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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宿敌复活以后(穿越重生)——道玄

时间:2024-03-09 10:08:21  作者:道玄
  “小师叔?”是大吉稚嫩而迷糊的声音,像是睡醒了被叫起来的,很快又紧张起来,“小师叔犯错了吗?太师爷为什么叫我们……”
  “这孩子虽然犯了些错。”一位年长的女冠叹道,“也不至于……”
  “……师兄几个月前就变了。”有人说,“常常来往无踪,还到处杀人。”
  “是师兄的修行出了岔子吗?自从魔剑死后他就……”
  这些议论声随着雪花纷纷而下。
  江世安听得久了,耳朵变得很麻木,他失去了跟每个人解释辩解、大声反驳的力气。他的手指描摹着薛简的衣袖,道长袖子上有一个清淡的花纹,是一朵云,竟然跟风雪剑剑鞘上的纹路有些相似。
  他长久地望着,脑海里迷幻地响起生前听到的话——
  “哟,是薛道长大驾光临,您可是广虔道人的徒孙,方寸观的嫡传,你来这里,我们哪有不盛情款待的呢……”
  高堂之上,长者发须皆白,面目有些模糊,宛如一座世人膜拜的塑像。从塑像座下传来宣判之声,是清知道长代为传达。
  “孽徒薛简,悖逆尊长,目无门规,破戒杀生……”
  “依我看,世上的清浊黑白,只有那么两个人可以分清,一个人就是大名鼎鼎的薛简,当世至清之剑……”
  “滥用秘术、弃忘悯世之心;杀心日盛,有坠邪道之嫌……”
  “……那他岂不是下一代的方寸观观主了?这个位置可一贯是武林泰斗,备受尊重,前途无量。”
  “屡教不改、知错故犯……”
  这两种声音在脑海中渐渐重叠了,在入夜的飘雪中归于虚无。江世安的耳边最后居然一点声音也听不见了,他迟滞地抬手,才有些恍惚地发觉清知道长已经念诵完了。
  一滴仿佛马上就要凝结成冰的眼泪从他眼底坠.落下去。
  鬼魂感觉不到痛,竟然会哭。
  江世安抬手的动作顿了顿,攥成拳头握了握,随后用力地擦去眼下泪痕。他看着广虔道人拿起那张写着薛简八字的寄名帖,将帖子放在炉火之上,在投入炉中之前,一贯不曾动容的观主再次低头,垂眼看向静心堂外的薛简,最后说了一句:
  “小简,我只有一句话问你。”
  他要问什么?
  这似乎是最后一个转机,江世安很想知道这个问题,他扯了扯道长的衣袖,见薛简不动,立即起身上前,想要到广虔道人的面前问出来,他不能说话,那么比划也好、写字也好,用茶水写字、咬破手指用血、不管是什么方式,他要问清楚。
  可他走不到那里。
  他不能离开薛简十五步之外。
  江世安闯入其中,就像是一卷冰雪忽然吹入堂中。他只能走到中途,便被强大的吸引力控制住了行动,一瞬间跪倒在堂中,他向前爬了半步,僵持着停在原地,一寸、一毫,都不能再靠近。
  他终于知道薛简为什么要跪在那里了。他的心思缜密,一针一线地计算着,每一针都洞穿了江世安的心口,没有痛感,只剩夜里呼啸而过的北风穿过,声声如同呜咽。
  薛简知道他冲过去了,也知道文吉走不到师爷的面前。
  他看着面前模糊的那团影子,低下头。
  他只有二十五岁,可是却长出了满头的白发。这片白发垂落在雪地上,几乎彼此交融,他向着养大自己的长辈弯腰磕头,回答:“值得。”
  广虔道人停住在炉前的手僵了僵,随后松开,寄名帖投入到炉火当中,立即被炭火淹没,燃烧起来。
  值得吗?
  值得。
  这就是薛简最后的答案。
  这是今年最后的一场雪,也是这场雪,带走了方寸观被寄予厚望的嫡传天才,带走了世人敬畏欣羡的那位薛道长,带走了薛知一前半生光风霁月的一切。
  ……
  太平山彻夜通明。一个被逐出师门的弃徒,依然有很多人前来送行。
  薛简没有跟他们交代太久,只是托付清知师弟多多照顾罗辰,将自己身上暂有的银钱交给了他。清知师弟摇头推拒,一分钱也没有拿,推脱时只是笑说:“方外之人何须红尘钱财。师兄……薛、薛哥,你放心。对了,你下山的盘缠够不够,我……”
  他还不太习惯舍弃薛师兄这个称呼。
  薛简摇头,道:“我该走了。”
  清知愣了愣,道:“那大吉小吉他们,还有……还有镇明霞师伯……”
  薛简道:“来不及道别了,我现今不是方寸观弟子,留在山上恐怕惹人非议。”
  他戴上斗笠,只带走了两把剑。
  下山的路途有些艰辛,江世安牵着他的手从旁引路。随着时间推移,他被符纸消去的身形在夜晚中徐徐出现,被禁锢的声音重新回到他的身体里。
  但江世安没有反应,依旧埋头带着他赶路。
  雪下了整夜,到处都是茫茫的白色。月光映照在雪地上,反射出刺眼的雪白。薛简被这道反射而来的光灼痛双眼,闭了闭双目,有生理性的眼泪濡湿了眼睫。
  “闭上眼吧。”江世安说。
  “文吉。”薛简抬眸看他。
  “我让你把眼睛闭上。”江世安的声音变得冷硬了一些,薛简却仍然没有听从,他的脚步停下,双手猛地攥住薛简的衣领,将对方拉到眼前,一双黑眸死死地盯着他,“我让你不要看!你听不懂吗?”
  一片雪花落在两人之间,落在交缠的异色发丝的间隙。
  薛简静静地看着他的脸,凝视着他眉目间依稀的怒火,他说:“对不起。”
  “我不是让你说对不起,我不是让你道歉!”江世安的声音发哑,像是满腔的怒火和所有力气都灌注在其中,“你为什么要向我道歉?!薛知一,你为什么要道歉!你为什么要选逐出师门,你为什么不留在山上?!这一切都是我的事,都是我的恩怨,都是我要去调查追究的一切,跟你毫无关系!你不明白吗?我的事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告诉我,你到底为我做了什么,你还为我做了什么啊!”
  雪花在发丝之间消融化尽了。
  薛简抬手触摸他的脸颊。
  道长的指腹温和地拭过眼下,擦去一道不明显的泪痕。直到此刻,江世安才意识到自己有掉眼泪。
  薛简看不清,他只是凭借感觉擦掉了对方脸上的泪痕,顿了顿,说的还是:“……文吉,对不起。”
  握着他衣领的手缓缓松开了。
  江世安呆呆地看着他,仿佛有什么东西随着那张寄名帖的燃烧,扎根在了他的胸膛里,像是树木的根须包裹住他的心口……是什么在供养着一道缥缈无根的幽魂留在人世的呢。
  是薛知一的灵魂与血肉吗?
 
 
第31章 
  在江世安的感知当中,这是一个很寒冷、令人几乎僵不能动的雪夜。
  薛简常常这样,不愿意回答的问题,就算再怎么询问他也不会说的。两人从太平山上下来,没有找到能住的客栈,城镇里的百姓们早已安睡,偶有打更人的声音间歇地响起。
  两人在山下小镇不再供奉的土地庙里停了下来。
  江世安沉默着抖掉对方身上的雪花,走到泥像面前。土地庙前只剩下短短一层蜡油覆盖在台子上,他挑起浸在蜡油里凝固的灯芯,将灯点燃了。
  火光映照在两人面前。
  他别开视线,低头又生起一团火。火堆的光芒比灯烛要亮很多,但江世安发现薛简的眼睛对这两道不同的光源没有任何变化——他已经完全瞎了。
  他的动作凝滞了几息,才慢慢地向火堆里添柴,拉过道长的手靠近过来。江世安是鬼魂,不能特别明显的感受到热度,所以只按照生前的习惯保持了一段距离,低声问:“会不会太热了?”
  “不会。”薛简的手反扣住他的手指,将他的指节收拢在掌心里,“你还怪我吗?”
  “……没有,我不知道怪你什么。”江世安垂着眼睛,他脸上的泪痕早被擦干,一双墨眉微微蹙起,他生得相当俊美,眼睫在火光下投射出浅浅的阴影,影子被摇动的火焰放得很大,在他身后的墙面上,连眨眼时双睫的颤抖都能一一看清。
  破旧的庙宇,陈腐的草木,夜风飒沓来去。剑客坐在火焰之前,只影伶仃。
  这其实是一幅很有味道的画面,薛简一分都没有看到,他光凭借自己的想象,就能感受其中。他攥着江世安的手,忽然说:“文吉,你是不是有影子了?”
  江世安愣了一瞬,第一反应不是回头,而是整个人完全绷紧地望向对方身下。在看到薛简的影子还在的时候,他才吐出一口气,回眸扫了一眼身后的墙壁。
  墙上的影子也跟着做出这个动作。
  “对。”他答复薛简,又问,“你怎么会知道,你能感觉到吗?”
  “嗯。”道长点头,“我能感觉到一些。你有了影子,就可以在白天出现了。”
  江世安感觉不到高兴,他动了动唇角,想扯出一个笑来。笑得比哭还难看,干脆就放弃了,只是道:“接下来你想去哪儿?你被逐出师门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开,周围的万剑山庄、天月观,都会变得不再安全,说不定很快就有打着正义旗号的家伙寻觅踪迹,向你出手。你可是学过方寸观至高内功心法的人,怀璧其罪。”
  薛简倒是并没有什么担心的,他说:“有你在身边,没有人敢对我出手。”
  “我每次动武都要借取你的力量。”江世安直接把问题问了出来,“这到底会不会催使你五感消失?广虔道人说的那些话我也不是全然听不懂的,你最后到底会沦落到什么下场,这个招魂之术真的不能停吗?”
  不需要道长回答,江世安自己就能寻觅到答案。……倘若招魂术真的能停止,那么按照广虔道人最后的目光,自己现下就应该烟消云散了才对。
  他再度垂下头,拨弄了几下火堆,闭上眼沉默了很久,然后道:“我们……”
  “我们还是去万剑山庄。”薛简说。
  江世安脑海中嗡得一声,他有些费解地望过去,见到薛简在怀中抚摸那片刻字的竹简,那些薄竹片上预先刻好了一个个工整而深刻的刀痕,道长用手指一个字一个字的重温过去,确然道:“从前不清理‘洗红棠’,只是因为没有他们当年犯案的名单和证据,既然如今得到了线索,自然要逼迫洗红棠把人交出来。”
  “怎么交人?”
  “这样的记录,他们一定也有一份。我要见到当年跟圣坛‘巴蛇’、‘烛九阴’合作的那几名杀手,在你面前自刎谢罪。”
  薛简将这句话说得很轻。
  每一个字音都轻飘飘的,但组合成一句话,重得如有千钧。江世安的手霎时被他攥住,从道长的掌心传来一股奇特的热度,仿佛在跟他说,不要后退。
  江世安甚至有些语塞:“你……”
  “我如今不是方寸观的人了,也没有戒律要守。为你报仇,这是天经地义的一件事。”江世安不知道他的天经地义是怎么论的,只听到薛简稳定平静的语调,“只要牵连不到师兄弟们,我便没有后顾之忧。万剑山庄的赵怜儿死了,她的几个养子为掌大权定然斗得不成样子,加上在旧陵园时,洗红棠已经减员受创,整个世家名门里,没有比这个更软、更容易拿捏的仇家。”
  江世安的手被他攥紧,道长的脸面对着他,一双墨黑的、没有焦距的眼睛也望着他,发丝雪白,唇吐寒声,分析局势时冷漠得如同一块坚冰。
  “我们在师爷公布罪证、昭告天下后上门问罪,并追查大善师匠的其他线索。倘若他们伪造搪塞,拿别人冒名顶替,有圣坛的消息在手,我们稍一审讯就不难分辩。”薛简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倘若他们拒不配合,文吉……有劳你亲手剪除洗红棠,一个不留。”
  “一个不留……”江世安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勾唇笑了笑,“怎么从你嘴里说出这四个字来?”
  “我们没有时间跟他们周旋。”薛简道,“光凭名声上的洗清翻案,那到底有什么用?因果报应,自然以命偿还。”
  “佛家才讲果报。”江世安叹道,他靠近过去,慢吞吞地抱住对方。薛简的身躯在火焰前渐渐回暖,这股恰当的热意非常舒适,比栖息在风雪剑里还要更加舒服,他的脑海在投入怀抱的一刻得到了巨大的放松,后半句话都说慢了一些,“你的内功一直在消散,我们就这样……打上门去?”
  薛简动作温柔地回抱住他,低头贴向江世安的耳畔,轻声道:“我还有你呢。”
  江世安埋头在他的怀里,挤出一声发闷的笑,很快又消散,哑声喃喃道:“我还没原谅你……你这个疯子。不逃命还送上门,那可是万剑山庄……”
  “是什么都不要紧。”薛简对他的信任到了一种难以描述的地步,“你什么都做得到的。”
  他的唇贴向耳畔,温热的气息缓慢地扩散过来。
  “不要后退。”他说,“文吉,不要因为任何人后退,特别是不要因为我。你要一直向前方看……”
  江世安睁开眼,只望见道长绣着一片云朵的衣摆。他恍惚了片刻,伸手捉住了那片云,道:“薛知一。”
  “嗯?”
  “如果你死了,我会一起消失吗?”
  薛简安静了几息,然后说:“会的。”
  江世安挤压在胸口的巨石稍微移开了一些,他终于从密密麻麻的担忧和恐惧当中暂得残喘,让自己可以透过气来。他笑了一声,这才高兴起来,说:“那就好。”
  他又重复了一遍,还是一句:“……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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