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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回停下脚步，听出了楚笑延的进一步打算：“所以你是打算去他家看一看？”
楚笑延点头：“我觉着，怨鬼虽然喜欢附身人，比起拿着测气枪到处往人家额头上测，更应该先找到怨气产生的真相。”
楚笑延的眼神逐渐深邃，“怨鬼不会无缘无故地产生，一定是人活着时有怨未报，含怨而死，所以才会凝聚怨气，只有找到源头，才能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付回听完，顿时对他的印象不一般了。
这人总是能另辟蹊径，且思维敏锐，不仅有自己的想法，还不会被他人左右。
付回眼睛一亮，对楚笑延说道：“城东村口王大爷荒废的家......对吧？我跟你一起去！”
“啊？”楚笑延一愣，看着付回不确定地问道：“我可是要光天化日之下强闯民宅，你这好学生也跟我一起去？”
“宅子都荒废那么久了，哪还有人？”付回拍拍楚笑延的胳膊，说道：“况且我可是你的搭档，我们当然得一起行动。”
听到付回承认自己是他的搭档，楚笑延眉间起了一点儿愉悦，语气也欢快了不少：“行！你跟着我算是跟对人了，我们保准比薛潮那家伙率先找出怨鬼。”
两人一路走到村子最东边，果然有一户人家荒废已久。
老旧的砖房外面有一圈生锈的铁栅栏围着，似乎只要轻轻一碰，铁皮就会剥落下来，白色的墙早已发黄发黑，墙上只留一扇小木门，木门上挂着一把锁。
付回摆弄了两下锁头，问道：“这里有锁，要不我们翻墙进去？”
楚笑延笑了，指了指约莫有两人高的围墙：“你还会翻墙？”
付回诚实地说道：“不会，但我觉得你会。”
楚笑延挑眉：“我可是遵纪守法的良好市民，怎么能干翻墙这种事情呢？”
付回无言，民宅都强闯了，还管你会不会翻墙？
“那我们怎么进去？”
楚笑延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儿，从兜里掏出来一根细铁丝。
只见他熟练地用铁丝探入锁芯，对着那把破锁轻轻一撬，锁头就“啪嗒”落地，门“吱呀”一声打开。
楚笑延把细铁丝收回口袋，推开门说：“行了，我们进去吧。”
付回跟在后面嘴角抽搐，一时间分不清翻墙进民宅和用铁丝撬锁非法入侵哪个跟刑一点......
两人推开门，进入屋内。
久无人居住的房子里到处都是灰尘，呛得付回直咳嗽。
“咳咳......”
付回用手扇了扇，把呛人的灰气扇去，才感觉好了些。
另一边，楚笑延已经开始肆无忌惮地翻箱倒柜起来。
所翻之处，凌乱不堪，犹如蝗虫过境，不放过角落的一丝一毫。
付回别过头去，对他的强盗手法视而不见。
楚笑延一边找，一边说：“我听说说城东村口的王大爷，之前还有一个儿子和儿媳妇，儿媳妇早些年难产死了，儿子也因为身体不好，跟着没了......”
“只剩下王大爷孤家寡人一个，直到上个月，也因为身体亏空，肺病去世，死在了自己家床上......”
付回正在床上翻找着，手上动作一顿，看了看脚下的那张床。
听到王大爷就死在这张床上时，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到底还是心里膈应，轻手轻脚地把翻过的东西放回原位。
正想去别处找找时，却听到楚笑延喊道：“付回，快过来看！”
付回连忙应声前来，发现楚笑延的手上拿着一本记事本，正是从柜子角落里翻出来的。
两人打开，看着上面记录的文字：
......
......农历二月初三晚，大儿妇产下一女，流之。
......农历十二月底，大儿妇又产下一女，流之，盼男。
......农历正月初五早，大儿妇难产，死。
......
付回和楚笑延盯着这几个字，半晌没有说话。
明明是青天白日，大中午的太阳，两人却丝毫没有感受到半点温度，只觉得从心底里发寒。
付回指着这些字，小声问道：“他们是不是......不想要女孩，想要男孩吗？”
楚笑延的声音也有些嘶哑：“恐怕是的......”
付回感觉到喉头一紧：“这个‘流’字......是什么意思？流产吗？”
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再次仔细把这几行字读了两边，奇怪地问道，“不对啊......女婴不是已经被生下来了吗？还怎么流产？”
楚笑延没有说话，他紧抿着唇，心中些许想法浮现在脑海里，艰涩地问道：“你说......之前花小楠不让你靠近召南河是吗？”
付回点了点头，没想明白话题怎么一下子跳到召南河上了。
“召南......招男......”楚笑延喃喃自语道，“我有一些想法，只不过还需要验证。
楚笑延沉着脸把笔记合上，放入口袋，对付回说：“走，我们去找薛潮，我需要用他的【回溯】，去看一些事情......”
“如果事情真的如我所想，那我找到怨气产生的原因了。”
付回的反应没有楚笑延快，还未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他相信楚笑延的直觉，于是直起身说：“好，我们走。”
第29章 洗女习俗
两人在梅花林的外围，找到了薛潮和安肆柒。
薛潮看到楚笑延，两人默契地没有再提昨晚发生的不愉快。
薛潮坦然地对着楚笑延和付回说道：“来的正好，我和安肆柒刚刚深入探查过梅花林了。”
安肆柒上前一步，把探查到的结果告诉他们：“梅花林里面最中心的地方，有着跟我们路上来时一样的大雾，梅林里的白雾比外面森林里的还要浓，已经到了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所以，这白雾，一定是从梅林开始蔓延的，我们怀疑，这大雾是想要隐藏着梅林深处的东西。”
付回上前一步，把今天探查到的消息告诉薛潮和安肆柒：“我早上用测气枪测过花小楠了，是正常值，怨鬼没有附身在她身上。”
薛潮点点头，看来花小楠是个正常的普通村民。
但心中还有疑惑，既然她不是怨鬼，那为什么还要隐瞒赵绫的行踪？
薛潮压下疑惑，听付回接着说道：“我们今天还顺着村里死亡的男人这条线索，去探查了城东村口王大爷的家，从柜子里翻出了一本笔记。”
楚笑延把笔记递给薛潮：“你自己看吧......”
薛潮看到“流之”时，皱起了眉头。
“这个‘流’字是什么意思？”
楚笑延抿着唇，对着众人沉声说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洗女’这个习俗？”
“洗女？”安肆柒不解地摇摇头，“那是什么？”
说道旧时习俗，楚笑延的脸上没了笑容，正色道：“我曾在书中看到，有一些地区的老人重男轻女，想要男婴，不要女婴，就会把刚出生的女婴洗刷干净，流入河中，预示着让投胎来的女孩害怕，不敢再出生到他们家，这样来年就能生男孩。”
安肆柒惊呼出声：“他们以为女孩是衣服吗？把女孩洗掉......竟然还有这样的封建陋习，太泯灭人性了！”
付回听着也面露不忍。
薛潮立马想到：“你是说......召南河？”
楚笑延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召南，意味着招男，这个村子里的男人把出生的女婴投入河中，一年接着一年，女婴们的怨气越积越多.......所以，这才是这次怨鬼出现的由来。”
安肆柒听完脸色苍白，颤抖着出声：“那我们要面对的......不是一只怨鬼，而是这些年来死去的女婴变成的......成百上千只怨鬼？”
“还不确定。”楚笑延冷着脸，转头对薛潮说道，“薛潮，你用【回溯】看一看，召南河农历二月初三晚上发生的事情。”
召南河在梅花林的上游，众人沿着梅花林走，很快就达到了。
再次见到这条河，付回已经俨然没有了第一次初见时的惬意。
河水缓缓流动，幽深不见底。
不知道平静的河面下，暗藏着多少女孩的尸骨，也不知道流动的河水，预示着多少女孩们流逝的生命。
薛潮摘下墨镜，墨绿色的眸子闪烁着细碎的微光。
他凝视召南河，发动天赋技能，低声轻轻念道：
“【回溯】”
时间定位于农历二月初三的半夜......
王家新娶的儿媳妇诞下了一个女婴，王老头一边抱着襁褓中的女婴，一边大骂晦气。
他不顾家人的反对，也不理睬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儿媳妇，独自一人来到召南河边。
把还在嗷嗷啼哭地女婴溺于河中，嘴边还恶毒地喃喃自语：“下辈子别投胎到我们王家，召南河......招男河......您行行好，保佑我们家来年生一个大胖小子！”
说完，没有管身后哭声越来越微弱的女婴，王老头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召南河。
河中传来一阵阵婴儿啼哭，却无人问津。
直到河中再无任何响动，召南河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谁也不知道，河底下暗藏着一个刚夭折的小生命......
......
薛潮结束【回溯】，脸色苍白地重新戴起墨镜。
不知道是不是消耗灵气过度，还是不忍心再看这些腌攒的事情，缓缓闭上双眼，用墨镜掩盖真实的情绪。
回溯的画面只能薛潮一个人看见，他低哑着声音，把看到的内容传述给众人听。
楚笑延的猜测是对的，这条召南河，就是罪恶的源泉。
听完讲述的众人一片沉默，不知该用什么表情去回复，任何语言在赤裸裸的真相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好半晌，安肆柒才双眉紧蹙，面带不忍地说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说完，后面还小声跟了一句气话，“我突然觉得让这些怨鬼留着祸害梅旅村的村民，也挺好的......”
“别说孩子话。”薛潮打断了安肆柒的话，“我们这一行，要做的是清除怨气，审判是警察和法官的事。”
“而且......永远不要同情怨鬼。”薛潮补了一句，“梅旅村已经没有男人了，被这些怨鬼杀光了，但他们现在还不肯收手，已经牵连到了外来人，赵绫他们都是被无辜卷入其中的普通人。”
“是啊。”付回安慰道，“我们还要把赵绫他们救出来呢。”
嘴上这么说，付回却沉默了，赵绫和他的朋友们......真的还活着吗？
越是深入梅旅村，就越发不敢肯定。
安肆柒收拾好了情绪：“那当务之急，就是赶紧找到怨鬼附身的人类，清除他身上的怨气！”
薛潮不置可否：“走吧，先回民宿，我们再从长计议。”
等到薛潮和安肆柒两人离开，付回才发现从刚才起，楚笑延就没有说过话。
他转过头，看见楚笑延正望着召南河发呆。
便走上前去，靠近问道：“你在想什么？”
楚笑延盯着深不见底的河面，出神了一会儿，才轻声说道：“我觉得......怨鬼可能不会附身在村民身上，现在的村民们，都是跟她们一样的可怜女人罢了。”
楚笑延的视线顺着召南河，往下游望去，那里是梅花林。
“那里的梅花开得真好......”
付回直起了身子，远处如火一般红艳的梅花，随风飘动，簌簌发响。
......
夜晚，付回在民宿里翻看梅旅村的资料。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付回打开门一看，是花小楠。
“付回哥，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扰你。”
花小楠一脸歉意，“明天是春大娘的生日，我本想做一点梅花糕带给她，但发现白天采的梅花不够了，可以麻烦你陪我去一趟梅林吗？”
付回看了看窗外漆黑的夜色，疑惑地说道：“现在吗？”
花小楠也知道现在天色已晚，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嗯，我本来想让花婶儿陪我去的......但花婶儿睡得早，这个点儿她已经休息了，我找不到能陪我的人了，只好来麻烦你。”
“付回哥......你能陪我去吗？”
第30章 掩埋的真相
付回迟疑了一下，看了眼屋内的楚笑延，楚笑延对他使了个眼色，说道：“人家约你你就去呗，我会在屋里给你留一盏灯的。”
付回转过头对花小楠说：“好，你等等，我换个衣服。”
“嗯。”花小楠高兴地点了点头。
关上房门，付回边换衣服，边对楚笑延说：“这么晚去那片梅花林，我总觉得不对劲。”
楚笑延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思考道：“事情找上门来也是好的，不怕他们有动作，就怕他们没动作。”
付回没理会楚笑延故作玄虚的话。
楚笑延见没人搭理自己，换了个姿势直起身，“付回，你先去，我等会儿跟在你们后面。”
付回想到楚笑延的战斗力，有他跟着安心了不少：“行，那你等会儿跟紧点啊。”
付回换好衣服，收拾好东西，看到桌上的测气枪时，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把它带上。
打开房门，付回对着门外的花小楠说道：“久等了。”
花小楠摇了摇头，一边走一边对付回道谢：“这么晚，你能帮我，我已经很感激了。”
两人趁着微弱的月光，一路走到梅花林下。
冬日夜晚的微风虽不至于刺骨，但刮在脸上，还是感到一阵阵的寒冷。
夜晚的梅花林显得安静与祥和，整个夜色仿佛为每一棵梅花树都覆上了一层朦胧的薄纱，看得并不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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