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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一楼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林乐予僵硬着转过身，故作惊讶道“什么时候来的？我都没发现。”
顾思远的状态看上去糟糕透了，眼底发青，脸色苍白，眼熟的衣服穿在身上也松垮了很多，向来一丝不苟爱干净的他衣服上却蹭了不少灰。
他垂着头，放在两边的手握拳用力到发抖，他开口说话，声音却哑的像浸满了沙砾“小宝…你…认真的吗…”
林乐予极快地回答了他，生怕自己再慢一秒就说不出话来“当然，我说的有一句假话吗？我只不过在复述事实。”
顾思远抬起头，那双通红到仿佛浸了血的双眼，把林乐予吓得一颤。
他声音几乎全哑了，袖口处的皮肤还隐隐能看见摔伤的伤口结的痂“你…一直这样看我吗…”
林乐予嗤笑道“不然呢，你以为我跟你谈图什么，有钱人我见多了，也处多了，跟你谈不过是换换口味玩玩而已。”
就算把自己眼睛说红了，他也要倔强地瞪着顾思远“一点也不好玩…”
那人吃痛般地闭上了眼，颤抖着呼着气，他犹如一头被玩弄的困兽，反复地摇着头，晶亮的泪被甩在映着金光的瓷砖上，仿佛践踏了他的最后一丝尊严
“好……”他边往后退边摇头“到此为止…”
他苦笑着，逆着光站在门口，冰冷的声音仿佛给林乐予判了死刑
“就当我一片真心喂了狗。”
【📢作者有话说】
玩脱了 呜呜
第38章 分手
医院里，顾小眉刚拔了插管，人清醒了些，被转进普通病房。
心脏恶化的速度太快，顾小眉指尖的紫绀愈来愈深，脸颊瘦削，面色枯黄，胸口微弱到近乎没有的起伏为她添了份死气。
她戴着鼻氧管，努力地呼吸着。
这次病得太重，消息传到所谓的远房亲戚那去，一致都觉得她要去了，装模作样地来送礼敷衍了事，硬是表现出多么悲痛的样子。
床头的地上摆放着新鲜的果篮和正红包装的补品，早日康复四个大字尤为扎眼。
顾小眉人虽然清醒了，但被病痛侵袭的脑子里还混沌着，她抬起涣散的眼，仿佛被蒙了层雾的灰色瞳孔停在顾思远身上
“儿子…这些…妈不爱吃…你带去给…给乐予补补身体…这些姑姑婶婶家里都…富裕……这些都是好东西…都给乐予留着…”
顾思远顿了半晌，血流不止的心脏蔓延出恐怖至极的痛意。
他的头发有些长了，遮挡住了半个眼睛，苍白的嘴唇开合，也不知道有没有发出声音
“不需要了…”
二十多岁的男人，突然俯下身子，控制着力气靠在母亲的肩膀上，少有地露出极其脆弱的一面，“妈…我累了…”
泪瞬间打湿了顾小眉的半边肩膀，顾思远极力压抑着翻涌的情绪，近乎崩溃道“妈…你别走…”
倦鸟归林，得以喘息，可还没来得及落脚，林却要消散了。
顾思远在顾小眉去世两个月后第一次回了家，重新登上了微信，插回电话卡。
再次站定在这个充满回忆的小屋子面前，顾思远只觉得讽刺，曾经“温馨”的画面在脑海里滚动，自己在这段感情中好像一个彻头彻尾的傻子，永远都在幻想着所谓的爱情。
也许相遇本身就是个错误。
门被推开，因为老化发出“吱呀”声。
家里还是原来的摆放，只是落了些灰，顾思远把鞋柜边的大行李箱打开，开始收拾东西。
行李箱触碰地面，刚发出一声轻响，顾思远突然听见房间里有动静，还没走进去房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
林乐予顶着刚睡醒的鸡毛头懵懵地和他对视着。
两人相持半分钟，顾思远先移开了眼。
林乐予这才反应过来，追了出去“哥哥！这些天你去哪了，我给你打电话不接，发微信也不回，我每天都来这，你都不在…”
顾思远没抬头，沉默着干自己的事。
林乐予有些急了，他走上前蹲在顾思远旁边，歪着装作好奇地问道“收拾东西做什么呀？你要去哪里？旅游吗？”
顾思远起身绕过他，进了房间。
林乐予追上去，极力控制着自己语气里的颤抖“干嘛不说话，哑巴了吗？”
柜子里的衣服被拿出来，顾思远一件件叠好，随口回问了一句“怎么进来的。”
林乐予挠挠头“找人配的钥匙…”
“嗯。”顾思远把衣服裤子分开理好，搬出去放进行李箱“别再来了，住在这里太委屈你了。”
林乐予捏着自己的裤子，手心里都在出汗“这是什么话…我喜欢的…”
听到这里，顾思远手下的动作一顿，轻笑了声，嘴角虽然翘起，却看不出半分喜悦“我受不起。”
林乐予脑袋里“轰”地一声，起了一后背冷汗“哥哥…你别这样…你说了永远不离开我的…”
说罢，林乐予想去牵顾思远的手，却被甩开了“骗你的，抱歉，我们不合适，也没时间继续陪你玩下去。”
林乐予一双眼几乎瞬间便红了个透，他急喘着道“骗子！顾思远，你早就烦了对不对！？”
“只是一直在等我开口提分手！你高尚！都是我的错！好！好啊！分手就分手！少爷我不伺候了！”
顾思远的视线几乎没有停留在林乐予身上，他淡淡地应了声“好。”
林乐予仿佛被这样的态度灼伤，他骂了声“懦夫！”，转头便开始砸东西，曾经一起在路边涂的涂鸦娃娃被摔得四分五裂，奶茶店送的小熊被撕扯得面目全非，棉花撒了一地。
还乖乖戴在手上的手表被扯下，狠狠砸到地上，制氧机也被推倒，零件掉出来，发出巨大的声响。
林乐予捶着胸口咳嗽，眼泪流了一脸，他抬眼去看顾思远，却发现那人甚至没有一点点的情绪波动，依旧漠然地收拾东西。
飞溅起的碎片在他的脸上划出一个浅浅的口子，他却恍若未觉。
林乐予在他起身找东西时猛地抱住了他，站不住似的往他身上瘫“骗子，骗子，你不准走！”
闯进怀里的人好像又轻了，手背上也青青紫紫，可顾思远已经没有勇气再去关心。
他叹了口气，对林乐予的触碰表现出明显的抵触，他两手扶着林乐予的肩背，把他往外一推。
看上去力量很大，实际上顾思远根本没有使劲，只是轻轻把他往外移了移，没想到林乐予直接被这力道推得摔在了地上，脑袋“砰”地一声砸上了桌脚。
顾思远心脏猛地收缩，本能地想去扶，可伸出的双手却停在了半空，渐渐攥成拳，垂了下去。
林乐予像是被吓到了，倒吸一口气后按着胸口止不住地咳，砸了脑袋头晕，眼睛前面都在转，可他依旧努力眯着眼睛看，顾思远站在原地注视着他，看他的眼神却冰冷。
林乐予自己调整着呼吸，再也压抑不住情绪，剧烈地哭喘起来“哥哥…我难受…你别不要我……”
顾思远眼底发红，死死咬住牙，忍耐道“难受就打电话叫医生。”
他朝林乐予伸出一只手，给他借力，可那人却只注意到他光秃秃的手指。
林乐予愣住了，他瘫坐在一片狼藉里不可置信地问“戒指呢？”
“扔了。”
林乐予闻言突然笑了起来“我就知道…都是假的…什么狗屁诺言…都是假的！”
“分手吧…没了你我照样活的好好的…甚至比有你更好！我们再也别见面了…”
顾思远看他还能说话，意识也清醒，断定他没大碍，于是拉上了行李箱拉链，立起来放在一边。
他道“这间房子你如果喜欢，就把它买下来，我不会再来了。”
顾思远最后蹲下去，和之前一样轻轻搂住了发抖的林乐予，慢慢顺着他的后背，又揉了揉他撞疼的脑袋。
温柔的声音在林乐予耳边轻声道“照顾好自己。”
关门的一声轻响，在林乐予耳边却犹如炸耳惊雷。
原来真正下定决心要走的人，连关门声都很小。
【📢作者有话说】
啊哦…
下章开始，你们懂的（苍蝇搓手
第39章 顾总
五年后
这是一栋略显偏僻的写字楼，林安予坐在狭小的办公室里，处理着关于林氏原创品牌对外的商务合作。
玻璃门被轻轻推开，林乐予抱着三本文件，笑得眯起眼，喜悦道“哥！陈总同意啦！签了防晒霜和粉底液的合同！”
林安予原本因为琐事烦扰而冷厉严肃的脸因此缓和不少，他站起身，快步走到林乐予跟前，接过他手里的东西。
“嗯，真棒。”林安予手摸上他的额头“累了一上午，有没有不舒服？”
林乐予轻轻蹭了蹭他的手心“没有哦，我干劲满满！”
可是看着他明显发白的双唇，林安予好不容易温和下来的脸色又紧绷回去，他把林乐予牵到一旁的沙发上，扶着他坐下，轻轻揉捏他的右小腿问道“腿有没有疼？”
林乐予并不想让哥哥担心，可是他被捧着的小腿因为路走多了正不受控制地打颤，于是只能打马虎眼道“一点点酸…”
林安予叹气，只能先让他躺下来，随后在他的右小腿下面垫了个软枕。
“和陈总吃饭吃饱了吗？陈总人好，应该没有强迫你喝酒。”
林乐予躺着就容易犯迷糊，再加上体力几乎到了极限，几分钟就不太清醒，只含糊应道“嗯…吃了面…烤鸭…牛肉…喝的…酸奶…很好吃…”
其实他胃口不好，吃了两口面就开始反胃，怕陈总觉得他诚意不够，硬是塞进去几块烤鸭和牛肉，连喝两瓶酸奶才把油腻的食物顺下去。
饭局一结束，林乐予立马就冲去厕所吐了，心脏因为剧烈的呕吐一阵毫无规律的收缩，林乐予极力控制着，放轻了呕吐的力气，这才免了心脏病发作，只是心绞痛五分钟而已。
谈生意请客是必然，一餐饭吃掉了他和林安予将近一个月的饭钱，林乐予缓过来后，肉疼无比，连一瓶普通的矿泉水也没舍得买。
林安予见状也不再问了，他把自己的西服外套脱下来，搭在林乐予身上，“睡一会，等一下还会来人谈合作，交给哥哥，你好好休息，别吓着。”
这是一个不算大更不算软的黑色皮面沙发，林安予租下这间办公室时就有的，躺下去实在算不上舒服，长度也只堪堪睡下个林乐予。
浅蓝色的耳塞被林安予仔细地塞进耳朵，林乐予迷茫的双眼眨巴的两下，小声嘟囔着“小安安加油…”，随即脑袋一歪，陷入了深眠。
来的合作商是近几年商业圈赫赫有名的南风集团，旗下高端品牌无数，有名的艺人，男团，女团更是数不胜数，林安予在收到这家公司的合作邮件时，差点以为自己看花了眼。
半个小时后，玻璃门被敲出轻响，林安予起身，整理好着装，拉开了门。
他刚想打招呼，在看清来人时笑容却僵在了脸上，这是一双并不陌生的眼。
那棕色的双眼相比五年前更加深邃，乌黑的眉下眉弓凸起，凌厉的下颌线清晰，好像又高了些，就算藏在西装下也不难看出他健壮的体格，面无表情时甚至能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震慑感。
“怎么是你？”林安予转头看了看林乐予，见那人并没有被惊扰，还熟睡着，这才疑惑地开口“我是不是该称您一声顾总？”
顾思远礼貌地笑笑，专注地与林安予对视，保持着惯有的教养，没有一点偏离。
“我也没想到是您，林总，好久不见。”
办公室里茶水冒着热气，顾思远轻抿了一口“怎么几年不见，贵公司的门面这样小。”
林安予神色如常，嘴角却微微抽搐两下才发出声音“家里出了事，您见谅。”
沙发上原来平躺的林乐予此时轻轻翻了个身，面对着他们的方向。
“簌簌”的声响引得两个人同时侧目。
怎么这么瘦了。
要说从前，林乐予本来就因为身体差，隔三差五得瘦几斤，但好歹脸上还有些软肉，而现在哪怕是侧躺着，那小脸也只有巴掌大，薄薄的西装下几乎看不见身体的弧度。
顾思远先转回了头，清了清嗓子“别人来谈工作，他也睡在这吗？”
林安予面露歉意道“抱歉，我弟弟平时午休只睡半小时，今天是累着了才没醒，您要是介意，我现在叫醒他。”
顾思远顿了顿，突然扶着头轻笑出声“不必了，他还真是一点没变，还是这样不管不顾的。”
林安予知道他们之间的事，但也不好插手，只能陪着笑，他看着弟弟睡着了也皱着眉头，不知道是不是哪又不舒服了，心里很不是滋味。
“顾总，这些年乐予长大了不少，现在懂事多了，您不妨…”话音未落便被顾思远打断。
“林总，只谈生意，别的我没兴趣。”
林安予到嘴边的话被噎了回去，只能握着鼠标开始找数据和产品信息。
他一边给顾思远讲解，一边把样品给他试，刚试了两件，林乐予睡梦中突然呛咳，捂着胸口，浑身绷紧。
那阵不受控制的呕吐终究给他脆弱的心脏带来损伤。
“呃…哥…”他痛苦地皱着眉，面色瞬间惨白下去，放在胸口的手猛地揪紧衣料“疼…”
林安予瞬间起身，动作大到带倒了椅子发出“砰”的一声巨响，他迅速拉开抽屉，拿出一罐药绕过顾思远跑到林乐予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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