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举办了人间这七月半如此盛大的灯会,百姓才会做那莲灯,放置水中,任其流向外海,漂入阴间鬼界的黄泉河之内……”
“段情,我们也去放几盏河灯吧。”听到这里,段心望着漆黑似泼墨的夜空,突然对那个便宜弟弟提议道。
“好!”段情受宠若惊,但还是很高兴哥哥想要与自己一起放河灯,拉着段心就跑到卖纸灯的地方。
“公子,要不要猜这些灯中的字谜,猜对了就可以拿走,不收银子。”小贩笑意盈盈的对他们说。
“哥哥,要猜吗?”段情寻求着段心的意见,他有些犹豫,这些凡间的灯谜,对怀有神器玉灵的他而言,猜不猜都没多大意义。因为博古通今的玉灵会在第一时间猜到谜底,而他和玉灵的神识又是互通的……
段心拿起一盏灯,是一只小巧精致的莲花灯,一片莲瓣上写着谜面。
“魂若云飘心有愧。”段心轻声念出来。
“是鬼吧?毫无难度。”玉灵两手一摊,不屑的说道。
这个谜语不难,段情也猜到了。
“鬼字。”段心和玉灵在同一时间答了出来。
“恭喜公子,不妨再试试这一盏。”小贩另给他递过去一盏灯说到。
这灯的谜面就一个字——启。
“这是……”玉灵在识海中顿了顿,却也在下一刻给出答案,段情也兀自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门字。”段心一眼便知,对他来说过于简单,他放下手中的灯,却觉无味。
“没错,公子果然聪慧”说罢,小贩又拿起第三盏灯给他。
段心手拿染墨折扇,一袭白衣,翩翩公子,又猜得一手好灯谜,彼时,引来了不少路人的围观。
这盏灯上只有一个字,正好与前两盏灯的谜底可以组成一道新的谜面。
“连谜?”
“正是,还请公子猜一猜是哪四个字。”
“鬼门关?有意思,倒是个很符合今夜的谜题。”玉灵来了兴致。
…………
段心一个人轻松猜出了所有灯谜,自然也免费拿到了那三盏莲花河灯。
去放灯河畔的路上,段尾疑惑的问段心是怎么知道最后一个的答案,段心反手给了他脑袋一记重栗。
“蠢,你可是忘了那老乞丐先前和我们讲的鬼故事了吗?谜底便是他所说过的话罢了。”
鬼门关处,有去无回。
小青蛇恍然大悟的点点头。
…………
段情放出去的那盏灯,是给爹娘还有段家庄所有死去的乡亲们的。
他用手掌微微拨动花灯旁的水,让水波带它漂入成群的灯海之中。
这里数千盏,点亮的灯都代表着赤月国的一位孤寂亡魂。
而段家庄上下老小,共一百零九人,皆是如何惨死魔人之手的画面,在他心中逐渐复苏。
本以为,在仙山十年,听师尊的话,一心潜修的他能逐渐释怀,放下仇恨,但当他面对这些河灯,想起那些无辜百姓,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声音,复仇?如何复仇!
……
“许个愿?”段心道。
“是,我要杀了那魔宗老魔头!”段情的手紧紧攥了起来,也难以压制心头涌上心头的恨意。
“……”
“你说什么?”段尾睁大他那有些泛着红光的双瞳,搞什么?他不知道他亲哥哥就是魔尊大人?难道要大义灭亲不成?
巧了,段情还真不知道……
“好,哥哥相信你,有朝一日一定可以为段家庄复仇,杀了那魔头的。”段心语重心长的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予他支持和鼓励。
这是个好消息,对于段心来说,更是在‘支持’他的工作。
段情依旧仇恨着魔宗,那他便会顺利的在升实力、变强大、走剧情,的路上一去不复返,他高兴还来不及呢。
只有段尾一条无知小蛇在一旁瑟瑟发抖。
要么是魔尊大人疯了,要么是魔尊大人的弟弟疯了……姓段的都疯了,那他还会远吗??
………
小青蛇蹲在地上,苦恼的挠着后脑勺,灯光映黄了他的小脸,他也该许个愿吧……
想到不久前,他还是条品阶低下的竹叶青。
自他有意识以来,他就没有父母,也没有亲人,一直都是孤身一蛇,卑微的活在妖阶最不起眼的角落。
那天,他追捕一只田鼠到了人界,不小成了猎人的目标,逃窜躲藏至魔界边缘,偶遇了离家出走路上的魔尊。
最后,他赌了一把自己那残破不值一钱的蛇命……
因祸得福,一滴魔尊之血,让他实力大增。
蛇族虽是冷血动物,但段尾却打心眼儿感激那个给自己赐名还给他烤鸡吃的男人。
他虽然是魔尊,但却是个好人。
那他便许这个愿吧!
他,青蛇段尾,甘愿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做魔尊大人的仆从,永无二心!
第6章 一 魔尊离家出走的日子
段情从雪峰谷带出来的雪狮,一直以一只白毛小猫的形态跟随着他。
段心不知从哪条路边顺来一根草枝,当做逗猫棒,有一搭没一搭的逗着小猫的鼻尖,虽然它一直不为所动。
喂,凡人,老子可不是一只随便的猫!……不对,他不是猫,他可是狮子,是圣兽!!
显然段心又在故意视而不见…
他知道这雪狮没有主人的命令是不敢轻易变成原型的,而段情现在也没有和他坦白这是只圣兽,那就别怪他把小狮子当成猫来逗趣打发时间了。
面前的凡人似乎毫无知觉,他很生气。雪狮想。
他堂堂六品圣兽,被一个小毛孩子抢了仙药不说,还被迫签了卖身契,已经够憋屈的了,如今还被一个凡人当作猫来逗!真是狮落平阳被人欺,小猫不发威当他是病狮啊!?
雪狮怒了,可别怪他给过那个凡人机会了,现在就让他在自己脚下碾碎成稀泥吧!
“喵?!”
白色的小猫突然被人拎住了后颈肉,雪狮愣了愣,顿又恼羞成怒的张牙舞爪。
快放开我!该死的凡人!
但段心他们听到的却是惨烈的‘喵’叫声。
“居然敢向公子伸爪子?坏猫!小心我吃了你。”
小青蛇提着白猫,和它四目相对,威胁完最后一句还舔了舔嘴角。
白猫被他猩红的眼瞳震慑到了,一瞬间身躯僵硬,四肢百骸的血液像凝固了似的,段尾将他放下的时候他的四肢才慢慢恢复知觉,白猫惊叫一声,后背的毛皆树立了起来,快速躲到段情身边。
雪狮觉得刚才那并不是错觉,但一个普通凡人小厮,是怎么做到的…
“小白,”段情安抚着他,帮小白猫顺了顺毛“别闹了。”
到底是谁他么闹谁啊?明明是那个不知天高地厚尊老爱幼的可恶的凡人!
雪狮委屈的直喵喵叫,控诉段心主仆的‘恶行’。
“呐,是只纯白毛色的灵猫呢!像雪团一般,一定很通人性吧!”一道声音自他们的背后传来,声音娇柔纤细,如春风沐月,娓娓动听。
“喵!”
都说了不是猫,是狮子,愚蠢的凡人。雪狮在心里鄙夷了一句,跳到段情的怀里,真是懒得再理那些无知的凡人了。
来人正是曦。
此刻,她换了一身淡粉色的罗裙,与刚才舞台之上相比,除去华裳,抹掉艳妆,现在的曦穿着朴素,不加装点的她,和舞台上翩若惊鸿的她,判若两人。
然而,她姣好的容颜没有因此而淡然失色,柔和的月色,给曦覆上一层轻纱,更显的恬静动人,岁月静好。
“曦姑娘也是来放河灯的吗,是要祭拜何人?”段情看到女子手上还捧着一盏莲灯,便问道。
“我自己…”曦垂下眸子,眼底略过一片暗色,淡淡的话语中有无限的孤寂与伤感。
“姑娘莫要这么说,这人世间的美景姑娘可还未曾都看遍…”段情以为她有轻生的念头,只能往好了劝她乐观。
“呵呵…”曦忽然用绣帕捂着嘴咯咯的笑了起来,笑声如银铃一般清脆,她道“公子可是误以为小女要想不开?”
“这…”
“小女方才只是,和公子开了个玩笑罢了,这灯,是为了祭给我那曾经一位枉死的姐姐的。”曦说到这里,面色苍白,眼角泛红,可以看出她此时在极力隐忍着悲伤的情绪。
“对不起,打扰到公子你们了。”她声音变得有些哽咽,但还是很快收拾好情绪。
“无碍,姑娘切莫太过悲伤坏了身子才是。”段心扔了手中的尾草,摆了摆手中的折扇说道。
“我们本是这世上最好的姐妹,情同手足,奈何…唉,姐姐她在花信之年,意外消香玉损,红颜命薄啊……”
“愿姑娘的姐姐来世再享这人世的繁华罢。”段情同样惋惜的说道。
“姑娘可是还要去祭拜你的姐姐?”段情看到她另一只手上还提着一个竹篮,虽然上面盖着白布,但翻开的一角下,隐约露出是些黄纸白钱。
“是,姐姐她就安葬在那不远处的松竹山上,我白日不得闲,只能现在去看她了,还望姐姐她不要怨我才好呢。”
“深山夜路,又是七月半,偶遇妖魔鬼怪也不好说,姑娘可要当心了。”段心合上折扇,劝告她说。
“也是,”段情想到中元节听到的许多鬼怪故事,也有些后怕,主动提议与曦一起去一趟松竹山。
“小女子曦,在这里先谢过二位公子了。”曦毕竟是一位普通的凡人女子,对段情的提议甚是感激。
……
他们下了青石板桥,出了城门,往那松竹山走去。
出了灯火辉煌的城,现在除了头顶那轮圆月,和段情手中一盏昏黄灯笼,四周便没有了光。
从松竹山脚上山,他们没走人道,曦领他们走了一条小径,说是离她姐姐的坟冢要近一些。
没走多远,风阵变换,阴风恻恻,忽然,从他们背后吹来一阵罡风,灭了段情手中的灯笼。
段心悄然轻轻煽动了一下手中的折扇,那道厉风便绕过了他,没能触碰到他半分衣角。
段情也大感不妙,抽出佩剑,注入灵力,迎面劈开。
“曦姑娘?!”段情想到那名柔弱的凡人舞姬,大感不妙的唤了一声,然而却无人回应。
身后的哥哥段心也在不知不觉间失去了踪影……
段情此时才发现,周围弥漫的雾气越来越浓,伸手不见五指,连月亮的光都穿不透这层层诡异的迷雾,段情急忙呼喊段心和曦,但满座山上,除了自己的回音,再无人应答。
“小白,你能闻到曦姑娘和哥哥的味道吗,他们在何处?”
“喵……”再说一遍他也不是狗!!
虽然他鼻子还算灵敏,但刚才被段心那个可恶的凡人用什么草叶骚的鼻子有些过敏,好像没以前那么灵敏了……再加上雾气太浓,似乎只能闻到这些雾气的臭味……可恶啊!
玉灵在玉玦里休眠了一段时间,恢复灵力,否则玉灵便可以早些察觉有鬼出没,也不会和哥哥走散了。
他唤醒了玉灵,必须尽快找到哥哥他们
……
七月半,鬼乱窜。
看来,他们这是撞鬼了。
段尾和魔尊大人走散了。他是蛇,蛇的视力在夜间很差,鬼怪又不是活物,虽然他很难看见,却能感受到,这些雾气不是普通的雾气,其中有麻痹神经的毒…
全程,只有段心一个人悠悠哉哉,扇着手中的扇子,那些毒雾也不曾近得了他的身。
他没有继续前行,也没有下山,因为即便现在想走,也是鬼打墙,没有意义。他背靠一棵树,静静等待着。
他知道这只是剧情的一部分罢了,只要等段情收服了那女鬼,这雾气便会自行散去。
那女鬼便是曦。
或者说是附身在‘曦’身上的鬼。
与那老乞丐说的一样。
他们从下青石桥的那刻起就已经走错了路。
一开始,那女鬼就一直在有意无意引诱他们与她一起上山。
那女鬼想杀人食魂,修炼自己的鬼道,修仙之人的魂魄比凡人更加精粹,而女鬼也正好找到一个落单的,修为还尚且不算高的,感觉能打得过的猎物,那就是段情。
段心故意用能刺激嗅觉的介青草,让小白短暂的嗅觉失灵,就是不让那只傲娇的傻猫闻到自己的位置。
…
“公子,这雾气非同寻常,人家好生害怕呢~”
曦的声音柔柔弱弱,娇翠欲滴,若是寻常人听了,必定立马燃起大丈夫之心,把她护在身后了。
段心挑眉,手拿折扇,却在原地一动不动。
“公子~”曦的声音中透出着森冷寒气,不见他动,便以为是惧怕她,逐渐原形毕露。
只是眼前的段心压根没把她当回事儿。
“哗——”
突然有什么东西穿过毒雾,扑了过来。
是一条巨形青蟒。
女鬼一愣,这松竹山上几时盘居过如此凶兽?闻所未闻。暂且不说是从何处来的,她开始还以为是和她来抢猎物的,但当想逃跑的她被青蛇抓回去放到嘴边时,就不这么想了…
青蟒用蛇身禁锢住了她,丝丝的对着她的脸吐着红信子,血红猩眼紧盯着她。
青蟒在她头顶张开血盆大口,好像下一刻就要将她生吞下去。
“小尾巴,先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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