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
陆之尧拉紧谢漓的手,两人沿着楼梯上去,一直走到最里面的书房,门口的管家拉开门,拦住陆之尧。
“老爷说,先让谢先生进去。”
陆之尧脸色瞬间阴沉,身旁的人却捏捏他的手,笑说:“你在门口等我。”
管家:“谢先生请。”
谢漓礼貌点头,仪态大方走进去。
屋内,一个严肃的老爷子正端坐看书,他喝口茶,连头都没抬。
“你是谢漓?”
谢漓没正面回答:“您都不看我,怎么知道我是谁?”
说完,萧日峰果然抬头,射来道锐利眼刀,他合上书,正视谢漓。
老生意人的打量,不像是在看人,更像是衡量商品,谢漓不喜欢这种眼神。
萧日峰眯眼,直入主题:“你和之尧是假结婚,为什么现在不愿意离。”
“不论起因如何,我们的结婚证都是真的。”谢漓自如走到书桌旁,拉出张板凳,轻松坐下。
“我们都没违反婚姻法,也没感情破裂,为什么要离?”
萧日峰笑了:“你爱上他了?”
“我看是他爱上我了。”谢漓一本正经胡说。
萧日峰笑得更欢了,阴恻恻从书桌里翻出几张照片,朝他丢去。
“他如果爱你,就不会在你们结婚第二天,出去和别的女人风流。”
谢漓拿起照片,随便翻看几眼,是一男一女挽手进房间的照片,看身型和侧脸,是袁欣和陆之尧。
这两人,做戏还做得挺全的,连这老爷子都骗住了。
“您是他套房里的壁虎吗?怎么知道,他就是去和女人风流了。”
谢漓笑笑,毫不在意:“说不定,在里面等他的是我呢?”
第68章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冥顽不化!”萧日峰脸色有些发青,牙齿咬得咯咯响。
果然是个没教养的野东西!
他转即又说:“你和他结婚,无非是为了钱、权、地位,只要你愿意离婚,这些东西,今天你都随便挑。”
谢漓翘着腿,一只手撑在椅把,托着脸还是摇头。
“您说得这些,陆之尧都能给我。”
谢漓低眼,勾唇:“我没道理,放着年轻俊朗的帅哥不要,
转头来答应一个糟老头子的要求,您说是不是?”
他抬头,弯起眉眼,乖秀的脸上满是真诚,气得对面的人霎时脸色一僵。
话落,桌上的茶杯被抄起,“唰”地从对面砸过来,谢漓反应够快,身子飞速窜起闪躲开。
只听“啪啦”一声,上好的紫砂茶杯四散分裂,茶汤溅满地板,打湿了谢漓的小半袖子。
洁白的衬衣被洇湿一块,谢漓瘪嘴,这还是陆之尧下午刚买的新衣服呢。
谢漓不悦盯回去:“除了陆之尧,你们萧家人脾气都这么爆吗?”
萧文缘、萧杰胜、萧婕书,都是一言不合就开干。他看,都是遗传的这糟老头子的基因。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萧日峰大骂,面容扭曲,双眼直直怒视他,嘴角的皱纹又加深一道。
他好说歹说,这臭小子跟不开窍的老黄牛一样,愣是犟得要命!
萧日峰老脸一垮,刚想上些危险手段,瞬间,紧闭的书房大门就被一脚踹开。
管家倒在门口,哀呼:“老爷,少爷他非要进来,我实在拦不住!”
高大的男人脸色冷峻,他目光扫过地板上的碎片,而后疾步走到一边。
“伤到哪了?”
谢漓扭头,就见到闯进屋的陆之尧,对方拉着他转圈,从上到下地检查。
他不习惯这样的接触,笑着摆手:“我没受伤,你怎么进来了?”
陆之尧松口气,眼神回看到书桌旁:“我听到有东西碎了。”
在门口等待的那几分钟里,他起初是不担心的。
可随着那道碎裂声,和萧日峰的怒骂接踵而来,他还是有些慌张了。
他这位血缘上的外公,最擅长拿亲人做威胁,陆之尧已经栽过一回,很清楚那种无力的感觉。
他可以抛掉一切不顾,可谢漓还有个母亲。那是他除了姐姐外,在这世上还活着,最亲的人。
陆之尧头一回觉得自己错了,他一开始就不该让谢漓来,不该让他卷入萧家的纷争,不该拿他的亲人冒险。
陆之尧转身,语气恭敬但话中带刺:“萧总,您今天叫我回来,就是为了给我难堪吗?”
像是不喜这个称呼,萧日峰鼻中哼出口气,“你说过,你们是为了利益结婚;也说过,你们会离婚的。”
陆之尧语气肯定:“我是答应过,可我也说过,要等事成后,现在还没到我说的时机。”
“时机?今天就是时机!”
萧日峰噔地站起来,“你看不到今天来得这么多人吗?萧袁两家的合作势在必行,只要你现在下去,和袁欣重修婚约,我立马就会当众宣布你的身份!”
“以后你母亲再也不用被叫做私生女,所有人都会把你当萧家的正统继承人看待,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满足?”
陆之尧嘴角轻笑,“您让三舅当众羞辱我母亲,纵容姨妈打压我伴侣。
这到底是为了我,还是为了萧家?您心里不是很清楚吗?”
“就算没有联姻,萧袁两家的合作依旧能够进行。您心里清楚,您这么做,只是在报复我爸妈当年私奔的事。”
陆之尧紧捏拳头,身旁的人像是察觉到他的情绪,迟疑几秒,伸手掰开他的手指,回扣住。
萧日峰回呛:“别说了!”
陆之尧低头,语气低落:“外公,您如果真对我妈和外婆,有一丝愧疚,婚约的事,我们就别再提了。”
一句“外公”给萧日峰干懵了,或许是迟来的良心作祟,他重重叹口气,转过身。
“你们走吧。”
陆之尧沉默几秒,依旧礼貌:“天凉了,您注意添衣,我过年再回来见您。”
说完,谢漓就被身旁人拉着出了书房。
两人从二楼书房下到大厅,穿过繁乱嘈杂的人群,他们没有理会周围的声音。
众人只见一袭白衣,双双奔出大宅。
陆之尧越跑越快。
看着对方松弛的嘴角,谢漓察觉到,他心情很好。
陆之尧:“上车。”
回到车上,陆之尧就掏出手机,先紧急发出几条消息,等得到回复,才扭身系安全带。
或许是被身边人感染,谢漓心情也愉快起来,虽然过程糟糕,但是好在结果不错。
他揶揄说:“你刚才演技不错啊,那声外公,听得我都要感动了。”
“萧日峰吃软不吃硬。”
陆之尧回笑,“反倒是你,几句话就能惹得他摔杯子,本事挺大的。”
谢漓挑眉:“这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天天被你这张嘴荼毒,你说我这口才,能没有长进吗?”
他摊手一笑,系好安全带,车子渐渐发动,朝大宅外驶去。
谢漓打开手机,一溜的消息弹出来。
他扫过一眼,多数都是袁达发得,谢漓不用看,就能猜到是什么内容。
他目光停留在最新一条。
【袁达:你俩怎么跑了?私奔去了?】
谢漓想到方才书房的对话,又想到两人一身白衣。
刚才那个场景,外人看着,的确像是从婚礼现场逃婚出去。
他回复一句:【嗯,私奔去了。】
谢漓关上手机,没再管手机里的消息,毕竟陆之尧在旁边,他也不好回复。
车内安静几分钟,就在谢漓要睡着的时候,陆之尧打破沉寂。
“今晚的事,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谢漓半睁开眼睛,打个哈欠:“没什么想问的。”
今晚他见了太多人,七七八八的消息都钻进他的脑中,谢漓连蒙带猜,都能把陆之尧的事拼个大概。
虽然还有些疑点,但他想,那应该都是陆之尧不愿提起的隐私。
他知道自己问,陆之尧就会给出答案。可与其让对方,在质问中被迫剖陈自我,他更想等时机到了,对方主动坦白。
车内又安静下来,谢漓扭头,盯着窗外扫过的风景,察觉到这并非来时的路。
谢漓:“不回别墅吗?”
“说好今晚带你见长辈的。”
“不是已经见过了吗?”
陆之尧转头,看谢漓:“他们都不是我的家人。”
谢漓按下车窗,耳边是呼啸的寒风,吹得昏沉的他立刻清醒过来。
“那是去见你父亲?”谢漓小声猜道。
他很多年都没见过陆之尧的父亲了。
陆之尧轻摇头:“他不住在s市。”
谢漓内心松口气,看样子人还好好活着。
“那是回安城了?”
他想到先前在安城,陆之尧是比他晚几个小时,才上得飞机,这个空隙,莫非是去见他父亲了?
陆之尧还是摇头,沉默几秒,说:“他被藏起来了,我找不到他。”
第69章 你是不是偷偷暗恋我?
身旁人情绪淡淡,谢漓看不出,他到底是什么心情。
尽管没有提及主语,但谢漓不用猜,都知道这事是萧家干的。
瞬间,脑中一些疑问被解答,陆之尧之所以要回萧家,是为了被挟持的父亲。
那这次,他是要去见哪位长辈呢?
车窗外风景加速掠过,天色渐渐暗下,踩着最后一片晚霞,车子停在山下。
谢漓迟疑下车,抬头看去远处的石柱大门,上面刻着【城郊公墓】。
霎那间,一股从头到脚的刺麻感传遍全身,他站在车旁,感觉自己的脚难以动弹。
陆之尧唯一能见的亲人,已经死了。
陆之尧走过来,略带歉意说:“只有我妈离我们最近,凑合见见?”
或许是谢漓发愣的时间太长,陆之尧更加抱歉了:“你要是害怕,我现在送你——”
谢漓终于回过神,他抓住陆之尧的胳膊,摇摇头。
“来都来了,去见见吧。”
两人一路沉默,先去马路对面,买了些香纸和香烟,陆之尧出来时,又顺了瓶白酒。
“我妈生前爱喝酒。”陆之尧撒了谎。
两人登记完,谢漓跟着陆之尧,一直从山下走到半腰。
在一块块石板中,最终找到了他母亲那块,上面刻着的名字叫【萧雪】。
谢漓打破沉寂:“阿姨的名字真好听。”
墓前,还遗留有几株花束,已经枯得半死。
陆之尧挪开那几枝枯花,轻声说:“如果可以,我想她应该不想姓萧。”
“人没法选择自己的出生,这不是你们的错,陆之尧。”
谢漓跟着蹲下,拿起三炷香点燃,熟捻的插在墓前,燃烧的白烟在路灯下尤为明显,熏得他眼睛有点酸涩。
陆之尧跟着上了三炷香,接着打开白酒,洒了一瓶盖在烟灰罐里。
随后他举起剩下的白酒,对着瓶子,先大灌几口。
酒精滑过喉咙,留下火辣辣的刺痛感,陆之尧酒量很好,但某些时候,他也需要一些外物来壮胆。
“说好给阿姨带的呢!你怎么自己先干了!”谢漓大吼,睁大眼抢过酒瓶。
陆之尧坐在地上笑笑,“她喝不了这么多。”
“我看你就是你自己想喝,切,想喝酒就直说呗!”
谢漓朝他晃晃酒瓶,擦擦瓶口,接着也干了一口。不同于白兰地,白酒的辛辣让他呛了一口。
“咳咳!下次孝敬你妈,能不能买瓶贵的!”
谢漓擦擦嘴巴,把酒瓶放到中间,也没个架子,坐在地上。
香纸被点燃,窜起的火光,照亮这一方小天地。
火光映照到陆之尧脸上,他眼眸微红,声音很轻:
“谢漓,虽然刚才你在车上,说自己没什么想问的。
但我觉得,都到我妈墓前了,有些事情,我想主动告诉你。”
谢漓抬头,添了把香纸,扭头与他对视。
火苗窜动,他没想到,方才车上还在想得时机,来的竟然这么快。
陆之尧又干了一口酒,“我妈是私生女,但我外婆不是第三者,是萧日峰对不起她。”
几十年前,陆之尧的外婆和萧日峰相恋,两人本情投意合,直到在创业的萧日峰知晓他外婆怀孕。
当时的萧日峰很年轻,他不想早早陷入婚姻,更不甘心娶一个穷姑娘。
于是大手一甩,抛弃掉怀孕的外婆,一走了之。
那个年代舆论压死人,陆之尧的外婆未婚先孕,不敢打胎,只能听从家中安排将孩子生下。
却没想,孩子出生当天,他外婆就大出血死了。
“你外婆去世了,那萧日峰是怎么知道你妈的存在的?”谢漓问。
陆之尧眼眸一眨,又干口酒:“外婆家人养不起孩子,就主动找上了他。他当时正勾搭上个千金,也就是萧文缘外婆。
他不敢让人知道这事,就瞒着两家人,把我妈过继到他一个亲戚名下。”
被过继后,萧雪过得并不好,直到她成年没多久,萧文缘的外婆意外去世,萧日峰才想起这个女儿的存在。
“因为私生女的身份,我妈被接回萧家后,也时常被萧日峰几个孩子欺负辱骂。”
陆之尧还想继续喝,酒瓶却被抢过去。
“当时萧日峰给她定了门亲,原定在成婚那天,向外界宣布她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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