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尧本来以为要等很久,可一轮比试也就一炷香的时间就分出胜负了。
法会本来就不是生死决斗,许多修士也比较保守,并不会将自己的保命绝学拿出来。
等五轮过去,石台上只站着一名身材高大英武的修士,对方身上穿着玄雷宗的紫袍,袖摆拂动间甚至能听到震雷之声。
看这个打扮是玄雷宗的弟子无疑了。
好像玄雷宗大部分男修都是圣子的迷弟啊,看来基佬紫的说法,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他又看了一眼玄雷宗那边一个个神色振奋的弟子。
“窦师兄!把那个捡漏走运的家伙揍趴下!”
“那家伙一定不是你的对手!不可以把圣子让给别人!”
“我们玄雷宗没怕过别人,窦师兄我看好你!”
郁尧就在这时站了起来。
一开始沧剑山众人还没反应过来,等郁尧一个闪身就跃上水面石台,他们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们路师兄竟然就是别人口中那个走运直接进入最后一试的修士,一时间都不知道作出什么反应。
而其他宗门的修士的反应也没比他们好到哪里去。
“那个人是剑尊弟子?”
“我知道,就是路剑离对吧,路家老三,还是剑尊唯一的弟子。”
“所以这是怎么回事,圣子喜欢剑尊,剑尊的弟子又喜欢圣子?还有之前不是谁传得剑尊师徒关系不一般吗?”
蔺玄泽在郁尧站起来的瞬间,就睁开眼一双冰冷淡漠的眼睛。他只是望着郁尧的背影,一言不发,只是周身的气息更加森寒,让旁边的修士都忍不住坐开了一点。
白漪望着走上石台的郁尧,先是细眉一挑,然后就兴致盎然地看了起来。
他对法会并不关心,也并没注意过名单,所以,既然是蔺玄泽的弟子,为什么要来?难不成真的是为了可笑的喜欢?
“想不到竟然是沧剑山的路师弟,既然如此,看在剑尊的面子上,师兄我也不为难你,能让师弟你输得体面一些。”
玄雷宗的窦姓修士掏出几颗复元丹给自己恢复灵气,然后提起地上两把铁锤。
他的修为是合体初期,而路剑离即便再惊才艳绝、天纵之资,也不过是分神巅峰,绝对不会是他的对手。
郁尧听着对方这番话,嘴角微微抽搐:“那便......多谢窦师兄了。”
他话音刚落,石台上就被一股灰雾笼罩,其中穿插着细小的闪电,看样子是灵力模拟出来的雷云。
“师兄用这道腾云雷术将四面围住,等等师弟你输了也不会太难看!”
郁尧还正愁等等没有用作掩饰的东西,万一露出太多端倪没法把白漪给骗上台怎么办,没想到这个玄雷宗的修士简直是在他瞌睡时递上了枕头。
场下的玄雷宗弟子见到台上升起了灰色的雾气,都面露喜色。
“这是窦师兄的雷法之术,不仅能隔绝外人探查,而且窦师兄在里面使用灵力还会更加得心应手。”
这名弟子继续道:“想必要不了多久,这场比试就能结束了。”
分神期打合体期,什么结局自然是不用多说,就算是分神巅峰和合体初期,只差了一个小境界,也是天堑般的差距了,能越阶挑战的人少之又少,总不会真的是路剑离吧......
他刚这么想,就见到一个人影倒飞了出来,狼狈地摔进了湖里。
果然很快,这从进去到出来,都没有一盏茶的时间,就算是越级挑战对手,也没见过输得那么快的。
剑尊的大弟子,本来还以为有什么特别之处,现在看果然还是有些名不副实,八成就是沾了他师尊的名头,
他们这话都说私底下小声说的,毕竟剑尊本人可就在这,不管剑尊同他的大弟子是不是有什么龃龉,他们也碍于剑尊的威势不敢多说什么。
众人只见到扑通的落水声,却没看清落水的人是谁。
等灰色的雾散去,他们才看清了台上之人的面容。
还没等他们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就见白漪突然起身,从高台上跃下,如一片花瓣般轻轻落在石台上,同郁尧相对而立。
从湖面吹来沾满湿气的风,将他的面纱轻轻掀开一角,给那双杏眼平添一份水似的柔情。
白漪手中出现一把通体雪白的灵剑,轻笑道:“既然你赢了,那下一个对手自然是我。”
“求之不得……”
郁尧的声音像是将两道声线诡异地交叠在了一起,没过多久就渐渐地变为了一道略显冷淡的男声。
一些沧剑山的弟子已经反应了过来,有人甚至当即站起将手按在剑上,不可思议地盯着石台上的人影,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存在。
浮水的石台上此时哪里还有他们师兄路剑离的影子,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红衣人,及腰的白发披散而下,有着如锦缎般的光泽。对方红衣曳地却完全不显得艳俗,反而衬得此人面容更加秾丽夺目。
“刚好本座也等你许久了。”
白漪瞳孔一缩,只能望见一片红影在自己身前闪过,还有几缕被风吹拂起来的如雪的白发。
紧接着自己也被人钳制住,身体动弹不得。
那恶名远扬的魔尊郁尧此时同他贴的很近,鼻息甚至微微打在了他的面纱上,饶是他这般挑剔之人,都得承认对方模样确实生得极好,不过自然还是比不上他。
那双赤色的眼睛,倒也没有传闻中生得那般可怖,反而还通透得宛如净水一般。凑近了看还能在深处瞧见浅浅的粉色,就跟那只猫......
白漪愣了一下,然后就在心里自嘲了一番。
除了眼睛有一点点相似,魔尊和猫,哪里会有半点关联。
他也是魔怔了,为了一只咬了他就跑的小畜生。
郁尧不知道自己在掉马边缘走了一圈,反而还遥遥看了蔺玄泽一眼,露出了一个反派特有的挑衅眼神。
见对方没有任何动作还有些奇怪。
按理来说,蔺玄泽不是应该立刻用渡邪打碎空间,朝自己砍上几剑吗?
“是碧烬山魔尊,他果然来了!”
“有剑尊在,量那魔头也不敢做什么!”
“对,还有剑尊在!”
众人纷纷看向蔺玄泽,像是找到了主心骨。
蔺玄泽的手早在对方开口的那一瞬间,就拿出了渡邪剑。视线一刻都没离开石台上的红衣人,眼中有厌恶,有不解,还有一点点藏得很深的烦闷。
内湖的水由于受到魔气的影响疯狂的搅动起来,简直要将整个内湖搅得天翻地覆,带动着那些莲花在水面浮浮沉沉。
湖水也因此到处翻涌,时不时掀起一道水浪,朝着在座修士拍打而去。
可让他们惊讶的是,那些玉白色的千叶莲花,竟然都变成了赤红色,跟用血染红的一样。
红莲,红衣,连成一片仿佛彻夜都不会熄的暗火。
好似一池红莲都是为对方而开。
红衣人却只是轻轻笑了一声,语气张扬恣意,像是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
“今日本座就暂且先放过你们,但这个人,本座可就带走了!”
在那一片片迅速的凋零的红莲中,红衣人的身影也消失了,连带着消失的还有被对方挟持的圣子。
蔺玄泽自始至终表情都未曾变化,手依旧按在渡邪剑上。
也许有人会质疑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放走了魔尊,毫无作为,愧对剑尊之名。
可渡邪有灵,非邪不渡。
渡邪,不想渡郁尧。
作者有话说:
渡邪是不会让主人打老婆的。
感谢南亭小可爱灌溉的5瓶营养液!
第16章 混乱的心
“这是......”
这些正道修士们有些猝不及防被湖水淋了一身,却也看到了这些水里好像掺杂了什么东西,看上去是刚才从湖底搅动上来的。
等看清那些东西的面目后,在场诸位修士纷纷瞪大了眼睛。
这些分明都是一些残缺的尸骨。
坐在高台上的老妇,见到方才那红衣人,已经是两手颤颤,心生怨惧。白漪被对方带走,她更是做出一副将要昏厥的样子。
等发现情况不对,她起身正要朝外走去,却发现她身后早早地就站了一个白衣人。
老妇先吓了一跳,然后便强颜欢笑道:“剑尊怎么来这,老身本来还想亲自去请剑尊上来。”
蔺玄泽没开口,她开始擦了擦眼角的泪,对着蔺玄泽哭诉。“我们漪儿被碧烬山那个心狠手辣的魔头给掳走,只怕是凶多吉少啊!”
很快她面色微变,带上了些许质问的语气,哭丧着脸道:“剑尊,您方才怎么也不拦着,就算你对漪儿无意,也不应该对他见死不救,这不是违背了沧剑山的祖训吗?要是家师泉下有知,想必也......”
“拦他,然后让你逃?”蔺玄泽说完,没给老妇半点犹豫的时间,手中渡邪迸射出极其恐怖的剑气,将那老妇自腰部一分为二。
可对方身上却没有流下一滴血,甚至从身体断口处突然长出了极细丝线般的东西,将断开的身体粘结起来。
而这个过程中,老妇的举止越来越不像人,反而像一只虫,身体也膨胀了起来,背似弓,手脚触地,口中发出含糊不清的怪叫声。
是命蛊,眼前并非清水教主本尊,不过是对方给自己养的一具分身。
将人炼化为蛊人,再以蛊人喂蛊,再蛊虫相食,最后留下的那只,往往都是成百上千只蛊虫相食,才诞生的一只命蛊,至恶至邪。
蔺玄泽眼里的嫌恶之色愈浓,那举止怪异的老妇却从旁边拉过几个已经吓破了胆的清水教弟子,直接用手将他们刺穿,再将他们的尸体抛出,自己才趁乱从高台上跳了下去。
众人都被这个从天而降的大虫给吓了一跳,而一时不察修为尚浅的修士,直接被这命蛊锋利的尖爪给刺穿腹部。
这时才有人留意到这大蛊虫身上的穿着,白色道袍已经被撑破了大半,可依稀能辨认出原本的模样。
“这是清水教主!”有人当场惊叫道。
当时从湖底卷出来那么多的尸骨,他们就隐隐察觉到了清水教可能有问题,没想到就连清水教教主,都是只虫子。
那蛊虫还想害人,却被一把灵剑直接钉在了地上。自剑身上发出的剑气直接将蛊虫自内切割成数段,甚至化为飞灰,什么都不剩下。
本来还打算埋怨剑尊方才为何毫不作为竟然眼睁睁地看着魔尊郁尧离开,现在不得不说,剑尊确实有先见之明。虽然没留下魔尊,却也揪出了隐藏在正道势力中的邪门外道。
其他修士用不着多说,都开始去清扫其他的余党。不过后面却发现,清水教除了主要的几个高层,其他的弟子竟然对这些龌龊事毫不知情。
“现在看来,这整个内湖都被人施了障眼法,而魔尊方才搅动湖水湖底泥沙倒翻,却刚好用蛮力破开了迷障。”
“这些红莲,怕不是都是被湖底的尸体给染红的。”
有一名修士的脸色却不太好看,盯着那一池的红莲,突然出声道:“不知道诸位有没有听说过,一千年前在西北被当成神教的血莲教......”
方才人化虫这种诡异的场面,他还只在关于血莲教的记载中见到过。
“什么神教!分明就是邪.教,而且血莲教那帮孽障不是都死绝了吗,还提这些做什么?”一名修士颇为不屑地道。
而且众人不提血莲教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千年前,剑尊蔺玄泽的师尊,沧剑山第十六代掌门,正是死在了讨伐血莲教的战役中。
想到这里,一些修士想去寻剑尊的身影,却发现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消失了,连半点气息都没留下。
......
郁尧方才将湖水搅动只是无心之举,更不知道从湖底带出了什么。
他用了点让人昏迷的毒雾让圣子晕过去了,然后把人丢进了绝幽殿的偏殿里,在殿中设下了禁制,防止白漪醒来逃跑。
【19:恭喜宿主完成任务,男主气运+10,当前气运30。】
看来白漪被他带上山后,这条线也暂时断了,郁尧暂时松了口气。
【19:宿主,把圣子带回碧烬山了你还有什么不开心的。】
郁尧从方才开始就一个人靠在塌上沉思。
“你说圣子吃什么长大的?”看起来柔柔弱弱一个人,怎么比他还高的。
刚刚劫持圣子上山那一幕,美中不足的地方就是,尴尬了,他没圣子壮,还没圣子高,这样直接让他的气势都掉了一截。
很快郁尧就把这点小烦恼抛在脑后了,毕竟没什么比完成任务更让人神清气爽的了。
霁清思步入殿内,恭敬道:“主上有何事吩咐?”
“之前让你带回来的路剑离呢?”
得想个办法把路剑离和白漪,都牢牢地困在山上才行,光把人丢在偏殿看样子还不够。
“回主上,路剑离已经被属下关入水牢。”
郁尧听了差点没从软塌上栽下来,沉着脸问道:“你说你把路剑离带哪去了?”
霁清思有些不解,在他看来,正道修士上了碧烬山,就应该关在水牢受酷刑。
“带本座去看看。”
郁尧见霁清思的样子,总也不好为了这个事责怪对方,要怪就怪原主留下的对正道斩尽杀绝的概念太过于深入人心了。
所以他当时就算说留路剑离一命,也不代表这路剑离能毫发无伤,毕竟就算是修为被废,身体残疾,也算留了一命。
但愿事情还没有发展到最坏的情况。
他将路剑离带上碧烬山的本意只是为了做那个傻瓜任务,而不是要让路剑离死在这里。
若是路剑离真的死在了碧烬山的水牢里,他必然会内心难安。
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也没有修真界那些凉薄淡漠的心性和极端弱肉强食的概念,对他来说,人死不能复生,他不能因为自己的过失将人害死。
又想到之前被吊在柱子上浑身是伤饱受折磨的楼危,总不能让路剑离落得跟楼危一样的下场。
他转身回了绝幽殿,从内室的宝库中取出了一些上好的疗伤药,让霁清思带他去了碧烬山的水牢。
刚走进水牢就感受到一股湿冷的气息铺面而来,在水牢看守的魔修见到他之后都恭敬地跪下,根本不敢看他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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