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班考的内容分为作词、作画与策问,作词考察你们的文采,作画考察你们的功底,策问则是看看你们的思想观念,怎么样?有信心进入甲班吗?”
“本公子自然可以,不过某些人就未必了。”
率先回答的是任棋,一副很是自信的模样,并不知道他的文采如何,但光是那阴阳怪气的话语,曲游就会很恶毒地诅咒他最好只是吹牛,真的是,自己怎么就进不去甲班了?
而且,谁说自己要进甲班了?
一不会作词,二只会画漫画,三只会写一部分的字,曲游很有自知之明,她从来就没想过要进甲班,便无所谓地抱起了双臂,道:“不如坦荡一些,指名道姓算了,我叫曲游,也可以叫我曲愿睢。”
“切,装什么大度呢?”
这两个人真是说不得一句话,说了超过一句话就会吵起来,不过很明白是任棋的单方面争吵,苏青叹了口气,心道不能再纵容下去了。
“任棋,你也站起来。”
“为什么?”
“目无尊长,随意辱骂师兄,罚你今日把这本书抄写一遍,再与曲公子道歉。”
“凭什……”
“凭我现在是你的夫子,任棋,你连我的话也听不下去了吗?”
真是肉眼可见的,那嚣张的气焰就灭了下去,曲游其实并不是很在意这一句道歉,但既然苏青都来帮自己讨回公道了,那就勉强接受吧。
正等着任棋给自己道歉,但眼见他的眼眶都隐隐红了起来,曲游还没说两句欠兮兮的话语,就看见任棋站了起来,赌气的话语含了哭腔,“你明知道我和她的关系,还让我给她道歉,苏夫子!就连你也欺负我!”
随后,那道纤瘦高挑的身子跑了出去,或许还洒落了几滴泪水,晶莹剔透,落在空中自由却无助。
看完了这一系列的闹剧,都有些懵了,什么叫“明知道我和她的关系”?自己和任棋有什么关系?
搜刮了一番原文,确实是没见过这个名字,对于任棋的容貌除了有些像女扮男装,也没有任何的熟悉感,曲游正在思索自己到底是遗忘了什么,就见苏青放下课本走了过来,神情愧疚,“曲公子,不好意思,任公子他是有些任性,还有些小孩子性格,家里太宠了,不曾与谁低过头,我就代替他向你道歉吧,希望你别与他计较。”
哪里能接受来自于苏青的道歉,感觉是应下了会折寿的程度,曲游赶紧摆摆手,“不不不,没关系的,我也知道那任棋有些幼稚,并不会与他计较的,夫子何出此言。”
裴澜疏在这个时候也站了起来,观看了一番闹剧后的他显得有些无语,毕竟他来书院是来学知识的,而不是观看曲游和任棋吵架,“夫子,还要继续授课吗?”
“继续。”
…………
一上午的时间基本上都是站着度过的,因为确实是有些困,但站起来后要清醒很多,曲游学了很多词的格式与对仗,但是如果要作词,那还是太为难她了。
而且,作画该怎么办?
自己可是只会在数位板上用电容笔画画,怎么在古代拿毛笔画画?这可不是一样的东西。
下课后显得有些苦恼,收拾好书本之后发现曲浅鱼已经等在了门口,曲游跑了两步过去,第一句话便是,“我后面一直都是站着的,没有再睡着过了。”
还没得到曲浅鱼的回答,来自于苏青的声音带着笑,还有些打趣的意味,“嗯,我作证他说的是真的,看来曲公子真的很在意曲夫子呢。”
不是,后面这句话是可以不说的!
并不觉得自己很在意曲浅鱼,只是不想说出去了承诺的话语后又被打脸,曲游摸了摸鼻尖,道:“是苏夫子讲课讲得好,又清晰又有意思。”
“那以后便好好听,我会时不时来巡堂的,若是再让我抓到你睡觉,便换一本书抄一遍吧。”
熟悉的嗓音仍然冷淡悦耳,曲游听着却没那么抵触了,毕竟曲浅鱼也是为了自己好,她点点头,神情笃定,“好,我不会的,现在去吃饭吧,我都要饿死了。”
本来苏青是邀请了曲浅鱼一起吃饭的,但后者说已经和曲游约好了才作罢,她们挑了处空位坐下,还没吃上两口,那个熟悉的不速之客又来了,曲游皱起眉,不耐烦道:“任公子?这里这么多位置,为何偏偏坐我们这一桌?”
来者正是端着餐盘的任棋,他应该是哭了许久,眼眶红成了兔子的模样,看上去柔弱却倔强,这会儿看过来的目光写满纠结,甚至捏着筷子的那双手还在颤抖。
“任公子是有什么话要说吗?”
很明显的,曲浅鱼的嗓音变得柔和了一些,也足够安抚似乎很是为难的任棋,他放下筷子,哽咽的嗓音暴露出些许娇气来,“谢谢曲夫子。”
“不用谢,有话直说便可。”
深深吸了一口气,那兔子一样红的眼睛很有些不情愿地看向曲游,任棋咬着下唇,道:“对不起,我不该对你出言不逊,不该骂你是废物,你能不能……能不能原谅我?”
可以看出来,这几句话的道歉已经耗光了他全部的勇气和决心,这个自尊心极强又傲娇嘴毒的人,应该是不会与人低头的性格。
曲游居然有些受宠若惊,她以为任棋这种人是不会道歉的,或者说就算被逼迫也该心不甘情不愿,怎么会主动过来低头?
算不上得理不饶人,而且任棋也是误会了自己,曲游点点头,“我原谅你了,以后说话注意些就好,没什么的。”
唇瓣仍然被紧紧咬着,应该是还有话没说完,任棋又看向曲浅鱼,道:“曲夫子,谢谢你刚刚在门口开导我,你一直是我很敬重的人,我也一直都很想成为你这样的人,曲游确实和传闻中不一样,是我误信了传言,也很感谢你们的宽容。”
原来,是曲浅鱼在中间做了调解吗?
有些好奇她是怎么说自己的,怎么能让那么讨厌自己的一个人相信那些臭名昭着的事情都是传言?
但现在好像不是一个适合问她的时间点,因为曲浅鱼已经神情柔和地开始夸赞任棋了,“不必谢我,我只是做了一个夫子该做的,你也很棒,听得进劝,做错了就道歉,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被夸奖得有些不好意思,任棋低下头吃饭,脸颊和耳尖一起红了。
看见这一幕,曲游都快震惊到无话可说了,这人对待自己、裴澜疏、曲浅鱼,还真是三个截然不同的态度。
一顿饭在很是奇异的氛围下吃完了,基本上都是曲浅鱼在教导任棋,告诉他为人处事的礼仪和方式,以及不要那么高傲,要用心相处之类的。
算是再一次见识到了曲浅鱼的耐心,两人在午休时间向院子里走去时,曲游还是没有忍住蠢蠢欲动的好奇心,“二姐,你和那任棋说了什么啊?他怎么就相信我不是传闻中的那个样子了?”
步伐停了下来,其实早就发现了她那想问又不敢问的怂包样,这一路上也是在刻意忽略她的好奇,这会儿莫名的有些想笑,或许是因为曲游那眨巴眨巴眼睛的模样看上去有些蠢,曲浅鱼勾起唇角,道:“我说我会下蛊,给任棋下了蛊让他相信你,你信吗?”
仿佛会说话的丹凤眼第一次弯成了月牙的弧度,看上去温软柔和,融化了一切冰冷,曲游看着,居然自心底生出了相信。
这幅模样,确实足够蛊惑。
第16章 身份
理智警报着唤醒了正失神的曲游,她赶紧甩了甩脑袋,恼羞成怒一般道:“二姐,我在很认真地问你。”
仿佛要用“二姐”这个称呼划开距离一样,在察觉到自己差点又要被美貌蛊惑的内心后,曲游后退了两步,赶紧抛出了问题,“还没回答我呢,那任棋到底为什么对我改了态度?”
见对面眼底的痴迷极速消散后,曲浅鱼拧起的眉才缓缓松开,凝着的寒霜也逐渐融化,她背着双手,长身玉立在皎洁的月光下,嗓音清越道:“他倾慕我,自然相信我的话语。”
“倾慕?!”
桃花眼瞬间就诧异地瞪大了,还是不能确定任棋的女子身份,但如果是男子的话,他倾慕曲浅鱼?
可是察觉到清透瞳孔看过来时浅浅的寒意后,曲游赶紧收起要掉到地上的下巴,讪笑两声,“不好意思,我有点太吃惊了。”
“你好像误会了。”
声线依然冷冷淡淡,但似乎是经过刚刚的话语确认了什么事情,曲浅鱼面上的神情自然了一些,不再那么紧绷,“当今圣上最为宠爱的七公主,名闻人祺,字闻人姬,她自幼文采出众,武功卓群,如今二八,该到订婚的年纪了。”
“那个公主和我们要聊的……”事情有什么关系?
愣了一会儿才彻底反应过来,简直是在一分钟内接受了两次暴击,曲游张了张嘴巴,随后才找回理智一般问:“那任棋,是七公主?!”
“还不算太傻。”
曲浅鱼应该是正打算说些什么,但恰巧迎来了一阵清凉的晚风,背对着她的方向,将原本安静落着的衣摆全都引导向曲游所处的位置。
如果只是这样倒还好,可是身后垂着的发丝也乱了起来,曲浅鱼性子喜整洁,便抬手理着鬓角自耳后吹至脸颊的长发,可这风像是与她作对一般,随意地刮着,誓要把清风霁月的人狼狈拉下高台。
能说吗,居然觉得她这样头发糊了一脸的样子有点好看,就像一直一板一眼、严肃认真的人露出了不为人知的一面,那似乎因为和风在计较而蹙起的眉又显得她多了三分稚气与可爱,曲游在压抑住这些想法后,自觉地绕到了风口站着,替曲浅鱼挡住了那些调皮肆意又不听话的风。
终于把发丝理顺了,反应过来后才发现居然是这个人替自己挡住了风,不过她系了发带,确实不会像自己一样狼狈。
抿紧了唇,不知道心里是个什么感觉,曲浅鱼甚至拢紧了指尖,抬起的眸子隐隐倒映出比自己高了一些的人皎如日星的相貌,“谢谢你。”
“没关系的。”
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脑子里还在记挂着任棋的身份,曲游问:“对了,二姐怎么知道那任棋是七公主?”
现在轮到她的衣摆一直被风吹着靠向曲浅鱼,后者低头看了一眼,再次抬起时已经收拾好了瞳孔里不知名的情绪,嗓音淡淡的,透着清寒之意,“她的名字本是在女学子里面的,不过昨晚拜师宴就没有见到她,今早我也是去找她的,碰巧抓到了你睡觉。”
“二姐……”
倒也不必把自己上课睡觉那件事记这么清楚吧?
无奈地撇撇嘴,思考了一番曲浅鱼的话语,曲游震惊道:“那她也是女扮男装来上课的?可是为什么呢?明明就有为女子设立的学堂?”
“日后,不要说‘也’,记住你的男子身份。”
提点的话语一下就严肃起来,此时风也逐渐平息,曲浅鱼又抬手理了一下发丝,道:“特别是在任棋面前,不要表露出你已经知道她身份的样子,也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我今晚和你说这些,是想要你小心一些,七公主是冲着你来的。”
“冲着我?为什么?我又没有得罪过她?”
“九月的秋猎,圣上会为七公主择婿,七弟身为曲家嫡子,其实早该直接与七公主订婚的,只是你名声太烂,这才有了择婿一说,不过,七弟‘胜出’的可能性还是很大。”
似乎是笑了一下,曲浅鱼继续道:“曲家势大,又是皇后的母族,自然会被圣上猜忌,不过若是七弟做了七驸马,在封地混过一生,曲家势力自然瓦解,或者更简单,在七弟的错误中找个理由给曲家满门抄斩,权力自然回归。”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她说到“满门抄的”这四个字时,那满心的悲凉与不甘仿佛都要从冷淡清寒的声线中溢出来了,曲游愣了一瞬,突然想起……
如果曲浅鱼是重生的,那么她上辈子可是被“曲游”害得脑袋落地了。
喉咙滚动了一下,曲游下意识后退了两步,以她极其怕疼且惜命的性子根本无法想象轻飘飘的四个字背后到底有多痛,莫名的,心底生出了愧疚,就连声音都轻了起来,“我会小心的,不过七公主这次来,是想揪我的小辫子,让我无法参与九月的秋猎吗?”
“应该不是,七公主或许只是想来把你教训一顿,她并不愿意嫁给你,只是皇命难违。”
“不愿意嫁给我也挺好的,若是真要嫁,我这身份可如何应对?到时候身份暴露还要害了曲家所有人。”
苦恼的神情与符合结果的话语均让曲浅鱼太阳穴无故地疼了起来,脖颈处好像也有些泛冷,她不自觉地摸着肌肤细腻的后颈,道:“知道便好,我先回房了,今日早些睡,明早我还会去巡堂的。”
和一直是平缓的冷淡嗓音不同,不知是疲惫还是低落,她这句话的语调一路向下,听得人心脏似乎也随之下沉,曲游看着曲浅鱼转身离开的背影,一时之间居然有些想要告知她自己并不是那个害她掉脑袋的罪魁祸首的冲动。
因为曲浅鱼似乎在想起这件事后对自己生出了压抑着的怨怼。
唇瓣被抿得紧紧的,直到院子里变成空无一人,没有一处油灯亮起,四周漆黑寂静,曲游叹了口气,却突然想起……
如果任棋就是闻人祺,曲浅鱼说的“倾慕”二字又是什么意思?
第17章 上药
难道这个时代,女子之间也会存在感情?
倒不是觉得奇怪,曲游在上辈子的二十四年里面并没有喜欢过任何一个人,所以并不知道自己的性取向,也平等尊重一切感情,不过这个朝代,尤其还是在一本言情小说里面,应该是不会存在百合倾向的吧?
而且,闻人祺为什么会喜欢曲浅鱼?她们连面都不曾见过。
如果没记错的话,原文里每次皇上皇后办寿宴,曲相都只会带着“曲游”这个嫡子去,曲浅鱼到底是怎么知道任棋就是闻人祺的?
就算她是重生的,也不该认知面这么广吧?
皱起了眉,突然觉得自己这样孤身一人的穿书太不公平了,怎么也该配备一个系统吧?做任务也行,总好过自己一个人搁这乱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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