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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吒哼哼两声，这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才拿眼神打量晏遥的反应，猫儿一样。
“随你。”他说，“反正我都可以。”
都可以的话，刚刚是谁基本玩了整场的手机？晏遥懒得拆穿他，相当给面子地转移了话题。
“天快亮了。”
在晏遥的预想中，他们应该以此为展开，关心一下S市的情况，顺带聊一聊地府那边，在不太严肃又不是过于缓和的气氛里等待着来自最前线的情报。
可哪吒居然只是点了点头，哦了一声。
“是晴天，我们去S市大厦顶楼看日出好了。”
S市大厦是本市最高建筑，在一群恨不得最大程度利用脚下有限空间，越盖越高的写字楼里面也算鹤立鸡群，想在S市看日出的话，除了海山公园那边，确实只有S市大厦一个选择。
......这和他想象之中的发展根本不一样。
“怎么突然想去看日出？”晏遥问道，“之前也没有见你要看。”
之前哪吒有好几次通宵，不是打游戏就补之前放映过的完结番剧。尽管用他本人的话来说是了解人间文化，但晏遥知道他其实只是单纯想玩。
像是所有的少年人那样，抛去种种性格不谈，哪吒玩心其实有一点重。
当然，出于想见到哪吒更丰富的一面考虑，这点晏遥是绝对乐见其成，从来没有说阻止过他，只在他过火了的情况下直接收手机。
突然提出看日出，真的有点不正常。
晏遥完全有理由怀疑，哪吒又从网上看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你是不是又逛各种论坛了？”他狐疑地看着哪吒，“都说了，那个和实际有出入，很多都是夸张的，信了也没用。”
哪吒态度坦然，睁着眼睛编胡话，“我没有看论坛，刚刚是在查活动攻略。”
他没有骗晏遥，他确实没有看论坛，他逛的是贴吧。
“那你怎么好好就想到了这个？”晏遥才不相信，他对哪吒睁着眼说谎的技术早有体会，不肯就这样简单放过对方。
哪吒才不怕他质问，当下便反问他：“你真要听？”
解释还没有说出口，就已经攒足了气势。
“你说就是了。”晏遥丝毫不落下风，“只要你说，我就听。”
“那我说了。”哪吒深深看了他一眼，“晚上的时候，我想到了乾元山的月亮。”
天边已经渐渐有鱼肚一样的白色浮出，本就稀疏暗淡的星星也已经隐去，晏遥下意识抬头去看月亮，发现它已经只剩下浅而淡的轮廓挂在天边。
他之前没有在意，但好像又隐约记得昨夜的月光明亮，是很美的夜。
哪吒声音轻了许多：“我以前都是一个人看月亮的，乾元山的夜冷而冰，月光也是一样。”
晏遥愣住，又听他接着道：
“我不觉得有什么，偶然抬头看见的时候也会有认为美的时候，但那种心情没有人可以说。但是昨天晚上，你不在我去找你的时候，我想到了这个。”
话说到这里，晏遥已经完全没有先前那种调笑的心情了。不管哪吒是突然想起来将这件事说给他听，还是早有类似的打算，对他来说都一样。
他喜欢哪吒，面对这样显得生涩但真诚的剖白不可能不动容。
晏遥抱住哪吒，一把将少年搂在自己怀里——尽管因为哪吒比他高，这个动作略显怪异，但他依然这样做了。
哪吒低着头，下巴很配合地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不是你要我说？”
“是呀。”晏遥轻声回答，“我只是突然想抱你一下，你继续说就好。”
“那好，我继续说了。”哪吒点头。
他这个动作弄得晏遥肩膀有些痒，他忍不住怀疑对方是不是多蹭了好几下。
“结束之后还要清算，你有功劳，这段时间肯定走不开，没有办法和我一起去乾元山。”
“月亮只有乾元山的才好看，但是S市的太阳也很好。”
晏遥有被撩到。
这不算什么情话，辞藻也远远谈不上华丽。可是他觉得再没有什么比哪吒这几句话更加动听的了。
晏遥拼命把快要咧到耳朵根的嘴角压下去，“都可以，只要你想看，哪边的太阳我都陪你看，星星也能摘给你。”
只要哪吒想。
他现在脑子里早就没有什么论坛什么攻略的事情了，恨不得立刻就拉着哪吒带他找个风景绝佳空气清新无污染的地方等太阳升起来。
反正只要他想，只要自己可以做到，哪吒想以什么样的方式看太阳，在哪里看都可以。
“在这里看就行。”哪吒反抱住他，懒洋洋将头抬起来，“等结束了就去乾元山见师父。”
他还是放心不下乾元山的月亮，重复道：“乾元山很好，你一定会喜欢的。”
哪吒还记得那些山精小妖仗着太乙真人庇护就打趣造谣的事情，等他把晏遥带回去，它们就知道谁对谁错了。
嫉妒也没有用，晏遥是他的。
哦，还有，他想起来，他还要把这件事告诉龙女。
晏遥心都化了，压根不知道正抱着他的少年肚子里坏水到底翻了几翻，真诚道：“我肯定会喜欢，这不是有你在那儿嘛。”
“而且太乙真人也很和善，对我也很好。”
“……你还是不要喜欢了。”哪吒想了想，突然改口。
他提前给晏遥打预防针，“师父是很好，师弟也还行，但是乾元山除了月亮还有一些小妖，山精这种，他们很讨厌。”
晏遥心想怕不是它们得罪过你，还没开口，就听见一声咳嗽。
“那什么……你们抱够了没，还有正事。”
作者有话要说： 这文终于要尾声啦！
其实原本大纲完全是另外一条线要去地府那边但是那样后续发展会有点狗血虐，再加上生活中刀子已经够多了还是（
糖不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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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1章
杨戬大概是点亮了什么不得了的技能，他觉得自己长这么大都没有这样背运过。不然，为什么哪吒和晏遥这对画风清奇、怎么都搭不到一块的神仙，几乎每次试图亲密的时候他都在现场？
多来几次，他大概可以不用当这个司法正神，下岗去月老那边谋一谋福利，专门拆人家鸳鸯了。
当然，要是真的有这个机会，他肯定先把自家宝贝妹妹和刘彦昌给拆掉。
晏遥下意识松开哪吒，莫名有种被抓奸的微妙感。他咳嗽一声，没有漏掉杨戬袍子上的血迹，主动给自己和哪吒找了个台阶下。
“结束了？没有受伤吧？”
杨戬摇头，回答和哪吒简直如出一撤，“不是我的血，别人的。”
晏遥还没开口，哪吒就已经摆出那副有话快说的送客表情，“打完了？打完了的话你不去收拾残局，到这边来干什么。”
对于被打扰这件事情，他没有尴尬，只有不满。
杨戬也没有办法，硬着头皮解释，也挺尴尬的。
“我过来就是收拾残局的，调了那么多兵过去，还得有一会儿才能完全撤走，干脆先和你们把事情说一下，省得到时候哪吒又怨我什么都不说。”
“你什么都不说，不怨你怨谁？”哪吒莫名其妙，“还是说你们让人给跑了？”
“......你就这么不信任天兵天将的办事能力啊。”杨戬噎住，“这种话都能说出来，哪吒你亏不亏心。”
哪吒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没有心，要不是及时反应过来，杨戬估计他还真的能一件一件当着他的面，从大闹天宫开始清算，论证那些天兵天将确实无能。
“先不说这个话题，我真的有正事。”杨戬赶紧进入正题，“你们之前不是说，地府内部可能混入了他们的人嘛，其实不是这样。”
“妄图颠覆三界的，正是十殿之一楚江王。”
晏遥下意识否认，“不可能，他们手底下的人喊地府直接喊十殿，不像是楚江王的作风。如果是楚江王的话，当时那个阴差根本不会......”
不是替楚江王开脱，而是他觉得一定是搞错了什么。当时顾大白给他的情报很明显，对方只是意图插手地府的内政，并没有真正渗透到核心的管理层。
假如楚江王真的就是幕后黑手，那他们的地府之行不会那样顺利，顾大白也不太可能会查到那些比较内幕的东西吧？
“在面具被揭下来之前，我们也没有想到会是他，两个身份完全没有关联，怕是连佛祖那样智慧都猜不到。”杨戬叹了口气，“这一任楚江王干得算久了，谁也想不到会出这样的篓子。”
“啊......这样。”晏遥在感情上还是难以接受，“我印象里他还挺好的，当时对我们那一群鬼也很宽容。”
杨戬不说话，只是看着那轮缓缓升起来的太阳，难得深沉，“想岔了，走到了歧路上，可不就是这样麽。”
“我特地跑一趟，主要是说一下那个叫顾大白的鬼可能会继任楚江王这个位置，特地给我们说了不少你的功劳之类。”他挠了挠头，“小晏你和地府有关系？”
“有一点关系，之前认识，去地府打探消息也是他帮的忙。”晏遥一笔带过，“之前汇报的时候我没说吗？”
杨戬也不记得这些细枝末节，“总之提前恭喜你了。这么多功劳加在一起，等清算得差不多之后，晋升肯定是稳的。”
“借你吉言。”晏遥压抑的心情稍微好了些，忍不住问起杨戬事情的原委。
“真君能和我们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吗？关于楚江王。”
长长叹了口气，杨戬冲他和哪吒招了下手，“说不好，把当时记录给你们看一下吧，决战的时候当证据录的。”
晏遥凑过去，连带拉着对这件事丝毫不感兴趣的哪吒一起。
片段不长，倒是楚江王的话令人感慨无限。
沉思良久，晏遥终于忍不住也像杨戬那样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他这是何必......”
楚江王谋划这些的理由说来可笑也简单，居然是因为人间发展得太快导致的。凡人以科学为武器，在短短几百年的时间里，解决了数千年来困扰他们的无数难题，他们不再信仰鬼神，随意涉足开拓完全陌生的领域，将神秘这一概念的面纱揭露得干干净净。
没有鬼怪，没有神明，这片土地上只有人自己。
末法时代就是这样到来的。
晏遥心态平和，他很喜欢人，欣赏他们的品质，觉得这完全是大势所趋。
但楚江王似乎完全不这样想。
他想的更多，也更为现实，在关乎生存的核心问题上，他并没有选择大家一致协商出来的“融入人间，和平发展”的方针，而是剑走偏锋到了完全相反的地步。
——无论是神仙还是鬼怪的妥协，说到底都是因为生存空间被人不断压缩导致的，既然如此，想要重新发展，只要解决掉造成一切的元凶不就好了吗？
尽管能理解，但在感情上，晏遥很难接受这样偏激且没有道理的做法。
最开始，他通过界三公司那边保安无意中透露来的信息和各种各样的科技手段来推断，界三公司背后的人应该是有反社会人格，死了没有多久的鬼，所以行事才比较偏激，不能理解维护人间的意义，总想策划出点大事来。
可是楚江王都活了那么长时间了，怎么就想不明白呢。
他还在想，冷不丁脑袋被哪吒按了一下，从思绪中抽身的时候，还颇有些茫然和不明所以。
“回神了。”哪吒提醒道，“二哥在说你晋升的事情，而且经过这次之后，估计上边会对人间更加看重。”
借助现代科技的力量，楚江王的那些手下确实让天兵天将吃了不少瘪。要不是天庭这边动了真格，估计这个时候还未必能拿下他们。
晏遥赶紧向杨戬抱歉，杨戬异常大度地摆了摆手，给他丢了个我都懂的眼神，“小晏你放心，我们是什么关系，我肯定会帮你好好争取，到时候给你多调点人手过来。”
在哪吒逐渐变得危险的眼神中，他迅速补充了一句，“这样你和哪吒也比较轻松，有时间干自己的事。”
杨·今天也求生欲极强·戬觉得自己很棒棒，并且机智。
“到时候再说，二哥你有空操心这个还不如赶紧去收拾烂摊子。”哪吒脸色这才改善些，但依旧有赶客的意思在，“太阳已经出来了。”
电灯泡都已经当了，还觉得自己只要减少亮度就行。哪吒觉得杨戬要么是刚打完仗脑子不太清醒，要么就是被他养的哮天犬思维同化了。
这次的事件，他不是没有感慨，但杨戬的碍眼程度还要排在感慨前面。
太阳已经出来了，别挡着你们看日出是吗？杨戬沉默，又想就这样一走了之又想直接踹翻这碗狗粮。
干什么啊这是，他不要面子的吗？
但是想到自己不省心的便宜外甥，想到远离哪吒的灌江口平静的生活。杨戬就觉得面子这个东西要不要其实也无所谓了。
再说，哪吒怎么和他也是兄弟，帮自己兄弟一个小忙，给他让让道，说出去也没有人会议论什么不该议论的。
想到这里，杨戬点头，“那到时候我再来。”
哪吒决定，在杨戬下次来之前，先把他给拉黑，或者在周围弄个杨戬不得入内的法阵，免得他又不凑巧。
这不是避免他尴尬嘛——他甚至给自己找了个很贴切理由。
晏遥不知道仅仅片刻，自己旁边站着的少年脑中已经闪过无数的想法，在杨戬离开后，先前那股空落落的怅然又冒了出来。他下意识朝哪吒那边靠了靠，和他挨紧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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