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一看就是女人了,而且打扮的非常华丽,不看脸也知道肯定是个大美女,旁边的乐器拉起来,美女终于开口了。
至于歌词么,就是桑烦语写的那首缅怀词。
只见美女一边唱,一边做出相应的动作,每一个都和歌词对应,在她唱了上阙以后,那个男声又响起来了,用高音唱下阕,女声也没停,轻柔的应和着他,节奏舒缓悲伤又适当。
一首词唱两遍,然后曲子就结束了,美女的人影落寞离开,男人的影子则从来都没出现过,曲终人散,侍女们连忙把灯重新点起来。
皇帝凝重的看着对面那张幕布。
“这曲子……是谁填的词?”
孟昔昭回答:“回陛下,是一名叫桑烦语的娘子。”
皇帝做出了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朕听过这个名字,听说,她是一个行首?”
孟昔昭张嘴,还没说话,一旁的那个少年突然急了:“父皇,就是行首,孟昔昭,你什么居心,竟然为父皇举荐这等女子?”
孟昔昭瞪大了眼睛,左眼写冤,右眼写枉。
“您这话可是折煞草民了,草民哪里敢向陛下举荐行首。只是这首词如今在应天府传播极广,草民学识不高,却能听出这首词里的真切情意,后来又着人去打听这位行首遭遇过什么事,才能写出这样一首满是相思的词来,草民听过之后,对这位行首颇为同情,便花了一笔银两,把这词买了过来,制成曲目。”
“可能是被这词感动了,连琴师都才如泉涌,若不是陛下今日赏光,实不相瞒,这首曲子我是准备私藏起来的。”
言外之意,这首歌好到离谱,我可是怀着极大的诚意献给陛下,你这泼猴,不懂我心意也就算了,怎么还能污蔑人呢?
“……”
秦非芒看看旁边的三殿下,心里也乐了一声,这三殿下天天打着为陛下好的旗号到处咬人,如今见他吃瘪,真是喜闻乐见。
皇帝不关心那个,他挥挥手,让老三别再说话了,然后才倾过身子,十分好奇的问:“你为何同情她?”
孟昔昭把自己编的背景故事又说了一遍。
皇帝感慨:“确实是个有情有义的女子。”
孟昔昭同样长叹,可不是么。
所以,你怎么还不上钩?
孟昔昭还是嫩,都说了这是一个急性子皇帝,所以,他根本不用着急,因为谁也急不过这位陛下,他沉默了一会儿,就对孟昔昭直说,想见见这个桑烦语,在场人只有孟昔昭认识桑烦语,自然这事就交到了他头上。
孟昔昭乖乖答应下来,转身就要出门,亲自去请人,但他临走之前,说自己还安排了一些小节目,让金珠来为皇帝展现。
他走了以后,金珠低着头,顺从的跟在皇帝身边,皇帝看她一眼,心里有点痒,但想起孟昔昭已经去给他叫桑烦语了,他就忍了下来。
后面有大菜呢,就先不吃点心了。
皇帝这是摆明了要宠幸一个妓/女了,秦非芒没什么感觉,因为皇帝干过的荒唐事多了去了,这根本不算什么,但三皇子受不了,他觉得都是孟昔昭用心险恶,故意勾引他的父皇做这种令人不齿的事。
而在不寻天外面,孟昔昭跟桑烦语一起坐在马车里。
半个时辰前桑烦语就在这等着了,没想到这种好事能砸到自己脑袋上,桑烦语是既激动又紧张,再看看旁边不知道想什么的孟昔昭,桑烦语又一次的感谢道:“二公子,您是奴家的恩人。”
孟昔昭回过神,眨眨眼,他摇了摇头:“我也帮不了你什么,你今日能见天颜,往后的日子,却不一定能有什么变化,对不住,我能力有限,没法将你送进宫去。”
桑烦语笑了,“二公子哪里的话,奴家的身份如何,奴家自己知道。莫说进宫,就是清清白白的嫁人,奴家都不敢想。能在人老珠黄之前,攒些银两傍身,就已经不易了,这些日子,二公子忙前忙后,奴家都看在眼里,说句掏心窝子的话,能被二公子在众姐妹当中挑中,奴家很欣喜。”
孟昔昭的行事风格如何,十分明显,他只看重有本事的人。虽然她不是很懂孟昔昭到底想干什么,但这么大的事,这么重要的一环,他竟然找到了自己,还如此信任自己,这就足以让桑烦语感激了。
她是才女,读过的书比大部分男人都多,因此她的性格也有些像男子,怀才不遇,她当然也会这么想,对于自己的伯乐,她也会有男人心中普遍的想法。
——我只有一条命,而我要卖给识货的人。
孟昔昭看了看她。
“若你能生在一个女子和男子一样的时代,那便好了。”
桑烦语露出微笑:“哪有十全十美的事呢,能在此处结识二公子,已经是奴家之幸了。”
时间差不多了,孟昔昭和桑烦语从马车里走下来,让桑烦语调整了一下状态,进入她的人设,他才把人领进去。
会作词,是绝世美女,还跟自己一样,都失去了所爱之人,buff已经叠满,看皇帝那个表情,秦非芒就知道自己该撤退了。
他朝孟昔昭看了一眼,孟昔昭竟然看懂了,连忙站起来,说是请皇帝去五楼用膳。
到了五楼,看清内部的陈设,皇帝更满意了,把门一关,留秦非芒在门口把守,然后就不管外面的事了。
三皇子走的靠后,没怎么看清里面是什么模样,但只是惊鸿一瞥,也足够他目瞪口呆的了。
地上有全铺的地毯,正中放着一张可以滚来滚去的床,屋子里轻纱弥漫,充斥着花香,左边一个用石头搭砌起来的温泉池,泉水冒着热气,而这池子特别大,感觉能容纳好几个人。
右边则是一张巨大无比的桌子,上面摆放着一些菜色,但是都比普通的菜量要少,而且都是凉菜,没有热菜。
结合左边的温泉池,三皇子对右边这张格外大的桌子,突然产生了不好的联想……
想完了,他的脸就绿了。
纣王给妲己建的鹿台,也没这么荒淫无耻吧?!
除了留守的人,其他人都下楼了,到了一楼,孟昔昭正安静的站着,谁知这位三殿下突然扭头,对他发难:“奸佞小人!”
孟昔昭面露茫然,却畏惧他的权威,只好诚惶诚恐的低头告罪,三殿下气顺了点,冷哼一声,带人离开了。
而在他走了以后,孟昔昭直起腰,也冷哼一声。
崽种,看你还能蹦跶几天。
第18章 结业
三皇子不愿意等他父皇完事,走的十分痛快。
孟昔昭却是在一楼等了足足两个时辰。
坐在对弈桌前,孟昔昭一边等,一边毫无章法的摆弄棋子,金珠从外面站了一会儿,然后进来告诉他:“郎君,已是三更天了。”
孟昔昭这才推开棋盘,看来皇帝今天不会出来了。
这种关键时刻,他当然不能睡,但是悄悄离开一会儿,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于是,继续把金珠留在这看守局面,然后他自己回了参政府,给爹娘报信。
晚饭孟昔昭就没回来,听他身边的紫藤说他忙酒楼的事,孟家夫妇就没多管,等到了晚上,临睡前,孟夫人着人去问二郎回来了没有,得到的居然还是尚未归来这个答案,孟夫人顿时坐不住了。
她家二郎最是乖巧,从未有过夜不归宿的时候,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幸亏孟昔昭这时候回来了,要不然他娘就要发动人马,出去找他了。
孟昔昭走进来的时候,孟旧玉正披着衣裳,安抚自己的夫人,转头看见他回来了,孟旧玉先是猛地安了一下心,然后才生气起来:“怎么现在才回来?都不知道叫人回来说一声!”
在不寻天的时候,孟昔昭怕皇帝突然召见,就什么都没吃,现在肚子都快饿死了,他拿起桌上放了有一段时间的点心,也不管口感如何,直接就往嘴里塞:“事出紧急,我哪有时间管这些。”
孟旧玉皱眉:“什么意思?是不是你那酒楼出事了。”
就知道二郎做生意这事不靠谱,看看,这才几天,就有人砸场子了,应天府尹干什么吃的,明天就参他一本。
孟昔昭吃着点心,朝他爹得意的哼笑一声。
孟旧玉和夫人对视一眼,感觉自己儿子有点狂。
孟夫人疑惑:“二郎,到底出了什么事?”
阿娘发话了,孟昔昭也就不卖关子了,他掸掸自己的衣袖,一脸云淡风轻的说道:“没出什么大事,就是陛下来我那酒楼,听了一会儿曲子,然后现在,在酒楼里歇下了。”
孟夫人尚且只是脑子一嗡,孟旧玉的反应比她大多了。
他霍然起身:“你说什么?!?!”
孟昔昭耳朵差点被他震聋了:“爹,大晚上的,你不怕把大哥和娇娇吵醒啊。”
孟旧玉指着他的鼻子,气的直哆嗦:“你还知道关心兄妹!这么大的事,怎么都不告诉我一声,你以为陛下是好伺候的?!就你这没遮没拦的模样,得罪了陛下,咱们全家都吃不了兜着走!”
孟昔昭心里嚯了一声。
看来您老人家也不是绝对的忠君之臣,你这话说的,就差直接指名道姓说皇帝小心眼了。
孟昔昭继续啃点心:“可是我没得罪陛下啊,陛下还说我很不错,说了两遍。”
孟旧玉发怒的脸色一顿,“……真的?”
孟昔昭笑:“自然是真的,三殿下和秦大官都能作证。”
孟旧玉的脸色更加精彩纷呈了:“三殿下也来了?”
平日在宫里,三殿下就总是看他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他不会为难自己儿子吧。
这么想,他也这么问了,孟昔昭做了一个回忆的动作,然后摇摇头:“不知道,反正陛下喜欢我,这就行了。”
孟旧玉感觉很复杂。
儿子说得对,别人都不重要,只要皇帝喜欢他就行了。这也是孟旧玉当官的准则,可是这话从他儿子嘴里说出来,他这心情……
他自己名声如何,孟旧玉自然是知道的,他这辈子也就这样了,洗白是万万不可能,没被人掘了祖坟就挺好;但是吧,为人父母者,那肯定是希望孩子万事都好,老大孟昔昂聪明,他就希望他能当个能臣,不要走自己的老路,老二孟昔昭,其实他也希望他能成就一番事业,但之前孟昔昭的表现实在不给他这个机会,慢慢的,他也就断了念想,和夫人一样,只盼着他天天开心。
现在这个念想有续上的苗头了,孟旧玉却发现,自己儿子好像有点歪……
谁家好儿郎会说只要陛下喜欢我就行了,这明明是阿谀奉承之辈才尊崇的至理名言!
……
可现在说这些已然晚了,孟旧玉本想跟孟昔昭一起回不寻天去,好在一旁看着他,免得他说什么错话。孟昔昭死活不同意,开玩笑,皇帝要是愿意带孟旧玉,早就提出来了,他没提,那就是不想让太多人知道,孟昔昭回个家就把自己爹带来了,搞不好就给皇帝留下一个大嘴巴的印象,那他还怎么开展下一步啊。
孟昔昭不同意,孟旧玉也不能勉强,只好跟他说了很多自己在御前的经验之谈,能不能讨皇帝欢心在其次,重点是,千千万万,不要得罪皇帝!
他说什么,孟昔昭全都答应了,出门前,孟夫人拿了一件新的斗篷,亲自给孟昔昭系上,孟昔昭仰着脖子,顺便还看了一眼旁边的亲爹。
他笑着说:“爹,你说明天我跟陛下要个官职,他给不给?”
孟旧玉:“…………”
他作势要抬手打人,但那手抬起来,就没落下去,“混蛋小子,你给我老老实实的!不许提这种事!”
孟昔昭朝他吐了一下舌头,然后在他爹巴掌真的落下来之前,转身溜走了。
气呼呼的看着儿子远去的背影,孟旧玉运了运气,转过身,发现夫人正盯着自己。
“……我只是吓唬吓唬他。”
孟夫人翻个白眼,转身回屋了。
孟旧玉:“……”
*
回到不寻天,孟昔昭解开斗篷,重新坐回到对弈桌前。
金珠走过来,告诉他:“银柳已经回来了。”
孟昔昭问:“事情办的怎么样?”
金珠笑:“明日一早,这应天府就全都知道,您和桑行首春风一度的事了。”
孟昔昭听了,不禁也笑起来:“怕是有很多人,都要对我恨之入骨了。”
金珠觉得有些心疼,郎君自污名声,却也无可奈何……
等等,她家郎君好像没什么名声吧。
金珠神色一滞,都怪郎君最近太正常了,搞得她竟然为这点小事心疼起来。
……
天蒙蒙亮的时候,三殿下又回来了,看见孟昔昭还坐在这,他顿时一脸厌恶。
孟昔昭则看着他,有点想乐。
书里对天寿帝的几个儿子着墨都不多,除了太子崔冶后期戏份充足,其他人就跟背景板一样,孟昔昭知道害他们全家的是某位皇子,却不知道是哪一位,有了詹不休的提醒,他才将目标锁定在三皇子身上。
本以为这位心机颇深,现在看来,好像也就那样。
他不停的暗害参政府,是因为他跟他那个爷爷一样,也是个彻头彻尾的爹宝,他觉得皇帝如今没什么民心,就是被孟旧玉奸臣的名声连累的,除掉他,他们崔家的皇位才会更稳固。再加上,这位三皇子心里没什么数,他觉得太子不得皇帝的喜欢,其他兄弟也不如他聪明,所以,他为什么不能当太子呢?
明眼人都知道哪怕皇帝改立太子,也只会改立甘贵妃生的六皇子,但他偏偏觉得,自己胜算很大,有卧龙的地方必有凤雏,那位凤雏,就是勾搭孟娇娇的五皇子。
五皇子也想当太子,这俩人自然就对上了,前有连累他父皇的仇,后有疑似成为老五左膀右臂的恨,三皇子这才跟个乌眼鸡一样,就逮着参政府下手。
收起摆了一桌子的棋子,孟昔昭站起身,对离他八丈远的三皇子微微一笑。
三皇子:晦气!
……
快到辰时的时候,皇帝终于下来了,桑烦语没跟着他,孟昔昭见状,立刻殷勤的跑过去,刷自己的存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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