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会在累的时候躺在搭档的大腿上,毫无防备地睡着。
合作的两年时间里,恵里香将化妆刷轻轻放回去,不用多想,她问:“朔也知道这件事吗?”
她的声音很轻缓、很温和,盯着镜子里的男人,恵里香接着思考一小会儿,又在角名额前分出一缕发丝,随意地搭在他的额间。
而当恵里香做完这一切,她才听见坐在椅子上的人淡淡地回了句‘不知道’。
先不说天院朔也工作的时候除了必要的信息回复从来都没有上网偷懒的习惯。
其次,角名想,朔也他本来就不怎么喜欢这个摄影师,少见的,在拍完宣传杂志之后皱着眉头抱怨过。
说这位新锐摄影师身上有好奇怪的香水味,一说话动不动就往我身上蹭,拍一组照片却生生耗了平常拍摄两三倍的时间。
要说摄影师不满意表现力天院朔也就老实认了、
‘但他非要让我解扣子!’
从这儿到这儿,角名看着他的手从领口往下滑,素白的手和浆洗干净的白色衬衣,一直滑到了最后那一颗扣子。
角名想到金发青年越说越激动,拍着桌子吐槽,说我拍个青少年运动杂志封面让我解扣子这个摄影师是不是脑子有什么问题啊,突然间笑了笑。
心想这个‘新锐’摄影师确实脑子有毛病,不仅读不懂别人的委婉拒绝,也同样不明白有时候想要踩着别人上位的心思太蠢、也太直白。
恵里香的声音依然很轻缓、很温和,她从旁边的衣架上拿过一件纯黑风衣。
从上到下、从头到脚,纯黑的里衬、风衣、西装长裤和皮质的低帮靴,但在黑色里,恵里香却为角名穿上了一件用黑白水墨撞色的丝绸长衬衣。
纯黑与白,角名那双暗金色的眼睛成为了黑白分明的世界里那唯一一抹亮色。
箭一样的细眉,狭长的眼型,凌厉利落的脸部线条。
真正在日复一日训练中锻炼出来的体魄被极妥帖地包裹在剪裁完美的衣服里,不容小觑、同样也低调含蓄地向所有人展示着绝对的力量。
恵里香后退一步,对角名今天晚上的造型愉快地打了个满分。
而一个小时之后,不停按动的快门也完美地印证了恵里香的想法。
他在门口接过了工作人员递过来的无酒精饮料,然后径直朝会场里走去。
邀请的人多,自然而然就会形成一个个不同的圈子。
角名依次和认识的、不怎么认识的球员们握手,黑狼的、阿德勒的、EJP的,然后被宫侑一把揽住肩膀。
“喏。”
同样拾掇精致的宫侑漫不经心地朝一边扬了扬下巴:“那家伙就在那儿呢。”
那家伙,哪个家伙?
阿兰轻轻在宫侑的背上敲了敲,示意他注意礼貌。
宫侑忍不住咂了咂嘴,说好吧:“阿兰说的对。”
角名安静地看着人群里的青年,宫侑嗤笑一声:“那个不自量力的家伙,就在那儿呢。”
他看了过来,然后像是看到了什么想要全力打败的敌人似的,撩了撩他五颜六色的长发,浑身的配饰叮叮当当的一边响一边端着酒杯走了过来。
宫侑挑起眉,吹了声意味不明的口哨。
角名依然不动如山地站在原地,脸上看不出来任何波动表情,微微地朝下颔首。
而这样简简单单的动作却让那个青年的头昂得更高、脸上的表情也越发的奇怪。
他终于,角名漫不经心地回想,好像这人的署名是柯恩来着吧?等到柯恩终于站到角名的面前,原本四散开来、说说笑笑的球员们纷纷将视线移到了他的身上。
这么看,这人更矮、更干瘦,涂抹在脸上的妆宛如假面。
奇怪的审美、刺鼻的香水味,或许过于超前的搭配让他站在一群运动员面前,浓郁到有些俗气的玫粉和金色一瞬间相形见绌。
但他依然很固执地站在那儿,像气势汹汹的斗鸡昂着头,挑衅着沉默的雄狮。
他说缪斯、说灵感之源、说人间的美神,咄咄逼人又根本掩饰不住那点昭然若是的心思。
直到角名喝完了高脚杯里最后一口无酒精饮料。
“咔哒。”
酒杯底搁在托盘里发出轻微的响声,再正常不过的声音不是吗?
狐狸眼的男人转过身,就像在球场上隔着球网,无声无息地评估对手那样。
从上到下、从头到脚。
柯恩,或者随便是谁,角名原本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看起来像是要给这人一个握手礼又或者…
青年不知怎的,竟然在角名伸出手的瞬间,狼狈地噔噔噔朝着后面退了两步。
“嗯、哼。”
原本站在旁边还算老实的宫侑终于忍不住挑眉,鲜明的嘲笑之意浮现了出来。
但两秒之后,或许是因为注意力都被、不,宫侑眯了眯眼睛,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这人身后的金发青年。
该说不该说,这人到底还算有点脑子,也不知道他怎么知道的行程表,让天院朔也刚好撞上了这样一幅场景。
角名收回手,却朝着金发青年张开了怀抱。
那双波光粼粼的、美丽的蓝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Sakuya——”
期期艾艾的声音一句话还没说完,脸上点缀着星光、刚刚才从摄影棚赶来的天院朔也就带着初冬的凉意毫不犹豫地投进了面前这个、柯恩惨白着脸,看着他的缪斯、他的灵感之源,投进了面前这人的怀抱。
他们说合照、说今晚的见闻、说门口有好多记者。
金发青年没有回头,柯恩忍不住死死咬紧牙关,想到发过去却从未显示已读的信息,他想到去堵人却没有一次成功,他想到了很多。
却从来没有想到过这种、仿佛陌生人的开场白。
“Sakuya!”
柯恩忍不住又喊了一声。
而终于,原本正在和朋友们说话的金发青年寻着声音下意识地回过了头。
但他的视线,在柯恩精心挑选的礼服上只停留了不到五秒钟,然后困惑地歪了歪头。
“嗯…您好?”
他这样说道,似乎两个人真的从来没有见过面一样。
十分钟之后,天院朔也看着不远处依然在掩面哭泣的浮夸小青年苦恼地挠了挠头发。
“到底是谁来着…”
站在他旁边的角名点了点下巴思考了一小会儿,最终还是耸耸肩。
“好吧,”不疑有他,天院朔也嘟囔着,“也有可能只是喝多了吧?”
毕竟这人看起来,就挺像是奇怪的艺术家之类的吧?
唔…
天院朔也咬着嘴里的叉子,视线忍不住又飘到了今晚、好帅哦,穿着打扮和往常不同的伦太郎的身上。
而且,天院朔也忍不住想,就连身上穿的衣服颜色也都很配诶。
于是角名伸出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说好,我们去照相。
“可以多照几张吗?”
“嗯。”
小金毛有轻微脸盲来着,是真的没认出来…
诶,角名,兵不血刃。
第180章 番外:EJP二三事(6)
“哈切——”
怀里还抱着生活用品,天院朔也才刚从车里出来却已等不及伸了个懒腰,眼睛里浸出了一点儿水光。
金色脑袋一点一点的,最终,耍赖般整个人软趴趴地挂在了正在开门的伦太郎身上。
但好累哦,天院朔也一个没忍住,又打了个哈切。
恰逢赛季末,不仅竞争激烈、赛程紧张,同样为了保持最佳的比赛状态,金发青年数了数,恐怕已维持了将近三个月的特质饮食和严苛作息。
训练、比赛、训练、比赛,甚至在比赛步入倒计时的最后一个多月里,每天累得连胳膊都别想能抬起来的两个人一合计,干脆收拾东西直接住进了EJP的球员公寓。
除此之外,虽然现在已经有了比高中时期更舒适的出行大巴,但另一方面,现在的赛程密集程度也远高于当年。
好不容易在昨天下午终于结束了本赛季所有行程,随之而来的庆功宴和媒体采访又让这场狂欢一直延续到凌晨才最终告一段落。
结果还没休息到八个小时,球员们又逼不得已在周日早上十点从床上爬起来,背着包坐上了回程大巴。
毕竟,谁让今年EJP没能抽到主场决战呢?
腰酸腿软坐了将近四小时的车程、哪怕专门定制的大巴不至于让这群身高腿长的球员们只能缩手缩脚的挤在座位上,但一定要说舒服,客观来讲也不太可能。
而当他们好不容易回到了东京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已经很久没能回家的两个人又赶忙开着车出门疯狂采购了一番必需品。
最后,在东京时间下午五点,奔波一整天的两个人终于、天院朔也冲进小别墅,将手中的购物袋扔在餐桌上然后迫不及待扑进了自家沙发的怀抱。
“呜哇——!!”
天院朔也忍不住用脸颊蹭蹭沙发表面深灰色绒面,果然,还是自己精心挑选的沙发不仅躺起来更加舒服点,同时也更能够接纳...
“诶???”
偷偷将手伸进缝隙却摸了个空的金发青年有些迷茫地睁大眼睛,奇怪。
同样将购物袋扔在桌子上的角名端着两杯柠檬气泡水走过来盘腿坐在地毯上,感谢,终于能够喝一点含碳酸和糖分的饮料了。
“怎么了?”
不过在这个时候,天院朔也还只是以为自己哪天偷懒将藏在沙发里的零食偷偷吃完了却忘记了补充,他伸出手接过了伦太郎递过来的柠檬味气泡饮料,两个人懒洋洋靠在沙发上,总算能渡过了一段宁静平和舒适的赛后休闲时光。
天院朔也躺在沙发上翻了个身,伦太郎略有些长长的发尾洒在自己的大腿皮肤上,有些痒。
又有些、天院朔也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伦太郎软软的耳垂,时隔将近三个月左右,两个人终于又能够舒心的躺在家里交换一个吻。
先是嘴唇轻轻地贴在了一起,但很快,不满于现状的金发青年率先伸出舌尖。
他们在沙发上躺了三个小时,看完了一整部电影,喝完了两杯柠檬味的气泡水,而在此期间,他们同样也交换完了近三个月以来,因为为了保持最佳竞技状态而有意延后到现在的吻。
但最终,就在墙上挂钟的时针滴滴答答指向了八点半后,就在天院朔也不情不愿从沙发上艰难爬起来后,毕竟、好吧,自己说想要去高档餐厅就得自己爬起来换衣服,而整件事、这个难能可贵的休假期,却从此时开始急转直下。
一、二、三、四...
硬着头皮把原本放在床头边上的章鱼玩偶数了一遍的天院朔也倒吸一口气,难以置信地伸出手揉了揉眼睛,没忍住从头到脚又将自己最心爱的、每次出远门前都会仔细整理好的丑丑章鱼玩偶们数了一遍。
这种有头发的丑丑章鱼玩偶就连我,天院朔也忍不住抽了抽鼻子,也一共就才搜集到七种不同头发颜色的稀有款式啊!
赤橙黄绿青蓝紫,如此珍贵的玩偶,可不像刚才突然消失的零食,天院朔也不死心,清了清嗓子,深呼吸一口气,重新举起手。
一、二、三、四、五、六…六,六!
果然、果然,果然还是少了那个七!!!
天院朔也的背后一瞬间布满了冷汗,那双原本就圆滚滚的眼睛越睁越大、越睁越大,难难难、难道?!!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玩偶小偷吗?!!”
角名:...不,怎么想也不可能的吧?
而且,角名默默掀开罩在玩偶上的防尘纱,五秒钟之后,他又默默将防尘纱放下。
先不说天院朔也是如何隔着防尘纱一眼发现少了一只玩偶的,角名沉默地思考,朔也到底是怎么做到区分不同款式的章鱼玩偶的?
“…你确定有七种颜色的玩偶?”
“嘿,伦太郎,”深感冒犯的金发青年叉着腰,“这么重要的事情!”
天院朔也说道:“我怎么可能会记错啊?!”
但总而言之,天院朔也笃定少了一只玩偶,所以为了保险起见,哪怕角名叹了口气,两个人还是花了点儿时间将卧室彻底检查了一遍。
而他们越检查,两个人的脸色也越发地严肃了起来。
消失了的零食、被偷走的玩偶,天院朔也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将桌上的双人合照扶起来。
一种更可怕的、更让人毛骨悚然地推测出现在了两人的脑海里。
如果是那样的话…如果是有人闯进来…
原本轻松惬意的表情消失了,两人比了个手势,开始迅速摸查起了小别墅里所有的房间。
客厅、餐厅、卧室、洗漱间,原本温馨的小家如今却太过安静了些。
天院朔也上上下下、一个一个仔细排查着有可能藏匿摄像头或者随便什么东西的角落。
当初决定在俱乐部不远处租下这栋小别墅时有多么开心,现在看着这一个挨着一个的房间,天院朔也忍不住伸出手按了按眉心。
不过,天院朔也同样非常清楚现在可不是抱怨的时候。
而如果说天院朔也负责检查一楼公共区域的部分,角名则扭开了主卧室旁边的衣帽间的大门,作为两人里永远更加仔细、也更加警惕的那一个,角名轻轻按开墙上的开关。
“啪嗒。”
暖黄色的灯光亮起,站在门边的褐发男人并没有第一时间走进房间,而是静静地、首先一寸一寸扫过时隔了三个月,却依然摆放整齐的衣帽间。
安静,除了楼下天院朔也偶尔翻动东西发出的轻响声,整个衣帽间里除了角名的呼吸声,他的视线最终停留在了最里面那紧紧闭合起来的落地衣柜上。
一秒、两秒、十几秒钟过去,站在门口的高大青年却只是伸出手关掉了顶灯,然后转身、关上了衣帽间的门。
但就在他的脚步声逐渐走远,直至最终消失不见后,那一扇、角名的视线刚刚停留过的落地衣柜的柜门竟然悄无声息地罅开了一条缝。
又过了几分钟,那条原本只有小指拇粗细的缝隙,逐渐从里向外,无声无息地被人推开。
直到原本紧闭的柜门最终被彻底敞开,一个身影慢慢地、慢慢从柜子里爬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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