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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哪敢瞎应付你啊。晏遥心想。
他从来都是很认真敷衍哪吒的好不好！
可惜事已至此，显然哪吒不会给他转圜的余地。长长吐出一口气，晏遥这才将脑袋别过来，仰着下巴，带着点紧张地抬头看向他。
色如莲花，丰神如玉，身材颀长，怎么看都是话本故事里才有的少年郎。
还是个鼎鼎有名的神仙。
“那我说了，你到时候要是觉得有哪里不舒服，直接冲着我发火就好，别影响自己的心情。”
晏遥先给他打了个预防针，又觉得还不够，补充了一句：“毕竟主要是因为我，先给你道个歉，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
他揉了下眉心，没有直接说哪吒冲过来的事情，而是先检讨起了自己，“确实是我大意了，也算是错估自己的能力，只是那个时候确实没有平常那样考虑许多，直接就跟上去了，估计和现在特殊的情况有关系。”
“我不太擅长打斗，发现自己要和蜃妖缠斗很久之后就准备想办法困住他等你来了，之前和你说好过集合，集合时间过了还没有来的话，你应该回来找我，所以也不是很担心。”
哪吒摇了下头，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肯定。”
晏遥听懂了，有些好笑地纠正了自己之前的说法，“嗯，你肯定会来找我，我知道的。”
这是第一件事。
说完之后，他才进入正题，“但是我没有想到你会很突然就闯过来，身上还带着伤，急切到好像出了什么大事一样。”
“我还不知道你究竟遇到了什么？”
这个解释起来有点困难，哪吒其实也不太能记清细节，当时满脑子都是把这群碍事的妖怪解决了，除了最开始得知的信息之外，那些求饶的话他也想不起来。
前因后果这些，在更重要的事情面前，哪吒三太子是不会在意的。
更重要的事情是指晏遥有没有事，会不会受伤。
“我遇见了一只妖怪。”哪吒沉吟，“很弱，还怕我，不知道混了哪条龙的血。”
晏遥点点头，听他继续说了下去，试图分析他会突然暴躁急切的原因。
“他说有肃清城市的计划，不少妖怪都过来了，我干脆就打算来找你，路上又遇到妖怪，所以耽误了点时间。”
言简意赅，重点明确，哪吒相当满意自己的解释，“就是这样，很小的事情罢了，根本没必要担心。”
......对不起，打扰了。
晏遥简直无话可说。
现在角色已经完全反过来了。
“这怎么就不是事了？”晏遥拔高了声调，“你说这些我能听出来什么啊？怎么打的，和谁打的，又是什么时候受的伤，这么严重的事情你连提都不提一下？”
他真的佩服哪吒避重就轻的能力，简直就是逻辑鬼才，“你和妖怪遇到了这个还用说？我关心的是这个吗？我关心的是你要不要紧有没有受伤。”
“哦，还有，你冲过来的时候很勇，可是你拿幻术遮掩伤口的样子简直弟弟爆了。”晏遥又想起来之前的事情，气不打一处来，“伤口是拿法术遮掩就会好的吗？”
哪吒静静垂着眼，也不反驳，看起来倒是有几分可怜。
“你还让我说，我有什么好说的？”
越说底气越足，晏遥觉得自己之前完全没有那样怂的必要。他清了下嗓子，继续质问道：“我知道你担心我，可是你在急着冲过来的时候，就没有想过，我也在一直担心你吗？”
“我担心你，但是我也相信你，我知道你不会出事，你本身就让人感到安心。”
“所以发现自己预计错误的时候，我一点也不慌，因为你还在S市。”
他完全忽略了哪吒，“但是我这份信任，不是让你胡来的。不是让你仗着我知道你很厉害，就能什么不管也不顾热血上头地跑来救我。”
“可能是觉得我弱担心我，也可能是纯粹不放心。你不是在辜负我的信任，而是在辜负自己——我就想看到一个受伤的哪吒？”
关于在这点，晏遥不仅不想，甚至想锤爆哪吒的狗头——如果他可以的话。
感动有个屁用，明明安全更加重要。
要是换成别的什么人，要么是已经被他这一连串震到说不出话，要么是早就气到和他你来我往互相对质了。可是哪吒就是哪吒，他的心思就连晏遥也只能摸捉到那么一点。
晏遥说完才想起来其实哪吒就在旁边听着，那股不知道哪里来的冲动热血顿时和浇了凉水一样消退下去。
......他都说了什么来着？
尤其是哪吒明显到现在都没有什么反应，更加显得气氛尴尬。他和哪吒之前是隔了那么一层窗户纸，可他刚刚好像用力过猛，直接把窗户都给砸掉了？
“激动了点......你自己过滤一下里面的感情色彩，差不多就是比较准确的回答了。”咳嗽一声，晏遥给自己找了个台阶，忐忑地等待着哪吒的回复。
哪吒这才抬起眼睛，重新看着他，神色未名。
他声音听着有些哑意：“这就是你想说的？”
和之前的说辞比起来，确实让他满意了不止一点，可是不够。他需要从晏遥这边确定更多的。
“你喜欢我。”他确凿道，“你为什么不说？”
晏遥一口气呛住，猛地发出剧烈的咳嗽声，一边捶胸一边试图解释。喜欢有很多种，他相信自己一定可以成功让哪吒认为这是误会。
然而哪吒只轻轻笑了下，语气更加肯定：“你喜欢我。”
“我喜欢你，我已经说了，现在该到你说了。”
作者有话要说： 晏晏：我说个锤子啊滚[○?｀Д?? ○]
第78章
你说的喜欢到底是哪个喜欢？
晏遥觉得八成就是自己的想的那个。
他整个人都是受宠若惊又压不住那点小得意的状态，要不是还有一点点勉强存在的理智维系，估计周边得当场飘点小花。
原来不是他自作多情啊。
他还在乱糟糟地想这些，也没有注意到哪吒突然低下来的脑袋。
少年漏出一声鼻息，将晏遥整个都罩在他的阴影里：“嗯？”
晏遥没留神，下意识朝后退了一步，直接在蚌壳上打了个滑。
哪吒伸手去揽他，顺势将他整个人都按到自己身上，眉毛皱了皱，“怎么还不说？”
“……你得给我时间消化。”晏遥下意识这样回答他。
哪吒点了点头，于是不再问了。
过了一会儿，其实也没有几分钟，他就和复读机似的又把话给重复了一遍。
晏遥：行了行了知道了.jpg
“要是我说不喜欢，别说你不信了，我自己都骗不了自己。”晏遥挠了下头，声音小了许多。
那句喜欢被他说得又快又轻，小声到哪吒差点没有听见。
但是他不准备再问了。他看见了晏遥烧红的耳朵根，觉得这比任何答复都能让他满意。
反倒是晏遥自己觉得有点太含糊了，又认真把话说了一遍，吐字清晰。
“我喜欢你。”他说，“是对爱人的那种喜欢，不是其它。我也很高兴你会喜欢我。”
如果哪吒没有说的话，他这份喜欢可能会藏成百上千年也说不定。
哪吒没有回答他，只是做了一件很久之前就想要做的事情。他就这样搂着晏遥，使劲揉了揉青年的脑袋，并且很满意软和的手感。
是晏遥先发现的别扭。
他带着点不好意思地推开了哪吒，咳嗽一声，“那什么......这种事情之后再说也完全可以，还是先从蜃妖这边问问情况比较好吧。”
在这种情况下谈情说爱不是不可以，就是怪尴尬的。
其实在最开始的时候，他还以为这个哪吒是蜃妖搞出来的幻象，毕竟哪吒三太子突然告白这种事情怎么听都太震撼了，要在天庭小报上至少霸占好几个月的头条的。
还好他当时没当成幻觉给真的处理掉，不然就不是喜剧，是闹剧了。
哪吒哦了一声，松开了他，转为抓住他的手腕，拉着他去了海面上，将混天绫收了回来。
蜃妖这会儿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晏遥赶紧向它套话，信誓旦旦地替哪吒表示会放过它。
哪吒当然不会和晏遥计较这个，他觉得自己超级宠晏遥，一个妖怪而已，晏遥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这只不够的话他完全可以翻遍S市再找一只给晏遥盘问。
讲道理啊，道理这种东西本来就是比较强的那一方讲的。哪吒从来不认为自己有什么固定的标准，大部分情况下他的道理都和心情联系在一起，现在标准则是多了一个，那就是晏遥。
之所以那么匆忙地赶过来确认，也不过是因为那点他自己也不想承认的害怕而已。
世界上只有一个晏遥。
晏遥完全不知道他在短短几句话的功夫里想了这么多，他还在孜孜不倦地向蜃妖询问杀阵和埋伏的事情，把自己能想到的条件都开出来了之后，才让蜃妖产生了点动摇。
蜃妖吞吞吐吐说出了信息，在说出那些埋伏之前，他也要求晏遥对天发誓，不会把自己怎么样。
晏遥眼睛都不眨一下，几乎是立刻就抬掌向天：“我发誓，我绝对不会动你，也会尽量兑现给你的承诺，你可以放心说了。”
誓言是最具有约束力的东西，在他发誓之后，蜃妖也放心许多，断断续续告诉了他一点信息。
生怕他不信一样，蜃妖甚至还用幻术展现了他们在地府兵力和埋伏的分布。在蜃气消散之前，晏遥拼命记下了那幅图，只恨自己之前没有配上那种眨眼就可以拍照的高科技眼镜。
除了埋伏，还有蜃妖之前提到过的杀阵的具体信息。这个蜃妖不太清楚，因为它本身还没有能力够到那一层的机密，只知道那几个杀阵十分厉害，是很早之前就已经在准备，专门用来对付天庭里的神仙们的。
为了活命，蜃妖几乎是把自己都知道的全都说出来了。
但是为了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它说的那些其实零零星星掺杂了不少假情报，虚虚实实的。
这样的话，天庭胜了，追究起来可以说是他阶级不够，只知道这么一些，并不知道里面有错误信息。而首领那边赢了的话，他也能用混淆敌方视线当做借口，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两面都不得罪，小命可以保障，它要求其实不高。
晏遥确定他再没有什么可以交代的情报之后，悄悄勾了一下哪吒的手指。
开什么玩笑，就凭蜃妖之前在S市无故袭击弄伤了那么多人，他就不可能放过蜃妖了。更不要提对方还是妄图颠覆三界的帮凶。
一切威逼利诱没有诚意的改邪归正迷途知返都不叫悔改。不谈正义邪恶这种会随着立场改变的东西，单就立场本身而言，他放过蜃妖才是傻子。
对于榨干蜃妖利用价值用完就扔这一点，晏遥不会有任何的愧疚，甚至觉得自己机智。
他发誓的时候只说了自己，可没有说哪吒。哪吒动手，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难道他还能拦着不成？
哪吒心领神会，也学着他的样子勾了下小指，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了。甚至连眼神交流都没有一个，蜃妖就已经被安排得清清楚楚。
被一把火烧开蚌壳，蜃珠被几剑斩裂开的蜃妖到死都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被安排上的。
明明这个叫晏遥的神仙已经发过誓了。
明明他确认过，哪吒确实是听晏遥的话的，为什么在晏遥发誓的情况下，哪吒会突然出手呢？他们不是关系很好的吗？
可惜，蜃妖永远不知道世界上有个词叫狼狈为奸了。
它高看了某个神仙不要脸的程度，及哪吒某种意义上来说并不存在的下限。
“我给真君他们那边传个消息，让他们当心一点。”晏遥用了个小法术，把自己记下来的地图拓印了出来，“不过蜃妖说的未必是真，这份情报也只能起参考作用。”
他把地图递给哪吒，“你之前不是变过鸽子之类的吗？弄个办法送过去呗。”
“鸽子得送到什么时候。”哪吒笑道，示意他看着自己，“你看着就好了。”
说着就打了个响指。
晏遥看见自己递过去的那张地图燃烧起来。他下意识想夺回来灭火，却被哪吒的手给挡住了，正对上一张眉目飞扬，嘴角噙着的脸。
“都说了，看着就好。”
直至那卷地图完全烧完，他才怂了下肩，“这不是送到了。”
火焰燃烧过后连灰烬都没有，晏遥信了一些，“这样送真的没有问题？会不会被拦截一类的？”
他脑子里全是那种谍战片和网络小说里会出现的信息拦截，互有眼线的情节，不由有些担忧地府那边的情况，“要不然我回去给你包扎治疗一下，你亲自去地府看看？”
哪吒被他噎住了。
“......你已经是个活了很长时间的神仙了。”想了一下，他如是道，“就算没有见过大场面，不知道神仙怎么打群架的，也应该听说过一点。”
“这种东西，有没有影响都不大。”顾及晏遥的自尊，哪吒言辞尽量委婉，“谁厉害谁赢，自古以来就是这样的。”
晏遥：......？
“人间都已经进入二十一世纪了。”他有些不服气，“我以为方式至少进步了一点，比如说战略安排，根据地形布局这种......而且之前杨戬不是表现得很会布置吗？”
“二哥是会布置。”哪吒没有否认，“李靖也会一点。”
他还想说些什么，哪吒下面的话彻底堵住了他的嘴。
“但是说到底，还是用强的去打弱的，更强的去打强的。”
行，他可能是个假神仙，二十一世纪去卧底的那种。明明加起来也有近千岁了，不少神仙甚至可能还没有他大，怎么就不能紧跟点潮流——不说现代，就是古代打仗，也是讲究各种兵法的啊。
这群神仙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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