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头那人叹了口气,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如今这世间,除了各个领域的那几位尊主,上界的两位外,他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人实力能远超这位的了。即便对方真的不是傀儡,他想怎么也不会实力也赶不上这位祖宗了。况且眼前这位……白发美人,看上去也是柔弱无骨。
他似乎已经忘了方才祁水穷是怎么在他眼前释放出强大的气场,便是他在那气场之外也受了些影响。不仅他,似乎所有人都忘了方才那一幕,像是从那句“没有吓坏吧”之后。
陆渊北冲着祁水穷淡笑一声,似是要把他看穿,他转过头,又看向阎潼,“楼主又要怎么证明他只是一个傀儡呢?”
证明傀儡的方法,最直接了当不过是捅上对方一刀,没血便罢,要是流血了,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一行人下意识想到这个方法,陆渊北身后那几人都迟疑着转过头看向他,赤裸裸的不赞同。
他们本就是想找个地方住下,若是真捅了人家一刀,首先住宿是自然不会允许,其次他们还能不能走出这家酒楼都说不定——当然还有一个万分之一的可能,便是对方不太正常。
阎潼眼底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了杀意,外人看来,不过是护犊子罢了,可在知情人眼里,那便是在护主子。
只听见他声音冷淡,眼睛像看着一个死人一般看着对方,“少侠大可一试,看你能不能碰他一根头发。”
陆渊北自是不会真捅祁水穷一刀,不是被阎潼唬住,而是任何时候,他都不可能伤害自己小师弟的。
“楼主怕是误会了,证明的方法很多,我可没说要动他。”即便是那人真的动了祁水穷,他也会阻拦。他心里想着,却是没说出口。
捅上一刀是最简单的方式,虽是有风险,但也是最常见的试探方式,至于别的,都是有些麻烦的,亦或是会对操控者造成一定的伤害或不确定。
没等陆渊北给他提出什么好的办法,就听见对面缓缓突出一个“好”。
下一瞬,只见阎潼和祁水穷之间出现十几根近乎透明的丝线,那正是傀儡师操控傀儡的丝线。
一时间陆渊北一行人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如果说捅刀子是对“傀儡”来说风险最大的办法,那现在阎潼用1以证明的方法便是对傀儡师来说风险最大的。
这方法并不难,却是几乎没人愿意这么证明“清白”。
傀儡,无非就是傀儡师制成之后用特制的丝线控制对方,要让傀儡师没法控制傀儡,最彻底的解决方式便是找出丝线将其斩断。斩断丝线之后的傀儡就是一个再扑通不过的娃娃,若是别的傀儡师想控制对方也是轻而易举。而原本的傀儡师,每被斩断一根丝线都会对自身造成十分严重的内伤,这也是一般傀儡师和自己的傀儡不会同时出现的原因。但凡实力不行,被人找到丝线斩断,傀儡师哪还会有命逃走。
眼下两者之间的丝线出现,无疑是将自己最大的弱点暴露出来。
只不过下一秒,倒吸凉气的一行人只觉得自己多半有些犯傻。先别说那阎潼有多厉害,这无遇楼内定然布满了他们的人,哪会给自己机会斩断丝线。只是他们没想到,楼内确实没几个人。
丝线一出,没人会再怀疑,便是陆渊北也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神。
许久,他双手抱拳,弯下腰对着阎潼行了个礼,“十分抱歉,是在下眼拙,还请楼主不要计较。”
只是他们似乎忘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傀儡师和傀儡之间的丝线,不会告诉外人谁是傀儡师,谁是傀儡——又或许是阎潼那显而易见的强大气场,让他们默认,那位强的就是傀儡师。
阎潼没说话,偏过头看向祁水穷,征求主人的意见,可在另外一行人眼里便是阎潼征求自己傀儡的意见,眼底似乎都是宠溺,倒是让人心生羡慕。
祁水穷却是没注意那几人的眼神,摆了摆手,道,“没事没事。”记得住宿给银子就行。
陆渊北淡笑了下,喉咙里似乎卡着些什么,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重重呼出一口气,身旁那个领头的说了句“告辞。”转身便准备带人离开,却是突然被祁水穷叫住。
“你们不住了?”
闻言他顿住脚步,转过身满脸诧异看着对方,却是没说出什么。
他们进了人家的地盘却是上来就冲撞了人,怎么可能还留下来住宿。
祁水穷看出他心底的疑虑,笑嘻嘻说道,“没事,钱到位就行。”
“……”
一行人视线齐刷刷落到阎潼身上,似乎有些忌惮。
祁水穷见状,挑了下眉,转头看向阎潼,一把两人推着往楼梯处走去,嘴里说道,“你快回去吧,等会儿把人吓跑了就不好了。”
一行人再次倒吸一口凉气,这次凉气吸到了肚子。
谁家傀儡这么赶傀儡师的啊!
他们甚至脑补了接下来阎潼大发雷霆教训祁水穷一顿的画面,毕竟再宠傀儡也不可能这么……
“好。”
!!!!!
脑补阎潼大发雷霆的画面没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阎潼满脸带笑,十分听话地往楼上走去。
谁家傀儡师是这样的啊!!
没等他们缓过神,祁水穷已经闪身到他们眼前,笑嘻嘻说道,“几位,现在可以了吗?”
“……”
谁家傀儡这么贪财啊!!!
最后一行人在祁水穷笑嘻嘻的一顿招待下住了下来,看着桌上的一堆银子,耳边响起他“嘿嘿嘿”的笑声。幸好身边除了阎白外没别人,否则他这模样,指定得让人以为神经错乱。
阎白叹了口气,无奈说道,“又不是缺钱,你偏得贪这点银子吗?”
闻言祁水穷猛地抬起头,满脸不服气道,“你懂什么,这是以防万一,要是之后真给我败光了怎么办?!”
要是你真能败光还得算你厉害。
这话她还没说出口,耳边传来陆渊北的声音。
不知何时他竟是已经下了楼,两人方才斗嘴正起劲,愣是谁也没察觉。
“打扰了。”
陆渊北走到两人身前微微颔首。
祁水穷挑了下眉,问道,“怎么了?”阎白往后退了一步,手抚在小狗身上,视线却是落在陆渊北身上。
陆渊北看着祁水穷,道,“我……可不可以看下你的脸?”
他看着对面的人,只见那人歪了下头,面露疑惑。
他深呼吸,视线直直对上对方,说道,“我不相信那张脸我会认错,只想……确认一下。”
说着,握着剑的手不自觉紧了紧,心脏也跳得更快,像是紧张。他希望对方同意,可若是不同意,他自然也不会强求。人总有底线,今日他那般冒犯,别人不怪罪与他已经是慈悲了,自己哪能再有脸去强求人家了?可就算是有那脸,他也不会强求。他想,他不做那种强迫他人的男儿。
只见鹿面下的唇角微微弯了下,轻声应道:“好。”
一个字,让陆渊北心口的那块大石松了下,喜悦涌上心头,一时再次让他怀疑眼前这个“傀儡”就是自己的那个小师弟。
他沉迷于自己的世界,全然没注意到,对方在听见他后面那句话时有一瞬的怔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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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祁水穷抬手将面具摘下,那张脸就这么暴露在空气中。陆渊北瞳孔猛地收缩,死死盯着那张脸。
良久,因为过于震惊而极速收缩的瞳孔恢复如常,那一瞬间僵住的身子也松了几分,唇角带上了笑。
“我就说我怎么可能认错,长得这么像也难怪我会认错……”
因为长得像,所以就认错了吗?他想。
他如今的模样,若是不仔细观察定是会认为模样没什么变化。
眼眸不再是以往的黑瞳,如湖泊般深邃的蓝,原本黑棕色的眉毛如今和发丝一个颜色,左边下眼睫毛中多出一颗细小的黑痣,皮肤也比以往更加白皙,倒显几分病态。
若非眼睫下多出的一颗黑痣,此时陆渊北定会再次质问对方的身份。可偏偏就是有那么一颗黑痣,那么小,存在感这么低的一颗黑痣,却是成了否定他的最有力的证据。
要是没有那颗痣该有多好。
他想着,移开了视线,忍住心中酸涩道:“多谢阎公子。”
祁水穷没急着回话,将面具重新戴了回去,唇角挂起淡淡的笑,不急不缓道,“没事。”
周遭空气再一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阎白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站在一旁看戏,祁水穷则是满脸写着尴尬,想开口缓解下尴尬,却发现自己似乎没什么可以说的,便闭了嘴。
许久,陆渊北终于出声打破寂静,“在下还有事,先回屋了。”
突然出声吓了祁水穷一跳,干巴巴回道,“啊,啊,好。”
话音落下,陆渊北转身离开,步伐有些快,甚至是凌乱,更像是慌张逃跑的模样。
祁水穷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重重呼出一口气。阎白在一旁调笑出声,“做亏心事了?这副模样。”
对方转过头,满脸哀怨看着她。
两人回到之前的房间,祁水穷走到躺椅旁,坐下,随后一脸生无可恋躺下,哀怨喊道,“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阎白走到一旁坐下,怀里的小狗跳到地上身子前倾伸了个懒腰,又跳到桌上讨好地蹭了蹭阎白的手。对方也很给面子揉了把后头。
“不介绍介绍那位?”她说着,视线却是直直落在狗的身上。“要真不认识你早就杀人劫财了,哪儿还会让阿潼下去帮你解释,还解释这么多这么麻烦。”
祁水穷闭上眼睛,在躺椅上摇摇晃晃说道:“我这不嫌之后他再问我麻烦嘛。”
“嗯,所以介绍下?”阎白淡淡说道。
“师兄。”
“确定只是师兄?”
闻言祁水穷立马不淡定了,唰地一下坐起身,“只是师兄,你想啥呢?!”
阎白耸了耸肩,“我说什么了吗?”
“……”
“但是楼主你对他来说应该是挺重要的吧。”
祁水穷摇摇头,不置可否。
“对了楼主,”祁水穷抬头看向对方,微微歪了下头。“你就这么直接和阎月璃撕破脸,不怕她不给你乐谱了吗?”
“你不是有嘛,你有我还费那功夫讨好她做什么?”
他这么说并不是毫无依据瞎说,在十一敲门之前——
阎白手覆在一旁躺在软垫上的小狗背上,淡声说道,“我和她长得一样,这你不会看不出来吧。”
祁水穷犹豫一下,最后一脸郑重道,“确实看不出来。”
“……”
这也不怪祁水穷,两人虽说共用一张脸,可若是如今将两人放到一块也是很难认出的。
阎白是出了名的温柔,一颦一笑都带着柔情,全然一副柔弱美人的模样,让人总是心生怜惜。而阎月璃却是不同,行为举止都带着妖娆妩媚,便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眼神也充满魅惑,面上不少胭脂,原本少女独有的淡粉唇硬是涂满了大红色唇脂;厚重的粉脂硬是将两人原本一模一样的脸抹出了区别,甚至很难看出相似之处。
阎白一时竟是有些感叹,轻叹出声,说道,“人总得有些隐私,我能告诉楼主的,只有一个,月璃善舞,我善乐。”
善乐?祁水穷轻挑下眉,看向对方,“所以……”
阎白将覆在小狗背上的手收回,淡淡一笑,“若是月璃哪里惹到楼主不高兴了,大可不必担心与她撕破脸后得不到乐谱,楼主想要的,我都可以交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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