪两下,不受控制的心口一软,但嘴巴没感情,“你这话说的,就跟我多不讲理似的。”
裴殊目不转睛,“我情愿你无理取闹,虽然同为女人,我却没办法完全的跟你感同身受,这一点我非常的抱歉。”
谢韫瘪瘪嘴巴,“少说废话了。”
休息日,张玥来了,身后还跟几个人,每个人双手都提着东西,放下东西,又冒出来一个老爷子,说是非常有名的起名字大师,这种大师她一共找了十个,轮流来见谢韫。
谢韫一口水差点喷出来,“妈,孩子的名字而已,用不着这么夸张。”
张玥不以为意,“这是什么话,名字关系到一个人一生,我宝贝孙女的名字决不能马虎。”
谢韫耸下肩,好吧,不能扫兴,反正最终决定权在她手上。
不知道是不是裴殊有跟张玥聊过孩子跟随姓的事,张玥在提到姓的时候,跟大师说的是姓谢。
这一点,谢韫还蛮意外的。
是有不错的好名字,谢韫却心不在焉的,到最后,脸上露出点疲惫之色,跟张玥说累了。
张玥立马安排大师离开,并从包里拿出一张门卡,说是她购置了一个园林,谢韫去那坐月子比较好。
谢韫呆住,刚起来的那点累被冲散,愣愣地说:“妈,真的不用这么夸张。”
“咱家有钱。”张玥笑着,迟疑片刻,“其实,那个园林是小殊选中的,我是从别人口中听到了,就先一步买下,我给她,她肯定不要,所以,给你是最好的,这张卡可以刷卡进入,以后你们想换就换成你们想要的指纹之类的。”
“下次再给,请连赠与合同一块给。”裴殊的声音响起,不冷不淡的。
在听了她的话后,张玥的神色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就恢复温和,她笑着说自己疏忽了,还说好。
谢韫看着这对母女,不想过多插手,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端起燕窝默默喝起来。
裴殊在面对亲妈的时候态度依旧冷淡,张玥伤心,调整下情绪,站起身来,“我还有事,下次再来看你们。”走到门口的时候,转头说:“小殊,妈妈回去让律师送一份园林的赠与合同给你们送来。”
“谢谢。”裴殊语气平静,“不用亲自来了,寄过来就可以。”
张玥站在原地,半晌才勉强回了个“好。”
燕窝吃下肚,谢韫放下碗,把门卡推给裴殊。
面对谢韫,裴殊全身剩下的冷漠收起,人也变得柔和,笑着说免费的不要白不要。
谢韫就算再财迷,却不贪心,这几个月她收到了有史以来频率最多的各种礼物,并且有一点她清楚,这全部是因为裴殊。
张玥和裴国强想拉进和裴殊的关系,就在她和孩子身上下功夫。
而她并没有起到一个搭桥连线劝和的作用,这属于拿钱不办事。
“明天带你去看看,如果不喜欢,等赠与合同到了,我们卖掉再买别的。”裴殊说。
谢韫眯了眯眼,不由地说:“我终于知道你的夸张像谁了,真的很像你妈。”
裴殊眉头皱皱,她貌似不怎么喜欢听到说像她妈或者像她爸。
“我不像。”她说。
谢韫本想反驳,但忍住了,随意感慨了句“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过了两天,有收到一个包裹,谢韫在午睡,裴殊以为是园林的赠予合同,就拆开来看。
当看到里面内容的时候,她眸色一沉。
第35章
这是一份购房合同,确切地来说是谢韫的购房合同。
买的还是别的城市的房子,最重要是背着她买的。
看着这张合同,裴殊全身上下的神经紧绷起来,脑袋里开始胡思乱想,猜测着谢韫买房的各种原由。
在厨房煲汤的桂姨喊了裴殊好几声,她才算找回点神智。
把合同放回文件袋里,裴殊长长的呼一口气,心情跌倒谷底,强烈的不安感向她袭来。
裴殊不受控制地想到没重生前谢韫悄无声息的在她完全不知情的状况下某天突然就不见了。
那天即便她重生千遍万遍,也无法忘记回到家面临谢韫留下离婚协议书离开的场景。
她拿着离婚协议书在这座城市找遍了谢韫可能去的每个地方,问遍了谢韫可能去找的每个人。
一无所获后,她又去了另一个城市,找了谢韫可能去的每个地方,问遍了谢韫可能找的每个人。
即便她查了多家酒店入住名单,以及车次、出入境名单,都是毫无收获。
谢韫就像是消失了一样,那个时刻、那个害怕、恐慌、迷茫、困惑、不安,再度找上裴殊,她真的就浑身开始打颤,握着文件袋的手抖的不成样子。
所以,即使重来一次,谢韫还是要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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