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蔺之侧过脸,小声说道,“我知道你过不去之前的坎,我一直都是想陪着,守着你,你有火,就发在我身上,我不怨你。”
兆阑斜眼睨着。
谢蔺之眼眸垂着,缓缓道,“我怕疼的,也想你心疼我,哥,其实,你喜欢我一下也可以的,毕竟今天过后,可能就没有人在缠着你了,你不会无聊吗?”
兆阑一息未停,回道,“不会。”
谢蔺之心口闷疼一下,酸酸的,很难受,但克制住脸上的表情,笑着说道,“你会,你肯定会,不然你不会非要去王爷那里问什么?你在乎我。”
兆阑撑着身体坐到一边,“我在乎的人多了,不多你一个。”
谢蔺之心情似是不错,也坐了起来,跟人挨的很近,胳膊小心的试探着抱上去,不出意外的被人打掉手。
兆阑冷冷道,“别碰我!”
谢蔺之揉了揉发红的手,说道,“我跟王爷说了,可以把你身上的毒移到我身上,反正我都要死了,你觉得怎么样?”
兆阑皱眉,眼神怀疑的看过去。
“你是听不懂我说话,还是怎么样?”
谢蔺之眨眨眼,“你不是不在乎我吗?我死了岂非更好?”
兆阑冷笑道,“你是傻子,我不是,我说过,我只是没办法喜欢你,但我不恨你,是你非要往我面前凑,不然,也不会造成现在的局面。”
谢蔺之抿唇,失落的垂眸,“那若是……若是……我试图救过你呢?你也不会喜欢我吗?”
后面的声音越说越小,兆阑听的不耐烦,没有心思询问。
“别废话了,现在自己去求王爷收回命令,或者,你逃吧,我不告发你,不然,要死就一起死。”
谢蔺之闻言,笑了一声,“逃哪里去?哎,这里不是燕国地界,我若是跑了,或许王爷可能真的抓不到。”
兆阑像是看神经病一样,看着谢蔺之。
没一会儿,谢蔺之摇头道,“不了,三次千骨针之刑而已,说不定我就受住了呢?相信我,你好好活着,我不会那么容易死的。”
“你别想摆脱我。”
兆阑很想翻白眼。
谢蔺之见兆阑不说话了,也不知是紧张还是怎么样?话反而多了起来,一点都不怕兆阑了。
“哥,你真的不试试?做这事按道理来说,上面的应该会爽到吧?而且上次,你好像还挺喜欢的。”
兆阑忍着不发作。
谢蔺之继续碎碎念,“是不是需要先洗个澡?”
兆阑闭上了眼。
谢蔺之见人不回答,坐的更近,都快跟人贴到一起了。
“阑哥~看看我~”
兆阑忍无可忍,把人推开,怒吼道,“谢蔺之!你给我闭嘴!”
谢蔺之不说话了。
房间里一时静寂无声。
谢蔺之歪头确认着兆阑的表情,见人气的胸膛起伏不定,觉得有些抱歉。
“阑哥?”
兆阑缓了口气,正想说什么,却突然自胸口处发出一阵闷疼,嘴里漫上一股铁锈味。
刚觉察兆阑不对劲,想去询问,谢蔺之心口闷疼了一下,紧紧捂住了胸口,一口血吐了出来。
兆阑亦然,毒素发作,两人都不能幸免。
谢蔺之惨笑一声,“阑哥,听我的吧?至少能保一人无事不是吗?”
兆阑没说话。
谢蔺之继续道,“王爷身边还缺人手,我们做暗卫那么多年,若是离了王爷,根本逃不过暗中势力的追杀,逃走是行不通的。”
兆阑抹了抹嘴角的血迹,“我说了,不用你管。”
谢蔺之吐了口浊气,无力的倚靠到床榻围栏处,看着外面黑透的夜色,嘴里念着,“亥时了,没多长时间了,阑哥,答应我,好不好?”
兆阑胸口阵阵闷疼,经脉里的内力,因毒素影响下,止不住的乱涌,冲撞的人身体各处都涨着疼。
“谢蔺之,我没办法喜欢你,但我可以陪你一起死。”
谢蔺之视线落在兆阑身上,“阑哥,其实你至少有一点点喜欢我的,对吗?为什么不承认呢?”
兆阑淡笑不语。
谢蔺之沉了脸色,语气低落,“那算了,你不喜欢我,我不要你陪我死,黄泉路上,让我孤孤单单一个人好了。”
兆阑垂下眼帘,思绪万千,“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谢蔺之笑着,“如果我说,你是我的救世主,你信吗?”
兆阑眉心蹙起,明显的不理解。
他只是在那种危机关头,放弃了自己生路,拐回来救了这个同样被官兵追着的小孩。
他其实用不着自己来救的。
救世主,这太伟大了。
兆阑以为,他不是。
哪怕在华茂山真心相护,也不过是因他自己那无处安放的善意。
很多时候,单就谢蔺之这个人而言,他顺从,任打任骂,怎么骂都赶不走,也不会生气,意志坚韧,遇事拼命,是很招人喜欢的。
只可惜,兆阑的心已经死了。
鲜活的心脏,本该生机勃发,却被人锁了起来,紧封着心房,不肯为任何人敞开。
他会照顾柳眠锦,也会护着谢蔺之,可他自己清晰的知道,那不是真的喜欢。
他从没有为谁真的动过心。
谢蔺之观察着兆阑面上神情的变化,无声中得到了答案,嘴角的笑意尽失。
是不是终其一生,他都没办法驱逐笼罩在阑哥身上的阴影?
第126章 斗嘴
狄书菱焦急忙慌的从红莺楼赶回客栈,向梁允骁讲述曲韵的事。
梁允骁坐在桌椅旁,眼皮半耷,似是在思索这件事的可行性。
狄书菱单膝跪地,视线紧盯着,面上的情绪有些复杂。
这件事完全出自于她的私心,她想帮曲韵赎身,想让曲韵离开那个吃人的环境,哪怕本人可能并不需要。
恍惚间,狄书菱觉得,她救的不是曲韵,而是当初被人抛弃,卖进青楼换钱的自己。
值得庆幸的是梁允骁欣然同意了。
但前提条件是,狄书菱说的这个曲韵,她的医术至少比一般大夫厉害才行。
现在的境况,他的随行队伍里确实缺一个会医术的。
曲这个姓氏有些特殊,梁允骁沉思一会儿,想了想,说道,“你先去请她暗中来一趟,接下来的事,就取决于她能力的高低。”
狄书菱弯身回道,“谢王爷开恩,属下这就去。”
另一处房间。
昏睡了许久之后,罗岳终于醒来,一直守在床边的承桑岚神情有些激动。
“饿吗?要吃点东西吗?”
罗岳面色还有些白,身体虚弱,眼前笼罩着一层雾气,看不真切,精神还未恢复,有些反应不及。
承桑岚见人醒来了,终于安下了心。
“不饿就再睡一会儿。”
话音刚落,罗岳忽的一撅而起,坐直了身体,两只眼睛瞪的大大的。
承桑岚上手摁着人,拧眉,提醒道,“你的伤还没好,别乱动。”
罗岳定了定神,突然出声问道,声音有些沙哑,“王爷呢?王爷没事吧?杀手呢?祁连他们呢?”
一连串的问题,击的承桑岚神情怔愣,回过神细细想,却发现,这家伙一觉醒来,一下子关心那么多人,都不知道关心关心为他最操劳的人,承桑岚只觉受伤。
罗岳没听到回答,更是焦急,两手抓上承桑岚的衣袍,两只眼睛里满是慌乱。
“你快说啊?王爷是不是出事了?那么多刺客,他们是不是来不及防备?”
承桑岚眼皮半挑,睨着罗岳,胸腔里的气越聚越多,最终砰的一下,无声的炸开了。
“罗岳!你一醒来不知道关心关心自己的伤势,满脑子都是其他人的死活吗?是不是你根本不在意自己的死活?!”
罗岳被骂脑子懵懵的,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思绪,重伤昏迷前的记忆纷至沓来,控制不住的冷了脸色。
“你想怎么样?是你救了我,你想要我怎样?卖给你?尊贵的殿下,我就是一个低级到不能再低级的奴隶,为什么你总跟我过不去?”
“不说算了,我自己去找!”
罗岳抖着微白的嘴唇,想要下床,却被人死死摁住肩膀,半步都动不了。
“你有病啊!放开我!松手!”
罗岳满眼怒意,清醒过来后,脑海里全是承桑岚心急如焚的来救自己的情景。
在那一刻,这人好像真的很在乎自己,眼眸里满是焦急和忧心,只可惜,承桑岚不会真的选择自己。
想到这里,比起喜悦,更多的是悲伤,罗岳真的不想再喜欢承桑岚了,可他控制不了自己。
承桑岚面沉如水,看着人苍白的脸色,明知道人还伤着,却仍旧忍不住同他置气。
他怎么可以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倒显得无时无刻不在紧张的他很可笑。
“罗岳,你给我坐好,真以为本殿脾气好是吗?”承桑岚心里一股无名火,熊熊燃烧,怒吼道。
罗岳被吼的一愣,眼周红了一圈,狠狠瞪了承桑岚几眼,认命的坐了回去。
承桑岚给人盖好被子,压着怒气说道,“他们都没事,就你一个受伤,拖慢行程,你家王爷不找你事就是好的。”
罗岳闻言,气的直瞪承桑岚。
承桑岚坐到一旁,没有开口回话。
“给我点时间,有些事情,说了也没有什么用,我会处理好一切,对你我是认真的,如果不是,我至于整天追着你跑吗?我堂堂承桑王子,追着一个小奴隶,还眼巴巴的哄着你,我要脸好不好?”
闻声,罗岳听的仔细,心里面有些不好受,别别扭扭的说道。
“我又没让你追着我,你说的话,又有几个字能信,你就是个大骗子,小岚就是大骗子……”
承桑岚听到这小暗卫在嘀咕什么,抱臂,挑眉,语气自信,不容反驳,“本殿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等着对我刮目相看吧!”
罗岳抬眸看去,视线落在承桑岚脸上,面前人神情很严肃,不像是开玩笑的意思。
承桑岚真的不是哄他玩的?
承桑岚见人走神了,伸手拍了拍罗岳的脑袋。
“唔!”罗岳低呼一声,回过神来,怒气冲冲道,“你打我干嘛?”
承桑岚神情自若,无所畏惧,“本殿在你面前,你胡思乱想什么?”
罗岳冷哼一声,“反正我想的不是你!”
承桑岚哼笑一声,“人小,脾气不小,你家王爷手底下暗卫那么多,就你脾气大。”
罗岳欸了一声,“还不是你气的!我饿了!我要出去吃饭!”
承桑岚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
“终于饿了?”
罗岳一把掀开被子跳下床,速度快的承桑岚根本逮不住。
承桑岚皱眉,“别跑,你身上的伤,是不疼了是吧?”
一运动,身体里还未愈合的伤,开始隐隐作痛,罗岳捂着胀疼的胸口,光脚站在离床榻几步远的地方,对承桑岚说道。
“我要去给王爷请安,你不许拦我。”
承桑岚偏头啧了一声。
满脑子都是梁允骁,你这暗卫到底爱谁?
脚踏两条船?
该死梁允骁!
承桑岚就算有一百个不情愿,也阻拦不了罗岳的决心,只好扶着人去了梁允骁的房间。
而出人意料的是,梁允骁这里,正在进行着一场风暴。
柳眠锦同祁连说过之后,让他暂时安下了心。
回到房间后,盛泽一脸忧心迎上来。
“还好吗?十九怎么说?”
祁连眉心聚着不解。
“小泽,十九说,让我们不用担心,但是……”
盛泽仔细的听着。
“怎么?”
祁连不知该做何表情,“我也不知道,先静观其变。”
第127章 自尽
趁着时间还早,柳眠锦回来,梁允骁拉着人下去吃了个饭。
时间差不多后,兆阑拿着一堆泛着银光的细针敲了敲门。
“属下兆阑,求见王爷。”
彼时,梁允骁正发着流氓劲,将柳眠锦羞的面红耳赤。
“王爷,您……属下愿意,可……可以试……”
梁允骁大笑,将人搂过来,亲了亲耳朵。
忽的,传来敲门声,梁允骁没动,柳眠锦却一把将人推开,步伐踉跄的站到一边,身体笔直笔直的,脑袋低低的。
梁允骁鹰眸微眯,意犹未尽的看着低垂着头,只能看到一颗黑黑的,毛绒绒的脑袋的柳眠锦。
“进。”
得了令,兆阑推门而入,双膝跪地。
“王爷,您命属下找的东西,属下找来了,属下可否再恳求您一次,这刑,让我来受,行吗?”
柳眠锦闻声,面上的热度逐渐消下去,视线转到跪在地上的兆阑身上。
梁允骁站起身,负手而立,神情冷沉。
“兆阑,你觉得本王是那么好说话的人吗?”
对此,柳眠锦投去怀疑的目光。
梁允骁莫名如芒在背,轻咳一声。
兆阑伏低身子,“回王爷,属下愈矩,只是这悖逆之事,是由属下而起,谢蔺之是受属下牵连,他是无辜的。”
梁允骁叹了口气,语气不急不缓。
“你错了,兆阑,是谁的错已经不重要了,现在重点在于,谢蔺之认了罚,本王同意了,他就不能逃。”
兆阑心脏一缩,低伏的身子抖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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