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粉嫩的桃花趴在顾清缠的肩头，似乎在对他笑，蓦地，顾清缠想起了那天在那个果园里，汤朊抱着顾清缠，满果园的寻找，
“哥，摘一个最大的桃子，以后你要做最幸福的人。”
明明已经快要到夏天了，怎么风还这么大，大到迷了眼，氤氲了眼底，模糊着看不清楚。
汤朊，对于这个世界我本来没有留恋的，可是你出现了，我竟然开始期盼春夏秋冬了。
沉睡了许久的蝶，闻见了春天的气息，竟然也会有想挣脱束缚的感觉了，破茧成蝶。
而如今我又被束缚住了。
厚厚的茧又回到了我的身上。
“真快啊，都到夏天了。”
只可惜，以后的夏天，只有我一个人了。
春天，秋天……
还有冬天……
顾清缠回头，眼底的泪猛然间的爆发，撞进了另一个湖泊里。
对面，汤朊就站在那里。
他望着他，一言不发。
两个人面对面，中间被风卷起了桃花，最后那不见底的悲伤彻底跌落。
流向了不知名的河中。
“……”
两个人都朝着对方的方向走去，在经过时，没有一瞬间的停留。
继续朝着对面走。
一次的相交，换来的是彻底的背道而驰。
匆匆的脚步，突然停留，汤朊回头，看着对面那熟悉的背影。
眼底的泪也被缠绕着出来，那被遗忘的记忆，和不被提起的过去。
汤朊何尝不是一个人在承担着痛苦呢。
接住了落下的桃花，汤朊哽咽了声音，他感觉喉咙发涩，太多的话说不出，最后只能汇成了他的名，“清缠……”
这是他最后一次叫他了吧。
……
又是春天的末尾，他们还没有抓住春天的尾巴，就又一次说了分开。
汤朊想起来，两个人第一次分别时，季淮之曾问过他的话。
“如果没了顾清缠，你会活不了吗？汤朊。”
汤朊回答的很彻底，“也不是真的活不了，就是觉得没有就他的存在，我好像活的没有以前快乐了。”
“每天见不到他，不去想他，可还是发了疯的似的，每天去找他的替代品，就连和他有关的东西，在我这都会有特殊。”
“觉得，好像释怀了，可是心里感觉还是空唠唠的，退一步不敢退，前进一步，又舍不得，怕真的错过他。”
虽然这么说，可是汤朊还是承认道，“顾清缠啊，你怎么那么难忘呢。”
季淮之笑笑，“就这么非顾清缠不可吗？”
“也不是觉得非顾清缠不可，只是觉得如果是他的话，陪我走完余生，我会很开心，未来会很有意思的样子，想一想就会忍不住的扯住唇角，如果不是他，好像谁都可以，反正生活还得继续，除了他和谁都一样。”
第63章 等的从来都不是雪，更不是冬，而是你
是啊，生活还得继续，只是没了一个顾清缠而已。
身后有车经过，汤朊最后瞅了顾清缠一眼，唇角微微蠕动着。
顾清缠听不清楚他在说什么。
只能看见，那车疯了一般的在马路中间奔驰着。
“哧～”一声刺耳的轮胎划过地面的声音响起，震碎了两人之间的耳膜。
“……”
“……”
一句离别也没有，两个人就此分别。
……
七个月后，帝都。
眼下帝都刚刚入了冬，快要到春节了，律师事务所来问离婚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顾清缠每天都会加班到很晚。
路轻舟的官职大，打不了那些小官司，顾清缠的位置应该也能和路轻舟并肩的。
可是多少次的升职，都被顾清缠给婉言拒绝了，他说，他想看看，看看那些曾经说好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那些爱人们，是怎样一步又一步走向深渊的，将婚姻从爱情的堡垒，变成了枯燥的坟墓。
所以，他会在事务所待到很晚，只为去听那些生活里的琐碎，看着鸡毛蒜皮的小事，是如何一点一点的将婚姻击垮。
路轻舟有时候会嘲笑他，“一大把年纪了，还这么拼，一点不给这些小年轻机会。”
顾清缠笑笑，将手上掐着的烟递到了口中，他的语气不疾不徐，像极了腊月里的缓缓溪流，好听极了，“我也才二十六而已。哪有多大。”
点了一支烟，路轻舟坐在顾清缠的旁边学着他的模样，也跟着抽了起来，“下个月你就要过生日了，二十七岁的老男人。”
“是啊……”微微抬头，从顾清缠的口中缓缓吐出了一口污浊的烟雾，他的眼睛半眯着，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我都二十七了。”
“都这么久了，快半Hela年了……”
似乎是听懂了顾清缠口中的半年，路轻舟将手中的烟掐掉，拿了身旁的酒一饮而尽道，“是啊，半年了，那个小疯子，失踪了半年了。”
顾清缠没有回话，只是从旁边玻璃门的侧影中发现了自己抽烟的模样，半扬的头，因为舒适而微微眯起的眼，薄薄的唇吸吮着，等到烟雾全部吐出时，顾清缠才睁开了眼睛。
他以前，是最讨厌吸烟的，他讨厌烟草味和他身上的檀香味冲撞，在鼻腔里碰撞。
原本淡雅的味道被冲散，慢慢染上了世俗的烟草味。
他讨厌这种味道。
而如今，他习惯了抽烟。
从汤朊走后，他就渐渐学会了抽烟。
见顾清缠又点燃了一支烟，路轻舟伸手制止，“怎么还抽，把肺抽坏了，你怎么和那些小年轻争。”
“我说了，我不老。”顾清缠嘴硬，可是最后还是将手上的烟扔下，“为什么抽烟呢。”
他在心里不止一次的问过自己。
因为他。
汤朊，你离开以后，我学着你的样子抽烟，以为这样就能像你一样忘掉情爱。
可是我却发现，我拼了命的抽烟并不是为了消愁，而是为了怀念你。
我试图从那些熟悉的动作中，寻找你的影子，企图用这种方式在见你一面。
已经到冬天了。
汤朊，我们分开的太匆匆，连个离别都没有说，你就逃的不见踪迹。
离开那天，我又去了那家果园。
桃花都败了。
桃花败的也太匆匆，我都没有看见你幸福的样子，就等来了离别。
那些难熬的夜和戒不掉的烟酒，成了我夜里饿常客。
我也知道我没有理由落泪，我也明白眼泪不是唯一表示情绪的产物。
可是眼底的泪不停使唤。我现在是被眼泪驱使的产物，从此溺在了悲伤里。
“在想什么？”身上路轻舟的话打断了顾清缠的思绪，顾清缠从回忆中挣脱，慢慢回到了现实。
“我在想什么时候下雪啊。”
“下雪？”路轻舟皱了眉，“帝都已经好久没有下雪了。”
说完了这句话，路轻舟匆匆回办公室接了个电话，留下了顾清缠一人在天台上。
天台的风很大，又因为是冬天，顾清缠感觉到了寒冷。
不知从哪里飘过来的一滴液体，滴在了顾清缠的脸上，感觉到了清凉，顾清缠一怔，脑子中不停的在回旋着一句话，“顾清缠，你只管去迎接你的冬，我会在你的世界替你下起你的冬雪的。”
那天，他们说了分别之后，汤朊彻底没了消息，就像是突然从这个世界蒸发了一般，他是为了躲避他吧。
或许，是他恨透了他。
因为，他记起来了，记起来了，多年前，他们第一次相遇的日子里。
记起了曾经那样破碎的汤朊。是如何笨拙将他捧在手心里的。
缓缓站起身，顾清缠哈了一口气，让身体保持了温暖，他朝着门口走去，准备回家，走了一会倏地回过头，看着身后空荡荡的走廊，泪簌簌的流，“汤朊啊，我从来等的都不是雪，更不是冬，而是你啊。”
汤朊你到底在哪，为什么帝都会突然没了你的消息。
我，好想再见你一面。
第64章 为何会突然记起
晚上回去的时候，天气凉了起来。
顾清缠本以为会下雪的，没曾想只是下了淡淡的小雨。
也难怪，现在还是立冬，帝都每年的冬天都很温暖的，很少会下雪。
手机里不断的传来震动的声音。
是顾清湫的消息。
顾清湫：[清缠下班了没有，姐姐给你准备了宵夜，要不要来一起吃，祈颜闹脾气，不肯吃，你来训她两句。]
看着手机里面传来的消息，顾清缠的心窝子不禁一暖，从袖口中伸出了双手，顾清缠放在嘴下哈了一口热气。
“哈，真冷啊，帝都的冬天怎么这样的冷。”
顾清缠还是没有习惯开车，有时会蹭一会路轻舟的车，有时候顾清湫不忙了，晚上会来接他。
他还是习惯坐在后座的位置。
习惯坐在后座上，看遍季节的变化。
从春到夏，从夏天走过了秋天，直到冬天，他还是没有和汤朊见上一面。
他走了，据说离开了帝都，去了很遥远的地方，有时候他也能从报纸上看见他的消息。
他那精致的面容被刻在了报纸正中央的地方，他用温热的指腹轻轻顺着他的轮廓勾勒出他的面容时，他觉得陌生，又觉得熟悉。
那张脸，曾无数次的闯入他的梦中，又无数次的没有和他说一次再见，就坚决的走开。
他站在那里一言不发，只是笑一笑，他就会觉得心悸。
觉得烦躁，顾清缠顺手从兜里掏出了一支烟，刚一点燃，他的脑子里就又响起来那句话。
“哥，我求你爱我，你不爱我我真的会毁了你的……”
无助的声音带着哽咽，像是放了许久的老木被点燃，响起的干枯的声音。
记忆一点一点的在回旋，地下室，汤家，顾清缠。
顾清缠的脑中像是放映一般的在播放着当时的画面。
他站着，而汤朊跪在地上。
站在他旁边的男人笑着，他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肩膀，天使般清纯的脸，却缓缓发出了如同恶魔一般的声音，“清缠啊，怎么样，这样像狗一样驯好的男人你喜不喜欢。”
颤抖着肩膀，顾清缠吃惊的说不出来话，他想向前一步去抚摸地上如同蝼蚁般轻贱的汤朊时，他伸出的手突然被人拽了回去。
“记住了，顾清缠，被爱才会有恃无恐，无论是谁，都要……”
后面的话似乎相隔的太远，也或许他根本就没有听进脑子里。
他只记得，他喘息着，大口的喘息。
看汤朊那渐渐血肉模糊的手一点一点靠近他的脚，“哥，我想爱你，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他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只能任由视线将他那张脸模糊掉，然后一点一点变得心安理得，“汤朊，我以后会忘掉你的，叔叔说了，他会让我忘了你的……”
“……那你会爱上别人吗？”
“不知道，汤朊，你会不会忘了我。”
“如果我忘了你的话，那就重新再爱你一遍。”
“……”
最后一片血肉模糊，只剩下叮叮当当的声音在响。
地下室，汤家，顾清缠。
当初被关在地下室的是汤朊，而他，是被人拽去，观赏被驯服成“狗”的汤朊的。
那些被抹去的记忆，到底还藏了什么，为什么顾清缠光是做梦就会觉得心肌梗塞的程度。
还有……
他怎么会突然记起了呢，记起了这些……
第65章 什么时候才会见面
斜影孤长，站在昏暗的灯光下，顾清缠蓦地回想起汤朊那一张带笑的脸。
他似乎很不习惯笑，笑起来比哭还要难看，可是遇见他时，他总会努力着一张脸，尽量保持着微笑。
有的时候，他会凑在他的身边，用他的鼻尖靠近他的耳垂，“想什么呢哥，能不能腾出个空位，顺便也想想我。”
唇角因为回忆而被勾起，顾清缠注意到自己的变化时，心里泛起了一丝苦涩，“小疯子……”
雨下的不大，淅淅沥沥的。
顾清缠穿的少，只是穿了一件黑色的风衣。
他喜欢黑色，喜欢那样枯燥无味，却又能包裹万物的颜色将他包围，然后慢慢吞噬掉他的情绪，叫别人猜不出他的心思来。
高祈颜的病情越来越重。
起初，顾清湫还会去上班，现在顾清湫似乎也知道了高祈颜的病情。
把所有的工作都推脱掉了，一心一意的照顾高祈颜。
说来也怪，顾清缠以为任九意会回高家的，没曾想汤朊失踪，任九意跟着也失踪。
他依稀还记得汤朊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你走吧，我们不要再纠缠了……”
汤朊，我放手，从此我不再纠缠你。
这生于冬天的蝶，再也飞不出去了。
作茧自缚，如今我又回到了这漫无天日的春天里，等到下一个茧重新将我包围。
在我满目疮痍的世界里，一点一点将我啃噬。
加快了脚步，顾清缠紧了紧衣服，“真冷啊，得快点走。”
冬天有什么可期待的呢？
大概是期待他能够带我走出那个春天，在我贫瘠的生命中，等一个可以破茧成蝶的冬。
……
不远处，藏在角落里的男人，烦闷的抽着烟，他将头微微扬起，将烟蒂咬在齿间时，才发现自己的动作和眼前的男人一模一样。
27/48 首页 上一页 25 26 27 28 29 30 下一页 尾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