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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弯下腰。
五条悟带着纯黑的眼罩，悟不能分辨他的视线，只能感受到五条悟的头发划过他的额头，泛起细碎的痒意。
“你的世界是什么样？”最强问道。
江户川悟想了想他从小到大见识到的人，回答道：“大家都很有脑子。”
刚刚回想起自己没了半个脑袋的五条悟：……
他怀疑这小孩在内涵他。
第8章 【八】入学
五条悟忽然问：“你对我了解多少？”
“五条悟”对江户川悟来说，不过前进路上遇到的奇怪植物，或许有毒又美丽，让脆弱的人看见就远离。
可是那高傲脑袋上镶嵌的数不尽的荣誉，江户川悟仔仔细细地看，原来也不过是悬而未定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那位叫做‘渡边一郎’的监督，见面时喊了一声‘Gojo Satoru（五条悟）’。对着自己人脸搜索后，就发现了你。”
五条悟插嘴：“脸书有这种功能吗？”
“没有哦，这叫人肉搜索。五条大叔你out了。”江户川悟手扯着领子，在五条悟大刀阔步的上下晃悠中根据规律调整呼吸，也希望自己的动作可以让五条悟意识到这个姿势很不舒服。
五条悟完全没在意江户川悟为什么大口呼吸，他还觉得长时间这样呼吸会导致脸大：“什么东西？奥特？啊，奥特曼？”
“……不，没什么。”
“也对，这个不重要。你说说，你怎么可以叫我大叔呢？”
“你对着我这张脸，你说的下去吗？！”
悟看见男人另一只手戳戳脸颊肉，酒窝在白嫩的皮肤下时隐时现，就算被眼罩捂住半边脸，这样的动作被一个一米九的人做出来，意外的可爱。
好像被大型猫咪撒了娇。
[……学到了，之后就做给哥哥看。]
虽然五条悟被称为咒术界最强，但是哪个笨蛋会把自己的短处和别人的长处比，若是比脑子，说不定他们俩半斤八两。
所以他不尊重五条悟。他尊重的是他哥哥他妈妈他爸爸那样的人。
不过这个人也不是完全没有可取之处。江户川悟暗暗想到，果然不可以小看任何人，他还差得远呢。
“你读到几年级啦？”男人又问。
这条走廊真的很漫长，跟莫比乌斯环一样，他好像犯人落在无尽轮回的监狱走廊，五条悟是审判他的大魔王。
“你指学历吗？初中已经读完了，高一的知识和哥哥一起学了一些。”
“现在你年纪也没法进高专——嗯？”
两人同时说道，然后面面相觑。
最后五条悟咳了咳，继续说：“真是勤奋好学……我知道你没有完全说实话，抱有怀疑是好事，但如果咒术界的一些毒蘑菇知道你的存在，在我这么强大又不听话的衬托下，知道第二个‘六眼’这么弱小还没有上进心，估计会做一些不好的事情。”
“我不想限制你。你可以选择被高专保护，或者继续之前的生活。”
“好。”
“你好好——诶，答应的好快。你真是让我惊讶。你难道没有考虑过——”
“没有。我不需要考虑这么多事，你废话好多。”江户川悟打了个哈欠。
吃完晚饭后他被五条悟拎到高空吓了一跳，又被带到五条家，被佣人拖去洗澡换衣服，又走了二十几分钟的路，还被五条悟扼住命运的后领，呼吸困难，现在昏昏沉沉的，估计大脑缺氧了。
他好困。
知不知道好孩子要早睡早起啊！
五条悟第一次感觉和小辈聊天到无话可说。也对，不过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屁孩，他十二三岁的时候还整天在家族练武场搓光球炸建筑物被老头子们追着打呢。
这么想，江户川悟其实和惠一样很乖巧啊。
五条悟停住，高高举起江户川悟。
江户川悟一惊，不妙的预感浮上心头，还没等完全浮上，他就被五条悟一抛，像滚雪球一样滚进房间里。
“行，明天带你注册。这以后就是你房间了，想要做什么就打铃，会有佣人过来。我走了。”
江户川悟的头发全乱了，他怨念地看着五条悟biu一下就不见了。
过了一小时半后，他打了铃：“那个，我想要去一个地方拿个东西，可以帮我安排一下车吗？”
第二天，五条悟拉开门帘，阳光刺进江户川悟的眼睛，敲打出一片水雾。
“竟然已经起床啦，嗨，早上好。”五条悟嘴角上扬。
江户川悟乖巧地打了招呼。他渐渐摸清怎么和五条悟相处：加好感就捧五条悟的场，不想被烦就转移话题。
他拿出户籍给五条悟：“我昨天回我房子拿了这个，应该是用这个转学籍吧？”
“OK，我帮你保存。”五条悟递出早餐和面具，顺手拿过户籍。他瞥了眼男孩，男孩神色未变，点头就开始吃早餐。
吃过早餐还一起交流了甜点，两人都心情愉快地去东京咒术高专。这是唯二培养咒术师的私立高中，另一所在京都。
五条悟似乎有事忙，他瞬移到高专，带江户川悟见校长，夜蛾正道。
这也是个很奇怪的人，在昏暗的灯光下戳羊毛毡，眼睛不会瞎吗？
江户川悟想到。
[难道又是一个眼睛很特殊的人？]
难过像浪花，狠狠打了冲浪人的脸。江户川一家就算了，五条悟也算了，怎么还会冒出个夜蛾正道呢？
大人的世界里，眼睛有天赋这个设计不会烂大街了吧？
五条悟向校长简单解释完情况后，被夜蛾骂了几句。
他这个学生就会使劲造作他！
他叹气，转身面对江户川悟，灯光的阴影下他高大严肃，抱着玩偶对江户川悟说：“你为什么要来东京咒高？”
“被保护，五条悟说我是第二个六眼。顺便查一下我的身世，查完就回横滨。”
他说的是实话。
太现实，只讲保护，不谈咒术师，反而让夜蛾正道无话可说。
谈话很快结束，最后他们口头约定，江户川悟以保护的名义暂时成为咒高高一插班生，一周可以在有人陪同下出去两次，但无论校内校外都要带上面具。
这个面具由现在还没发现少了东西的五条家提供，是咒具，可以掩盖咒力。
“记得带上面具，”五条悟拜拜，“我有事先走了，叫了你同班的伏黑惠带你去教室。”他已经把事情交代清楚了。
伏黑惠正是昨晚吃饭时与五条悟一起的其中一位同学，江户川悟有提前调查过他，很喜欢他的术式十影法。
伏黑惠似乎是个冷淡的酷哥，黑发翘翘的，有点像刺猬。
[眼睫毛好长……]
他们一前一后走在长廊里，都在等对方开口。
江户川悟是个平庸的人，他并没有博大的胸怀，也没有宽广的气魄，他的世界里只装着江户川一家人。
但是。
“伏黑惠”让他意识到，或许他应该要有一个朋友？
这个比他只大了不到四岁的少年最终在教室门口停住，举起右手摸摸后颈，只摸了一下，很快又缩到背后，似乎手足无措。
少年侧过脸，眼眸在眼眶里左右打转，悄悄看江户川悟又在意外对视时移开目光。伏黑看着他的眼神与昨晚一样，流露复杂和疑惑，却又安静不说。
他是不是在疑惑江户川悟为什么和五条悟长得一样呢？
很可惜他也不清楚，不能告诉伏黑惠。
“我叫伏黑惠。”
“我是江户川悟。”
他们几乎同时开口，乍起的声响撞上耳膜，按下闭嘴的开关。
这场面有些好笑，一高一低、一黑一白的身影立在教室门口。
与陌生人撞话已经是一级尴尬的笑话，一起傻站就是二级了。江户川悟打算站到伏黑惠面前好好讲话，可是伏黑惠也转过身来，江户川悟撞上伏黑惠的胸肌，脑袋晕乎乎地向后倒去。
等他抬头，发现伏黑惠的目光更复杂了。
伏黑惠拉起悟，低声道歉：“抱歉，一不小心……我叫Fushiguro Megumi（伏黑惠），你叫我伏黑就好。”他没说昨天他们就见过，或许有人会不喜欢别人提他哭的事。
悟点头，拍拍衣服上沾到的灰：“我知道，昨天我哭的时候看见你了。”
伏黑：“啊……”他心情更复杂了。
他尽力了。
于是在等江户川悟整理仪态时，伏黑惠一句话也没说。
“三级笑话啊。”
“什么？”
江户川悟冲伏黑眨眨眼睛：“刚才摔倒在地，很好笑吧，可以称得上是三级幽默了。”
……不，完全搞不明白。
伏黑惠嗯嗯地应，然后拉开门。教室里，钉崎野蔷薇拿着小镜子在阳光充足的地方画眉毛，而虎杖悠仁正在读一本巨厚的书。
虎杖悠仁也是前不久刚步入咒术界，这一段时间都在恶补咒术基本知识，听说天天晚上挑灯夜读，誓要考出笔试的好成绩。
伏黑惠领着悟进教室，对另外两个同学介绍道：“这是新的插班生，江户川悟。以后会跟着我们一起学习。”
然后扭头对江户川悟低声说：“要自我介绍一下吗？还是先选坐位？”
真是体贴的同学。
“大家好，”悟大幅度挥着手，把同班同学的注意力都引到自己身上，“我的名字是江户川悟，来自横滨的一个小乡村，今年或许大概十三岁了。”
“还是个小屁孩啊，上学都那么高兴。”钉崎野蔷薇对虎杖悠仁说。
“因为是第一次见面，所以我一定要说清楚，”白发少年扫视一圈，目光划过他以后的同班同学，如天空之蓝的眼睛在窗外阳光照耀下闪耀，满是活力和青春，“我要诚实地想你们展现我自己。”
“我是一个一点能力也没有的平庸之辈，成绩一般、运动能力很差，前不久才接触咒力，也没有想要袚除咒灵，以后也不会和你们一样成为咒术师，更不会成为你们的伙伴。”
“我的梦想是吃软饭、被别人保护，最好有吃不完的甜食，永远和家人生活在一起不受外界打扰。顺便说一下我的理想型，要黑发眯眯眼长得好看脑子聪明养得起我。”
“如果你们寄希望于我，觉得以后遇到困难我会是可靠的帮手，那我只能说抱歉，我绝对帮不了你们，也不会帮助你们。”
“因为，我是废物哦。”他笑着结束发言。
全场寂静。
一会后，钉崎野蔷薇喃喃自语：“用五条悟的脸说自己是废物，嘲讽拉满了……”
虎杖悠仁愣愣呆呆的样子，一双豆豆眼看向钉崎野蔷薇：“这是你说的高兴？”
伏黑惠是唯一没有失态的听众。他在听五条悟说江户川悟就是五条悟本人的时候就已经傻过了。
他甚至冷静分析。
黑发，眯眯眼，长得好看，脑子聪明，养得起五条悟。
该死，这五条悟的审美竟然始终如一。
夏油杰，这就是你叛逃的理由吗？
第9章 【九】日常
除了觉得江户川悟过分自谦以外，高专一年级生对他的印象都很好。
漂亮，乖巧，礼貌，几乎不像是一个十二三的孩子。
三个十五岁少年中，又属伏黑惠心情最复杂。
他父母双亡，还有个姐姐因为诅咒一直昏迷不醒。那天听见有个孩子在哭，说自己家破人亡，他感同身受的同时，还为那孩子抬头显露的容貌震惊。
结果隔天，收养伏黑惠的五条老师就告诉伏黑，那孩子就是老师他自己，他十几年前有丝分裂了。
伏黑惠：……
有一语在嘴边，千万语在心头。
但是，要他说，江户川悟跟五条老师没什么相像的地方。
这是个脆弱的人。而五条悟绝不会脆弱。
江户川悟很脆弱。
伏黑惠看见了那个孩子的柔软，他完全相信了江户川悟的自我介绍。
那天晚上，眼泪从宝石里流出来，滴落在微笑回复的哽咽里。难过不能随便假装，巨大的悲伤在巨大的欢快里安静无声。伏黑惠只是往旁边瞥了一眼，只一眼，就忽然撞见了边吃甜品边安静流泪的男孩。
像轻轻碰了碰漂亮的玻璃，玻璃却因此破裂，留下手足无措的孩子。
玻璃般脆弱的人。
他理解那种感觉。
伏黑惠的记忆很单薄，他对父亲没什么印象，而继母在他很小的时候，估计三四岁的时候，就抛弃了亲生女儿和伏黑惠。
他们姐弟在孤儿院勉强生活了一段时间，但是好景不长。
伏黑惠要被收养了。
他不能接受，要不就一起收养要不就一起待在孤儿院。可是伏黑津美纪说：“收养机会很少的，你能被收养就很好了。”
不是的，不是的！
他听见了，只是因为他是年纪小的男孩……
这时，一位自称是父亲同事的人找到孤儿院，让他们住回原来的房子，每月给伏黑姐弟提供生活费。
就这样，他努力活到了一年级。
无处不在的怪物环绕在他身边，早熟的他逐渐学会被咒灵吓到时冷着脸，于是同学开始害怕他远离他。
明明活得小心翼翼。
可还是有一天，怪异的他引来了强大的怪物。虎视眈眈的咒灵在小巷阴影里盘旋，吐出浓厚的恶意，压得他喘不过气。
救命。
快跑。
他连这样的话都无法说出。
帅气的身影从天而降，轻轻松松灭掉那个怪物。磅礴的压力刹那消失，那人转过身来，随意的动作自然而然地高傲，他挑高墨镜，只露出右眼，俯视伏黑惠：“你看得见咒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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