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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秘密(近代现代)——十八鹿

时间:2024-03-14 08:38:08  作者:十八鹿
  许僭越!
  知道他肯定会来,但是庄清河还是觉得更烦了。
  许僭越穿着一身纯白的西装,不得不说,他穿西装是真的好看,跟商珉弦有一拼,但是商珉弦是因为清贵冷漠的气质和西装很契合。
  许僭越则是靠接近西方人的体格撑起来的,还有几分又疯又痞的优雅。
  在圳海的时候,庄清河和许僭越关系就很微妙,是对头还是盟友全看利益,因利而合,利尽则散。
  昨天针锋相对,今天勾肩搭背。明天也许就拳脚相向,再到后天,可能又带着对方打出来的伤谈笑风生了。
  他们两个翻脸的时候无情,和好的时候也都不尴尬。
  台阶是什么东西?不需要。
  没台阶,硬下。
  然后就是两年多前,圳海大整改。庄清河回了南洲,许僭越则退到了瓯岛。
  许僭越和庄杉说了句话,就转身朝庄清河走了过来。他体魄高大,因为有一点北欧血统,据说祖父是个外国大兵。
  生混血儿跟买基因彩票差不多,运气不好混出来就特别怪,运气好了则美貌无匹。
  那许僭越应该是个天运之子,有北欧人的窄脸和深轮廓,又与东方人精致的五官中和得恰到好处。皮肤更是兼具了西方人的白皙和东方人的细腻。
  虽然有着极出色的外表,仍然掩盖不了他那癫狂的神经质,那是一种精神上的病态。稍微敏锐一点的人,看到他第一眼,脑海中就会自动浮现出危险两个字。
  那双灰蓝色的眼睛本该是很迷人的,可是里面透出的却是阴鸷的狂热和卑劣的残忍。
  许僭越和他的名字一样,是一个没有底线和原则的人。
  庄清河烦他。
  “清河,好久不见。”许僭越像条摇头晃脑的毒蛇朝他走来,脸上的笑是他吐出来的信子。
  大部分时间,庄清河身上总有一种什么都不在乎的轻慢感,这种轻慢流淌得自然,似乎与生俱来。但因他随时能卸下,所以又仿佛只是虚虚浮于表面。
  就像此时,他看到许僭越走过来,在原地稳稳站着,却绽出一个看似很熟络的笑,说:“来了?我生日该请你的。”
  至于为什么没请?他也不说,连个拙劣的借口都懒得编。
  给许僭越脸了,但是不多。
  许僭越似乎也习惯了他这种坦诚的虚伪,并未表现出什么不满。看得出来他并不是一个宽容的人,唯独对庄清河特别纵容。
  而庄清河对他的这种特殊对待却毫无回报,依旧拿自己那些像是批发来的客套应付他。
  庄清河到客厅一角的长沙发坐下,许僭越也过来了。他想坐在庄清河身边,但是庄清河突然抬腿,一脚踩到身边的座位上。
  许僭越顿了一下,就无所谓地到另一边坐了下来,然后抛给他一个东西。
  “生日礼物。”
  庄清河抬手接住,是个百达翡丽的鹦鹉螺手表。
  许僭越问:“喜欢吗?”
  庄清河没回答喜欢不喜欢,只是随意地看了一眼,问:“你为什么这么喜欢送我手表?”
  许僭越看着他,问:“我也想问,我送你那么多手表,为什么从来没见你带过?”
  庄清河看着他,招手喊来一旁的侍应生。
  侍应生托着托盘走过来,微微附身问:“先生,有什么需要?”
  庄清河从他的托盘里拿了一杯香槟,然后把手里还没捂热的鹦鹉螺放到托盘上做小费,说:“送你了。”
  许僭越看着庄清河,眯了眯眼。
  庄清河回望他,微微抬起下巴:“这就是为什么。”
  这下,他连虚伪的客套都撕下了。
  韩天一和商珉弦也从小厅出来了,韩天一看到庄清河和许僭越,跟身边人嘀咕道:“他们南边过来的人,怎么身上都有种……”
  他说了一半就没说了,但是在场的几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庄清河、邓昆,包括今天露面的许僭越,他们身上都有一种和南洲的名利场富贵窝格格不入的气场。眼神语气都有一些微妙的意味,话语间有种看不见的刀光。
  商珉弦看着许僭越,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这人好碍眼。
  此时宴会已进入高潮,气氛正好。欢声笑语充斥着整个大厅,人们都保持着优雅的姿态畅谈着,或品酒,或听音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突然,庄清河那边爆发出一阵癫狂的大笑,打破了和谐的场面,像一声极不协调的音符,听起来十分刺耳。
  几人吓了一跳,朝那边看去。
  只见许僭越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狂笑不止,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
  他笑得像得了失心疯,甚至有点喘不上气。
  庄清河见怪不怪中还带有一点厌烦,翘着二郎腿吐了口气。
  许僭越有病,不是骂人,他是真的有病。应该是一种神经系统的病,有时候会控制不住自己,不分场合地大笑。
  庄清河怀疑他们家有疯子基因,当初许僭越就是在某次不受控制大笑的时候,因为岔气,咳嗽咳得停不下来,一气之下就拿枪把自己老爹给毙了。
  当时庄清河在一旁都看呆了,心情很复杂,为什么许僭越弑父就跟玩似的?
  等了快两分钟,那渗人的狂笑声方才停下,他擦着笑出来的眼泪解释道:“我见到你太高兴了。”
  然后他突然站起来,张开双臂:“都这么久不见了,不拥抱一个吗?”
  说着就起身朝庄清河走去。
  庄清河直接一抬腿,用脚抵上他的腹部,不耐烦道:“抱你大爷去。”
  许僭越很无所谓地被他踢开,顺势退了两步坐回原处:“对了,我给你介绍个人。”然后冲着远处一人招招手,让他过来。
  庄清河转头望去。
  随着那人越走越近,四周的交谈声渐停,每个人的表情也逐渐古怪起来。
  人群中,邓昆见怪不怪地嘁了一声,韩天一双目圆睁,赵言卿抽了抽嘴角。
  商珉弦则眼睛微眯,然后猛地转头看向庄清河。
  那人走到许僭越和庄清河两人面前,站着一动不动,似乎在等指示。
  庄清河垂眸看着他,一言不发。
  “他叫青可。”许僭越凑近庄清河,轻声用他们两个才听得到的音量说:“我的新玩具。”
  青可长了一张和庄清河有七分相似的脸,不过远比不上庄清河的精致生动,面目更模糊一些。
  他就像是庄清河的蜡像,因为太热融化了一点,又像庄清河本人在照一面模糊失真的镜子。
  撇开长相不论,两人的气质也大相径庭。
  与庄清河的散漫慵懒不同,青可身上有一种明显的被训练出来的谄媚和讨好。
  这是一个拙劣的庄清河仿制品。
 
 
第60章 生日礼物
  大厅灯火辉煌,四周众人的目光皆闪闪烁烁。青可站在两人面前,低眉顺目地任由他们打量。
  许僭越眼睛紧紧看着庄清河,眼中含着隐秘的期待。那种期待热烈又坦白,他希望庄清河能说点什么,或者做点什么。
  不论是什么,他肯定很乐意照单全收。
  而庄清河只是看着青可一言不发,眼神平静。
  许僭越只好出声问他:“怎么样?像吗?”
  庄清河收回视线,客观评价道:“嗯,是比之前的几个像。”
  许僭越见青可得到了本尊的肯定,似乎很高兴,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青可马上领悟了他的意思,乖顺地走了过去,坐到他的腿上。
  许僭越揽住青可,手探进他的衬衫下摆,在他的腰上摩挲,眼睛却一直看着庄清河。
  庄清河面色如常,像是习惯了,又像是根本无所谓,举杯喝了口香槟。
  许僭越见状,低声对青可说了句什么,青可也拿起桌上的酒杯喝了一口,然后嘴对嘴渡给许僭越。
  这画面太招眼,在场的人几乎都在或明或暗得朝他们那边看。
  商珉弦这边几个人更是被这一幕给弄懵了,全都表情复杂地看着着诡异的场景。
  韩天一低语:“卧槽,这他妈什么情况?还能这么玩?”
  商珉弦面色含霜,视线都落在庄清河身上。
  这时许僭越的视线突然扫了过来,看着商珉弦,冲他笑了笑。
  商珉弦认为那是一种挑衅,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他注视着许僭越的眼睛,脚下朝他们走了过去。
  两人相互凝视,许僭越突然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似的,看着商珉弦勾了勾嘴角,笑容越来越大。
  庄清河有些坐立不安,换了一下交叠的腿。
  商珉弦看了许僭越一会儿,突然转头道:“庄清河。”
  庄清河跟别人掐住了脖子似的,坐正应道:“嗯?”
  商珉弦冷声:“你出来。 ”说完转身去了屋外。
  “……”
  庄清河站起身摸了摸鼻子,有些灰溜溜地跟着出去了。
  许僭越看着两人先后离开的方向,脸上神情颇玩味,不知道在想什么。
  庄家的院子很大,宽阔且有设计感,还装了不少地灯,墙边种了许多观赏芦苇,在地灯的光影中显得纵深纤长,随风摇曳着。
  有点冷,庄清河觉得商珉弦约在这里教训他的选择十分不明智。
  楼上那么多套间不用,非要在冷飕飕的院子找他算账。
  商珉弦就背对他站在一片芦苇旁边,那画面真好看。
  庄清河忍不住想到那句: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他走过去亲昵地挨着商珉弦,问:“你怎么了?”
  商珉弦常年一张冰块脸,别人看他总是面无表情。可是庄清河却十分莫名地能get到他的每一丝细微的情绪变化,他能看出商珉弦很不高兴。
  商珉弦转头看他,看他还是一副散漫的模样,心里有些冒火。
  但是生气归生气,他还没忘记正事,口袋里的小盒子他都揣了一晚上了。现下就他们两个人,正好拿出来。
  商珉弦掏出那个小盒子,很不在意似的递给他:“生日快乐。”
  庄清河看着他的眼睛,笑着接过这个蓝丝绒的小盒子,打开看了一眼。
  然后就不说话了。
  里面是个领带箍,华美复古的款式,正中间镶嵌了一颗很大的椭圆形艳彩蓝钻。蓝钻是一种澄净明媚的深海蓝,高调的璀璨光华,在灯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这颗蓝钻很有名,庄清河在一个拍卖会上见过,单是一颗裸钻的成交价就直逼八位数,更不用说它旁边镶嵌的一圈白钻。
  商珉弦一如既往地豪横。
  见庄清河半晌不说话,商珉弦蹙眉,有些忐忑地问:“你不喜欢吗?”
  他自己看这个领带箍也觉得华丽得都有些浮夸了,不过还好是给庄清河戴的,他压得住。
  “喜欢啊。”庄清河抬头,看起来是在真心实意地笑:“我很喜欢。谢谢你,商珉弦。”
  可是,为什么偏偏是领带箍?
  因为安安送过他吗?
  商珉弦则觉得自己送对了,心里有些高兴,他说:“我帮你戴上。”
  他从盒子里把领带箍取出来,俯身给庄清河戴上。
  庄清河看着他的头顶,感觉心里有什么东西在慢慢坠落、下沉。
  戴好之后,商珉弦站直身子,开始秋后算账:“许僭越是你什么人?”
  “呃……”庄清河难得地被问住了。
  不是因为他和许僭越之间有什么,而是从没人问过他这个问题。而且他和许僭越的关系,还真没办法用几个词来定义。
  眼看商珉弦脸色越发冰冷,他忙哄道:“他什么人也不是啊。”
  商珉弦见他把自己当成个丫头片子似的哄,脸更冷了:“庄清河,你别跟我嬉皮笑脸的。”
  “没有啊。”庄清河很无辜地眨眨眼,说:“我就长了一张笑脸,你又不是不知道。”
  “你和许僭越,到底是什么关系?”商珉弦又问了一遍。
  “什么都不是。”庄清河这次直接否认,他举起手放在耳边,发誓似的,笑着说:“我跟你在一起时绝对是原装没开封的。”
  商珉弦暂时没理会他的撩拨,又问:“你没看到那个男人的脸吗?那就是照着你整的。”
  庄清河摊了摊手:“就因为这样,所以更说明我和他什么都没有。”
  商珉弦看着他,一言不发。
  庄清河:“你想啊,如果我和他真有什么,他还用得着弄个赝品出来吗?”
  这话乍一听很有道理,可还有些诡异感挥之不去。因为许僭越和庄清河对此事的态度,一个不藏,一个不怒。
  就这么大大方方地袒露出来,似乎他们两个都觉得很正常。
  于是,商珉弦问:“你为什么那么平静?”
  “嗐!我不平静还能怎么办?”庄清河一哂:“你信不信?我但凡给许僭越一点反应,他能当着我的面上青可。”
  商珉弦皱眉,这到底是什么扭曲的相处模式。
  庄清河搔了搔头发:“许僭越对我有一种……很扭曲的感情,我也说不好那是什么。”
  “反正说到底就是想上我,那时候在圳海我们闹过好几回,两败俱伤也没个结果。”
  “最后我们达成了共识,他同意不纠缠我,我同意他使用我的赝品。”
  但是许僭越的骚扰并未就此停止,当着庄清河的面亵玩这些赝品就是他的一大乐趣。包括每年生日都要送他一块表,这在庄清河看来也是一种隐喻的羞辱。
  不过庄清河懒得搭理他,俩人就这么说不上是耗的耗着,维持一种微妙的平衡。
  商珉弦听得眉头紧皱:“你不觉得恶心吗?”
  庄清河看了他一会儿,把手插进口袋里,摸到那个被他收起来的丝绒小盒子,眼中的失落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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